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听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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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胡钺,是个1985年夏天出生的小丫头,名字中的“钺”是古代一种锐利的兵器,但它和我的性格一点也不符。我喜欢动物、音乐和文学。从11岁开始订阅《少年文艺》,13岁开始尝试写作在《少年文艺》上先后发表《Hi!弟弟们》、《夏日散记》、《渐行渐远》等稚作。现正面临着黄雀在后的高考,希望能沐浴着友谊穿越这黎明前的黑暗。
  
  一、考
  
  7月8日,妈妈骑着摩托车去上班,路上被人冒冒失失地撞了一下,车灯掉了。妈妈正欲发火,听见那女孩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呀,阿姨,我要参加高考。”妈妈立刻平息了怒火,还说了一堆鼓励的话,然后笑容满面地放人家走了。
  这是我后来听妈妈讲的。妈妈还说我就把她当作是你呀,然后又感慨一番。我低着头盯着报纸,报上尽是有关高考的内容,我硬着头皮往下看,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
  爸爸让我给小然打电话问她考得怎么样。小然是爸爸给我树立的众多榜样中的一个,学习很刻苦很刻苦。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打电话问她,每次我考完试都很怕别人来问我考得怎么样,我担心小然会烦。
  但我还是顺从地打了。电话里小然说她很害怕,因为第二天就要估分。我觉得奇怪,原来小然也会害怕呀,她不是一直成绩很好吗﹖然后我想连小然都怕得要命,那我到时候肯定要痛苦得死掉。
  我养了两只狗,妈妈给它们取名叫物理和化学。妈妈知道我是喜欢狗的,她以为从此以后我也会慢慢喜欢课堂上的物理和化学。妈妈真的是很用心良苦。比方说她谈到申奥成功的时候,就会说2008年哩哩都大学毕业了。她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地刺激我一下,可天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大学,我的理化成绩一塌糊涂。
  班主任夏嬷嬷总是找我谈话。她说你看你的理化成绩如果上去了还不是想上哪个大学就上哪个大学,她说你也学学你同桌嘛
  我同桌灯灯的理化很好,再难的题拿到她那儿去都能搞定。我经常问她题,她是我的宰相。我有时觉得奇怪,居然有女生可以把这种我看着就头疼的题做得津津有味。她给我讲题时头头是道,我听得很爽,可一轮到我做我就不爽了,觉得自己很笨。不过我们还是相当默契的,我们曾联手把班里各科第一拿下,她拿理科方面的科目,我拿文科方面的。
  高二一年爸爸给我请了三位家教:一位退休的老师,一位在任的老师和一位即将当老师的大学生。不过即使是这样,整个高二我的化学还是没及格过,物理只及格过一次,就那一次也只能算是瞎猫撞上死老鼠罢了。可哪有那么多死老鼠等着我去撞﹖所以我只能是不及格。爸爸说你的化学要是及格了我请你吃德克士,我于是对德克士也不再抱幻想。
  
  二、读
  
  为了不打扰我的学习,我们家已经有三年没装有线电视了,电视调来调去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频道,图像还不清楚,就连周迅我都是从报纸上认识的。转播世界杯比赛期间,别人家看得热火朝天,我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大河报》。
  但是我并不感到特别懊恼,因为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阅读。我觉得三毛是个神奇的魔女,对那些简单的文字施了魔法,使它们散发出迷人的气息。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她与荷西的故事是她编出来的,她只是在描写她的幻想而已。我很生气,那些令人捧腹的情节,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真诚,难道也可以凭空想像?我替她鸣不平。路遥的朴实和自然也一直是我所欣赏的。那次我看他的《在困难的日子里》,那些描写饥饿的片段是那么真实,居然让刚吃完饭的我又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翻冰箱的时候被妈妈看到,把我狂K了一顿。
  我的偶像不是柏原崇也不是贝克汉姆,而是曹雪芹。我觉得曹雪芹很伟大,如果要我列举他的伟大之处,我举到天亮也举不完。我一直都在骂那个把他后半部《红楼梦》弄丢的人是混蛋,我甚至想带上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穿过时间隧道去把曹雪芹救活,然后让他把后半部补完。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妈妈,她立刻就说,那你以后就上医科大学吧,将来当个医生也挺不错的。妈妈真是想我上大学想疯了,什么事都会被她七拐八拐拐到上大学上来。
  
  三、琴
  
  小慈姐姐来接我到她家玩。小慈是个很漂亮的女孩,20岁,在全市最棒的幼儿园里当老师,弹得一手行云流水般的钢琴。爸爸说你要么像小慈这样有一技之长,要么你就要像小然那样刻苦学习;你的特长你已经放弃了,所以你只剩一条路了。爸爸说的特长是电子琴,我五岁学琴,弹了大概两年时间,学完了一本《拜厄》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只在小慈家呆两天,爸爸却要求我练会一首曲子。
  在小慈家的时候她给我弹钢琴,我看着曾经那么熟悉的琴键,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我应该是不后悔的,可我却羡慕小慈,她弹琴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很舒服,悠扬的琴声像水一样荡漾开来,漫过我的心灵,那真是一种美的享受。我记得小时候拿布盖住琴我也能准确地指出各个音所在的琴键,可是现在我还可以吗?我不敢试。
  小慈给我选了一首挺简单的曲子《送别》,可是我的手指变得很僵硬,不听使唤。我练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它弹熟。
  第二天是星期一,小慈带我到她们幼儿园去。有很可爱的孩子跑过来问我是哪个班的老师,还有一个小女孩告诉我她掉了一颗牙齿,他们冲着我甜甜地笑,我很感动很感动,我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孩子的笑容更灿烂的东西了。他们很乖,早上见到小慈的时候,他们会说:“小慈老师,Goodmorning.”小慈允许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大声喊道:“Thankyouteacher.”声音拖得老长老长。我和他们在一起时食欲很好,我们比赛似的往肚子里灌饭,真香呀!我想我小的时候也是像这样无忧无虑吧。后来我想想,不对,我五岁的时候爸爸正背着琴带我到文化中心去学琴,我们要爬长长的楼梯,很长很长。
  
  四、位子
  
  7月15日就开学了,夏嬷嬷按成绩给我们重新排了座位,我坐到了第一排,同桌是班级第四名。我的周围都是学习不错的女生,她们会做一些我弄不懂的题,可是她们不会给我讲题,我对我的新同桌说:“你的物理笔记抄完了吗?”她居然会问:“你要它干嘛?”
  我很失望。
  于是我只能不断拿题去问灯灯,跑来跑去,很辛苦。
  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那么宝贝笔记,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不喜欢给别人讲题。灯灯说,因为你们实力相当,当你和别人差距很大时,你不会介意给别人帮助;可如果你们实力相当,你只会接受别人的帮助。
  我问灯灯,如果你和我实力相当了,你还会给我讲题吗?
  灯灯笑了,当然会了,我是你的宰相嘛。
  我也笑了。
  
  五、泪
  
  小然说,哭泣分为两种,一种是心灵的哭泣,一种是理性的哭泣。心灵的哭泣是纯粹的,流掉的是伤心;而理性的哭泣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一个命令,它只是一种被需要的形式而已。
  我觉得她的话很有哲理。我有时会自然地流泪,哭完后心里像被掏空了,很轻松;有的时候却需要酝酿感情,然后慢慢落下泪来给别人看。
  我突然明白原来每个人都不只是为自己活着,就连哭泣也不是自己随心所欲的事情,它有时是你的权力,有时却是你的义务。
  班上有个男生失踪了,整整三天。第三天我在学校里看见他的父母,很焦急的样子。夏嬷嬷叫了许多同学出去问,可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灯灯给我传纸条:“你以为大家真不知道吗?”我大惊:“这么说你知道?”灯灯又写:“其实班里很多人都知道他在木头网吧,但是大家都不说,因为他做了一件我们都不敢做的事情。”
  放学后灯灯带我去了木头网吧,在一个七拐八拐的巷子里。推开网吧门的时候,我闻到一股颓废的味道,我有些紧张地握住灯灯的手。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我看见那个男生坐在一个角落里,一手握着鼠标,一手夹着烟,神色麻木而疲倦,地下是一地的垃圾。
  我拉着灯灯转身走掉。
  我哭了,是心灵的哭泣,我觉得我们都很悲哀,他用出走用吸烟用没日没夜的上网来发泄,可我只会哭。
  
  六、晕
  
  学校又要我们为农村班的同学捐钱了,我有些不乐意,总不会穷得没饭吃吧。
  星期一的晨会上,校长正在宣布每班的捐款情况,我旁边的一个女生嘭的一声倒在操场上,扬起一阵灰尘。她的脸蜡黄,下巴很尖,头发分叉分得很厉害。她被送到校医务室,检查的结果居然是饿晕的!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电视上的事情真的就突然在我身边发生了,那个女孩子蜡黄的脸就像一幅不会褪色的画被固定在我的记忆里。
  吃饭的时候我盯着面前的红烧排骨,又想起了那个饿晕的女生。妈妈小心翼翼地问:“不好吃吗?”我摇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
  我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可是我的物理化学却只能考少得可怜的分数。
  我确实很可恶。
  我讲了六个小节,是不加思索就讲出来的,感觉很爽很痛快。
  谢谢你们听我把它讲完。
  现在,我要写作业了,写《化学1+1》。
  拜拜再见沙扬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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