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桃花断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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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悔吗?
  悔!可再悔她也回不来了。
  一身青衣,一头白发,一架古琴,一座萧瑟的坟墓,思绪飘向远方……
  那一年,正是桃花飞漫天的季节。
  那一年,他是京城最受欢迎的世子爷,为了躲避身边滥开的桃花,远走他乡。
  那一年,她是高高在上的雪山圣女,因为一时的贪玩,偷溜下了雪山。
  一
  清晨,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林间小道上。清脆的声音响彻在林间,惊起了还在熟睡的鸟儿:“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男人来。”
  驾车的小童一个酿跄,差点从马车上栽了下来:这到底是谁这么有“才”?不过愣归愣,小童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随即右手握在腰间的佩剑上,警惕的环视着四周。
  “墨,继续走。”
  马车内传出一道淡漠的声音。
  树上,被浓密树叶挡住身影的轻舞,透过细细的叶缝,看到已经停下的马车继续前行,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轻舞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下一刻,施展轻功,朝着马车的方向飞身而出。
  墨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粉丝的身影,身边刮起一道劲风。再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马车后面的车厢,已经被剑气劈开:“爷!”
  待木块落地,尘埃落定,没有发现燕若尘的身影时,墨才送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懊恼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怀中抱着剑的轻舞。墨心中微微一愣:她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左右,怎么会有这么强劲的内力?
  然而,轻舞并没有发现墨的恼怒。就算有,她也不会在意吧。因为她的目光一直都盯着一道身影:蓝衣墨发,五官绝美,温和如玉,怀中抱着一张古琴,宛如仙人。
  美,世上竟有比女子还要艳丽三分的男子。这是洛轻舞心中唯一所想的。
  燕若尘缓缓落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朝着洛轻舞的方向走去。
  洛轻舞从燕若尘那微眯的桃花眼中,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完全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很危险。洛轻舞挑了挑眉:“美男太美,看样子本姑娘今天是无福消受了!”
  看着洛轻舞远去的身影,燕若尘陷入了沉思:这么小,有如此内力的人没几个,而且他还都知道。可他并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罢了,不想了。
  雪山主峰,洛轻舞跪在大殿中,挨着师父的骂:“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雪山的圣女,长大后是要肩负起雪山的职责的,不要那么贪玩。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师父,对不起嘛。徒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偷偷下山了。”洛轻舞轻轻的摇晃着圣姑的手臂,撒娇道。心里却不知骂了自己多少回了: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竟然在回雪山的路上,被师父逮到了。
  雪山圣姑听到洛轻舞的话,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怒火更甚:“下次?你还想有下次?你给我到思过崖面壁半年去!”
  “师父……”
  二
  时光匆匆,已是寒冬腊月。或许当日的两人,并没有想到他们,还会再有相见的一天吧。
  “师父也真是的,这大冬天的,那还有什么草药?我来这里都好几天了,才找到这点儿。”洛轻舞一手提着篮子,一脸委屈的从山上下来。然而下一刻,洛轻舞脸上的轻松消失不见:这空气中怎么会有血腥味儿?虽然很淡,可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并不陌生。好像是从河边传来的。
  “喂,死了没?”
  洛轻舞来到河边,发现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倒在了雪地。男子的血,将那一片雪地染成了红色,周围的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洛轻舞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昏迷的男子,见他一动不动,只好伸出手,剥开覆盖在男子脸上的长发:怎么会是他?
  此刻的燕若尘,虽然满脸都是血。可是洛轻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在桃花林中偶然遇见的男子;比女人还要美的男子。
  一座破败的小庙里,洛轻舞点起一堆火,烧了点热水,将燕若尘脸上的血迹擦干。刚准备躺下休息,听见燕若尘不停的轻喃着:“冷!”
  洛轻舞看了眼燕若塵:“流了那么多的血,能不冷吗?幸好你遇到了本姑娘,不然你还不得冻死在这雪地里。”
  看着还在不停喊“冷”的燕若尘,洛轻舞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好烫!”转头看了眼屋外还在飘着的雪,有些皱了皱眉。洛轻舞将身上的披风接下,盖在了燕若尘的身上。又在燕若尘的周围,点上两个小火堆,才找个地方,准备休息:“你可千万别再喊冷了。虽然我有内力护体,可我也怕冷啊。”
  “冷,好冷。”
  睡梦中的洛轻舞被吵醒,原本想发火的他,看到蜷在角落里的燕若尘,看了一眼早已经没有火的火堆,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深根半夜的,她真的不想再出去拾柴火了。也罢,只能这样了。
  洛轻舞走到燕若尘的身边,抱起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两人的身上。又运转体内的内力,从而取暖。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破庙时,洛轻舞缓缓睁开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朝身旁燕若尘的额头探去。没想到,还没碰到燕若尘的额头,燕若尘也醒了过来。手,在半空中,被燕若尘拦了下来。
  洛轻舞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醒了?看样子你烧也应该退了,可以把本姑娘的披风和外套,还回来了吧?”
  这时,燕若尘才发现,自己还盖着女子的披风和外套。想到昨夜自己好像是抱着暖炉睡的,醒来发现身边只有一名女子,估计昨夜两人是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吧。
  燕若尘的耳尖有些微微发红,飞快的取下了,还盖在身上的披风和外套,还给了洛轻舞。
  洛轻舞接过披风和外套,望向庙外,发现雪已经不下了,便离开了。
  燕若尘望着洛轻舞那缓缓离去的背影,伸出了手,张嘴想要说下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燕若尘有些无力的放下手,手好像压在了什么东西上。燕若尘捡起那样东西,仔细端详,才发现是一枚玉佩。正面刻着一个“舞”字,反面刻着一朵雪莲,和两个字“雪”,“圣”。   她竟是雪山圣女,洛轻舞。
  三
  时光流逝,又过了一年,已是荷花盛开的夏季。
  荷花池边,洛轻舞坐在一棵大柳树下,欣赏着满池盛开的荷花,心中无限感慨:“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说的,就是这幅美景吧。”
  忽然,从湖的中心传来一阵阵悠扬的古琴声。时而低沉,时而高昂,时而悲伤,时而欢快……
  洛轻舞有些惊愕的,看着坐在画舰前面,弹着古琴的男子。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燕若尘。
  燕若尘仿佛是感应到洛轻舞的视线,琴声戛然而止,抬头朝洛轻舞的方向望去。
  在对上燕若尘那双好看的眸子时,洛轻舞的脸上,微微浮起了红晕,洛轻舞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
  再次对上燕若尘的眼眸,洛轻舞竟有些狼狈离去。
  洛轻舞知道,她的心已经丢了。不,或许是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丢了。
  四
  桂花十里飘香,他们的再次相遇,又是那么的自然。
  入秋了,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洛轻舞走在雨中,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她也不觉得凉。
  直到一把伞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下雨了,怎么还不打伞?不怕淋雨生病么?”
  洛轻舞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燕若尘:“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燕若尘取出手帕,擦干洛轻舞额头上的雨水:“傻姑娘,我们在一起吧!”
  燕若尘拉起还在震惊中的洛轻舞,朝着一家客栈走去:“掌柜的,来间客房,赶紧准备桶热水。”
  “你要干嘛啊?”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洛轻舞,就听到燕若尘定下了一间客房。
  燕若尘看着一脸警惕的洛轻舞,不禁有些好笑道:“我能干嘛啊?你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再不去泡个热水澡,可会生病的。”
  洛轻舞这时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脸红通通的,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咬上一口。
  待洛轻舞洗好了澡,燕若尘才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什么事啊?”
  洛轻舞眨了眨她那灵动的大眼睛,有些迷糊的问道。
  燕若尘此刻真的很想知道,洛轻舞脑子里装了什么:“就是我们在一起的事啊!”
  “……哦,这件事啊。”
  “嗯,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还没考虑呢,刚才把这事给忘了。”
  “……”
  五
  洛轻舞和燕若尘躺在雪地中欣赏着夜景,因为有内力护体,他们也不觉的冷:“唔,在雪地中看星星,还真是别有一翻滋味儿啊。”
  洛轻舞伸出手指,数着夜空中的星星。燕若尘看着洛轻舞这幼稚的举动,有些苦笑不得。他握住洛轻舞数星星的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天上的星星是数不完的。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客栈中,燕若尘好不容易的,将洛轻舞哄睡着后,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消失已久的墨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爷,王爷有令,让你速速回京。”
  “何事?”
  虽然此刻,燕若尘坐在椅子上,一副懒散的样子。可墨知道,只有燕若尘不爽时才会有的态度。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燕若尘挥了挥手,让墨退下,自己有些头痛的扶了扶额。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还在隔壁熟睡的洛轻舞。他,更加烦躁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作为京城燕王的长子,燕王是不会同意他娶武林中人的女子。即便,那个人是雪山圣女。所以,他和洛轻舞在一起,一直都是抱着一个玩的态度。只是,为何一想到,就要离开洛轻舞了,他为何会如此烦躁不安?
  清晨,洛轻舞醒来,总觉的少了些什么。出了房门,看向隔壁房间的门,才发现,原来是少了一个叫她起床吃饭的人。
  洛轻舞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回应,索性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洛轻舞环视了一下屋子,发现没有人,却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洛轻舞拆开信封,看完信后,不满的瘪了瘪嘴:“真是的。家里出了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还让我回雪山。你三个月后去雪山找我,那我就快满三个月,再回雪山。”
  六
  时间过的飞快,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又到了桃花飞满天的时候。这一天,洛轻舞来到了京城。
  京城热闹非凡,四处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尤其是燕王府和丞相府,到处都是大红囍字,挂着红菱和彩带,铺着长长的红毯。
  “老伯,这里怎么那么热闹啊?挂了好多红灯笼。”刚到京城的洛轻舞,并不知道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找人问个明白。
  老者看着一脸好奇的洛轻舞,笑道:“姑娘,你是从外地来的吧?咱们京城第一美男子和京城第一美女,今日成亲。”
  “京城第一美男子?”听到老者的话,洛轻舞又想起了,那个离开两个多月的人:京城第一美男子,能有他好看么?
  远处的喇叭声渐近,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洛轻舞踮起脚尖,好奇的抬头望去。洛轻舞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那新郎的容貌。可她总觉的,那骑在马上的新郎是那么的熟悉。
  近了,洛轻舞终于看清了那新郎的面貌。心,好痛,室息的感觉一阵阵的袭来。怎么会是他?
  老者并没有发现洛轻舞的异常,继续在一旁说道:“这燕若尘不愧是我们京城第一美男子,能文能武,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如今又抱的美人归,娶了咱们京城第一美人。诶,姑娘,你干嘛去啊?”
  洛轻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燕若尘面前的。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有不知说些什么。只能苦涩一笑,现在才发现她一直以来,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是谁。也是在今天,她才知道,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燕王府的世子,燕若尘。
  燕若尘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洛轻舞,有些不知所错,更多的是惊慌和害怕。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开他似的。   他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洛轻舞,他不是让她回雪山了吗?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燕若尘看着脸色苍白,哭红了眼的洛轻舞,心也是阵阵疼痛。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洛轻舞自嘲一笑,挥剑削掉一缕青丝:“自古以来有划地绝交,割破断义。今日我洛轻舞削发断情,从今以后,我洛轻舞和你燕若尘如图此发,再无瓜葛。”剑一收墨发纷飞,散落在地。
  “那个女子是谁啊?她好像和燕世子认识啊?”
  “你笨啊,你刚才没听到她说,她叫什么洛轻舞来着?估计又是一个爱慕燕世子的人。”
  “洛轻舞?你不是当今雪山圣女么?”
  “啧啧,没想到咱们燕世子的魅力那么大。”
  洛轻舞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议论;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一丝的眷恋,洛轻舞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冷冷的话:“爱已逝,情已断,缘已尽,再见也是陌人。”
  看着洛轻舞离去的背影,脑中回荡着洛轻舞那句‘爱已逝,情已断,缘已尽,再见也是是陌人。’
  “不!”
  燕若尘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这时他才明白,他对洛轻舞的感情絕不是玩玩那么简单。他,是真的爱上了洛轻舞。可现在,他却伤了她,负了她。
  “爷!”墨惊愕的看着燕若尘一头青丝,瞬间成白发。
  燕若尘不知该如何挽留洛轻舞,只能任由她离去,感受寒冰渐渐占据他的心头,任由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地。心伤成殇,三千青丝寸寸变白发。
  三日后,墨来到书房。看着一头白发的燕若尘,犹豫了半晌,取出一条红丝巾:“爷,轻舞姑娘在回雪山的途中,惨遭埋伏。当我们的人赶到时,轻舞姑娘已被打落山崖。我们的人,只在悬崖边见到了这条红丝巾。”
  燕若尘正在练字的手,陡然停了下来。“啪”那是毛笔落地的声音。
  “噗!”
  殷红的献血,散落在白色的宣纸上,犹如雪中盛开的梅花。
  秋风瑟瑟青云边
  琴声悠悠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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