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大选未重现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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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8日,肯尼亚举行大选,现总统肯雅塔和前总理奥廷加继2013年之后第二次展开角逐。本次选情胶着,两人的选前民调互有胜负,且曝出选举委员会技术人员离奇死亡、副总统鲁托住宅遭暴力袭击等“不祥征兆”,加上2007年肯尼亚大选后发生大骚乱的前车之鉴,国际社会对此次选举高度关注,普遍担忧悲剧重现。

国际社会高度关注


  肯尼亚共有八个政党、政党联盟及独立候选人参加本次大选,其中肯雅塔与奥廷加是最主要竞争者。选前民调显示,肯雅塔和奥廷加支持率不相上下,两人都对大选获胜充满信心。
  肯雅塔以“延续”为口号和策略,在竞选文书中,他历数自己执政以来的主要政绩,包括:领导肯尼亚政府废除了妇女生育费,使肯尼亚人享受更好的医疗卫生条件;投资建设大量基础设施,繁荣经济;加大教育,新聘用了1.6万名教师,建造了161个科技培训机构;保障粮食安全,新增10万英亩灌溉农田,建设了超过700座水坝以抗击干旱等。同时,肯雅塔承诺如果连任,未来五年将努力创造650万个新工作机会,尤其是面向青年人;将继续加大对基础设施、教育和培训、小微企业和高科技产业投资,促进经济繁荣。奥廷加则以“改变”为号召,重点攻击肯雅塔执政中的“败笔”,比如失业率高企,经济发展成果未能普惠民众,贫困率居高不下,防范恐怖袭击不力,致使发生2013年9月内罗毕西门购物中心恐袭、2015年4月加里萨大学恐袭等重大暴恐事件,数百人因此丧生。奥廷加提出改变目前肯政府的执政方向,真正做到“民众享有获得感和安全感”的经济增长。
支持者庆祝肯雅塔成功连任总统。

  肯雅塔和奥廷加相互攻讦,火药味浓厚。肯雅塔曾被国际刑事法院指控在2007年大选后的骚乱中犯有“反人类罪”,2014年底该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撤诉,使肯雅塔在大选之前终于摆脱了这个“负资产”,他把这件事包装成自己的优势,宣称奥廷加是西方殖民者和国际刑事法院插手肯尼亚事务的代理人,号召民众抵制外来干预、抵制奥廷加。奥廷加则将肯雅塔描述为“骗子”,批评他未能兑现承诺,将肯尼亚带上了错误的发展道路。
  此前的肯尼亚大选伴随着暴力冲突和流血事件,2007年大选后爆发大规模骚乱,至少造成1300人丧生、60万人流离失所。今年的大选也笼罩在暴力氛围中,副总统鲁托的住宅遭不明人员暴力袭击,一名负责此次选举技术的选委会人员也莫名丧生。同时围绕此次大选,各种谣言满天飞。这些迹象加剧了国际社会的紧张,各大媒体密集关注此次大选,欧美政要在选前纷纷发声,督促肯尼亚各候选人“和平竞选”,切勿煽动暴力,劝导肯尼亚选民和平表达立场、接受选举结果。由英国、欧盟、美国以及非盟、东部和南部非洲共同市场、东非共同体、东非政府间发展组织等组成的国际选举观察团,罕见地共派出5000人,远高于2013年肯大选时的近2000人观察团规模。

两位“官二代”的争雄


  肯雅塔和奥廷加的背景都极为深厚。肯雅塔现年56岁,出身基库尤族,该族是肯最大、最有权势的部族。肯雅塔出生时,正值肯反殖运动如火如荼之际,其父老肯雅塔为其取名“乌胡鲁”,意为自由,将他追求肯尼亚独立的理想以名字的方式赋予儿子。1963年肯独立后,老肯雅塔成为开国总统,被肯尼亚人尊称为“国父”,一直掌权到1978年病逝。肯雅塔从小随父亲住在总统官邸,对肯尼亚政治运作耳濡目染,具备常人所没有的政治敏感度。肯雅塔曾留学美国,获得政治学与经济学学士学位。肯雅塔早年经商,利用父辈和部族强大的人脉关系,涉足酒店、传媒、园艺、银行、建筑等多个领域,成为肯尼亚巨富。根据《福布斯》的数据,肯雅塔身家高达5亿美元。20世纪90年代,肯雅塔逐步转入政界,1996年出任执政党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地区支部主席,时任总统莫伊是老肯雅塔的老部下,两家关系甚好,莫伊擢力提拔肯雅塔,使其在2002年作为指定接班人代表肯盟竞选总统。但肯雅塔败给了“全国彩虹同盟”的齐贝吉,肯盟因此丧失了独立以来的长期执政地位。竞选失败后,肯雅塔转变策略,面对冷战后肯尼亚多党竞争的态势,作为革命老党的肯盟面临人员老化、观念陈旧、既有利益集团盘根错节等问题,各种力量出现新的分化组合,肯雅塔顺势带领肯盟加入齐贝吉阵营。2007年肯雅塔放弃竞选总统,专心辅佐齐贝吉寻求连任,而后在齐贝吉内阁中扮演重要角色,并成为齐贝吉在内阁中借以控制奥廷加的核心盟友。2013年,肯雅塔整合多个政党力量结成“朱比利联盟”,击败奥廷加问鼎总统。
  奥廷加现年72岁,是卢奥族人,其家族在肯政经两界都有很深影响,目前在尼安萨省和首都内罗毕拥有多家公司。奥廷加的父亲也是肯尼亚独立运动领导人之一,是肯尼亚开国副总统,但因与老肯雅塔政治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老奥廷加信仰马克思主义,主张独立后的肯尼亚走社会主义道路,而老肯雅塔则主张走资本主义道路,后来老奥廷加下野并被老肯雅塔监禁。受父亲影响,奥廷加曾留学民主德国,主修机械工程。回国后,奥廷加积极从事政治,反对肯盟一党专制,多次被捕入狱。1991年后,肯实行多党制,奥廷加先后组建或参加多个政党,并在1997年首次参与总统竞选,但输给莫伊。2007年奥廷加第二次参与总统竞选,败给齐贝吉。选后奥廷加不承认计票结果,掀起大规模骚乱。后来经过国际社会调解,奥廷加和齐贝吉组成联合政府,奥廷加出任总理。2013年,奥廷加又在大选中败给肯雅塔。今年,奥廷加整合多个党派成立“国家超级联盟”,与肯雅塔再度对垒。

肯雅塔的胜利其来有自


  根据肯尼亚宪法规定,总统选举投票共分两轮。如果有候选人在首轮获得50%以上选票,并且在全国47个郡中的24个或以上赢得25%以上的支持率則胜选,不再举行第二轮投票;否则,将由首轮票数最高的两位候选人进入第二轮角逐。8月11日,肯尼亚选委会宣布,肯雅塔的得票率为54.27%,并且在35个郡赢得25%以上的支持率,符合首轮当选条件。据统计,此次大选的投票率约为79%。奥廷加的得票率为44.74%。肯雅塔在获胜演讲中呼吁肯尼亚全民团结,但奥廷加表示拒绝接受大选结果,强调选举委员会的计票系统遭到了黑客入侵,并呼吁支持者罢工。但除个别地方出现零星暴力事件外,肯尼亚民众总体上反应克制,因此大选算是平稳落幕,目前并未出现国际社会普遍担忧的大规模选后骚乱。
  肯雅塔得以顺利连任,主要归结为两大因素:一是政绩尚佳,较受选民特别是年轻选民的认可。肯尼亚近年经济增速保持在5%上下,即使在近两年受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影响,非洲国家经济平均增速降为2%~3%的形势下,肯尼亚依然表现出强劲增长。肯雅塔执政以来创造了200多万个就业岗位,受到选民特别是青年人的高度认可。据肯选举部门统计,本次大选51%的选民在18岁至35岁之间,这意味着获得青年选民的选票是胜选关键。肯雅塔曾在竞选中将自己描述为“数字时代”的领导人,称自己是与“模拟计算机时代”的老一代政治家竞争,试图制造“自己年轻而奥廷加老了”的竞选形象。二是肯雅塔享有的部族基本盘占优。肯雅塔所属的基库尤族占肯人口的22%,且自肯独立以来长期占有政治、经济权力优势地位,副总统鲁托又为其带来了占人口13%的卡伦金族的选票。反观奥廷加,其所属的卢奥族占人口的12%,他的搭档穆西约卡则属于占人口10%的康巴族。据调查,此次大选前96%的基库尤选民表示支持肯雅塔;99%的卢奥族选民支持奥廷加。可见,有极高比例的选民在投票时更在意部族归属,而不是竞选方案。
  展望未来,肯雅塔的第二任期面临着诸多挑战,主要是如何继续化解众多部族之间的裂痕,提升民族统一和国家意识;继续谋求经济增长、扩大就业;有效抵制恐怖组织索马里“青年党”的渗透,确保国家安全。但不管怎样,肯尼亚大选平稳落幕,没有再现十年前的悲剧,就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非洲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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