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突然消失的猫

来源 :星星·散文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hangjunfeng_1988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只突然消失的猫。它昨天还在我的诗句中出现。
  它的皮毛松软,还在感染纸、电波和浩大的月光。
  它的四只爪子,挠坏了我的真皮沙发,在上面刻画着,内心的骚动。
  它翻转身子,把花白肚皮仰面敞开
  并散发出浓烈的荷尔蒙气味。它的性器,甚至是湿润的。
  我们喜欢它。我说的是全家四世同堂,所有的亲属都喜欢它。
  我的太太叫它“猫先生”,而后改口“猫小姐”。
  因为发现它是雌性而改口。我也在昨天才给它更多的命名。
  我试着给它取了三个名字:“淘淘”“乐乐”“欢欢”
  我的太太說,还是叫它“淘淘”吧
  ——淘气的淘。
  我还特地喂了它四只大肥虾。
  它先是用爪子挠着玩。然后,虾就消失了。我想它一定是饱餐了一顿。
  这天晚上,它拖着银亮的镀锌铁链,在茶几和沙发下左冲右突
  总是不愿进入它的窝——纸箱合成的房子。
  虽然我们用织物给它铺上床垫,但它一直不肯进入床榻。
  我们喜爱它,就会原谅它。包括它的淘气和暴力。包括
  它弄伤我的手臂和座椅。包括地板上流淌着的它的刺鼻的尿液。
  但它,就在昨夜凌晨四点零一分消失了!在我完全信任下,解开了套在它脖颈上的铁链。
  我以为它会在沙发下,或窗帘后躲起来,伺机捕捉那个十恶不赦的耗子。
  我以为,它会忠于它的主人,给予这个温暖房子,以宁静的回报。
  我以为,一切都安然无羌。然而不!它的的确确消失了。
  我在一阵惊慌之后,想到它失踪前一分钟,凌晨四点
  我解开铁链,灭掉灯。为逃避冷空气,快步跑进卧室
  钻进被窝,搂紧熟睡的太太。
  然而,我没想到,我们的“淘淘”
  一反常态地紧跟而至。它先到床的左侧,对我伫立目视。
  它直着身子,抬起圆脑袋,目呆样萌,像个“?”号。未语。离去复返。
  这样的伫立与凝望,似有倾述。似有苦衷。似有告别。但我并未理解。
  它的痛苦溢于言表。我发现,它的小眼睛眯着。小嘴唇闭着。
  小脑袋木着。全部心拳头似地握着。然后转身。跳到女主人的被子上
  直到我太太一声呵斥,它才悻悻离去。
  室内瞬间静寂下来。时钟移动。寂静中能听见空气被割裂的声音。
  能听见床榻的吱嘎声。
  然而,它的离去,使室内器具突然安静,引起我们的疑虑和不安。
  时间的流逝,印证了我们的预感:它失踪了!“猫先生”失踪了!
  “猫小姐”失踪了!“淘淘”“欢欢”“乐乐”,失踪了!
  我们一声声呼唤着,沿着山丘草木寻找。然而,它失踪了!
  它的突然消失,使我们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我们在一阵哀伤和怨怼后,原谅了它。
  这是初春,是猫叫春的时辰。在它失踪前,就有异常反映。它,躁动如树根,如花苞,如少女。
  铁栅门外,有一只肥猫,身躯庞大是“淘淘”的两倍。来门前晃悠过,猜想肯定是只公猫。它常常发出怪异的叫声。
  叫声纠缠着门环、门框、门锁。纠缠着猫颈上的铁链。纠缠着我家“淘淘”的眼、鼻、爪、皮毛、心脑。
  “猫小姐”一改平时的温文尔雅。躁动。翻转。摩擦。嚎叫。
  性器裸露,潮湿。失态的“猫小姐”,引起偷觑的小老鼠的惊愕。
  锁紧与挣脱,发生着剧烈的搏击——猫小姐的内心,这一枚小小心脏。
  曾经,铁链限制了它的自由。
  曾经,因我的失误饿过它的肚子。
  曾经,因讨厌它的调皮呵斥过它。
  曾经,因它尿尿在客厅杖打过它。
  曾经,因它抓不住一只耗子,而严斥过它。
  ......
  由于所有的往事和情由,我们原谅了它。
  原谅了它的无情与多情的私奔!
  但是,我必须纠正我的误解和用词。它是懂得感恩的!
  懂得诉说的。懂得告假的。只是我们,不懂它的语言,它的沉默和无奈。
  它的内心始终有一个拳头在攥紧在痛苦着。
  它虽然悄然离去,然而这种不舍之痛,一定会带进草丛中,森林中,和岩洞中。
  尽管,它在与它的情侣初入洞房,尽管在撕扯,用力、忘情,尖叫,狂欢,孕育。
  但,在它心中,这痛苦的拳头,一定仍然在握紧,久久不能松开……
其他文献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踩着春的律动,走在芬芳石街老巷,一方琴声悠扬。  曾几时,梦回故乡。几度山花开,几度芳草绿。  轻推贴着思念的老屋,一股浓郁的乡愁扑面,格子窗贴着旧报纸,早已泛黄。打开窗,任记忆漫过胸口,风吹不走,雨打不湿。  潮涨潮落,一江春水,载不动,思乡愁。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而今,再回故土,走在红尘陌上,掬一黄土,贴在心窝。  伴着心跳,悄然间褪下所有浮华,宛若人之初生。  岁月吹散了
期刊
一棵树,一棵茶树,一棵来自深山的古茶树。  它有时是窗,有时是船,有时是纸和笔,鼓琴与丝弦,迎送过往的脚步和驼铃声。  有时是尖刀上的锋和深潭底的寒,逼出指尖的柔和舌尖的绵。  它是轨道,是弓箭。  一两拨千斤,它把纵横交错的江河,重新并立在一起。  它轻轻拨开迷雾,让隐约的山川,展露新颜。  我们并不相识。只是,在通往回家的水路上,遇见了彼此生命中的那个人。  在这里,你听不到风暴的声音,却有摇
期刊
不能让花盆空着。  是花盆,就应该栽上花。没有花草也行,甚至栽上一株辣椒,或者几棵大葱……  花是春色草是春色。当然,辣椒和大葱也是春色。  心田也是这样,不能空旷,不能荒芜。  能栽什么就栽些什么吧,比如栽些“东篱菊”,比如栽些“原上草”……抑或就栽下一些梦的蔬菜。  让大象无形,随意开花,随意结果。  沉 寂  那么多,密密匝匝的。蚂蚁们聚在一起,在干什么?游行,聊天,吵闹,嬉戏,歌唱,赶庙会
期刊
每当生活中遇到不如意,总会想起苏东坡的那几句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即使人生前路荆棘丛生,可如果永远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哪怕只有一双草鞋,也不妨一路唱着歌儿,缓缓悠悠地前行,又何惧风雨呢?“坐看闲庭落花”于文人学士是一种雅兴,却并不专属于文人学士。哪怕卑微到尘埃里、整日为一衣一食奔波的人,若有闲情逸致,也总是能收获不期而遇的美好和幸福。世上最昂贵
期刊
盛夏避暑归来,房间里的绿萝已是奄奄一息,藤蔓皱皱巴巴,叶片犹如小孩的黄头发,有气无力地伏着。  想当初,在花草市场,我对这水灵灵的尤物可是一见钟情。心形的叶,大而厚,叶柄直挺,叶蔓拐来弯去,摆着别致的造型。新叶嫩得发嗲,旧叶从不显老,像清丽的女子,清纯是表象,骨子里妖娆若隐若现。花匠说绿萝容易伺候,是吸甲醛高手,我一口气捧了好几盆回家。几年来,这些精灵活跃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它们风风火火地长,有的
期刊
日 记  我写日记,始于13岁那年的夏天。之前,写在作文本上交老师批阅的,只能算伪日记。那个年龄已经认为,个人的某些经历和感受,不想与人分享。  小学毕业那天,我们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依依惜别。阿伦过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还差我5分钱,忘了?”  我吃惊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一个月前,你向我借钱买了奶油棒冰。我记了日记。”他将“日记”两字咬得很重。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期刊
星星:请详细说出你的个人的文学观念。  闫文盛:对我来说,文学是建基于现实生存之上的闪电之光。当然,通俗之讲,文学是人学,这本来也对,只是过于笼统了。我希望文学能够更为直接地切入光线本身,它用以表达光线的生成、发展和延伸的过程。其艺术之魅集聚于这个复杂的历程中,如果穿透玄虚的经验而至于理解力的洞达、通透,则文学之存在就非常有意义了。我想说,我所表达的乃是对于文学经典的见解。现在,我们所面对的信息太
期刊
星星:请详细说出你的个人的文学观念。  黄小军:我个人认为文学应当是一种生活方式、一张板凳、一条长椅,没有明确的功利性指向,是一种放松状的自由呼吸。我们活着,所以我们文学着。我们活得很好,很有质量,很有品位,所以我们很文学。我们可能活得简单点,活得粗鄙点,可能会觉得这张板凳坐得不舒服,这条长椅摆放的方式不尽如人意,其实这是我们在适应文学,或文学在适应我们。我们爱文学,就好比我们一直在爱着一个干净的
期刊
暗夜,不开灯,秋虫眨着眼睛,聚在田野里说话,如梦似幻,唯我醒在天地间。  星星听得见,秋虫说话,闪闪烁烁,是它们的身影,几颗星在夜空,几颗星在田野。  夜风蹭着肩膀、脚踝、棉裙,来一下,又走,再来,来来去去,缠缠绵绵,像彼此之间爱的距离,爱不够,才能长久。  露天阳台上,白棉袜被雨淋湿了。  昨天,我穿着白棉袜,走一程又一程山路,竹林里寻得白蘑菇:咦,伞一样的白蘑菇,面开白花,花中有花,花花相恋相
期刊
1  水,在时光中荡漾成了梦。梦,在云朵里还原成了水。  是谁,在这个季节邮寄一枚素笺,给远方的梦。盖上水的邮戳,还有青砖、黛瓦,以及水声中一丝无名的叹息。  我在乌镇寻梦,却在梦中迷失了方向。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乌篷船的桨声里,重叠在绚烂的晚霞中,重叠在一滴水倒映的乌镇时光里。  不忍清醒。  就让自己在梦中走着。穿过石板桥,穿过窄窄的巷子,穿过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诗词。恰似一滴墨在宣纸上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