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用品店的“军火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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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料人:张勇
  年龄: 23岁
  职业: 售货员
  地点: 黑龙江省
  你们卖狗吗
  我虽然只有中专毕业,但多少还懂得一点法律。前一阵找的一个工作,就差点让我卷进一起犯法的事。明明是一家户外用品店,竟然私下里售卖仿真枪。
  您可别以为仿真枪是玩具,那些枪的威力,不比真枪差多少。
  我所在城市有一条艳阳街,街两边开的都是户外用品店。以前我也逛过几次,没什么大兴趣,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后来中专毕业时,恰好看见有家店招售货员,我就去应聘。
  老板是一个40多岁的男子,少言寡语,盯着我看了几眼就算面试了。然后就说可以来上班,一个月2000元。
  第一次在这样的店上班,还是觉得挺新奇。我好奇地挨个摸摸看看,店里的绳索、救生包、工兵铲、夜视望远镜、多功能头盔、帐篷、冲锋衣、登山装备等等。但两天就看腻了,而且生意也并不好,经常一天也卖不出去一样东西,我有些纳闷,这店靠什么维持?
  我们老板经常出去办事,每次都是接到电话后出去个把小时,有时一天能出去三四趟,神神秘秘地也不说去哪,只让我看店,回来之后,也不问我卖没卖东西。干了半年多之后,我和老板混熟了,他虽然仍不怎么说话,但却非常信任我。
  有一天,我一个人看店时来了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个外地人,有点鬼鬼祟祟的,进来就问:“你们这有狗吗?”
  我以为他怕狗,就说:“没有,你进来看吧。”那人听了反而一愣,又打量一下店的门帘,似乎想确认一下有没有找错地方,然后又问:“你们不卖狗?只卖鸡?”我一愣,看看四周说:“你看我们这店像是卖宠物的吗?你是不是找错了。”那人尴尬地一笑,说:“没错,我和你们在网上联系过,专门过来看狗的,想挑两支回去。”我再度愣住,这人看我神色不对,他神色也变了,转身飞快地消失。
  过了半个小时,老板回来,我当成笑话给他讲,没想到他一听就急了,几乎是怒吼说:“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怎么不让他等我回来!”我莫名其妙,可随后他跟我说的一番话,更让我惊讶。
  能武装一个连
  老板向我解释说,我们这确实卖狗,但都是上等的汽狗、电狗还有猎狗,但不卖鸡。以后再有人来店里问,我不在的话你就把我电话号给他。
  老板看我依旧一头雾水,犹豫了一下,说:“你想不想多赚点工资?”我说想啊。他说:“我看你人也老实,跟你说实话吧,你听说过仿真枪吧。”我一愣,仿真枪听说过,那种外观做的和真枪一模一样、依靠气动、电动来发射塑料BB弹的枪。有人称这是成人玩具枪,卖这类东西似乎是违法的。
  老板说:“我是卖这种枪的,需要一个帮手,你跟我一起干,我给你加1000元工资。”
  现在回忆一下当时,与其说是钱诱惑了我,不如说是仿真枪的神秘性诱惑了我。
  见我点头答应后,老板说,有朋友介绍了一个大主顾,明天要来,但因为是生面孔,他有点担心,让我跟他去。
  第二天,老板接到电话后,锁上店门,骑上摩托车带着我去了离店不太远的一处民宅的一楼。开门进去,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每个窗户都用像毯子那么厚的窗帘挡着。老板打开一个屋子的门,我当时就惊呆了——里面挂满了枪。
  这个屋子里的枪基本全是猎枪、来复枪的形状、还有几支和运动会上气枪比赛的枪支很像。老板说:“我们这圈子里,将威力大的仿真枪叫狗,威力小的叫鸡。靠压缩气瓶发射子弹的叫汽狗,靠电动发射的叫电狗。按子弹分,有BB弹,铅弹、钢珠、金弹。”
  我问,这都是……汽狗?老板看我一眼,说:“这屋里都是猎狗,就是打猎枪子弹的。”
  猎枪子弹?那不等于和真枪一样了?老板看我狐疑,只说了一句:“猎狗赚的多点。”说着,他打开另外一个屋子,屋子里全是和电视上军用、警用手枪外观一模一样的仿真手枪。我自作聪明,说这些就都是汽狗了吧。老板冷冷地说:“也是猎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猎狗赚的多一点,电狗汽狗那些都是玩具级别的,至多打个易拉罐什么的,一把才两三千,进口的也不过六七千,那屋有一些,我都不怎么卖。”
  我明白了,这些东西虽然叫仿真枪,可已经到了仿制枪的级别,这满屋子的枪几乎能武装一个连的兵力。
  鸡狗交易
  20分钟后,来了五个男人,都是外地人,个个看起来都不像正经人。我才明白原来老板是找我壮胆的。
  几个人进屋后,老板也不多话,先后拿出十多支打猎弹的手枪放在客厅桌子上让他们选。还逐个简短介绍说:“这把是仿M1911手枪,纯进口货,两万二一把,这把是五连发套筒手枪,国产的,八千块钱一把,这把是仿制柯尔特357左轮手枪,进口的,一万八一把……”
  那五个人兴致勃勃地挑选,然后提出要找个地方试枪。老板说,这个厅有7米多长,墙壁棚顶都做了隔音,墙上有靶子,可以试手枪,没交钱之前不能把枪拿出去试。
  老板拿出一颗子弹(手枪的猎弹比长枪的小,但也属于无弹头只内藏钢珠的那种散弹)推上膛,其中一个人拿着瞄墙上的靶子,就听砰一声,枪声也不是特别大,墙上薄铁皮做的靶子上被打了四个眼,而其都聚集在靶心周围。老板说,5米之内能伤到人。
  我在旁边看得明白,这何止是能伤到人,一旦5米之内打到人身上,即便穿着棉衣也能打进肉里,杀伤力应该非常大。
  来的五个人一人买了一把,说是做货运生意的用来防身,老板也不多问。但随后,在买子弹时,这五个人试探地问了一句:“听朋友说,你这有威力更大的手枪猎弹,卖点呗。”这时老板有些警觉,说,我那种子弹不卖生人,下次吧。
  买仿真枪的人走后,老板给了我100元钱,说:“我没什么信得过的人,又缺帮手,跟着我干吧,绝不亏待你,如果你要敢举报,我被抓了,就说你也是和我一伙的。”
  我当时口中答应着,但回家后我立刻跟父母说了。父母一听吓坏了,按照国家法律,私藏枪支就要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是参与贩卖这种手枪,那被抓住就更了不得了。家里商量一夜,也不知道这老板是什么背景,举报又怕搬不动他,又怕报复,干脆连夜把我送上火车,让我去亲戚家躲一阵再说。
  我在外地亲戚那找了个工作,干了半年多,直到有一天家里人给我打电话说,那个户外用品店突然关门了,那老板突然消失,谁都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这才敢回到老家。 绘图/王铎
  责编 /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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