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骄傲,就算满身伤痕也不曾后悔

来源 :故事家·高考季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yecai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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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站立到跌倒,只有一瞬间。在那个同学们都回家了的傍晚,伴着黄昏的余韵,我独自站在那张又大又艳的红榜前。我此前从未觉得自己的身影竟能如此黯淡,黯到无人注意,淡到不值一提。
  那是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这个象征荣誉的红榜上有着许多名字,但唯独没有我最熟悉的那个。我在红榜前站了很久,久到黑暗吞噬影子,久到学校保安过来问询。等到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湿了眼眶。
  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我啊——数不清的接近满分的试卷,老师不在时由我负责讲解试卷的课堂,从不让家人担心的成绩……我的骄傲,不是来自一两次的好成绩,而是通过无数次的努力和成果慢慢塑造出来的。可是在那个黄昏,我的骄傲被击碎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这样无力又黯淡的自己。
  一整夜我都在思考,在头脑昏沉与失魂落魄中努力唤起试图逃离的清醒。我安慰自己,这次只是一个意外,下次一定会考好的。然而这种安慰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哪有什么一落千丈,只有一点一点被懈怠吞噬的上进心和目标。哪有什么“保持就好”,如果我停他行,我行他奔,那么停止前进就是一种倒退。我不禁问自己:“这两年你都在干什么?”
  這两年,我就是一个活在大家眼中的高中生。同学们上课我也上课,同学们写作业我也写作业,同学们休息我也休息……最后,同学们上榜了,我却没有。我对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不做自己的计划怎么能活出自己特别的模样?
  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我把买来的辅导书都扔了。因为我已经走进了前往高三的车站,选择汽车、火车还是高铁作为工具,取决于我的执行力和策略。一课一课的复习已经来不及,不如就此丢弃累赘和过往,重新开始,从心开始。
  那天是7月2日,我自己打印了其他省份的高考试卷。之前我一直想着,要把期中考试考好,或者是想自己要在期末考试考到年级第几名。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学着规划我的高中生活,学着预测和准备未来。原来,我的终极目标是那个盛夏的高考,而不是记不清在哪月哪天发生的小测试或者月考。既然最终目标是高考,那我就走最直接的方式,直接写高考试卷,直面最强大的敌人。
  高二结束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学完所有的知识点,但这不是我不做高考卷的理由。我之前从未自己打印过试卷,因为老师发的各种练习题已经足以填满我每个清醒的时刻。能够自己找试卷去做,这是一次自我突破,我把它当作助我勇往直前的夜灯。不耀眼,不喧哗,但已给我指出了一条虽然崎岖但能看到未来方向的小路。
  虽然整理好了心情,但是第一份试卷的完成度和分数,依然刺痛了我的心,那个数字清楚地告诉了我现实与梦想的差距。一鼓作气只是一瞬间的激情,一时的上进在需要持之以恒的学习中泛不起丝毫涟漪。唯有持之以恒,将它当作日常,才有可能搭上疾驰的列车。
  偶尔被同学看到我在做高考试卷,我总会被他们投以别样的眼光。特别是被他们看到试卷上的各种红叉时,我总会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害怕听见他们的嘲笑。“你会不会写得太早了?”“我们课都没上完呢。”诸如此类的嘲笑、不认可像利剑一般朝我戳来,我坐着不动,任凭万剑刺伤我的肌肉,我仍将骨架矗立于此。我要走自己选择的路,就算遍体鳞伤心里也觉得畅快,因为我要找回那个骄傲的自己。
  不要带走我的骄傲,这是青春里最宝贵的财宝。白天,我闷声不响,孤独而又偏执地写着自己找的高考卷;夜晚,我躺在床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仔细地回忆自己今天做了哪个省份的试卷,做错的那些题应该怎样去解题,得分点又在哪里。
  如此过了一个月,我写过的试卷已经堆成了一本册子。在忙碌和奔波中,日子快得不像样,一睁眼是清晨,再回过神来,看到的已是余晖。而我,终于窥探到了未来的一点亮光。当我拿着那张120分的试卷时,表面的平静下,跳动着的是喜悦的火焰。我没有将这件事与任何人提起,这是我独有的荣耀,是我用一个月的辛苦努力换来的奖励。
  我想,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一条新的奋进之路。那张120分的试卷对我而言,就是进入一个新领域的通行证。我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窥到了一点儿门路,这是否代表着,我终于可以称自己是一名高考考生了呢?
  高三的课业加重,让时间愈发紧张。每天都要对时间精打细算,下课就跑向食堂,吃完饭就跑回教室,连午休的时长都要精确到分钟。老师发的练习更多了,一张张试卷和一本本练习册塞满了抽屉和柜子,甚至占据了课桌桌面的大半空间。单单是完成老师发下的试卷,就要耗费掉大半天时间,要想复习什么只能利用课间之类的碎片化时间。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停止写我的高考卷。因为形式和外界的改变,我不能再按照高考考试的时间去要求自己完成一份试卷,所以我改变了学习策略——将一份试卷碎片化,来填满时间的碎片。在午饭和晚饭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我能完成两篇英语阅读理解,或者一道函数大题。在时间的空隙里,我拼命地搜集整合,希望能找到散落在各处的拼图,最后拼出那个遥远但只要努力就能够得到的梦想。
  当时间接近高考,我按照惯例整理我之前的试卷习题时,才惊奇地发现,原来我已经写完了这么多的高考试卷,每份试卷上红的和黑的字迹,都是我曾经努力奋斗过的痕迹。原本面对高考还有些紧张的我,突然变得安心: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后悔。
  我不怕疼,不怕累,最怕的是进考场那一刻的心虚和面对成绩的后悔懊恼。我用努力堆积信心,用拼搏汇聚能力,再苦再疼,纵使满身伤痕,那也是我引以为傲的勋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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