寻梦者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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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自意大利乡下,他是何时以何种方式来到美国的,我不得而知。但有一天,我在我家车库前碰到了他。他又高又瘦,说一口很难让人明白的英语。“我割你家的草坪。”他这样对我说。我问他叫什么名字。“我叫托尼·特里维塞诺。”他答道,“我割你家的草坪。”我告诉他,我雇不起园丁。他又说:“我割你家的草坪。”然后就走了。我心中不禁有了一点愧疚,人家肯定是工作难找才求到我的,我怎么能拒绝人家呢?
  晚上,我下班回到家,发现花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妻子告诉我,有一个人自带了一台割草机,在花园里忙了一天。妻子以为他是我雇的园丁。
  我把白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妻子。我们都很奇怪,他始终没有提报酬的事。随后的两天我很忙,因为我办的厂一直亏损,我必须努力才行。第四天,我下午回来较早,又在车库那儿碰到了托尼。“我割你家的草坪。”他说。我决定正式聘用他,因为妻子告诉我,他很勤快,不但做了园丁的工作,还会主动帮我的妻子干一些力气活儿。
  夏去秋来,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了。“先生,不久就要下雪了,”有一天,托尼碰到我时说,“能不能,在冬天来的时候,你让我在你们厂干铲雪的活儿?”
  你怎么能拒绝这么一个充满期待的人呢?所以,托尼得到了这份工作。
  几个月之后,我询问了厂里的人事部,他们说托尼工作干得很好。接着,我在我家车库前又碰到了托尼。“我想到你们厂做学徒工。”他说。我们的确需要学徒工,但我怀疑托尼是否有能力看懂图纸,使用千分尺,或做精密加工的工作。可他做每件事都那么努力,而且坚韧不拔从不放弃希望,我能忍心拒绝他吗?
  又过了几个月,我接到报告,托尼已经完成了学徒培训,成了一名熟练的磨工。他学会了在千分尺上辨识一百万分之一英寸,还学会了用镶嵌着金刚石的工具制作砂轮。我和妻子都为他感到高兴。
  大概过了一年多,我又在我家车库前碰到了托尼。他说他看中了一幢房子。他说的那个房子我知道,在城郊,而且又破又烂。他想贷款买房,需要担保。于是,我给在银行工作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朋友先是不同意,在我再三强调了托尼的人品之后,他才勉强同意。
  两年后,我在我家车库前再次碰见他。他比以前发福了,腰杆也直了,显得很自信。他说他把房子卖了,然后买了一个小农场,因为拥有农场是他的梦想。他把妻子和儿女从意大利接了过来,还为一个发小做了移居美国的担保人。
  又过了十多年,传来了托尼去世的消息。我去他家吊唁。我发现他的家宽敞明亮,简洁舒适,软硬件设施一应俱全;他的农场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蔬菜、水果、房屋、家禽、牛羊应有尽有;他家的院子里有拖拉机、收割机,还有一辆非常不错的小汽车。他的几个孩子都受过良好的教育,现在都有了理想的工作。而且,我了解到,托尼没有分文欠债。
  托尼从意大利到美国是来寻梦的,然而他没有找到什么美国梦,而是创造了一个他自己的美国梦。他的事业不是很大,但是他同那些大企业家一样,用勤劳、乐观、坚韧、自尊、守信等品质,创造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世间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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