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韵伴他度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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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大卫同志是贵州省军区军职干休所最年长的老干部,今年八十八岁了。但身体康健,文思敏捷,笔耕不止,人们都称赞不已。
  任老是位老八路,1937年“芦沟桥事变”爆发后即投身抗日运动,随后就参加八路军,经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洗礼,他随刘邓大军转战祖国大江南北,直到把红旗插到祖国的西南边陲云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任老就任于云南军区(后为昆明军区)文化部长,八十年代调来贵州军区工作,直至1982年离休。
  任老早年毕业于杭州艺专,作画是他的专长。现为中国老年书画研究会会员,书画作品多次在全国和贵州参展。他离休后又钟情于诗作,但深藏不露,很少拿出来给大家看。他说这些诗都是即兴之作,不为发表,消遣而已。最近他的孩子把他创作的一百多首诗词打印成册,我们才看到。这些诗作展示了他离休以后的生活情况,好像一幅多姿多彩的画卷,读来耳目一新,另人振奋。
  任老是一位待人宽厚,谦恭慈祥的老人。他把自已比作一匹老马:“五十年来驰战场,历尽雨雪与风霜。虽老未堕千里志,犹奋病蹄赶夕阳。”他又赞赏梅花的品格:“冰肌玉骨无纤尘,斗霜傲雪见精神。不与桃李争艳色,独向人间吐清芬。”诗如其人,梅如其人。离休后他用诗来激励自已:“岁月蹉跎七四秋,尔今解甲对白头。无边往事云烟梦,不断思绪丝与愁。在位犹觉奉献少,退休岂敢忘国忧。坚信马列终不悔,愿做南山一老牛。,,因此他始终保持饱满的政治热情,时刻心系祖国,心系人民,每逢大事,任老都会有感而发。粉碎“四人帮”任老有诗,党的生日有诗,建军节有诗,载人飞船上天有诗,我国女排在奥运会上重夺冠军他更是感慨系之:“海外忽传得冠军,喜出眼泪笑出声。千家若狂万家醉,一球搅动十亿心。胸怀祖国多壮志,力挫群芳建殊勋,胜利来之大不易,明年再看红旗升。”全国欢腾的场面跃然纸上。
  任老是位很重感情的人,诗中处处递发出他对亲朋对同志真挚的感情,读来感人泪下。老友重逢,战友聚会,他都会留下诗作。会见老同学他写的是:“少小同嬉又同窗,老来白首对申江。乍见互问疑是梦,话到深处几回肠。惊数朋辈半凋零,喜闻儿孙成栋梁。一杯清茶情未已,临别犹约回故乡。”描写和分别多年的弟弟相会的情景:“阔别五十载,兄弟一相逢。”“欲语声已咽,恍如在梦中。”“煎茶叙家常,把臂寻旧踪。”对待子女,他也常以诗相赠,儿子在全国美展获奖,孙子考取重点学校,他都有很好的诗作来勉励他们。孙女出国留学,他写的是:“女儿十七八,正当好年华。人之生命短,学海漫无涯。读书破万卷,世事可通达。试观学成者,谁未流大汗。望尔思吾言,莫以老生谈。”他写过一首咏叹病牛的诗:“力耕一生谷千仓,挤尽乳汁万口尝。精疲力竭不堪使,犹舐幼犊卧牧场。”爱子之心,舐犊之情,真是至深至诚。
  祖国的大好河山是任老诗情的源泉。他上黄山,爬峨眉,登庐山,观虎跳峡,都留下了豪放的诗章。他赞庐山的巍峨雄伟:“朝登合鄱口,一岭东南走。气吞鄱湖水,势压众山丘。万山泻飞瀑,千峰齐昂首。览胜此最快,销我胸臆忧。”又感叹虎跳的奇险:“悬崖绝壁三千丈,两山对峙一线天。沙走雷霆撼峡谷,浪触礁石使目眩。雄鹰到此复飞回,猿猴欲渡愁攀援。山上巨石时崩裂,行人到此心胆颤。”对黄山的歌颂则像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黄山七十二山峰,半是云海半是松。霎时烟雾铺成海,仿佛置身仙境中。”让人惊奇的是他是以87岁高龄登上黄山的。“老夫今年八十七,不想犹发少年痴。而今登上黄山顶,饱看变幻千百次。”
  他的田园诗更写得清新动人。他以画家的敏锐目光观物赏景,又以诗人的情怀把景物形象地纳入诗中,诗人画,画人诗,情景交融,读之犹在画中,令人赏心悦目。他在《桂林漓江行》中吟咏:“轻舟江上行,人在图画中。绿水绕芳甸,青山透玲珑。晴观山倒影,阴看雨蒙蒙。夜赏水底月,昼探锦鳞涌。”《夏泛花溪》:“花落亦有情,销我心中愁。穿越石拱桥,绕过放鸽洲。野鸭弄晴浴,禽鸣溪更幽。山光与水色,相映两悠悠。”随着诗人的笔触,读着这些诗好像也徜佯在无限美好的景色之中了。在《昆明翠湖观鸥》的诗中又显露出他童心不泯,突发奇想的妙趣:“湖上近来添新景,引得众人观珍禽。红嘴白羽生来俏,体态轻盈性尤驯。有意低回似迎客,无心长啼若叙情。我愿与鸥共订约,来年此日再会盟。”真是妙极了,何得如此丰富的想象,居然能与鸟对话签约。
  离而不休,退而不闲。诗集中凸显出任老恬静而又充实,高雅而富于情趣的晚年生活。“一生庸碌愧平生,老来移居石头城。有子宁知万事足,无官始信一身轻。闲作诗画供自娱,聊种花木惜庭荫。俯仰天地何所求,愿将余温济苍生。…‘屋前浓荫屋后山,黔中溽暑好安眠。一觉醒来无所事,手把聊斋枕边看。”“少时投笔行天下,老学油盐柴米茶,许是老翁懒成性,不种青蔬只种瓜。”这些诗章让我们看到了一位脱俗潇洒,神态怡然的老人的形象。一年秋天,他的小院子里,菊花与桃花同时开放,他也作了一首《记异》诗:“今年时序不一般,秋开桃花真稀罕。红桃紫萄相对开,惊得二老傻了眼。”诗人在这里使用了大白话的语言,有点张打油的味道,一个“傻”字活脱脱把一对老人又惊又喜的憨态刻画出来了,让人忍俊不禁。任老的子女都不在身边,属于空巢家庭。且看他们是怎样过年的:“今年除夕气象新,门庭清静电话频,一杯水酒四碟菜,二老对酌看荧屏。”一对温馨和偕的老年伉俪,一边举杯对饮,一边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情趣无限,过得有滋有味的。任老喜爱清静,不善张扬,每逢他的生日,他都走得远远的。他写过一首《避寿》诗:“为避旧俗到山村,赢得几日晚来晴。夜来电话铃声响,几处儿女问安宁。”“只为避寿到安宁,夜来忽闻敲门声。婿提蛋糕女唱歌,害得老翁不知云。”儿女们还是时刻牵挂着他的。
  要特别提到的是任老离休后,先是定居家乡南京,但他仍然怀念贵阳,住了几年又搬回来了。“朝辞金陵夜抵沪,吴天渐远钟山孤。千里杜鹃湘黔路,又人酒乡作钓徒。”要问任老为什么要回贵州?他说:“一别筑城整八年,娄山赤水梦魂牵。十里杜鹃红似火,笑迎老翁又回还。人道老不出远门,而今又作西南行。亲朋不识余心意,笑我甘为贵州人。”西南毕竟是任老的第二故乡,四季如春的贵阳还是令人留恋的。
  任老的诗作清新隽永,耐人寻味,是他呕心沥血,千锤百炼而成的。“小院夜深岁已移,欲写小诗苦无词。枕边得句忙起坐,已到日高三尺时。”真是“为求一字稳,拈断三根须”。这本诗集凝聚了他的多少心血!也才使人爱不释手。有位诗人看了诗集以后,写了一首诗赠他:奇哉米寿一老人,书工画妙诗清新。愿君再度双六岁,再谱华章共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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