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鬼才耿帅:“无用”也是一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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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红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最近,互联网一位鬼才横空出世。耿帅,是河北保定农村的80后留守青年,他凭借着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致力于发明“菜刀手机壳”“螺母加特林”“不锈钢拨浪鼓”“脑瓜崩辅助器”等无用品,不仅视频播放量过亿,成功圈粉数百万,还登上了《华盛顿邮报》。网友们戏称他为“发明界的泥石流,快手界的爱迪生”。
  从进城务工人员“小耿”到网红“手工耿”,因为发明,他的生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猝不及防地红了
  说他的发明无用,一点儿也不夸张。比如,“菜刀手机壳”以剁肉刀改造,手机秒变凶器;以不锈钢制作的“大风车”“拨浪鼓”“纸飞机”童年三件套,估计没谁敢真的用它们来怀念童年;美其名曰“省去倒酒步骤”的“红酒直饮杯”,是把玻璃高脚杯的底座锯断,打磨后插入红酒瓶中,有网友问“辛苦做此杯,何不对瓶吹?”耿帅的回复很逗,他说:“为显人中贵,甘愿受此累。”
  最有说服力的无用证据来自淘宝,他的小店上架过号称用"304不锈钢”制作的“螺母手链”,产品描述中写着它“象征着爱情的完美”。也许没人想用304不锈钢来形容爱情,所以在店铺开张后的18个月内,他一条手链也没卖出去,还遭遇了骗子,自己倒赔了不少邮费。去年年末爆红后,小店终于提升了一点儿销量,几百万粉丝中,有140位光顾了偶像的店铺捧场。
  “别人都说我在做无用的东西,但是做无用的东西,很自由,你们懂吗?”他说。
  做想做的事
  与其他主播凭借才艺或“搏出位”走红不同,虽然耿帅做了百余件“没用的东西”,但没人质疑他的业务能力。像中国大部分农村青年一样,他16岁初中毕业便去北京打工,干过水暖、电焊、维修、搬砖,技术过硬,父亲30多年的电焊手艺传给了他,养家糊口完全不成问题。可是,耿帅有自己的想法,京漂14年,对平庸而重复的生活与工作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在他心里,这几乎等同于半途而废的人生,他不想要这样的人生。从小喜欢动手拆装研究各种机械物件的他,在而立之年下决心要赌一把,做想做的事情。
  耿帅说服家人拿出攒下的3万元钱,把老家临街十几平方米的小屋改成工作室,第一个发明是烙饼机,每两分钟就能压出一张煎得脆脆的玉米饼。可他不知道,这种机器市场早巳实现了量产,他的发明只能在小院的柿子树下吃灰,身上的钱却所剩无几。
  他没放弃,因为喜欢铁制品,他憋了四五周,接连设计出螺母手链,铁制钱包,铁弹弓,指尖陀螺等五六个小物件,把东西挂在网上,关注者寥寥。有发小告诉他,快手上有人用废铁拼了一个手枪形状的装饰品,要价2000元,“要不你也发几个试试?”耿帅心动了。
  网络平台让他接触到一片新天地,“螺母加特林”上线后,视频被一些社交平台推荐后,知名度起来了。“我现在都记得,24小时内视频刷到100多万播放量,我的账号陆续涨了近10万粉丝,那一宿,两眼放光,睁眼到天亮。”他说。
  虽然没赚到钱,但耿帅尝到了被关注和认可的滋味,他时常安慰母亲,“喜欢我的人越来越多,我很快就能挣钱了”。
  通过一台900多元的海尔电脑和2000多元的手机,直播并接受网友打赏的礼物成了耿帅的主要收入,从最初的二三十元到一两百元,再到如今的千元左右礼品,与平台分成后,收入能维持生活并略有结余。
  与网友的狂热相比,他的朴素与真诚渐渐从视频背后浮出水面,在网红经济中,耿帅仍固执地以种种方式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收到网友打赏的火箭,没有其他主播那么多妙语连珠的感谢,他只憋出一句:“感谢老铁,祝您健康!”但在直播完成后,他会把送礼物的粉丝昵称和省份等信息刻在不锈钢牌匾上,挂满工作室的墙壁。儿子出生,有网友发给他2800元红包,耿帅婉拒;1800元,婉拒;500元,还是婉拒。最后人家生气了,他收了200元。双十二的时候,电商平台打算拍卖他的手工作品,钱的去向有两种:收下或者捐出,耿帅捐了。家人有些不理解,“你很有钱吗?”他说,“应该回报社会”。就算是装大方,他也愿意自己有一个正面的形象。
  做纯粹的手艺人
  粉丝接近150万人次后,耿帅发了一条微博,“我火了吗,为什么我做的东西还没人买?”再配上一张惊恐的大脸,还有风中凌乱的头发。
  当网红不是他的目的,他还是希望更多人真正欣赏并购买他的手工艺品,别仅停留在看着好玩的阶段。网络直播以及视频,也许仅仅是保持“知名度”的一种手段。
  作品中,异想天开的创意和恰到好处的幽默,是耿帅颇为自得的一点,“每一个视频里的创作,解说文案和拍摄都是我自己想的。”他说,因为喜欢周星驰,视频中不乏有向《国产凌凌漆》《喜剧之王》致敬的镜头。而锯焊车铣叮叮咣咣一通忙活后,却总是造出这等全无用处但笑果十分喜人的金属设置,巨大的反差更是增添了喜剧色彩,粉丝们编了这样的顺口溜:“老耿出品,必属废品。”
  采访耿帅的《华盛顿邮报》驻北京分社社长安娜,菲尔德(Anna Fifieod)颇有感慨:她原以为快手网红“手工耿”是又一个来自中国民间的疯狂发明家,偏执、夸张、自恋;而最终报道呈现的,是一个真诚务实,充满幽默感和自嘲精神,在镜头面前表现力十足的行为艺术家。
  隨着走红而来的,是络绎不绝的广告代言,游戏代言,签约平台,几乎都被耿帅婉拒了。在自己不理解的东西面前,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也怕粉丝不喜欢“它们”。当然,日子还是越来越好,坐拥这么大的流量,有了话语权和选择权,他很谨慎,目前的想法是低调,先维持,不要动,小心地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一年来,太多主播火起来又凉掉,那都是他的前辈,都是历史,都是经验。
  几个月前,他打电话把正在北京干活儿的父亲叫回家,加上弟弟耿达,三人成了一个小团队,接些手工作品的订单。虽说更大数目的钱还在向他挥手,但做一名手艺人,做出实体的东西卖钱更能令他心安。
  生活中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正如《华盛顿邮报》的报道中说的:中国这个历史上曾为世界创造出指南针、活字印刷和火药的国家,一大批的修补达人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梦想,也正是这种梦想让中国崛起为世界经济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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