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海明威“冰山原则”在其作品中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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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欧内斯特·海明威是一位杰出的美国作家。海明威第一部长篇小说《太阳照样升起》是一部被称为"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虽然情节简单却蕴涵了丰富的意义空间。海明威主要运用了"冰山原则"、场景手法。本文拟从小说的叙事方式、叙事视角等写作技巧出发,分析海明威的"冰山原则"在其作品中是如何体现的。
  关键词:欧内斯特·海明威; 语言风格; 冰山原则。
  
   1、海明威和迷失的一代
  美国著名小说家欧内斯特·海明威被誉为"开一代文风"的语言大师,他以其"精通现代叙事艺术"和"在当代风格中所发挥的影响"而荣获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他那冰山式的写作手法和电报式的语言风格影响当时及后世的许多作家,在欧美曾引起一场"文学革命"。
  海明威秉承了父亲对体育运动的无限激情。小时候,他酷爱打猎与钓鱼,上高中时,他爱上了拳击运动。一战爆发后的第三年,美国宣布参战,海明威立即报名志愿人伍,但因眼疾未被接受。战争始终吸引着海明威。他虚报年龄终于在1918年5月领到了红十字会救护队发给的军装,这样他以一名红十字志愿者的身份奔赴意大利战场,有一次海明威冒着枪林弹雨去抢救一位伤员,自己也负了伤,险些丧命。全身中了20多块碎弹片,前后动过12次手术,取出了237块弹片。这次受伤摧残了海明威的身体,伤及了他的脑子,使他犯上了严重的失眠症。但生命中的这一段经历也为海明威后来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无限的素材和灵感。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彻底摧毁了美国传统的价值观,粉碎了一些所谓智者推崇的盲目乐观,战后现代技术的使用提高了人们的物质生活,由此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社会思潮。有些人感到精神世界无比空虚,对未来不抱任何希望;有些人则误以为美国经济已经进人到一个空前繁荣的阶段,一心做起了发财梦。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塑造出了一批被称之为"迷惘一代"的青年作家。他们当中,有的直接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对帝国主义战争感到厌恶;有的间接地感受过战争,对战后的社会抱有幻想,但后来却大失所望。无论怎样,他们有着相似的倾向:即存有迷惘、失望及悲观的情绪。经过这场大战,他们发现资产阶级那套冠冕堂皇的教导全是谎言。他们有所觉醒,却又找不到生活的准则。其作品的共同点是反映了战后美国社会普遍存在的迷惘失落的情绪,表现了对战争的厌恶、谴责,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算是海明威(Hemingway)的《太阳照样升起》(The Sun Also Rises)。小说《太阳照样升起》是一部被称为"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故事以欧洲战争为中心,以巴黎和马德里为背景,生动地描述了一些美国人那一阶段在那里生活的某些场景,他们多是参加过一次世界大战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有的因未婚夫阵亡之后精神无所寄托而整日穿梭于众多男人之间,有的终日流连于酒吧咖啡馆,醉生梦死,有的搞同性恋。它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海明威年轻时期生活经历的再现。
  
  2、海明威的"冰山原则"
  海明威对于世界文学的主要贡献在于他的"冰山原则"一简洁的文字,鲜明的形象,丰富的感情和深刻的思想。在创作过程中,海明威喜巷用他的"冰山理论"(iceberg principle),他曾把文学创作比作漂浮在大洋上的"冰山",认为作品用文字直接表现出来的部分是看得见的"露出水面的八分之一",而"隐藏在水里的部分则是八分之七"。
  在《午后之死》中,海明威首次提出了冰山理论,"如果一位散文作家对于他想写的东西心里有数,那么,他可以省略人所知道的东西。读者呢,只要作者写得真实,会强烈地感受到他所省略的地方,好像作者已经写出来似的。冰山在海里移动很是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1 1958年他在回答巴黎评论记者的问题时再次强调了他的冰山理论:"我总是试图根据冰山原理去描写关于显现出来的每一部分,其八分之七是在水面以下的,你可以略去你所知道的东西,这只会使你的冰山深厚起来。"海明威是如何在他的文学创作实践中实现冰山理论的呢?首先,冰山理论体现在文体上海明威以前的多数美国作家,诸如欧文霍桑爱伦坡享利詹姆斯乃至德莱塞等在写作技巧和表达方式上始终摆脱不了英国文学的影响。书卷气重,叙述繁杂,拖沓文句,复杂冗长。海明威则在继承马克吐温传统的基础上创造了一种简约有力的叙述风格。他赢得圣经般的简洁的美誉。句子结构多为名词加动词,偶尔用长句也只用"and"连接。表示条件的,因果的,需要作出逻辑思考的,连接词尽量少用或不用。他很少用形容词和副词。读者读他的作品对话发现他很少用高兴地说,不高兴地说或兴奋地说,懊恼地说这类情态副词。
  他惜墨如金好像在打电报。他厌恶大字眼摒弃空洞浮泛地夸饰性文字,用惯选用具体的感性表达方式。从而使作者对象与读者三者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最低限度,取得清晰自然的艺术效果。在海明威的作品中,不论是失望恐惧还是悲愤轻蔑从来不作过分的描写。它总是凝结在艺术形象里包含在简洁的景色描写人物动作中。英国小说家赫欧贝茨在其现代短篇小说《1941》中称,海明威的写法引起了一场文学革命。他以谁也不曾有的勇气把英语中附于文学的乱毛剪了个干净。他是一个拿着板斧的人,他抡起板斧斩伐了整座森林的冗言赘词,还原了基本枝干的清爽面目,他删除了解释探讨甚至议论砍掉了一切花花绿绿的比喻,清除了古老神圣毫无生气的文章俗套,直到最后通过疏疏落落经过了锤炼的文字眼前豁然开朗,能有所见海明威的景物描写简洁鲜亮山口的路硬光溜大清早还没有扬起尘土下面是长着橡树和栗子树的丘岗再下面的远处是海另外一边是雪山。
  他在创作实践中以高度的艺术技巧使人物的驱壳和灵魂浑然一体,创造出来的都是血肉丰满的活生生的人物。他对于所描写的事件不直接披露自己的态度,他的爱憎好恶,甚至对任务的行为、动机及其心理状态也很少进行解释和说明,而是"客观地"、"照相式地"描绘人物在某种感情支配下本能地乃至下意识地活动,使读者从这种直接经验中体验隐藏的思想感情。使其主题思想十分含蓄隐晦,可以说是在冰山下的八分之七。其次,海明威还喜欢用象征的手法来表达主题思想。海明威通过象征来蕴涵丰富的深层意义。比如,《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的雪与豹;《老人与海》中的大海与鲨鱼等都具有较为复杂的象征意味。读者仔细品味自会发现其中的深层意义和话外音。
  冰山风格还体现在作品构造上。只要能用短小的篇幅表达自己的思想,海明威决不炮制长篇巨制。正如授奖词所说,海明威能把一篇故事反复推敲,悉心裁剪,以极其简洁的语言铸入一个较小的模式使其既凝炼又精当,这样人们就能获得极鲜明极深刻的感受,牢牢地把握它要表达的主题,这是写法上的浓缩。海明威从不写恢宏的长篇巨著。他的小说往往只是截取故事的一个时段或一个时间点以集中反映重大的主题或历史事件。至于故事的经过和历史背景则当作冰山的八分之七隐匿在洋面之下,但又让读者强烈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在很多海明威的作品当中,都是采用一种非常集中的时间模式来写的,这使得作品结构紧凑、容量大。海明威还写过三四页的,几十行甚至十几行的小品,但一样传神,给读者以足够的想象空间唤起读者自己去想象去补充,这不能不说是他简约手法的妙用。海明威有一句名言:"一切蹩脚的作家都喜欢史诗式的写法。"这话虽然有些偏狭却是冰山原理最好的脚注。作为迷惘的一代的旗手海明威创造了被广为赞颂的海明威风格。其中,冰山理论是这种风格的重要表现之一。正如诺贝尔奖授奖词说的那样,海明威作为我们这一时代伟大文体的创造者之一,在近二十五年的美国和欧洲的叙事艺术中具有明显的重要性,这一重要性主要在于他那生动的对白语言,增减恰到好处既使人易懂又达到令人难忘的境界。
  
  3、《太阳照样升起》中的"冰山原则"
  海明威第一部长篇小说《太阳照样升起》是一部被称为"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在该小说中,海明威主要运用了"冰山原则"、场景手法。海明威对于世界文学的主要贡献在于他的"冰山原则"- 简洁的文字、鲜明的形象、丰富的感情和深刻的思想。
  这篇脍炙人口的小说以含蓄而戏剧性的对话贯穿始终,没有用传统小说那种事无巨细,讲究前因后果、起承转合、层层交代的铺陈的叙述方式,而是选用了外聚焦的叙述视角。外聚焦与零聚焦、内聚焦相比较,叙述者的视野受到了相当大的限制,比人物知道的还少,只能叙述人物所看到和听到的,不进人人物的意识领域,采用的是戏剧对话和舞台提示般的语言,通过显示人物动作行为和相互之间的对话来传达故事,缺少感情色彩,没有分析评价,因而叙述的客观性更加增强,真实可信的程度进一步提高。《现代主义代表作一百种提要》中这样评价海明威,认为他的长篇《太阳照样升起》以及短篇小说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影响,"一位作家,如此突然地一举成名,如此漫不经心地使这么多别的作家和别的写作方式一败涂地,并如此直接地成为一个时代的象征,这的确是史无前例的。"为了这个冰山尖,海明威用词考究,所遣的词含义深刻。"海明威的每一个词都使你感动,好象刚从小溪里拾起的小卵石。活生生的闪烁发亮,各在其位。所以,他的每一页都有清澈到底的效果。词构成了方格阵列。一个挨一个。"1
  小说《太阳照样升起》的男主人公,杰克·伯尼斯的身上时时都会透射出海明威的影子。正如海明威本人一样,杰克也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总是害怕黑夜的来临。海明威自欧洲负伤回来之后,"不想找工作,不想上大学,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他成了一个没有目标的人"。而杰克作为"迷惘一代"的典型主要表现在:精神上空虚、无意义以及找不到出路的悲观主义。杰克痛恨战争,认为"战争实质上是对文明的一场浩劫"也正是海明威本身对战争的真实感受。从另一个角度看,杰克曾经迷惘,但他没有沉沦,他逐渐从迷惘中清醒过来。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并竭力寻求出路。他看穿了迷惘一代的生活方式的空虚,痛心它的无奈。他想要摆脱这种生活、摆脱他的那一帮朋友。但是命运却把他同迷惘的一代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是战争的受害者之一,而且是心理创伤最重的一个,他生活在战后时代,他曾同布莱特热恋,与科恩是同窗。因此,他无法斩断同社会的联系,无法斩断同迷惘的朋友们的联系。但杰克在内心深处与他们格格不人。而海明威本人无论面对多大的打击,也没有丧失生活的目标。一旦决定了行动的目标,他就会不遗余力,坚持到底。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海明威有一直不断地拼搏前进的勇气。
  在小说《太阳照样升起》中,海明威简洁的"冰山风格"突出体现在用斗牛作为缩影来揭示现实世界这一手法上。斗牛场在小说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斗牛场内,牛腾人跃,刀光剑影,险象环生。海明威对斗牛的描写再次体现了他的写作风格:文字简洁明了、句子短小精悍,在描写动作时不用明喻或暗喻等修辞方法,而是进行报告式的描写。他写到"罗梅罗离公牛那么近","避免用任何粗鲁的动作"。他"不故意扭摆身躯",他的"的动作总是那么直截了当、干净利落、从容自然"。海明威似乎不仅在描写罗梅罗的动作,也在描写自己的写作风格。他相信这种朴实无华的文字能够使他更"接近"想要表达的主题。他尽量避免使用"粗鲁的动作"- 泛滥的修辞和矫饰的句型结构。他的写作风格同罗梅罗斗牛一样"直接,纯粹,自然"。海明威的这种善于运用简单的语言、浅显的句法结构来准确地写情绘景的写作方法以及电文式的对话或内心独白,寓意含蓄而深远,这恰好达到了他所期望的露出冰山的八分之一而藏在水下的八分之七则由读者自己去细细体会、慢慢玩味。正是他这种独树一帜的形式开创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写作风格。
  《太阳照样升起》是海明威杰出的长篇小说之一。海明威小说的创作从叙述语言与人物话语方面表现了其所精通的"现代叙事艺术"。他所追求的是作者和小说人物之间,小说人物和读者之间的直接联系,所以一切令人隔膜的形容词和比喻,一切解释和探讨,一切繁杂的心理活动和冗长的描写都被当作障碍物砍去,只留下清晰简约的文字,叫人耳目一新,豁然开朗,读者所见正是作者所见。简洁的外景与人物描写,戏剧式精练的对白即是海明威经典型的"冰山风格"的体现。小说在节奏上掌握的非常好,作家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叙述客观稳健。一些场景描写则完全可以跻身于英语文学最佳篇章的行列。海明威运用"冰山原则"简洁的语言,明朗的结构铸就了这篇英语文学佳作。
  
  参考文献:
  [1]包家仁:"海明威太阳照样升起的创作风格",广州:暨南学报。
  [2]中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
  [3]汪艾文:"从人物形象看太阳照样升起主题的揭示",安徽:安徽工业大学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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