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王掌控下的权力三角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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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端于2006年9月19日夜晚的泰国军事政变,距今已近半年。纵观泰国政坛风云人物,则非陆军总司令、政变领袖颂奇及临时政府总理素拉育莫属,两人得势上台,国王普密逢的作用不可忽视。
  然而,新年除夕夜的曼谷爆炸案发生后,惊传颂奇有意发动第二次政变,虽是传闻,但人们已感觉到军方与政府之间的分歧趋于表面化;加上流亡的前总理他信行踪诡异,隐约之间颇有搅动国内局势的举动,更让泰国未来的政局增添一份扑朔迷离的色彩。
  
  泰国政坛“三剑客”大有来头
  
  刚刚过去的2006年对于他信而言,可用“宦海沉浮”加以形容。年初,他信因家族所拥有的西那瓦集团向新加坡淡马锡控股公司出售49.6%的股份引发”腐败风波”,反对派强势“逼宫”,他信遂于4月初扛责下台;但不久后,他信宣布复出,重掌总理之位,直到政变发生后被迫流亡国外。
  军方发动的政变不仅让泰国为之一震,国际社会也为之动容。政治分析家在追问政变的动因时,认为普密蓬的态度至关重要。普密蓬作为一国之君,在位六十年,备受民众尊崇,几乎被推至“半神”的地位。更重要的是他与军方的关系密切。
  


  不可否认,普密蓬与他信也曾有过一段“蜜月期”,但由于他信在执政时期屡屡试图挑战王权,并染手军队,频频安插亲信担任军方要员,导致普密蓬的不满。于是,在普密蓬的暗许下,军方发起政变。
  因政变掌控政府的颂奇来头也不小。早在2005年10月,颂奇晋升陆军总司令一案就获得枢密院院长普瑞姆的支持,而普瑞姆是泰王最亲信的人物,也是他信的死敌;此外,颂奇在军方及警方高层之间拥有雄厚的人脉。
  尽管大权在握,但颂奇吸取他信的前车之鉴,不失时机地向普密蓬示忠,例如,在2006年12月5日泰王七十九岁寿辰时,军方就曾赠送一把黄金椅给普密蓬,还举办阅兵仪式为他庆贺寿诞。
  再来看看素拉育,尽管已年过六旬,但近四十年的军旅生涯使得这位素以行事效率高、政治手腕圆滑、而且以廉洁著称的军事家倍受普密蓬青睐。2003年从陆军总司令一位退下来后,素拉育即担任枢密院大臣,是普密蓬身边十八人智囊团的成员之一,地位之高堪与普瑞姆与之媲美。政变爆发后,在普密蓬的亲自任命下,素拉育于去年10月1日上台掌权,成为泰国第二十四任总理。
  
  军方与过渡政府的权斗隐患
  
  与缅甸、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一样,泰国的军人政治长达几十年,有着军人干政的传统。从1932年起,泰国共发生了二十四次政变,其中军事政变就有十七次。也正因为如此,颂奇此次发起的政变受到西方国家的谴责,称其违反民主政治原则。
  脱下军装后的素拉育引领一班“文官”,在诸多政策上与军方显得格格不入。事实上,根据泰国临时宪法规定,过渡政府受到军方的严重制时,其中规定,由颂奇领导的管理改革委员(后更名为国家安全委员会)有权任命新总理、新立法机构,并负责监管国家安全事务;该委员会主席还有权免除临时总理职务。这就从法律形式上将军方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定格。
  尽管如此,临危授命的素拉育上台后依然踌躇满志。他将首个外交目标锁定东盟各国,力图以民主政府的形象获得支持。最受外界关注的是,他在访问缅甸时曾表示,希望取消他信时期对缅甸的金援政策,以此撇清与缅甸军政府的关系。
  素拉育的这一策略是否得到军方的允许尚不得而知,但他在处理泰南三府(也拉、陶公、北大年)暴乱的手法上却不为颂奇所认同。素拉育曾以总理身份冒险造访也拉府,明确支持伊斯兰教徒的生活方式,为温慰穆斯林,他还下令废除把被疑为伊斯兰激进分子的人列入黑名单的做法。
  他信掌权时期,处理泰南暴乱的方式大体是采取高压政策,派遣军队驻扎当地,但未能根除因宗教文化引发的冲突。军方通过政变左右政府决策,继续驻兵泰南。在内阁通过废除戒严令的会议上,泰南三府以及被视为他信“政治基地”的北方三府均未能解除戒严。显然,军方在处理泰南问题上的态度要比素拉育强硬得多。
  泰国目前的政治格局,基本上是颂奇独揽人事任命大权,素拉育则掌握政策的制定及执行权。但一些军方将领确实不满“文人政府”拖泥带水的方式,屡屡暗中批评素拉育对他信贪污罪行的调查力度不足,以致迟迟不能对他信定罪。须知,在军方公布的白皮书中,明确指出他信涉嫌贪污就是政变八大理由之一。
  素拉育的“温和”与颂奇的“强硬”凸显出政府与军方之间的矛盾。无怪乎曼谷爆炸案发生后,有传言称军方有意发动第二次政变,理由很简单:由颂奇主持的国家安全会议对于素拉育的临时内阁感到不满,认为他们过于软弱。
  传言是否成真,有待时间的检验。但颂奇和素拉育随即出面“辟谣”的做法不免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纵然没有第二次政变,恐怕两人之间的龃龉已被外人看穿,只不过,为了各自的政治利益,还得唱一出“哥俩好”的戏。
  
  他信,泰国政局的遥控手
  
  与颂奇、素拉育不同,他信是泰国实打实的民选总理,但他的倒台也是民意使然:据军方发动政变之初的调查显示,竟有八成曼谷民众(调查对象不包括农民)支持推翻他信政权。如今,尽管他信流亡于国外,但其政治影响力仍不可忽视,以致于颂奇和素拉育不得不时刻提防,并侍机反击。
  他信与军方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每当泰南叛乱情势恶化时,他信就会点名颂奇剿乱不力;此外,他信屡次试图安插亲信就任军方高层,导致他与普瑞姆的矛盾激化。颂奇本应在2006年10月卸下陆军总司令职务,但后在普瑞姆的支持下发起政变,政治生命得以延续。
  他信倒台后,留下两笔政治资本。一是民意,掌政五年,他信实施了一系列有利于农民的政策,例如“三十泰铢”医药计划——让穷人每次看病不需要支付超过三十泰铢的医药费,还有“一人一台电脑”等教育措施等,因此,在广袤的农村他信仍有雄厚的政治力量。军方也为之侧目,至今不敢对北方解严,
  二是政党,虽说他信已辞去由自己一手创建的泰爱泰党主席职位,而且该党也面临分崩离析的命运,但作为一个政党,它毕竟还存在,而且力图让泰国民众听到声音。曼谷爆炸案发生后,泰爱泰党不甘被抹黑,要求政府彻查并尽速缉凶破案。
  曾经富可敌国的他信还留了一手,在政变发生前,将部分家族资产运到国外,但没人知道这笔资金究竟有多少,但据称,光运输这笔钱的飞机就有两架。政治基础加上资金,从理论上讲,他信还存在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这恰恰是军方所不愿见到的。为了彻底从法律上摧毁他信的政治前途,颂奇最希望的就是通过贪腐案宣告他信的罪名。但另一方面,或许是不愿多惹风波的缘故,当他信于去年底要求回国为自己辩护时,军方拒绝了这一请求,
  显然,军方对他信回国后的举动仍有疑虑。但颂奇对此的解释是,他信回国很可能触发街头暴力;素拉育更是将皮球踢给军方,称是否准许他信回国必须和军方商议后才能决定。
  对于素拉育而言,他的总理之位还没有坐稳,在受到军方钳制的情况下,似乎更倾向于击垮他信。曼谷爆炸案发生后,素拉育随即召开新闻发布会,明言幕后主使是“失去权势的政客”,将矛头指向他信。
  无独有偶,在泰国民主团体于去年12月6日发起的反对军政府的游行中,陆军副总司令就曾指出,其中有与他信关系密切的人花巨款聘请民众参加游行,希望壮大游行的声势。军方的这一言论表明他信以及泰爱泰党仍拥有势力。
  当然,他信也并非偏居一隅,不问政事。尽管近两个月已经很少听到他的声音,但他在“逍遥”的同时,偶尔也会放出政治烟雾弹。尽管他此前已通过律师对外宣称,自己无意重返政坛;但在曼谷爆炸案发生后即发表声明,爆炸与他以及泰爱泰党无关,还有一句话颇值得玩味——“没有想过通过暴乱恢复权力”。
  一年内两起两落的他信是否甘心退出政治圈,没等到他真正表态的那一天,似乎都还不能下定论。也正因为如此,素拉育和颂奇对于他信对泰国政治的遥控才如此敏感。
  但要说到他信是否能够东山再起,在民主政治日益退化的泰国,“一言九鼎”的普密蓬所持的态度仍将起关键作用。但在此之前,只要他信还没有被颂奇掌控的素拉育政府定罪,三人之间纠缠不休的权力斗争仍将继续。
  
  (责任编辑 魏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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