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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外围战事
20世纪40年代，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张恨水先生撰写了一本名为《虎贲万岁》的小说，在这本小说里，他抛弃了以前缠绵悱恻的文风，以正面战场的战事为题材，描写了常德保卫战期间发生的一系列战斗。这本书出版后还发生了一件趣事：一位苏州女子看过此书后大受感动，托人介绍嫁给了张恨水笔下“虎贲英雄”的原型余程万将军，造就了一段“淑女甘同将军梦，英雄感动美人心”的人间佳话。
1943年11月至12月，为了牵制中国军队在云南的战事，同时掠夺战略物资，日军对位于第六战区和第九战区结合处的常德发动了一场战役，常德会战就此打响。
常德距国民政府的陪都重庆只有700多公里，作为西南省份四川和贵州的门户，以及中国重要的粮食储备中心，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因此这场抗战史上战况激烈的战役，被称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向来主张对重庆诉诸武力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多次向大本营建议在1943年末或1944年春进攻四川：“必须割断重庆同英、美的关系……除了付诸武力，别无其他方法可寻。”
日军大本营同样认为进攻四川意义十分重大，但由于东南亚方面战事不顺，太平洋战场兵力严重不足，加之国力有限，无力组建新的部队，日军总部只能拒绝了畑俊六的建议，要求侵华日军把1943年后半年的作战重点放在加强占领区的“治安”稳定方面。
1943年8月28日，侵华日军总部根据大本营的指示，制订了《昭和十八年秋季以后中国派遣军作战指导大纲》这一作战方针：
派遣军努力确保和平定现有占领地区，特别是在华北方面，本年秋季以第11军及第13军主力分别进行常德作战和广德作战。来年春季，以华北方面军及第11军进行打通京汉线作战。
日军第11军接到总部命令，初步拟订了进攻常德的作战计划，根据10月6日召开的各部参谋长会议，日军计划将整个常德会战分为三个阶段进行：
首先以一部歼灭安乡附近之敌，以主力消灭王家厂周边地区之敌，继而攻占常德，同时追索该方面集结反攻之敌，予以歼灭。作战目的一经完成，即按另行下达之命令开始撤退返还，击灭残敌，恢复阵地原态势。
此时，中国抗战局势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方面，从北方南下的日军势如破竹，攻城略地。另一方面，英国联合美国向重庆国民政府施压，要求中国派出远征军，进入缅甸支援英军作战。纵观国内外局势，中日双方在兵力上都已捉襟见肘。
1943年9月，日军得到中国远征军出兵缅甸的消息，立即出动五个师团的大部兵力以及四个支队共10万余人的地面部队，由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统一指挥，在130多架飞机组成的第3飞行师团的掩护下，向常德方向活动。
中国方面，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指挥第十、第二十九、第十九、第三十三集团军共计20多万人，在常德东北方向的长江沿岸一带，精心布下一道严密的防线。
中日双方重兵集结完毕，大战一触即发，而在战争最前沿的常德，却如台风风眼般平静。人们依旧聚集在城中的四眼井小广场上晒着太阳，谈论着家长里短。
然而国民政府的一纸疏散布告，打破了小城的安静。全城百姓陷入犹豫之中，一方面他们担心财产损失，不愿背井离乡，另一方面又担心留在常德会丢掉性命。
驻守常德的中国官兵立即行动起来，组织乡亲们向城外疏散。大家一步三回首，眼中含着热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道回来的时候，熟悉的家乡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1943年11月2日，横山勇命令所部兵力分三路：一路由两个师团对第十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发动正面进攻；一路由第68师团从两个集团军中间插过去，从左右两翼包抄；另外一路由第116师团充任奇兵，渡洞庭湖，从右翼包抄第二十九集团军，然后长途跋涉，直扑常德。
作战之初，横山勇企图偷袭常德，在交错的战线中消耗中国军队主力。一周之后，日军改变作战计划，决定采用“牛刀战术”，集中优势兵力突破中国守军防线。这一战术极为巧妙，日军派小部分兵力与顽强的第十集团军进行周旋，其余主力共同进攻处于劣势的第二十九集团军，很快便突破该军防线。
二十九集团军被迫撤守石门，日军很快又尾随而至。为了攻下石门，让北面四个师团南下常德，横山勇再一次沿用“牛刀战术”，在这座小县城周边布下了第3和第13师团的主力。
雪上加霜的是，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越权调走一支军队，只留下第73军坚守石门。面对日军的疯狂进攻，第73军孤军奋战，无法坚守，奉命撤离石门。暂5师师长彭士量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主动接下掩护第73军撤退的任务。
任务完成后，暂5师遭到日军的围击，彭士量亲率所部奋力抵抗，不幸被日军机枪击中要害。临终之前，彭士量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呼：“大丈夫为国家尽忠，为民族尽孝，死何憾焉！”在场官兵深受感动，失声痛哭。
11月18日，日军占领慈利。11月21日，日军又派出伞兵部队，希望早日攻占常德。
在此危急关头，第150师师长许国璋将军亲自到前线，指挥所部与日军展开拼杀。由于几周来连日奔波，加之多处受伤，许国璋在战场上几度休克。所部官兵误认为师长已经阵亡，面对前线的紧迫局势，准备派人把他运回沅江南岸。
凌晨4时，许国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连忙询问前线战事。他得知日军已经攻占桃源城北的陬市，急忙对手下说：“我是军人，应该战死在沙场，你们准备把我运送对岸，这是害了我呀！”说完再度休克。
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到无力回天，毅然拿起身边护卫的手枪自杀，以死报国。
桃源沦陷后，中国军队一路后退，面对逐渐对常德形成包围态势的日军，一场残酷的常德保卫战即将开始。
“虎贲”忠魂
第63师188团镇守常德以东的德山，与常德守军“虎贲”第57师成犄角之势。11月22日在日军企图切断常德守军退路、对德山发动猛烈攻势的情况下，第188团团长邓光锋擅自下令撤退。 一部分士兵不愿撤离，誓死保卫阵地，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日军，坚守一昼夜，最终还是失陷了德山阵地。战后，蒋介石将擅离职守的邓光锋治罪判刑，后来在顾祝同、王耀武等人的力保下，才将其提前释放。
后来，邓元跃在回忆录里为其祖父邓光锋翻案，认为当时邓光锋并没有擅自撤退，而是与日军战斗到深夜。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第188团误把日军当成第57师放进城内。发现时已经太晚，德山因此不保。
在风起云涌的战场上，真相与谎言往往交错混杂，使人无法辨别真伪。
1943年11月24日，常德保卫战打响。日军派出飞机和大炮轰炸东门，随后地面部队潮水般涌进来，第57师伤亡惨重。第169团团长柴意新亲率预备队增援，在东门与日军展开拉锯战。
面对猛烈进攻东门城垣的700名日寇，第169团1营副营长董庆霞与机枪连连长来汝谦带着一排兵力冲出战壕，用手榴弹发起反击，炸死日军100多人，最后两人也都壮烈牺牲。
据时任第57师野战工兵营3连3排排长的抗战老兵金乃忠回忆，东门外的拉锯战持续了17天之久。金乃忠持一挺机枪守护阵地，膝盖内侧被日军子弹贯穿两次。
同日，日军第116师团攻下河伏后，在几十门大小火炮的掩护下，调集1.5万余人向西郊发动全线攻击。守卫此处的第170团奋力抵抗，伤亡惨重。以第1营为例，排以上军官全部牺牲。算上大量勤杂人员和全城的警察部队，整个西门的中国守军也不足300人，其中还有许多没打过仗的新兵。面对日军的疯狂围攻，他们毫不畏惧，拼死抵抗。
日军兵力越来越多，170团奉命后撤。为了避免日军抢占武器装备，炮兵奉命将守城的八门大炮炸毁。军令不可违，也不能让大炮落入敌手，十几位炮兵堆好炸药，点燃导火线。就在此时，一名炮兵冲上前去抱紧大炮，忠魂与大炮一同升上了天空。
横山勇没有料到日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强攻数日，居然没能攻占仅仅8000守军防卫的常德城。他开始焦虑起来，如果再消耗时间，中国援军赶到，他将不得不对作战计划再次作出调整。
收复常德
横山勇面对久攻不下的局面，下令第116师团、第3师团第6联队、第68联队及第68师团第234联队等精锐部队，时而轮换，时而协同攻城。日军以步炮混成联队为基本作战单位，组成攻城敢死队，轮番对第57师发起猛烈冲锋。
此时，中国守军各式火炮炮弹都已用尽，只能以轻武器应战。面对具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日军，第169团某营营长郭章嘉身先士卒，率队冲杀，壮烈牺牲。第170团某营营长酆鸿均誓死坚守城垣，与日军展开近距离作战，最后为国捐躯。
11月25日晨，日军派出一百多门大炮和26架飞机，猛烈轰炸北门城墙，同时还使用了灭绝人性的生化武器，向常德北门阵地释放毒气，最后终于攻破城门。
第57师剩余官兵在每条街道口都挖了战壕，筑好工事掩体，并将附近房屋打通相连，与日军展开寸土寸血的巷战。各营各排在被冲散的状况下，依然作出有效的阻击，在拉锯战中坚守不退，一度打退了攻入北门的第133联队。
横山勇见战事不顺，急调第3航空师团主力向常德城内的中国守军阵地投下燃烧弹，大半个常德城都被烈焰包围。第57师在火海中继续奋战，并用机枪击落一架日军飞机，大大振奋了守军士气。
空袭之后，日军认为中国守军必定吓破了胆，失去了守城意志，于是乘机发起冲锋，没想到还是遭到第57师的顽强阻击。日军遭受重创，第133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协屋复被击毙。
第57师在守城巷战中，涌现了一大批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其中驻守贾家巷阵地的第171团3连某排，更是为后人广为传诵。面对日军一个大队的数次冲锋，以及敌军炮火的猛烈轰炸，该排誓死守卫阵地。最后排长殷惠仁带着剩余的八名士兵，等到日军迫近阵地，引爆了最后一枚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
此时守城部队已经伤亡殆尽，陷入绝境之中。整个常德烟云密布，弹片横飞。
在第57师逐屋逐巷的抗击下，横山勇亲至前线督战，下令集结各式火炮和空军部队，将整个常德城逐区轰毁。日军战史记载，横山勇嫌远程火炮威力太小，下令炮兵推进至第一线，隐藏在破损民房中，零距离轰击中国守军。
11月28日，在日军疯狂的攻击下，第57师各部大量减员，余程万下令将城内所有炮兵、工兵、辎重、政工、幕僚及官佐杂役统统编为一队，由171团副团长高子曰中校率领，投入守城战斗中。常德警察部队在警局找出1万发子弹，这成为第57师最后的弹药库存。
常德保卫战爆发不久，预10师师长孙明瑾奉命率部8000余人，从驻地衡阳赶往常德增援。他们日夜兼程，于11月26日抵达常德外围的赵家桥一带，遭到日军第3及13师团主力的堵截，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面对日军的阻击，预10师渐渐处于下风。孙明瑾拒绝了部下掩护自己撤退的请求，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日军，亲自操起一挺轻机枪，率部发起反击，不幸被日军机枪射中。中弹后，孙明瑾手扶护卫嘱咐部下“贯彻命令，达成任务”，言毕，壮烈殉国。
日军第234联队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一具身着高级将官制服的遗体，于是强迫被俘的上尉指认。上尉扑上前去，失声痛哭。日军联队长以军礼礼葬孙明瑾，并树立木牌指示所葬位置。
城北守军激战三天后，伤亡超过九成。城南守军先是在沅江沿岸布防阻拦，在日军接二连三的猛烈冲击下，最后退至城楼和城墙的坚固工事里面抵抗。日军狂轰滥炸好几天，还是没有攻进常德城内，横山勇另辟蹊径，决定采用招降书的方式动摇守城士兵军心。
11月28日，日军开始向城内空投招降书，谎称日军已经包围常德，全歼了中国后援部队，并劝守城士兵勿为余程万的前程而战。
余程万看完招降书，冷笑着在传单上写下：
余受黄埔军校教育，只知不成功即成仁，余确信全师弟兄也是如此。忠贞传自领袖，光荣属于国家。 “虎贲”第57师官兵众志成城，迫使日军攻心战术宣告失败。
12月1日，城破之后，守军给第六战区司令官孙连仲发报：
（第57师）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副、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复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
第57师余部苦守常德，在援军已经被日军击败、城内战斗人员只剩321人的危急局势下，余程万决定率剩余官兵进行突围。
12月3日凌晨，在常德守城部队会议上，169团团长柴意新主动提出留在城内阻击日军，掩护部队突围。此时，169团官兵守在街南口已无法转移，柴意新又身负重伤，于是决定与常德城共存亡。
会议结束后突围部队立刻展开行动，50多名官兵从城南翻墙而出，借着浓雾弥漫的夜色顺利脱困。
为了牵制日军，掩护突围部队安全出城，柴意新率部在大高山巷、皇经台一带与敌军展开激战。当169团突进到府坪街一带时，柴意新遇伏殉国。
12月3日，日军占领常德。12月5日晨，驻守德山的第3师突围而出，日军攻陷此处。
奉命支援常德的新11师在进军途中，遇到突围的第57师残部。此时，余程万才向军长王耀武报告撤离常德的事实。王耀武大怒，命令第57师立即掉头，与援军一起收复常德。余程万只好命第171团团长杜鼎带残部80余人，协同新11师进攻常德。
新11师赶到常德时，才发现日军已经撤离。此时的横山勇，在11月6日接到了总部恢复战前态势的命令，于是率部渡过长江，撤回原驻地。师长侯镇邦认为第57师坚守半月，在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才换来这座空城，如果新11师就这么轻松得手，会遭到第57师的不满。为表示“战况激烈”，侯镇邦命令所部放了大半夜的空枪，之后才开进常德。
当新11师毫发无伤地开进常德时，在废墟中发现了300多名第57师官兵。“常德尚有300余官兵存活”的消息传到国民政府，蒋介石大怒，下令拘押了擅自撤守常德的余程万，决定判其死刑。社会各界纷纷求情，最终余程万被判服刑两年，后来又提前得到释放。
12月11日，中国军队正式宣告成功收复常德。横山勇耗费大量兵力攻下的常德城，转眼间又回到中国军队手中。中国军队实施尾追反击，与日军掩护部队发生小规模的战斗。
12月25日，中国军队收复了常德会战中失去的全部阵地，中日双方恢复了战前态势。
至此，常德会战宣告结束。在这场战役中，日军第11军出动约10万人进攻常德。中国方面，第74军57师苦战16昼夜，几乎全军覆没，为外围援军对日军形成反包围态势赢得了时间。中国军队仅用六天就成功收复常德。
常德会战期间，中国空军及援华美军的第14航空队开始由防御转向反攻，多次主动寻找日军空军主力战斗。在这一期间，中国空军不仅直接支援地面部队作战，还对日军航空兵基地的机场和设备进行大规模的轰炸。
9月9日，日军第3飞行师团中将师团长中薗盛孝在黄埔附近遭到中、美空军的联合袭击，坠机身亡，他是死在中国战场上的侵华日军最高将领之一。
11月25日，美军第14航空队308轰炸机大队和23战斗机大队轰炸了作为日本军事基地的台湾新竹机场，炸毁日机30余架，击落日机四架。之后，日本大本营内部对于第11军是否应该长期占领常德这个问题，产生巨大分歧。同日，中国空军两架P–40战斗机击毙日军第6联队联队长中畑护一。据统计，常德会战期间，中国空军在空战中共击落日机25 架，击伤19 架，炸毁地面飞机12 架。
常德会战期间，日军第3飞行师团派出四个战队参战。中国方面则有第2、第4、第11大队以及中美混合团、美军第14航空队参战，总计使用飞机约200架，共出动216批，使用战斗机1467架次、轰炸机280架次，重点打击了常德、石首、藕池口、华容等地的日军地面部队。战后据国民政府上报阵亡数字，第六战区损失4.5万余人，第九战区损失1.5万人，第五战区损失3000人，共计损失6万余人。此役中殉国的将军有第150师师长许国璋，暂编第5师师长彭士量，预备第10师师长孙明谨等。
国民政府统计的日军损失数字为4万多人，日方公布的数字则为战死1274人，负伤2977人。另据横山勇所说的“18%失去战斗力”来算，日军出动了8万余人，大概损失了1万多人。
常德会战因为四位以死报国的将军、数万士兵的牺牲，以及第57师英勇无畏的抵抗，成为永不磨灭的一段历史。而余程万的功过是非，也随着张恨水的小说《虎贲万岁》的不断发行，被人们引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摘自《我的河山：会战》 中信出版社
图：
常德会战中的中国士兵。
常德守军冒着炮火向前冲锋。
彭士量（1904—1943），号秋湖，湖南省浏阳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深得部属敬重。以智勇见称，抗战中战绩卓越，升任国民党陆军第73军暂5师中将师长。1943年11月15日率部参加常德会战时，不幸为国捐躯，年仅39岁。
常德会战要图。
许国璋（1897—1943），早年投笔从戎，参加护法战争。因战功卓著，由团长、旅长，升为第150师师长。1943年11月21日，在常德会战中被日军第11军围困，兵败后举枪自杀。牺牲后，国民政府追赠他为中将。
1943年11月，常德会战中，中国军队与日军展开激烈的巷战。
图/秦风老照片馆/FOTOE
孙明瑾（1905—1943），号玉轩，江苏省宿迁宿城区人。黄埔军校五期，曾参加北伐战争。抗日战争爆发后，率部转战各地，屡立战功。常德战役中亲临最前线指挥，不幸中弹，为国捐躯。牺牲时，年仅38岁。
柴意新（1898—1943），号惹愚，字泽高，四川省南部县建兴镇人。黄埔军校五期，曾加入中国共产党。进入国民党第9军后，历任连长、营长、团长等职。1943年，升任第74军57师少将参谋长兼169团团长，同年11月在常德会战中为国捐躯。牺牲后，国民政府追授柴意新中将军衔。
20世纪40年代，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张恨水先生撰写了一本名为《虎贲万岁》的小说，在这本小说里，他抛弃了以前缠绵悱恻的文风，以正面战场的战事为题材，描写了常德保卫战期间发生的一系列战斗。这本书出版后还发生了一件趣事：一位苏州女子看过此书后大受感动，托人介绍嫁给了张恨水笔下“虎贲英雄”的原型余程万将军，造就了一段“淑女甘同将军梦，英雄感动美人心”的人间佳话。
1943年11月至12月，为了牵制中国军队在云南的战事，同时掠夺战略物资，日军对位于第六战区和第九战区结合处的常德发动了一场战役，常德会战就此打响。
常德距国民政府的陪都重庆只有700多公里，作为西南省份四川和贵州的门户，以及中国重要的粮食储备中心，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因此这场抗战史上战况激烈的战役，被称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向来主张对重庆诉诸武力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多次向大本营建议在1943年末或1944年春进攻四川：“必须割断重庆同英、美的关系……除了付诸武力，别无其他方法可寻。”
日军大本营同样认为进攻四川意义十分重大，但由于东南亚方面战事不顺，太平洋战场兵力严重不足，加之国力有限，无力组建新的部队，日军总部只能拒绝了畑俊六的建议，要求侵华日军把1943年后半年的作战重点放在加强占领区的“治安”稳定方面。
1943年8月28日，侵华日军总部根据大本营的指示，制订了《昭和十八年秋季以后中国派遣军作战指导大纲》这一作战方针：
派遣军努力确保和平定现有占领地区，特别是在华北方面，本年秋季以第11军及第13军主力分别进行常德作战和广德作战。来年春季，以华北方面军及第11军进行打通京汉线作战。
日军第11军接到总部命令，初步拟订了进攻常德的作战计划，根据10月6日召开的各部参谋长会议，日军计划将整个常德会战分为三个阶段进行：
首先以一部歼灭安乡附近之敌，以主力消灭王家厂周边地区之敌，继而攻占常德，同时追索该方面集结反攻之敌，予以歼灭。作战目的一经完成，即按另行下达之命令开始撤退返还，击灭残敌，恢复阵地原态势。
此时，中国抗战局势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方面，从北方南下的日军势如破竹，攻城略地。另一方面，英国联合美国向重庆国民政府施压，要求中国派出远征军，进入缅甸支援英军作战。纵观国内外局势，中日双方在兵力上都已捉襟见肘。
1943年9月，日军得到中国远征军出兵缅甸的消息，立即出动五个师团的大部兵力以及四个支队共10万余人的地面部队，由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统一指挥，在130多架飞机组成的第3飞行师团的掩护下，向常德方向活动。
中国方面，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指挥第十、第二十九、第十九、第三十三集团军共计20多万人，在常德东北方向的长江沿岸一带，精心布下一道严密的防线。
中日双方重兵集结完毕，大战一触即发，而在战争最前沿的常德，却如台风风眼般平静。人们依旧聚集在城中的四眼井小广场上晒着太阳，谈论着家长里短。
然而国民政府的一纸疏散布告，打破了小城的安静。全城百姓陷入犹豫之中，一方面他们担心财产损失，不愿背井离乡，另一方面又担心留在常德会丢掉性命。
驻守常德的中国官兵立即行动起来，组织乡亲们向城外疏散。大家一步三回首，眼中含着热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道回来的时候，熟悉的家乡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1943年11月2日，横山勇命令所部兵力分三路：一路由两个师团对第十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发动正面进攻；一路由第68师团从两个集团军中间插过去，从左右两翼包抄；另外一路由第116师团充任奇兵，渡洞庭湖，从右翼包抄第二十九集团军，然后长途跋涉，直扑常德。
作战之初，横山勇企图偷袭常德，在交错的战线中消耗中国军队主力。一周之后，日军改变作战计划，决定采用“牛刀战术”，集中优势兵力突破中国守军防线。这一战术极为巧妙，日军派小部分兵力与顽强的第十集团军进行周旋，其余主力共同进攻处于劣势的第二十九集团军，很快便突破该军防线。
二十九集团军被迫撤守石门，日军很快又尾随而至。为了攻下石门，让北面四个师团南下常德，横山勇再一次沿用“牛刀战术”，在这座小县城周边布下了第3和第13师团的主力。
雪上加霜的是，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越权调走一支军队，只留下第73军坚守石门。面对日军的疯狂进攻，第73军孤军奋战，无法坚守，奉命撤离石门。暂5师师长彭士量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主动接下掩护第73军撤退的任务。
任务完成后，暂5师遭到日军的围击，彭士量亲率所部奋力抵抗，不幸被日军机枪击中要害。临终之前，彭士量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呼：“大丈夫为国家尽忠，为民族尽孝，死何憾焉！”在场官兵深受感动，失声痛哭。
11月18日，日军占领慈利。11月21日，日军又派出伞兵部队，希望早日攻占常德。
在此危急关头，第150师师长许国璋将军亲自到前线，指挥所部与日军展开拼杀。由于几周来连日奔波，加之多处受伤，许国璋在战场上几度休克。所部官兵误认为师长已经阵亡，面对前线的紧迫局势，准备派人把他运回沅江南岸。
凌晨4时，许国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连忙询问前线战事。他得知日军已经攻占桃源城北的陬市，急忙对手下说：“我是军人，应该战死在沙场，你们准备把我运送对岸，这是害了我呀！”说完再度休克。
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到无力回天，毅然拿起身边护卫的手枪自杀，以死报国。
桃源沦陷后，中国军队一路后退，面对逐渐对常德形成包围态势的日军，一场残酷的常德保卫战即将开始。
“虎贲”忠魂
第63师188团镇守常德以东的德山，与常德守军“虎贲”第57师成犄角之势。11月22日在日军企图切断常德守军退路、对德山发动猛烈攻势的情况下，第188团团长邓光锋擅自下令撤退。 一部分士兵不愿撤离，誓死保卫阵地，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日军，坚守一昼夜，最终还是失陷了德山阵地。战后，蒋介石将擅离职守的邓光锋治罪判刑，后来在顾祝同、王耀武等人的力保下，才将其提前释放。
后来，邓元跃在回忆录里为其祖父邓光锋翻案，认为当时邓光锋并没有擅自撤退，而是与日军战斗到深夜。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第188团误把日军当成第57师放进城内。发现时已经太晚，德山因此不保。
在风起云涌的战场上，真相与谎言往往交错混杂，使人无法辨别真伪。
1943年11月24日，常德保卫战打响。日军派出飞机和大炮轰炸东门，随后地面部队潮水般涌进来，第57师伤亡惨重。第169团团长柴意新亲率预备队增援，在东门与日军展开拉锯战。
面对猛烈进攻东门城垣的700名日寇，第169团1营副营长董庆霞与机枪连连长来汝谦带着一排兵力冲出战壕，用手榴弹发起反击，炸死日军100多人，最后两人也都壮烈牺牲。
据时任第57师野战工兵营3连3排排长的抗战老兵金乃忠回忆，东门外的拉锯战持续了17天之久。金乃忠持一挺机枪守护阵地，膝盖内侧被日军子弹贯穿两次。
同日，日军第116师团攻下河伏后，在几十门大小火炮的掩护下，调集1.5万余人向西郊发动全线攻击。守卫此处的第170团奋力抵抗，伤亡惨重。以第1营为例，排以上军官全部牺牲。算上大量勤杂人员和全城的警察部队，整个西门的中国守军也不足300人，其中还有许多没打过仗的新兵。面对日军的疯狂围攻，他们毫不畏惧，拼死抵抗。
日军兵力越来越多，170团奉命后撤。为了避免日军抢占武器装备，炮兵奉命将守城的八门大炮炸毁。军令不可违，也不能让大炮落入敌手，十几位炮兵堆好炸药，点燃导火线。就在此时，一名炮兵冲上前去抱紧大炮，忠魂与大炮一同升上了天空。
横山勇没有料到日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强攻数日，居然没能攻占仅仅8000守军防卫的常德城。他开始焦虑起来，如果再消耗时间，中国援军赶到，他将不得不对作战计划再次作出调整。
收复常德
横山勇面对久攻不下的局面，下令第116师团、第3师团第6联队、第68联队及第68师团第234联队等精锐部队，时而轮换，时而协同攻城。日军以步炮混成联队为基本作战单位，组成攻城敢死队，轮番对第57师发起猛烈冲锋。
此时，中国守军各式火炮炮弹都已用尽，只能以轻武器应战。面对具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日军，第169团某营营长郭章嘉身先士卒，率队冲杀，壮烈牺牲。第170团某营营长酆鸿均誓死坚守城垣，与日军展开近距离作战，最后为国捐躯。
11月25日晨，日军派出一百多门大炮和26架飞机，猛烈轰炸北门城墙，同时还使用了灭绝人性的生化武器，向常德北门阵地释放毒气，最后终于攻破城门。
第57师剩余官兵在每条街道口都挖了战壕，筑好工事掩体，并将附近房屋打通相连，与日军展开寸土寸血的巷战。各营各排在被冲散的状况下，依然作出有效的阻击，在拉锯战中坚守不退，一度打退了攻入北门的第133联队。
横山勇见战事不顺，急调第3航空师团主力向常德城内的中国守军阵地投下燃烧弹，大半个常德城都被烈焰包围。第57师在火海中继续奋战，并用机枪击落一架日军飞机，大大振奋了守军士气。
空袭之后，日军认为中国守军必定吓破了胆，失去了守城意志，于是乘机发起冲锋，没想到还是遭到第57师的顽强阻击。日军遭受重创，第133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协屋复被击毙。
第57师在守城巷战中，涌现了一大批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其中驻守贾家巷阵地的第171团3连某排，更是为后人广为传诵。面对日军一个大队的数次冲锋，以及敌军炮火的猛烈轰炸，该排誓死守卫阵地。最后排长殷惠仁带着剩余的八名士兵，等到日军迫近阵地，引爆了最后一枚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
此时守城部队已经伤亡殆尽，陷入绝境之中。整个常德烟云密布，弹片横飞。
在第57师逐屋逐巷的抗击下，横山勇亲至前线督战，下令集结各式火炮和空军部队，将整个常德城逐区轰毁。日军战史记载，横山勇嫌远程火炮威力太小，下令炮兵推进至第一线，隐藏在破损民房中，零距离轰击中国守军。
11月28日，在日军疯狂的攻击下，第57师各部大量减员，余程万下令将城内所有炮兵、工兵、辎重、政工、幕僚及官佐杂役统统编为一队，由171团副团长高子曰中校率领，投入守城战斗中。常德警察部队在警局找出1万发子弹，这成为第57师最后的弹药库存。
常德保卫战爆发不久，预10师师长孙明瑾奉命率部8000余人，从驻地衡阳赶往常德增援。他们日夜兼程，于11月26日抵达常德外围的赵家桥一带，遭到日军第3及13师团主力的堵截，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面对日军的阻击，预10师渐渐处于下风。孙明瑾拒绝了部下掩护自己撤退的请求，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日军，亲自操起一挺轻机枪，率部发起反击，不幸被日军机枪射中。中弹后，孙明瑾手扶护卫嘱咐部下“贯彻命令，达成任务”，言毕，壮烈殉国。
日军第234联队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一具身着高级将官制服的遗体，于是强迫被俘的上尉指认。上尉扑上前去，失声痛哭。日军联队长以军礼礼葬孙明瑾，并树立木牌指示所葬位置。
城北守军激战三天后，伤亡超过九成。城南守军先是在沅江沿岸布防阻拦，在日军接二连三的猛烈冲击下，最后退至城楼和城墙的坚固工事里面抵抗。日军狂轰滥炸好几天，还是没有攻进常德城内，横山勇另辟蹊径，决定采用招降书的方式动摇守城士兵军心。
11月28日，日军开始向城内空投招降书，谎称日军已经包围常德，全歼了中国后援部队，并劝守城士兵勿为余程万的前程而战。
余程万看完招降书，冷笑着在传单上写下：
余受黄埔军校教育，只知不成功即成仁，余确信全师弟兄也是如此。忠贞传自领袖，光荣属于国家。 “虎贲”第57师官兵众志成城，迫使日军攻心战术宣告失败。
12月1日，城破之后，守军给第六战区司令官孙连仲发报：
（第57师）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副、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复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
第57师余部苦守常德，在援军已经被日军击败、城内战斗人员只剩321人的危急局势下，余程万决定率剩余官兵进行突围。
12月3日凌晨，在常德守城部队会议上，169团团长柴意新主动提出留在城内阻击日军，掩护部队突围。此时，169团官兵守在街南口已无法转移，柴意新又身负重伤，于是决定与常德城共存亡。
会议结束后突围部队立刻展开行动，50多名官兵从城南翻墙而出，借着浓雾弥漫的夜色顺利脱困。
为了牵制日军，掩护突围部队安全出城，柴意新率部在大高山巷、皇经台一带与敌军展开激战。当169团突进到府坪街一带时，柴意新遇伏殉国。
12月3日，日军占领常德。12月5日晨，驻守德山的第3师突围而出，日军攻陷此处。
奉命支援常德的新11师在进军途中，遇到突围的第57师残部。此时，余程万才向军长王耀武报告撤离常德的事实。王耀武大怒，命令第57师立即掉头，与援军一起收复常德。余程万只好命第171团团长杜鼎带残部80余人，协同新11师进攻常德。
新11师赶到常德时，才发现日军已经撤离。此时的横山勇，在11月6日接到了总部恢复战前态势的命令，于是率部渡过长江，撤回原驻地。师长侯镇邦认为第57师坚守半月，在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才换来这座空城，如果新11师就这么轻松得手，会遭到第57师的不满。为表示“战况激烈”，侯镇邦命令所部放了大半夜的空枪，之后才开进常德。
当新11师毫发无伤地开进常德时，在废墟中发现了300多名第57师官兵。“常德尚有300余官兵存活”的消息传到国民政府，蒋介石大怒，下令拘押了擅自撤守常德的余程万，决定判其死刑。社会各界纷纷求情，最终余程万被判服刑两年，后来又提前得到释放。
12月11日，中国军队正式宣告成功收复常德。横山勇耗费大量兵力攻下的常德城，转眼间又回到中国军队手中。中国军队实施尾追反击，与日军掩护部队发生小规模的战斗。
12月25日，中国军队收复了常德会战中失去的全部阵地，中日双方恢复了战前态势。
至此，常德会战宣告结束。在这场战役中，日军第11军出动约10万人进攻常德。中国方面，第74军57师苦战16昼夜，几乎全军覆没，为外围援军对日军形成反包围态势赢得了时间。中国军队仅用六天就成功收复常德。
常德会战期间，中国空军及援华美军的第14航空队开始由防御转向反攻，多次主动寻找日军空军主力战斗。在这一期间，中国空军不仅直接支援地面部队作战，还对日军航空兵基地的机场和设备进行大规模的轰炸。
9月9日，日军第3飞行师团中将师团长中薗盛孝在黄埔附近遭到中、美空军的联合袭击，坠机身亡，他是死在中国战场上的侵华日军最高将领之一。
11月25日，美军第14航空队308轰炸机大队和23战斗机大队轰炸了作为日本军事基地的台湾新竹机场，炸毁日机30余架，击落日机四架。之后，日本大本营内部对于第11军是否应该长期占领常德这个问题，产生巨大分歧。同日，中国空军两架P–40战斗机击毙日军第6联队联队长中畑护一。据统计，常德会战期间，中国空军在空战中共击落日机25 架，击伤19 架，炸毁地面飞机12 架。
常德会战期间，日军第3飞行师团派出四个战队参战。中国方面则有第2、第4、第11大队以及中美混合团、美军第14航空队参战，总计使用飞机约200架，共出动216批，使用战斗机1467架次、轰炸机280架次，重点打击了常德、石首、藕池口、华容等地的日军地面部队。战后据国民政府上报阵亡数字，第六战区损失4.5万余人，第九战区损失1.5万人，第五战区损失3000人，共计损失6万余人。此役中殉国的将军有第150师师长许国璋，暂编第5师师长彭士量，预备第10师师长孙明谨等。
国民政府统计的日军损失数字为4万多人，日方公布的数字则为战死1274人，负伤2977人。另据横山勇所说的“18%失去战斗力”来算，日军出动了8万余人，大概损失了1万多人。
常德会战因为四位以死报国的将军、数万士兵的牺牲，以及第57师英勇无畏的抵抗，成为永不磨灭的一段历史。而余程万的功过是非，也随着张恨水的小说《虎贲万岁》的不断发行，被人们引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摘自《我的河山：会战》 中信出版社
图：
常德会战中的中国士兵。
常德守军冒着炮火向前冲锋。
彭士量（1904—1943），号秋湖，湖南省浏阳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深得部属敬重。以智勇见称，抗战中战绩卓越，升任国民党陆军第73军暂5师中将师长。1943年11月15日率部参加常德会战时，不幸为国捐躯，年仅39岁。
常德会战要图。
许国璋（1897—1943），早年投笔从戎，参加护法战争。因战功卓著，由团长、旅长，升为第150师师长。1943年11月21日，在常德会战中被日军第11军围困，兵败后举枪自杀。牺牲后，国民政府追赠他为中将。
1943年11月，常德会战中，中国军队与日军展开激烈的巷战。
图/秦风老照片馆/FOTOE
孙明瑾（1905—1943），号玉轩，江苏省宿迁宿城区人。黄埔军校五期，曾参加北伐战争。抗日战争爆发后，率部转战各地，屡立战功。常德战役中亲临最前线指挥，不幸中弹，为国捐躯。牺牲时，年仅38岁。
柴意新（1898—1943），号惹愚，字泽高，四川省南部县建兴镇人。黄埔军校五期，曾加入中国共产党。进入国民党第9军后，历任连长、营长、团长等职。1943年，升任第74军57师少将参谋长兼169团团长，同年11月在常德会战中为国捐躯。牺牲后，国民政府追授柴意新中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