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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幼儿园被洪水围困,小楼岌岌可危,24个孩子命悬一线……
汹涌的洪水拔起了百年大树、冲毁了小桥,冲跑了幼儿园的铁门和一楼的物品,孩子们躲到二楼。
家长们隔水相望,束手无策,心急如焚。
险情面前,公安抢险队及时赶到。年过半百的县公安局局长冲在最前面,冲锋舟被打坏后,他带头跳进湍急的洪水中强渡救人,几次险些被洪水吞没,最后终于救人成功。
险情逼来,24个孩子被困水中
2010年6月18日中午12点44分,忙碌了一上午的江西省吉安县公安局局长周建民来到食堂,刚拿起筷子,警报声骤然响起,他扔下筷子就向外跑。有人冲进来向他报告:官田乡坪田村阳光幼儿园被洪水围困,里边有24个孩子……
没听完汇报,周建民挥手下令:“第三突击队跟我走,马上去救孩子。由政委在家坐镇指挥!”
12时46分,周建民带领的救援车队开始向坪田村方向驶去。山路崎岖,暴雨如注,车行如飞。本来司机说这样的天气开这么快的车太危险了,可周建民说24个孩子生命危在旦夕,必须快开。这个抢险救援突击队,由二十多名公安干警和消防战士组成,配备了冲锋舟等抢险救援设备。
这几日,江西省的大部分地区连降暴雨,吉安县最为严重。为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县公安局已组成多支抢险救援突击队。此时,坐在车里的周建民打电话向当地派出所了解24个孩子被围困的情况:坪田村阳光幼儿园地处两山之间,上面几百米就是三山两沟地带,阳光幼儿园地势最低。暴雨引发的山洪从上面的两沟涌来,在阳光幼儿园的上游几百米处合成一股巨大的山洪……一直在山区工作的周建民了解情况后,明白情况非常严重。
此时,坪田村阳光幼儿园里,园长彭修祥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救援人员快点到来。彭修祥本想和园里老师、几位提前入园的家长抱着孩子们转移,可洪水愈发大了起来,家长彭玉达抱着孩子往外冲,没走几步就被洪水冲倒了,彭修祥过去一把抓牢彭玉达的衣服,后边的人又抓牢彭修祥的衣服,这才没出危险。
山洪发出令人胆寒的巨响,裹挟着飘浮物向幼儿园冲来,形势非常危急,幼儿园内已进水,此时根本无法带着孩子们冲出去。彭修祥和老师、家长们决定向二楼转移孩子们,就在孩子们被转移到一半时,幼儿园紧紧关着的铁门被訇然冲开,洪水像头凶猛的怪兽咆哮着汹涌而入。彭修祥大喊:“别冲跑了孩子,先拉住孩子……”
几位老师和家长把还在一楼的11个孩子抱在怀里,家长万茶花一人抱了3个孩子。
当邓雪光抱着2个孩子刚走上楼梯时,洪水破窗而入,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砸碎了桌椅和玩具,邓雪光被冲得站立不稳,一个跟头摔倒在水中。几位老师和家长急忙拉起她,抱着孩子向二楼跑去。
太险了!站在二楼,惊魂未定的人们向一楼望去:桌椅玩具被击打成碎片冲走了,连厨房里的锅碗也被冲走了。怎么办?有个家长抱着孩子害怕地哭了。谁知道洪水何时冲上二楼?会不会冲垮这座小楼?
而此时,几十位入托幼儿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站在幼儿园对面的山坡上呼喊痛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命根子被围困在水里,却不能去救,他们人人心里都像着了火,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只有绝望地哭嚎。
洪水巨大的吼声吞没了家长们撕心裂肺的喊嚎声,他们凄绝的泪水被打在脸上的暴雨无情地冲走。13时25分,就在大家绝望之时,周建民带领的公安抢险救援队赶到了。40多公里崎岖山路,狂风暴雨中他们只用了39分钟,这是玩命的速度。
看到带着全副救援装备的警察赶到,幼儿园里的老师和家长们才松了一口气,对面山坡上的家长也止住了哭声。他们明白,亲人来了,孩子有救了。
提前赶到的安塘派出所所长赵超马上向周建民局长汇报:24名孩子被困,最大的5岁,最小的3岁。同时被困的还有一位园长、两位老师和四位家长……
54岁的周建民,从警三十多年来,当过普通民警、派出所所长、刑警队长,还任过永丰县和井冈山市公安局长,去年3月任吉安县公安局长。不论在哪个岗位上,他都是身先士卒,冲到第一线指挥。此次吉安多处暴发洪水,年过半百的他仍带领突击队战斗在救灾第一线。
周建民要登上当地农民用来灌溉的水漕,那水漕平时离地面有两米多高,悬在空中,而此时却是在洪水中。赵超所长害怕不安全,伸出胳膊欲拦住他。周建民急了,推开赵超,涉水走向水漕。赵超和几名警察赶紧跟了上去。
站在水漕上,一名警察惊叫道:“局长的腿流血了。”周建民摸一下:“没事,刮破点皮,赶快察看地形,准备救援!”
登高隔水望去,周建民看清楚了,阳光幼儿园是座三层红砖小楼,外墙连水泥面都没有罩,抗冲击能力很弱,被水泡久了很可能疏松倒塌,极其危险。他又继续查看,这里的洪水,是上游两股山洪汇成一处,水流巨大。而阳光幼儿园,正处到两股山洪合流的冲击点上。看着越来越凶猛的洪水,周建民决定马上实施强救。他通过手机和阳光幼儿园园长彭修祥通话:一定要确保孩子们的安全,把孩子们赶快转移到三楼,以防不测…一
此时,阳光幼儿园里哭声一片。
刚从一楼转移到二楼时,孩子们觉得好玩,还在打闹着,随着山洪声震耳欲聋,孩子们开始害怕了。5岁的彭海燕偷偷跑到楼梯处向下看,这一看吓坏了。她哭着向小朋友们描述:“桌子碎了,床碎了,木马碎了……”孩子们不顾家长和老师的劝阻,纷纷跑到楼梯口向下望。他们看清楚了,碎了的东西“刷”地一下被洪水卷走了,连锅都被冲走了。小邓君也哭了:“我的鞋,我的毛毛狗……”
家长和老师们手拉手挡在楼梯口,而此时,最害怕的是园长彭修祥。他深知,这座小楼,绝对挡不住这么大的洪水。原想秋后再给这座小楼罩上水泥面,没想到这时来了多年不遇的洪水。看着对面山坡上的公安救援队,他在电话里哭了:“局长,快呀!我自己不怕死,可这里有24个孩子,要是出了事,我到了阴曹地府都不得安宁啊……”
救援受阻,老局长落水险丧命
13时50分左右,周建民指挥着冲锋舟下水,他要和干警们一起登上冲锋舟,却被干警们拦下了。大家说:你得指挥呀!
洪水凶猛,一个冲锋舟刚刚下水,就失去了动力,眼看就要被洪水卷走。大家一起拉绳索时,三位干警扑通扑通落入水中。大家眼看着他们被激流卷走。三位干警水性极好,他们硬是从水中挣扎着冲出来,把衣服上的救生勾挂在冲锋舟上。大家拼命拉,冲锋舟被拉了上来,三位干警得救了。
冲锋舟的动力系统被打烂了,因为水流中夹杂着太多石头木条等硬东西。
救人要紧,周建民下令再放一个冲锋舟下去,结果冲锋舟瞬间又被洪水打翻,动力系统失灵。
此时,已是14时10分左右,看着逞 凶的洪水,周建民满耳都是孩子们尖锐的哭声。那哭声扎心哪!他焦急地看着洪水,思考着如何治服这头发疯的野兽。
见救援队无计可施,站在山坡上的孩子家长们又都哭了起来。当看到冲锋舟一次又一次被打坏打翻时,担心害怕甚至绝望的情绪再次宠罩在他们的心头。有个女人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就是死我也和儿子死在一起”边不管不顾地冲向水中。她的情绪带动了大家,好几个女人也纷纷跟着下水。
干警们马上冲向女人们,将她们拦住。派出所所长赵超组织村干部看住了这几个女人。
周建民握住第一个跳下水的女人的手,大声说:“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只要我们救援队有一个人活着,就保证救出你的孩子!”随即,他对家长们说:“大家放心,我们在,孩子们就在,就是死也要救出孩子们!”
听到周建民这样说,一位老奶奶扑通一声跪下:“周局长,我替我孙子谢谢你了!”周建民马上扶起她。老人颤动着双手作揖,眼里泪花闪闪。谢谢周局长,谢谢警察同志!上百名村民眼含热泪述说着发自肺腑的感激。
被围困的幼儿园三楼上,24个孩子都没有吃中午饭,饥饿让他们忘记了害怕,齐声向老师要吃的。邓春花、邓雪光两位老师急哭了:孩子们,忍忍吧,等警察叔叔来了就有吃的了!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晓得等待,他们像一群炸了窝的小麻雀乱哄哄地吵闹着,这个抱住老师的腰要吃的,那个拽着老师的袖子要喝的。
3岁的明明躲在墙角,往嘴里塞着东西。邓春花急忙跑过去,只见明明满嘴塞的都是泥土,原来那泥土里有面包渣。邓春花边从明明嘴里往外掏土边哭着说:“警察叔叔来了,他们马上就带着吃的东西来了!”
24个孩子乱哄哄地向外喊:“警察叔叔快来呀,我饿,我渴……”
山坡上,周建民还没发话,刑警彭足衍大喊一声:“就是我们死了,也得救出孩子,跟我上!”温先斌等呼应着,几个干警又下水了。
刚下水,几个人便被冲进了湍流,幸亏他们身上的绳索拴在山坡上,大家齐力把他们又拉了回来。
周建民急了:“就是死,也得救回孩子们再死。不能这样白白地送死!”他和干警们商量决定,找来村里的老人,询问从哪里走能到达幼儿园上游的山坡上,在那里实施救援会容易一些。老人说,绕道过去虽安全,可至少得两个小时才能到达。不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另一条路已被淹在水中,情况非常危险。周建民决定,选择这条危险的路走过去,救孩子们要紧。
几名村民要求冒险带路,周建民让他们跟着救援队指路就行,绝不能让村民们冒这么大的危险,他们没有受过训练,很容易伤亡的。
赵超走在最前面,大家都急着跟上。可是,周建民却喝令大家让路,他走上前来。大家都让他跟在后面指挥。周建民急了:“我还没老!你们什么时候看我跟在后面过?让开,让开!”他紧紧跟在赵超后面,快步走着。
赵超是当地的派出所所长,对地形很熟悉。此时,路边不时有石头和树木滚落,那是被山洪冲下来的。周建民险些被落石砸到,吓得他身后的干警直扑上来保护。他急了:“我不是泥做的,没那么差劲!”
二十多分钟后,赵超喊道:“局长,小心,我上了一条小桥,从这座桥过去就能到幼儿园上游岸上。小心,水已淹没桥了!”
根本无法辨别哪里是水哪里是桥,走着走着,一股急流冲来,赵超大喊一声:“小心!”周建民一脚踩空,身体一歪,掉下水去。赵超、娄伟群、温先斌等人马上跳进水里。赵超跳进了水底的一个大坑,一把抓住了周建民。好险啊!如果没有这个坑,周局长肯定被洪水冲走了。赵超吓得不轻,他暗自庆幸着。
赵超用全身力气把他推上去,大家在桥上把周建民拉了上来。周建民吐了几口水,马上又向前走:“快走,得赶时间!”他疾步如飞,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当干警们刚刚过桥几分钟,这座小桥就被冲垮了。
14时40分左右,他们到达离幼儿园只有40米处的一所废弃小学,这里是幼儿园的上游。周建民选定这里作为救援行动的中心。
此刻幼儿园里,孩子们哭累了,有一大半孩子睡着了。只有七八个大孩子不睡,瞪着惊恐的眼睛向外看着漫天盖地的洪水。彭修祥打通了周建民的电话:“周局长,幼儿园的大铁门都被冲走了,我担心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周建民说:“放心,我们已开始救援了!”
几百名村民都站在离废弃小学不远的山坡上,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求参加救援,但被周建民拒绝了,他不想让村民们冒生命危险。于是,奇观出现了,几百名村民站得整整齐齐,高高地举起双手,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救援队表达敬意。
一声巨雷炸响,幼儿园的孩子们被吓醒了,大家哭喊着抱作一团,老师和家长们拉着孩子们的手,一双双小手在哆嗦。突然,不知哪个孩子说了句“老师,我饿!饿得两眼冒金星!”就这一句,马上引发了孩子的饥饿感,他们还记得老师说警察叔叔带吃的喝的来救人。孩子们站在三楼的窗子前向救援队的方向喊着:警察叔叔,再不来,我们就饿死了……邓雪光老师安慰孩子们:“放心吧,警察叔叔不会让你们饿死的。你们都是勇敢的好孩子,我们不怕饿不怕渴……”
必须马上救出孩子们,否则,天黑了就没有任何办法了。24个孩子的生命大于天啊!周建民与大家分析,虽然冲锋舟没有了动力系统,但顺流而下的洪水是可以把它冲到幼儿园的。干警们将冲锋舟放下水,周建民第一个跳上冲锋舟。干警们纷纷往上拉周建民,他急了:“松手,都这个时候了,我不上能行吗?你们两个,跟我上!”胆大心细的周建民用绳索把自己的腰绑在冲锋舟上,同行的两位干警也照办。
周建民在用桨控制冲锋舟,大家在岸上拉着绳索。水流太快,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冲偏了,冲锋舟向偏离幼儿园的方向顺流而下。岸上的干警们用力拉,小小的冲锋舟与湍急的洪水对抗着、僵持着。刘纬大喊一声:“拼命拉呀,不能把局长冲跑了!”许多群众也加入其中。在与洪水的“拔河”较量中,大家的齐心合力终于战胜了洪水,冲锋舟一点点被拉回岸边。
突然,一股大浪袭来,冲锋舟被掀翻了,岸上的群众一片惊呼。干警们仍在拼命拉着绳索。而此时,周建民和两位干警,因为身体被绑在冲锋舟上,虽然落水,但仍随着冲锋舟在洪水中起伏,他们的双手紧紧抓着冲锋舟。
又一个大浪袭来,周建民被打进漩涡,本来水性很好的他呛了几口水,顿时头晕目眩,双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岸上一片惊呼:“周局长、局长,挺住呀!”周建民马上反应过来,双手抓向冲锋舟……
冲锋舟被拉上了岸,仅仅几分钟时间,周建民和两位干警的衣服都破了,身上多处被划伤。有人喊随队医生给局长做紧急处理。周建民推开医生:“救人的时候,这点伤不算什么。赶紧想办法救人!”
水中人墙,24个孩子成功脱险
这时,一位老农建议,做一些水 漂,从不同的地方试着放下水,看哪个水漂能被冲到幼儿园,就可以从哪个地方放下冲锋舟。
干警和村民们急忙找木板之类的东西做水漂……
周建民和干警们在耐心地试着水漂,一个,失败了;两个,失败了;十个,又失败了……
而此时,在岸上,周建民惊愕地看到,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柏树被洪水连根拔起,洪水又将这棵大树冲到了幼儿园的楼旁。村民中又是一片惊叫声,他们清楚,这棵大柏树得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周建民也害怕了,这么大的树都能连根拔起,那个没有罩水泥面的小楼能有多大的抗冲击力?得抓紧时间救援啊!“如果孩子们出了意外,我就是罪人!”周建民这样想着。
看着大柏树冲到幼儿园墙外,幼儿园楼上的老师和家长们吓坏了。一位妇女抱着女儿浑身哆嗦,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和女儿都活不成了…一”孩子们被吓得哭成一片。园长彭修祥再一次打来电话:“挺不住了,快救我们啊……”
看着几十米外的警察叔叔,几个孩子无助地说着:警察叔叔,救命呀,救命……接着,几十个孩子向警察招手,齐声喊:“救命呀,救命……”
周建民又一次与彭修祥通电话,让他想尽办法保证不让一个孩子出意外……这时,一个5岁的孩子抢过彭修祥的手机大喊:“警察叔叔,救命呀,吓死我了……”孩子们都围过来:“警察叔叔,我饿!”“警察叔叔,我渴死了,想跳下楼去喝水”……
周建民,这个从警三十多年的钢铁汉子,此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大声告诉孩子们:“警察叔叔马上就到,救你们出来,让你们吃饱喝好!”
周建民转过身面向大家:“孩子们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快饿死了,快被吓死了,我们怎么办?”
小伙子们急了,纷纷要求下水。此时,周建民最冷静,他深知,如果不找准位置,下再多的人也到不了幼儿园。他命令大家继续放水漂。
15时30分左右,大家一片欢呼,终于有一个水漂成功了。周建民又一次带着两名干警登上冲锋舟,可很快冲锋舟又被打翻了,周建民和两名干警落水了,岸上的人又在拼命拉绳索。此时,水中的周建民拼尽全力用手势制止了大家,命令放松绳索。他深知这样做的危险程度,可不这样做,也许就没有办法救出孩子们了。即使现在把他们拉上岸,再放下冲锋舟还会被打翻……
干警们明白,局长这是在赌命呀!短短40米的距离,此时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大家眼睁睁看着。随队前来的几个老乡在祈求神灵保佑,对岸上的几百名群众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周建民和两名干警祈福……
幼儿园的大孩子看到了冲锋舟,叫着:“警察叔叔落水了,快救呀!”老师邓雪光哭着告诉孩子们:“警察叔叔来救我们了,警察叔叔拼着性命来救我们了……”
被打入水中的周建民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很快就感觉体力不支。两名干警欲上来帮忙却因身体被绑不能动。其中一个要解开绳索过来,周建民大喊道:“不要解,你不要命了!我没有危险。”这时,水中的石头、树木和一些飘浮物不停地击打着周建民,他全然不顾。
非常幸运,周建民和两位干警与冲锋舟一起,被冲进了幼儿园。三个人拼命抓住幼儿园的窗子外墙。
幼儿园里的孩子们蹦跳着欢呼起来:“警察叔叔来了!”男孩大鹏说:“警察叔叔就是蜘蛛侠……”另外一个孩子抢着说:“警察叔叔是最厉害的英雄。”彭修祥带着几位家长赶过来,可周建民不让他们解绳索,因为害怕绳索被冲跑,那样又前功尽弃了。
孩子们在楼梯处向周建民和两名干警招手,并呼喊:警察叔叔,我饿,给我点吃的!周建民冲孩子挥手:“再忍一会儿,等把你们送到那边去就能吃饱了!”孩子们一片欢呼声。周建民马上通过警用通讯设备通知,把面包和水给孩子准备好,并让村长给孩子们安排好吃的。
周建民等人小心地把绑在冲锋舟上的大绳索解开,那条大绳索还绑在他们身上。他们一点点向幼儿园移动。大约是15点40多分,他们终于进到了幼儿园的房子里。
幼儿园里的大人们都激动得哭了:“以为没命了,以为孩子们也完了。现在好了,得救了!”
对岸,几百名群众一片欢呼声,大家喊着:警察,好样的!……
大家马上把绳索拴牢,周建民用手势向对岸发出命令。干警们开始用绳索把自己的腰部和大绳索绑在一起,缓缓下水。他们刚下水,就被洪水打得无法站立,可他们仍在前行。年轻力壮的村民也学着干警们的样子跟着下水。仅仅用了十多分钟,洪水中的40米人墙搭建完成。当时,水位有1.6米深,还有更深的,洪水起伏汹涌,每个人都无法稳定站立,他们的支撑就是靠腰上的绳索。
这道五十多人组成的人墙,随着洪水的浪头上下起伏。幼儿园里的人和岸上的几百名群众都瞪大了眼睛。
站在洪水中,周建民抱起第一个孩子,向下传递;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向外传递着。传到温先斌手里时,一个大浪打来,他被掀起,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他大叫一声“稳住!”双手把孩子举过头顶,下一位干警马上抢过孩子。温先斌喝了几口水,呛得满脸通红,可他马上又稳住神接住传过来的另一个孩子。
岸上的群众看呆了,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啊,40米人墙,汹涌洪水中的人墙!一个个孩子在警察的头顶上传递着、传递着……
16时19分,有人看了看表,第一个名叫李哲川的3岁男孩被送到了父母手上。李世军、邓凤梅夫妇抱着儿子,扑通跪在水边:“警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岸上,几百名村民鼓起了掌:“警察,英雄!警察,英雄……”大家齐声呐喊。
李哲川捧着面包大口吃起来:“真香,警察叔叔的面包真香……”
而此时,干警们一点也不敢松懈,他们在一个一个传递着孩子们。他们的身体被洪水中的石头、树木击打着,再疼也不会松手,因为他们的手上是孩子;他们一次次被流速极快的洪水卷起,可他们都会把孩子高高举出水面。就这样,16时51分,当彭修祥最后一个被送上岸时,24个孩子全部得救,老师和家长们也全部得救。
孩子上岸后,争抢着吃喝,欢声笑语响彻山谷。
17时10分,救援队全体队员退回到岸上,他们都累得躺下不能动了。
看着身上到处是伤的警察,村民们拿着外伤药往他们的伤口上涂,女人们送来了姜汤。大家围住了可亲可敬的英雄们,争先恐后地要请英雄们喝压惊酒。可是,这些英雄们,谢绝了乡亲们的好意,马上要赶回县城,因为还有新的任务在等着他们。
4岁的彭小龙走向娄伟群,看着他腿上流血的伤口,蹲下哭了:“警察叔叔,好疼吧。我听话你就不疼了吧,那我听话!”娄伟群抱起彭小龙:“叔叔不疼,你这么懂事,叔叔不疼!”
30多岁的邓齐德抱着3岁的儿子邓彬,来到已满身是伤的周建民面前:“儿子,叫周爷爷!”邓彬叫了一声周爷爷。邓齐德又告诉儿子:“记住周爷爷长什么样!你一辈子都要记住,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说着,他又转过身去,指着干警们:“儿子,好好看看,他们都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拼命救你,你肯定没命了!”
受到邓齐德的感染,24个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拉着孩子走过来。顿时,“周爷爷”,“警察叔叔”的叫声响成一片。5岁的彭小平拉起周建民的手说:“周爷爷,长大了我也要当警察,当救人的警察!”周建民抱起彭小平,乐得合不上嘴。
7月初,记者采访时,洪水早已退去,可村子里的老人、妇女都争着讲周建民和干警们洪水中救人的感人故事。一位老奶奶说:“这些警察,都是菩萨化身呀!”
村口的一群孩子,有十多岁的,有七八岁的,也有四五岁的,他们都争着说长大了要当警察。现在,整个村子的孩子们都说长大了要当警察,警察是他们心中的大英雄,是他们最崇拜的偶像。
采访时,周建民却说这是他和干警们应该做的。“遇到危险,警察不上,那还配当警察吗?”记者问他真的不怕死吗?周建民表情很严肃:“没有人不怕死!可是,如果24个孩子真的出了意外,我还有脸活着吗?”记者听懂了,是人民警察的责任感,让他在危难中合生忘死。已经54岁的周建民,不可能再升职,他最看重的就是头上这颗熠熠闪光的金色警徽!
(责编:桦林)
汹涌的洪水拔起了百年大树、冲毁了小桥,冲跑了幼儿园的铁门和一楼的物品,孩子们躲到二楼。
家长们隔水相望,束手无策,心急如焚。
险情面前,公安抢险队及时赶到。年过半百的县公安局局长冲在最前面,冲锋舟被打坏后,他带头跳进湍急的洪水中强渡救人,几次险些被洪水吞没,最后终于救人成功。
险情逼来,24个孩子被困水中
2010年6月18日中午12点44分,忙碌了一上午的江西省吉安县公安局局长周建民来到食堂,刚拿起筷子,警报声骤然响起,他扔下筷子就向外跑。有人冲进来向他报告:官田乡坪田村阳光幼儿园被洪水围困,里边有24个孩子……
没听完汇报,周建民挥手下令:“第三突击队跟我走,马上去救孩子。由政委在家坐镇指挥!”
12时46分,周建民带领的救援车队开始向坪田村方向驶去。山路崎岖,暴雨如注,车行如飞。本来司机说这样的天气开这么快的车太危险了,可周建民说24个孩子生命危在旦夕,必须快开。这个抢险救援突击队,由二十多名公安干警和消防战士组成,配备了冲锋舟等抢险救援设备。
这几日,江西省的大部分地区连降暴雨,吉安县最为严重。为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县公安局已组成多支抢险救援突击队。此时,坐在车里的周建民打电话向当地派出所了解24个孩子被围困的情况:坪田村阳光幼儿园地处两山之间,上面几百米就是三山两沟地带,阳光幼儿园地势最低。暴雨引发的山洪从上面的两沟涌来,在阳光幼儿园的上游几百米处合成一股巨大的山洪……一直在山区工作的周建民了解情况后,明白情况非常严重。
此时,坪田村阳光幼儿园里,园长彭修祥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救援人员快点到来。彭修祥本想和园里老师、几位提前入园的家长抱着孩子们转移,可洪水愈发大了起来,家长彭玉达抱着孩子往外冲,没走几步就被洪水冲倒了,彭修祥过去一把抓牢彭玉达的衣服,后边的人又抓牢彭修祥的衣服,这才没出危险。
山洪发出令人胆寒的巨响,裹挟着飘浮物向幼儿园冲来,形势非常危急,幼儿园内已进水,此时根本无法带着孩子们冲出去。彭修祥和老师、家长们决定向二楼转移孩子们,就在孩子们被转移到一半时,幼儿园紧紧关着的铁门被訇然冲开,洪水像头凶猛的怪兽咆哮着汹涌而入。彭修祥大喊:“别冲跑了孩子,先拉住孩子……”
几位老师和家长把还在一楼的11个孩子抱在怀里,家长万茶花一人抱了3个孩子。
当邓雪光抱着2个孩子刚走上楼梯时,洪水破窗而入,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砸碎了桌椅和玩具,邓雪光被冲得站立不稳,一个跟头摔倒在水中。几位老师和家长急忙拉起她,抱着孩子向二楼跑去。
太险了!站在二楼,惊魂未定的人们向一楼望去:桌椅玩具被击打成碎片冲走了,连厨房里的锅碗也被冲走了。怎么办?有个家长抱着孩子害怕地哭了。谁知道洪水何时冲上二楼?会不会冲垮这座小楼?
而此时,几十位入托幼儿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站在幼儿园对面的山坡上呼喊痛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命根子被围困在水里,却不能去救,他们人人心里都像着了火,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只有绝望地哭嚎。
洪水巨大的吼声吞没了家长们撕心裂肺的喊嚎声,他们凄绝的泪水被打在脸上的暴雨无情地冲走。13时25分,就在大家绝望之时,周建民带领的公安抢险救援队赶到了。40多公里崎岖山路,狂风暴雨中他们只用了39分钟,这是玩命的速度。
看到带着全副救援装备的警察赶到,幼儿园里的老师和家长们才松了一口气,对面山坡上的家长也止住了哭声。他们明白,亲人来了,孩子有救了。
提前赶到的安塘派出所所长赵超马上向周建民局长汇报:24名孩子被困,最大的5岁,最小的3岁。同时被困的还有一位园长、两位老师和四位家长……
54岁的周建民,从警三十多年来,当过普通民警、派出所所长、刑警队长,还任过永丰县和井冈山市公安局长,去年3月任吉安县公安局长。不论在哪个岗位上,他都是身先士卒,冲到第一线指挥。此次吉安多处暴发洪水,年过半百的他仍带领突击队战斗在救灾第一线。
周建民要登上当地农民用来灌溉的水漕,那水漕平时离地面有两米多高,悬在空中,而此时却是在洪水中。赵超所长害怕不安全,伸出胳膊欲拦住他。周建民急了,推开赵超,涉水走向水漕。赵超和几名警察赶紧跟了上去。
站在水漕上,一名警察惊叫道:“局长的腿流血了。”周建民摸一下:“没事,刮破点皮,赶快察看地形,准备救援!”
登高隔水望去,周建民看清楚了,阳光幼儿园是座三层红砖小楼,外墙连水泥面都没有罩,抗冲击能力很弱,被水泡久了很可能疏松倒塌,极其危险。他又继续查看,这里的洪水,是上游两股山洪汇成一处,水流巨大。而阳光幼儿园,正处到两股山洪合流的冲击点上。看着越来越凶猛的洪水,周建民决定马上实施强救。他通过手机和阳光幼儿园园长彭修祥通话:一定要确保孩子们的安全,把孩子们赶快转移到三楼,以防不测…一
此时,阳光幼儿园里哭声一片。
刚从一楼转移到二楼时,孩子们觉得好玩,还在打闹着,随着山洪声震耳欲聋,孩子们开始害怕了。5岁的彭海燕偷偷跑到楼梯处向下看,这一看吓坏了。她哭着向小朋友们描述:“桌子碎了,床碎了,木马碎了……”孩子们不顾家长和老师的劝阻,纷纷跑到楼梯口向下望。他们看清楚了,碎了的东西“刷”地一下被洪水卷走了,连锅都被冲走了。小邓君也哭了:“我的鞋,我的毛毛狗……”
家长和老师们手拉手挡在楼梯口,而此时,最害怕的是园长彭修祥。他深知,这座小楼,绝对挡不住这么大的洪水。原想秋后再给这座小楼罩上水泥面,没想到这时来了多年不遇的洪水。看着对面山坡上的公安救援队,他在电话里哭了:“局长,快呀!我自己不怕死,可这里有24个孩子,要是出了事,我到了阴曹地府都不得安宁啊……”
救援受阻,老局长落水险丧命
13时50分左右,周建民指挥着冲锋舟下水,他要和干警们一起登上冲锋舟,却被干警们拦下了。大家说:你得指挥呀!
洪水凶猛,一个冲锋舟刚刚下水,就失去了动力,眼看就要被洪水卷走。大家一起拉绳索时,三位干警扑通扑通落入水中。大家眼看着他们被激流卷走。三位干警水性极好,他们硬是从水中挣扎着冲出来,把衣服上的救生勾挂在冲锋舟上。大家拼命拉,冲锋舟被拉了上来,三位干警得救了。
冲锋舟的动力系统被打烂了,因为水流中夹杂着太多石头木条等硬东西。
救人要紧,周建民下令再放一个冲锋舟下去,结果冲锋舟瞬间又被洪水打翻,动力系统失灵。
此时,已是14时10分左右,看着逞 凶的洪水,周建民满耳都是孩子们尖锐的哭声。那哭声扎心哪!他焦急地看着洪水,思考着如何治服这头发疯的野兽。
见救援队无计可施,站在山坡上的孩子家长们又都哭了起来。当看到冲锋舟一次又一次被打坏打翻时,担心害怕甚至绝望的情绪再次宠罩在他们的心头。有个女人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就是死我也和儿子死在一起”边不管不顾地冲向水中。她的情绪带动了大家,好几个女人也纷纷跟着下水。
干警们马上冲向女人们,将她们拦住。派出所所长赵超组织村干部看住了这几个女人。
周建民握住第一个跳下水的女人的手,大声说:“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只要我们救援队有一个人活着,就保证救出你的孩子!”随即,他对家长们说:“大家放心,我们在,孩子们就在,就是死也要救出孩子们!”
听到周建民这样说,一位老奶奶扑通一声跪下:“周局长,我替我孙子谢谢你了!”周建民马上扶起她。老人颤动着双手作揖,眼里泪花闪闪。谢谢周局长,谢谢警察同志!上百名村民眼含热泪述说着发自肺腑的感激。
被围困的幼儿园三楼上,24个孩子都没有吃中午饭,饥饿让他们忘记了害怕,齐声向老师要吃的。邓春花、邓雪光两位老师急哭了:孩子们,忍忍吧,等警察叔叔来了就有吃的了!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晓得等待,他们像一群炸了窝的小麻雀乱哄哄地吵闹着,这个抱住老师的腰要吃的,那个拽着老师的袖子要喝的。
3岁的明明躲在墙角,往嘴里塞着东西。邓春花急忙跑过去,只见明明满嘴塞的都是泥土,原来那泥土里有面包渣。邓春花边从明明嘴里往外掏土边哭着说:“警察叔叔来了,他们马上就带着吃的东西来了!”
24个孩子乱哄哄地向外喊:“警察叔叔快来呀,我饿,我渴……”
山坡上,周建民还没发话,刑警彭足衍大喊一声:“就是我们死了,也得救出孩子,跟我上!”温先斌等呼应着,几个干警又下水了。
刚下水,几个人便被冲进了湍流,幸亏他们身上的绳索拴在山坡上,大家齐力把他们又拉了回来。
周建民急了:“就是死,也得救回孩子们再死。不能这样白白地送死!”他和干警们商量决定,找来村里的老人,询问从哪里走能到达幼儿园上游的山坡上,在那里实施救援会容易一些。老人说,绕道过去虽安全,可至少得两个小时才能到达。不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另一条路已被淹在水中,情况非常危险。周建民决定,选择这条危险的路走过去,救孩子们要紧。
几名村民要求冒险带路,周建民让他们跟着救援队指路就行,绝不能让村民们冒这么大的危险,他们没有受过训练,很容易伤亡的。
赵超走在最前面,大家都急着跟上。可是,周建民却喝令大家让路,他走上前来。大家都让他跟在后面指挥。周建民急了:“我还没老!你们什么时候看我跟在后面过?让开,让开!”他紧紧跟在赵超后面,快步走着。
赵超是当地的派出所所长,对地形很熟悉。此时,路边不时有石头和树木滚落,那是被山洪冲下来的。周建民险些被落石砸到,吓得他身后的干警直扑上来保护。他急了:“我不是泥做的,没那么差劲!”
二十多分钟后,赵超喊道:“局长,小心,我上了一条小桥,从这座桥过去就能到幼儿园上游岸上。小心,水已淹没桥了!”
根本无法辨别哪里是水哪里是桥,走着走着,一股急流冲来,赵超大喊一声:“小心!”周建民一脚踩空,身体一歪,掉下水去。赵超、娄伟群、温先斌等人马上跳进水里。赵超跳进了水底的一个大坑,一把抓住了周建民。好险啊!如果没有这个坑,周局长肯定被洪水冲走了。赵超吓得不轻,他暗自庆幸着。
赵超用全身力气把他推上去,大家在桥上把周建民拉了上来。周建民吐了几口水,马上又向前走:“快走,得赶时间!”他疾步如飞,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当干警们刚刚过桥几分钟,这座小桥就被冲垮了。
14时40分左右,他们到达离幼儿园只有40米处的一所废弃小学,这里是幼儿园的上游。周建民选定这里作为救援行动的中心。
此刻幼儿园里,孩子们哭累了,有一大半孩子睡着了。只有七八个大孩子不睡,瞪着惊恐的眼睛向外看着漫天盖地的洪水。彭修祥打通了周建民的电话:“周局长,幼儿园的大铁门都被冲走了,我担心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周建民说:“放心,我们已开始救援了!”
几百名村民都站在离废弃小学不远的山坡上,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求参加救援,但被周建民拒绝了,他不想让村民们冒生命危险。于是,奇观出现了,几百名村民站得整整齐齐,高高地举起双手,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救援队表达敬意。
一声巨雷炸响,幼儿园的孩子们被吓醒了,大家哭喊着抱作一团,老师和家长们拉着孩子们的手,一双双小手在哆嗦。突然,不知哪个孩子说了句“老师,我饿!饿得两眼冒金星!”就这一句,马上引发了孩子的饥饿感,他们还记得老师说警察叔叔带吃的喝的来救人。孩子们站在三楼的窗子前向救援队的方向喊着:警察叔叔,再不来,我们就饿死了……邓雪光老师安慰孩子们:“放心吧,警察叔叔不会让你们饿死的。你们都是勇敢的好孩子,我们不怕饿不怕渴……”
必须马上救出孩子们,否则,天黑了就没有任何办法了。24个孩子的生命大于天啊!周建民与大家分析,虽然冲锋舟没有了动力系统,但顺流而下的洪水是可以把它冲到幼儿园的。干警们将冲锋舟放下水,周建民第一个跳上冲锋舟。干警们纷纷往上拉周建民,他急了:“松手,都这个时候了,我不上能行吗?你们两个,跟我上!”胆大心细的周建民用绳索把自己的腰绑在冲锋舟上,同行的两位干警也照办。
周建民在用桨控制冲锋舟,大家在岸上拉着绳索。水流太快,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冲偏了,冲锋舟向偏离幼儿园的方向顺流而下。岸上的干警们用力拉,小小的冲锋舟与湍急的洪水对抗着、僵持着。刘纬大喊一声:“拼命拉呀,不能把局长冲跑了!”许多群众也加入其中。在与洪水的“拔河”较量中,大家的齐心合力终于战胜了洪水,冲锋舟一点点被拉回岸边。
突然,一股大浪袭来,冲锋舟被掀翻了,岸上的群众一片惊呼。干警们仍在拼命拉着绳索。而此时,周建民和两位干警,因为身体被绑在冲锋舟上,虽然落水,但仍随着冲锋舟在洪水中起伏,他们的双手紧紧抓着冲锋舟。
又一个大浪袭来,周建民被打进漩涡,本来水性很好的他呛了几口水,顿时头晕目眩,双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岸上一片惊呼:“周局长、局长,挺住呀!”周建民马上反应过来,双手抓向冲锋舟……
冲锋舟被拉上了岸,仅仅几分钟时间,周建民和两位干警的衣服都破了,身上多处被划伤。有人喊随队医生给局长做紧急处理。周建民推开医生:“救人的时候,这点伤不算什么。赶紧想办法救人!”
水中人墙,24个孩子成功脱险
这时,一位老农建议,做一些水 漂,从不同的地方试着放下水,看哪个水漂能被冲到幼儿园,就可以从哪个地方放下冲锋舟。
干警和村民们急忙找木板之类的东西做水漂……
周建民和干警们在耐心地试着水漂,一个,失败了;两个,失败了;十个,又失败了……
而此时,在岸上,周建民惊愕地看到,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柏树被洪水连根拔起,洪水又将这棵大树冲到了幼儿园的楼旁。村民中又是一片惊叫声,他们清楚,这棵大柏树得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周建民也害怕了,这么大的树都能连根拔起,那个没有罩水泥面的小楼能有多大的抗冲击力?得抓紧时间救援啊!“如果孩子们出了意外,我就是罪人!”周建民这样想着。
看着大柏树冲到幼儿园墙外,幼儿园楼上的老师和家长们吓坏了。一位妇女抱着女儿浑身哆嗦,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和女儿都活不成了…一”孩子们被吓得哭成一片。园长彭修祥再一次打来电话:“挺不住了,快救我们啊……”
看着几十米外的警察叔叔,几个孩子无助地说着:警察叔叔,救命呀,救命……接着,几十个孩子向警察招手,齐声喊:“救命呀,救命……”
周建民又一次与彭修祥通电话,让他想尽办法保证不让一个孩子出意外……这时,一个5岁的孩子抢过彭修祥的手机大喊:“警察叔叔,救命呀,吓死我了……”孩子们都围过来:“警察叔叔,我饿!”“警察叔叔,我渴死了,想跳下楼去喝水”……
周建民,这个从警三十多年的钢铁汉子,此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大声告诉孩子们:“警察叔叔马上就到,救你们出来,让你们吃饱喝好!”
周建民转过身面向大家:“孩子们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快饿死了,快被吓死了,我们怎么办?”
小伙子们急了,纷纷要求下水。此时,周建民最冷静,他深知,如果不找准位置,下再多的人也到不了幼儿园。他命令大家继续放水漂。
15时30分左右,大家一片欢呼,终于有一个水漂成功了。周建民又一次带着两名干警登上冲锋舟,可很快冲锋舟又被打翻了,周建民和两名干警落水了,岸上的人又在拼命拉绳索。此时,水中的周建民拼尽全力用手势制止了大家,命令放松绳索。他深知这样做的危险程度,可不这样做,也许就没有办法救出孩子们了。即使现在把他们拉上岸,再放下冲锋舟还会被打翻……
干警们明白,局长这是在赌命呀!短短40米的距离,此时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大家眼睁睁看着。随队前来的几个老乡在祈求神灵保佑,对岸上的几百名群众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周建民和两名干警祈福……
幼儿园的大孩子看到了冲锋舟,叫着:“警察叔叔落水了,快救呀!”老师邓雪光哭着告诉孩子们:“警察叔叔来救我们了,警察叔叔拼着性命来救我们了……”
被打入水中的周建民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很快就感觉体力不支。两名干警欲上来帮忙却因身体被绑不能动。其中一个要解开绳索过来,周建民大喊道:“不要解,你不要命了!我没有危险。”这时,水中的石头、树木和一些飘浮物不停地击打着周建民,他全然不顾。
非常幸运,周建民和两位干警与冲锋舟一起,被冲进了幼儿园。三个人拼命抓住幼儿园的窗子外墙。
幼儿园里的孩子们蹦跳着欢呼起来:“警察叔叔来了!”男孩大鹏说:“警察叔叔就是蜘蛛侠……”另外一个孩子抢着说:“警察叔叔是最厉害的英雄。”彭修祥带着几位家长赶过来,可周建民不让他们解绳索,因为害怕绳索被冲跑,那样又前功尽弃了。
孩子们在楼梯处向周建民和两名干警招手,并呼喊:警察叔叔,我饿,给我点吃的!周建民冲孩子挥手:“再忍一会儿,等把你们送到那边去就能吃饱了!”孩子们一片欢呼声。周建民马上通过警用通讯设备通知,把面包和水给孩子准备好,并让村长给孩子们安排好吃的。
周建民等人小心地把绑在冲锋舟上的大绳索解开,那条大绳索还绑在他们身上。他们一点点向幼儿园移动。大约是15点40多分,他们终于进到了幼儿园的房子里。
幼儿园里的大人们都激动得哭了:“以为没命了,以为孩子们也完了。现在好了,得救了!”
对岸,几百名群众一片欢呼声,大家喊着:警察,好样的!……
大家马上把绳索拴牢,周建民用手势向对岸发出命令。干警们开始用绳索把自己的腰部和大绳索绑在一起,缓缓下水。他们刚下水,就被洪水打得无法站立,可他们仍在前行。年轻力壮的村民也学着干警们的样子跟着下水。仅仅用了十多分钟,洪水中的40米人墙搭建完成。当时,水位有1.6米深,还有更深的,洪水起伏汹涌,每个人都无法稳定站立,他们的支撑就是靠腰上的绳索。
这道五十多人组成的人墙,随着洪水的浪头上下起伏。幼儿园里的人和岸上的几百名群众都瞪大了眼睛。
站在洪水中,周建民抱起第一个孩子,向下传递;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向外传递着。传到温先斌手里时,一个大浪打来,他被掀起,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他大叫一声“稳住!”双手把孩子举过头顶,下一位干警马上抢过孩子。温先斌喝了几口水,呛得满脸通红,可他马上又稳住神接住传过来的另一个孩子。
岸上的群众看呆了,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啊,40米人墙,汹涌洪水中的人墙!一个个孩子在警察的头顶上传递着、传递着……
16时19分,有人看了看表,第一个名叫李哲川的3岁男孩被送到了父母手上。李世军、邓凤梅夫妇抱着儿子,扑通跪在水边:“警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岸上,几百名村民鼓起了掌:“警察,英雄!警察,英雄……”大家齐声呐喊。
李哲川捧着面包大口吃起来:“真香,警察叔叔的面包真香……”
而此时,干警们一点也不敢松懈,他们在一个一个传递着孩子们。他们的身体被洪水中的石头、树木击打着,再疼也不会松手,因为他们的手上是孩子;他们一次次被流速极快的洪水卷起,可他们都会把孩子高高举出水面。就这样,16时51分,当彭修祥最后一个被送上岸时,24个孩子全部得救,老师和家长们也全部得救。
孩子上岸后,争抢着吃喝,欢声笑语响彻山谷。
17时10分,救援队全体队员退回到岸上,他们都累得躺下不能动了。
看着身上到处是伤的警察,村民们拿着外伤药往他们的伤口上涂,女人们送来了姜汤。大家围住了可亲可敬的英雄们,争先恐后地要请英雄们喝压惊酒。可是,这些英雄们,谢绝了乡亲们的好意,马上要赶回县城,因为还有新的任务在等着他们。
4岁的彭小龙走向娄伟群,看着他腿上流血的伤口,蹲下哭了:“警察叔叔,好疼吧。我听话你就不疼了吧,那我听话!”娄伟群抱起彭小龙:“叔叔不疼,你这么懂事,叔叔不疼!”
30多岁的邓齐德抱着3岁的儿子邓彬,来到已满身是伤的周建民面前:“儿子,叫周爷爷!”邓彬叫了一声周爷爷。邓齐德又告诉儿子:“记住周爷爷长什么样!你一辈子都要记住,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说着,他又转过身去,指着干警们:“儿子,好好看看,他们都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拼命救你,你肯定没命了!”
受到邓齐德的感染,24个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拉着孩子走过来。顿时,“周爷爷”,“警察叔叔”的叫声响成一片。5岁的彭小平拉起周建民的手说:“周爷爷,长大了我也要当警察,当救人的警察!”周建民抱起彭小平,乐得合不上嘴。
7月初,记者采访时,洪水早已退去,可村子里的老人、妇女都争着讲周建民和干警们洪水中救人的感人故事。一位老奶奶说:“这些警察,都是菩萨化身呀!”
村口的一群孩子,有十多岁的,有七八岁的,也有四五岁的,他们都争着说长大了要当警察。现在,整个村子的孩子们都说长大了要当警察,警察是他们心中的大英雄,是他们最崇拜的偶像。
采访时,周建民却说这是他和干警们应该做的。“遇到危险,警察不上,那还配当警察吗?”记者问他真的不怕死吗?周建民表情很严肃:“没有人不怕死!可是,如果24个孩子真的出了意外,我还有脸活着吗?”记者听懂了,是人民警察的责任感,让他在危难中合生忘死。已经54岁的周建民,不可能再升职,他最看重的就是头上这颗熠熠闪光的金色警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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