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刀河源区:被遗忘的地质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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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被遗忘的地质博物馆。
  
  湘江一级支流捞刀河,发源于长沙市东北70多公里的海拔1359.7米的石柱峰。
  捞刀河曾有三源说:北源为石柱峰北麓周洛河,西源为西麓百崖河,南源为南麓枫林河,至龙伏镇培文塔下汇合。三源以周洛河最长。
  因此,周洛迷人谷、土嘴一带当为捞刀河源头(旧说源于石柱峰北麓湘坑),包括浏阳市社港、龙伏、淳口等3镇,总面积195.4平方公里。
  1998年,长沙市科学技术协会组织多学科13名专家对该区进行了5天综合科考,考察报告中称:“无论是从地质史、岩学矿物学的角度,还是从地质构造、地形地貌学的角度,本区(捞刀河源区)均可称为天然地质博物馆,在开发科普旅游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但是,至今都无旅游园区和地质公园,且有的资源已经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坏。无论是旅游园区还是地质公园,都不过是一种姿态,我们更需要保护意识和行动。
  除此,别无可能。
  
  源区
  捞刀河源区不仅有地质、水域、人文、旅游等多资源的组合优势,而且有很好的区位优势,是长株潭市民1~2天休闲、生态旅游、体验攀崖探险的难得场所;同时对保护和利用捞刀河源的生态环境资源,对长沙的生态建设、产业发展、防汎、抗旱等方面有重要作用。
  然而,现状并非如此。
  9月8日,看到涟源某自来水取水口漆黑的水,以及湄水河黄色的泡沫,本土环保组织“绿色潇湘”何建军在微博上喊了句:“如果这是你的家乡,你会怎么办!”
  捞刀河源区,并不只是此区人民之事,它的水一直流到长沙注入湘江。
  相比沉重的浏阳河,捞刀河目前最大的污染还只在于来自农业污染的富营养化。若有长远眼光,放弃乡镇GDP的争夺,将来四处工业损毁的世界,独有原生态最珍贵。
  源头的龙伏与社港镇,很快皆有高速互通,乡镇的招商风生水起,其金额让人心情复杂。至于富民,第一,活络的百姓通过多种途径日子并不困窘;第二,开矿与开厂并不能给老百姓带来真正的好处。
  由此带来的环境破坏却是百姓要切身承担的。他们无处可逃。至少跟他们讲清楚后果,至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这是发展必然付出的代价”,并不是糟蹋每一寸土地的万能借口。
  距离长沙80公里的石柱峰周边区域,地貌、生态、人文而言,皆可够得上后花园标准,但层层隐患已现端倪。交通逐渐便捷,是发展生态旅游的契机,是工业布局的跨越,考验着规划者的眼光。湖湘地理跟随地质专家,端详这片岩石的秘密,亦心忧眼前的变故。
  捞刀河源原生区域的保护,需要一个名目,地质公园不过是一种可能。
  
  岩石
  捞刀河源区的地质条件是独特的,齐全的,比如变质岩。
  在社港镇周洛火石桥村,门前周洛河中,有滚落至此的球形分化的花岗岩大石,脚踏之处河床基岩,则是变质中的片麻状花岗岩。“看,这就是香肠构造,只在深变质岩中有。”
  沿河往上,从情人湖,至周洛已开发的景区“迷人谷”峡谷,可以看见“香肠”“布丁”“窗棂”,以及各种呈S形、C形、波纹状等难以穷尽变化的褶皱。游道两边,容易被忽略的灰不溜秋的岩石。
  其实,湖南岩石出露面积以碳酸盐岩类最多,占总面积的30.44%;岩浆岩和区域变质岩占第二为18%;可成丹霞地貌的红层为14%,砂岩为8.5%。在出露的岩层所分布的珍贵地质遗迹,能纳入法律范围内进行保护而建立地质公园已有19处,即19家国家和省级地质公园,但出露面积占第二位的捞刀河源区变质岩内尚无一处地质公园。
  众所周知,变质岩是三大类岩石中的一类,它所赋存的矿产资源及其在地球形成演化史上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另外两大类岩石。
  湖南的区域变质岩主要分布在湘东北地区,捞刀河源区石柱峰周围的周洛、七洞等地的变质岩与近年来进行过同位素年龄研究的文家市“涧溪冲群”、连云山石坳“连云山杂岩”、文家市“苍溪岩群”一样可能是湖南省最古老的年龄20亿年左右属古元古代岩层。
  特别是已经是旅游景区的周洛,沿峡谷(沟谷)溪旁游道分布的变质岩的各种小构造图案应有尽有,可以说是变质岩小构造精美图案的教科学,对变质作用及湖南地壳运动演化历史的地质遗迹之保护和科普教育至少在湖南,甚至在华南都有典型意义和代表性。
  
  地貌
  还值得一提的是捞刀河源区的地貌。
  湖南丹霞地貌除已建立的5个有丹霞地貌单元(新宁崀山、郴州飞天山、通道万佛山、平江石牛寨和茶陵云阳山)的地质公园外,还有不少规模较小但也很有特色的丹霞地貌,捞刀河源区即是其一。
  捞刀河源区的丹霞地貌不同于其他丹霞地貌,非常有特色。在规模很大的“红层”盆地内,局部地段在岩性(主要是砾岩和砂砾岩)和构造(岩层缓倾斜或近于水平)合适条件下可形成丹霞地貌,而湖南省内乃至国内能形成丹霞地貌者都是小型“红层”盆地,如崀山、万佛山即是。
  村民称呼其为“红石”。去石牛寨路边,转过山脚,依山一座废弃的七八十年代所盖民宅,地基、大门等皆为红条石。物尽其用,这是旧时此地民居最典型的模样。
  仔细看,它们遍布乡村。若是以地质专家的眼光透视,这偌大的长平盆地,便是一个规模甚大的大红盆子。平江的石牛寨与浏阳石牛寨,便都从这同一个完整的红层上长出。
  石牛寨丹霞地貌的紫红色碎屑岩系属白垩系上统上部之分水坳组,而湖南省内诸多丹霞地貌皆由白垩系下统地层组成。
  丹霞地貌有老年和壮年期之分,且界线分明无过渡,原因之一可能与长平盆地不完整的向斜构造有关。向斜轴部岩层厚,为壮年期;翼部的构造剥蚀岩层薄,为老年期。
  从周洛返回社港镇,路过“丹霞湖”,旧时筑起大坝淹没大洛坪而成的关山水库,无意造就了今日水边丹霞。一路穿行于“老年丹霞”中,一个个矮矮的山头,隐约从绿色葱茏中瞅见个暗红石壁。童工说,这几个镇若不是植被甚好,剥去绿衣,其实就跟平江石牛寨般,一个个小红色山头蔓延。
  另外,由水流作用造成的“跌水”、“瀑布”的密集程度为省内罕见;而“壶穴”之大、形状之多样为省内之首见。
  
  组合
  岩石和地貌的地质作用组合,也是捞刀河源区的一大特色。
  在捞刀河源区不大范围内,沉积岩(白垩系和泥盆系中统跳马涧组碎屑岩、泥盆系中统棋梓桥碳酸盐岩)、岩浆岩(燕山早期连云山岩体)、变质岩(岩体内外接触带和断裂破碎带热液变质岩、冷家溪群区域变质岩)三大类岩石很齐全。
  三大类岩石在地质作用(即沉积、岩浆侵入、变质及风化等作用)过程中都留下了丰富的痕迹,有的是原生的,如沉积岩中各种层理构造、化石种类;有的是后生的,即成岩后的褶皱、断裂等作用,以及流水和风化对各类地貌景观的塑造。
  在地形地貌方面,捞刀河源区有中高山(高于1000米)、丘陵和冲积平地,包括水体的由高至低的地形组合。其中显得特别,或者是规模很大的长平“红层”盆地在丘陵平地中兀立一相对高差都大于150米的陡峻石牛寨,显其惊险万分。
  同时,区域断裂(长柏断层)作用造成了石柱峰中高山地与长平盆地的地形陡峻突变,到第四纪新构造运动,则使水系由山地进入平地时有高达10余米的落差,如捞刀河西源有风门口瀑布,北源有潭口瀑布等。
  这里还有由岩石构成的地貌有湖南最老的变质岩地貌和最年轻的丹霞地貌组合。
  
  保护
  9月5日,可以看到,石柱峰的旅游开发现由石柱峰村集资进行,几年来巳初步修建了简陋步行游道至玉皇庙,现正动工改建公路,都没有进行过地质评估。因为要在陡峻的石柱峰由山麓修至山顶的盘山公路,无论是公路选线、筑路技术,还是财力都不是举一村之力所能为的。而现正在却在进行,很可能除会造成植被的破坏,还会制造泥石流和滑坡的隐患等。
  石柱峰区是湖南强降水区,如果不科学规划修建这条公路,这里就将成为泥石流、滑坡等地质灾害多发区。
  8月3日,从石牛寨附近井冲路过,一排蓝色的房子中,据介绍正在筹建开采铜矿。童工对此表示了担忧:“按铜矿品位1%考虑(实际上达不到),采出一吨矿石,废渣仍是一吨,可体积大大增加,山清水秀的捞刀河冲积平原上废渣废石堆积成山会是怎样的景象?采矿、选矿富含镉、铅等重金属的废水将排入捞刀河,水污染是可预见的”。
  在龙伏镇柘庄等地,青山下遍布高岭土,这种烧陶瓷的原材料也已被列入开采计划,在等待省国土资源厅的审批。龙伏镇政府准备建立一个“陶瓷工业园,引进15-20家企业”,为此还成立了专门的高岭土项目办公室。
  9月6日,若走龙伏柘庄村穿到淳口山田村,轻易可以在路边看到开采后的伤口,就那样在绿色中撕开一个灰白的巨大口子。山体上部非高岭土的土层,则被揭开舍弃覆盖住良田。这尚是此前小规模的开采,若陶瓷工业园成立,这几个村庄的未来,不容乐观。有意思的是,开采地正是叫“南源”。
  捞刀河源区随着经济建设的发展,巳经越来越靠近长沙市,是将她作为一个长沙人休闲的东部花园建设,还是利用地下资源作为长沙市又一个工业园建设,这就是问题的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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