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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在Olshiain和Weinbach（1987）的 5个抱怨递进的等级的基础上，通过分析从淘宝网和亚马逊网的消费者购物后的差评中收集的数据，本文提出了消费者网络抱怨的三种策略。通过对两组语料的定性和定量分析后发现：中美消费者在网上差评中实施的策略和语言的运用无显著差异，双方都倾向使用明显的抱怨策略；使用的激化语多于缓和语。
关键词： 中美；差评；网上购物；抱怨
【中图分类号】 F724.6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2236-1879（2017）24-0085-03
一、引言
从言语行为的角度来说，抱怨是指说话人对某人或某事表达不满或不快的言语行为。Trosborg（1995）认为抱怨属于表达类施事行为，指说话人对于令人不满的客观状态表达心中的不赞同和否定情感等，因为说话人认为听话人应该负直接或间接的责任。Olshtain&Weinbach（1993）认为：“说话人认为过去或现在正在进行的活动对其产生不利影响，因而表达不满、烦恼或责难以示对该冒犯行为的反应，并且这一抱怨常常指向对冒犯行为负全部或至少负部分责任的听话人。”（p.108）
与感谢、道歉、称赞等言语行为不同的是，抱怨言语行为的目的不在于建立、保持或维护人际关系，促进交际的顺利进行，而是一种典型的“面子威胁行为”（Brown &Levinson，1978）。本文从实施抱怨的策略和语言形式两个层面切入，考察中美消费者在网络这一媒体下实施抱怨的策略和修饰语语者两个方面的特征，探讨两者的异同。
二、理论基础
Olshiain和Weinbach（1987）以母语为希伯来语者为受试。他们根据抱怨的严重程度，把抱怨语的严厉程度分為5个递进的等级：
（1）低于指责水平。说话者尽量减少对听话者的面子威胁， 避免明确提及冒犯性的行为。
（2）表达不满或不认可。说话者明确地对对方的行为表示不悦和不满， 但不直接提及听话者，恼怒针对的是未知的第三者。
（3）明确的抱怨。当说话者选择这种策略时，公开实施威胁听话者面子的行为。
（4）谴责和警告。选择使用这种策略时说话者公开实施了威胁面子行为，明确提到自己将要采取的行为， 这种行为会对听话者产生约束效果。
（5）直接威胁。说话者公开攻击听话者的面子。这种策略往往是最后通牒式的， 如果对方不按要求去做， 将会立即产生某种后果。
本研究以这5个递进等级为基础，分析出网上购物差评的实施模式。
三、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本文的数据是从淘宝网和亚马逊网（Amazon）收集而来。淘宝网是亚太最大的网络零售商圈，由阿里巴巴集团在2003年创立，拥有近5亿的注册用户，覆盖了中国绝大部分网购人群。亚马逊于1994年6月创立，总部位于华盛顿西雅图，是财富榜100强公司之一，为全球商品品种最多的网上零售商和全球第二大互联网企业。
因此这两大网站覆盖范围较大，具有普遍的代表性。中文语料从淘宝网上收集，收集方法是：选取信用评价低于平均水平的商家，然后在用户评价中选取差评。英文语料从亚马逊网站https：//www.amazon.com/选取，由于该网站没有划分出好评、中评和差评，而是以星级来表示。因此选择的依据是星的多少，本文选取的全部是二颗星及以下的评价。
本文以Olshiain和Weinbach（1987）的5个递进等级为模型，以Blum-Kulk等（1989）提出的分析言语行为的三层面为基础，提取出每条差评的中心言语行为，通过定性分析划分出它所属的抱怨等级及其包含的修饰语的类别，然后用定量的方法对其进行统计对比。
四、 分析结果
4.1 抱怨言语行为的结构模式。
Blum-Kulka等提出了分析言语行为的三层面，即中心言语行为（Central SpeechAct）；辅助言语行为（Auxiliary speechAct）和修饰语（Microunit）。其中，中心言语行为指用来实现言语行为的核心部分，辅助言语行为是用来辅助中心言语行为的实现，修饰语则用来修饰中心言语行为和辅助言语行为。从收集的数据看，中美抱怨言语行为也是由多个语义成分构成，形成一个抱怨言语行为。例如：
（1） 面料太差了，好像窗帘布，很粗的面料，希望改进。
例（1）的序列可以分为以下三个层面：
a. 面料太差了，好像窗帘布，很粗的面料—中心言语行为
b. 希望改进—辅助言语行为
c. 太，了，好像，很—修饰语
本文主要从a）中心言语行为和c）修饰语两个方面进行对比。
4.2中心言语行为的实施策略。
在Olshiain和Weinbach（1987）的5个递进等级的基础上，结合收集语料的分析结果，本文将网络购物差评中的抱怨言语行为的实施方式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通过多两组语料共80条评价分析整理后，发现每条评价多包含了2个或2个以上的策略。
策略1
消费者明确地对商品或服务表示不悦和不满， 但不直接提及商品或商家，此时对冒犯性行为的提及比较含糊，避免公开的面子威胁。这种策略并不直接提到该商品或服务， 但是明确地暗示此行为对他来说是冒犯性的。美国人实施该策略的频次（22）远远高于中国人（12）。例如：
（5）我穿感觉有点大了……特别是袖子
例（5）中，消费者并没有直接指出商品的缺陷或者令其不满意的地方，而是选择“我穿感觉…”，描述自己体验后的感觉来委婉的表达不满，避免直接冒犯商家的行为。
（6）My husband wears white socks to bed and on several occasions they were slightly pink the next day. 例（6）中，消费者描述了自己的丈夫穿白色袜子上床而被买来的床单染上了颜色，以此来暗示床单掉色，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策略2
明显抱怨是一种公开提及策略（on-record） ，是指抱怨者在抱怨过程中公开提及受话人或冒犯行为， 甚至同时提及二者。当说话人选择这种策略时， 说话人感觉此时不得不公开实施威胁听话人面子的行为， 话语明显提到听话人或侵犯行为， 或者同时提到两者， 但并没有表示要采取任何报复手段。在网上购物评价中，该策略表现为直接提及该商品或服务令其不满的某些或全部。例如：
（7）衣服还可以，主要是发货很慢。服务态度有够差的。
（8）These slippers are of particularly poor quality and reflect poorly on the brand.
例（7）和例（8）中，评价者直接提出令其不满意的地方，如发货速度，服务态度，衣服质量，此时不再顾及受话者的面子。
策略2在两组数据中出现的次数都很高，分别为40次（中国）和35次（美国）。两个国家并未呈现出显著的差异。值得注意的是，根据霍尔（1976）和霍夫斯泰德（2008）的划分中国属于高语境、群体取向的文化， 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下，抱怨的实施多以间接、模糊的方式为主要特点， 反映中国人注重积极面子的文化倾向。而美国属于低语境、个人取向的文化， 人们多采用直接、明显的方式实施抱怨， 反映出美国人注重消极面子的文化倾向。然而在网络这样一种媒体下，中国人采取了更为直接的方式去实施抱怨。
策略3
评价者在陈述完自己的不满之后，通常还会呈现出自己将如何应对和处理某项令其不满的商品或服务，在网上购物评价中，大多是退货、换货或者表示以后不会再光顾该商家等等。例如：
（9）太夸张了，藏青色和黑色没啥区别，而且衣服很不匀称，袖子两边也不同，以后还是去实体店买吧
（10）Save your money and buy something better. I will be returning it.
在例（9）中，消费者陈述出自己以后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去实体店”来表示自己本次网上購物的失败，强调了自己的愤怒与不满。在例（10）中，该消费者给其他买家提出了建议存钱买更好的以及打算退货，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比策略1和策略2的抱怨强度更强。
该策略在两组数据中出现的次数都较低，但是，美国人实施该策略的次数稍多。两国在这一策略上有一些差异。从数据分析的结果发现，美国人采取的行动多为退货，已经退了或者将要退。而中国人则只是表达了想退货的愿望，但碍于麻烦等各种因素则选择不退，例如：
（11）换太麻烦耽误时间
（12）本来想退货的但是嫌麻烦，没有退
以上几个例子表明评价者由于怕麻烦，时间和金钱的因素而不去退换货，虽然该行动最后并没有被实施，但是他们表示不满的目的已经达到，也直接威胁到了受话者的面子。中国人之所以不去实施该行动，除了怕麻烦外，可能跟维权意识较为薄弱也有一定关系。
4.3 修饰语的实施策略。
抱怨言语行为中的面子威胁程度跟抱怨强度息息相关。而Trosborg（1995）曾指出，抱怨强度不仅跟抱怨策略的使用有关，还受到修饰语的影响。比如，在抱怨衣服质量差时：
A这箱子质量太差
B 这箱子质量有点儿差
虽然说这两句话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使用的也是同一种抱怨策略即明确的抱怨，但是A句“太”这个修饰语语明显增强了抱怨力度，打击了听话人的面子。而B句“有点儿”则相反，进一步降低了抱怨力度、为听话人留有了余地，两句直接抱怨言语行为的礼貌程度也因此有了差别。可以看出，在抱怨言语行为中，除了抱怨策略的使用之外，抱怨修饰语的不同也会造成听话人面子威胁程度的不同。
Trosborg（1995）曾对英语中的修饰语进行了分类，共分为六类缓和语和三类激化语。在借鉴Trosborg的分类的基础上，我们根据两组语料的分析结果，将网上购物评价中抱怨言语行为中出现的修饰语语分为了以下几类：
1.缓和语：
（1）程度或频度词：缩小抱怨范围或者减轻抱怨力度的词汇。比如：只是、就是、蛮、有点儿。
（2）模糊语：一些模糊抱怨话语的词汇，它们对抱怨语的真实程度或范围进行了修正。比如：可能、大概、也许、似乎、好像、看起来。
（3）主观化语：强调只是说话人个人的观点。比如：我觉得、我认为、我感觉。
（4）语气助词：用以减轻说话人语气或态度的句末语气词。比如：吧、呀、嘛、啊。
2.激化语：
（l）程度或频度词：扩大抱怨范围或者增强抱怨力度的词汇。比如：很、非常、太、真的、老是。
（2）肯定语：用以加强说话人抱怨话语的可信度、不给听话人任何余地。如：我肯定、很明显、绝对是、不用说、当然。
（3）指责咒骂语：带有侮辱性质的词汇，用以表达说话人的强烈不满、发泄怒气。比如：见鬼、真是的、坑爹。
从以上数据，我们可以看出，在实施抱怨言语行为时，两个国家的消费者都倾向于使用修饰语，修饰语运用频率分别为97.5%（淘宝）和80%（亚马逊））。
还有一类中国人经常使用的修饰语便是语气助词（9.9%），这类词语是汉语中特有的，看似微不足道，却能极大地改变整个句子的基调。中国人所使用的句末语气词很多，有效地传递出了他们的情绪。
五、讨论
Olshtain&Weinbach曾分析了三种社会语用因素：社会地位、社交距离和契约对抱怨策略的影响。他们的研究结果表明， 在所有的交际当中， 社会地位高于听话者地位的说话者，更倾向于采用明确的抱怨策略。当说话者地位较低时， 更倾向于选择比较柔和的策略如“次于责怪的抱怨” 和“不满”。当说话者地位较高时，“警告”策略就使用得较多。
六、结论
本文以淘宝网和亚马逊网上的消费者差评为语料，分析了中美两国在商家和消费者这一社会关系中，在网络媒体下，进行抱怨时所使用的策略及修饰语使用的异同。研究结果表明：首先，在策略的选择上，两国的大多数消费者都倾向于采用明显的抱怨，即直接指出所购买的商品或服务中令其不满意的地方。其次，在修饰语的使用上：中国的消费者所使用的总数多于美国消费者。其中在缓和语的使用上，中国消费者使用的频率（36.7%）略低于美国消费者使用的频率 （40.5%）；在强化语的使用上，中国消费者使用的频率（63.2%） 稍微高于美国消费者的频率（59.5%）。
因此，在网络购物差评中，中国人使用的明显抱怨策略和激化语的比例并没有低于美国人。根据Du（1995）对汉语文化中的抱怨语的研究表明， 谈话者之间的关系不同， 抱怨策略也会不同， 威胁面子行为（抱怨、通知坏消息和不同意） 往往是以一种合作的而不是直接的方式出现。一般认为中国文化属于集体主义文化，人际关系以集体主义为导向，交际目的主要是维护和谐，避免对抗，因而总体的抱怨力度较轻。但是在非面对面的交往中，中国人采用的抱怨策略，以及修饰语的使用并不比以个体主义为导向，崇尚平等，个人权益与对抗的美国更委婉，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参考文献
[1] Blum-Kulka，S.，House，J.&Kasper，G. （1989）. Cross-Cultural Pragmatics：Requests and Apologies.New Jersey：Ablex Publishing Co..
关键词： 中美；差评；网上购物；抱怨
【中图分类号】 F724.6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2236-1879（2017）24-0085-03
一、引言
从言语行为的角度来说，抱怨是指说话人对某人或某事表达不满或不快的言语行为。Trosborg（1995）认为抱怨属于表达类施事行为，指说话人对于令人不满的客观状态表达心中的不赞同和否定情感等，因为说话人认为听话人应该负直接或间接的责任。Olshtain&Weinbach（1993）认为：“说话人认为过去或现在正在进行的活动对其产生不利影响，因而表达不满、烦恼或责难以示对该冒犯行为的反应，并且这一抱怨常常指向对冒犯行为负全部或至少负部分责任的听话人。”（p.108）
与感谢、道歉、称赞等言语行为不同的是，抱怨言语行为的目的不在于建立、保持或维护人际关系，促进交际的顺利进行，而是一种典型的“面子威胁行为”（Brown &Levinson，1978）。本文从实施抱怨的策略和语言形式两个层面切入，考察中美消费者在网络这一媒体下实施抱怨的策略和修饰语语者两个方面的特征，探讨两者的异同。
二、理论基础
Olshiain和Weinbach（1987）以母语为希伯来语者为受试。他们根据抱怨的严重程度，把抱怨语的严厉程度分為5个递进的等级：
（1）低于指责水平。说话者尽量减少对听话者的面子威胁， 避免明确提及冒犯性的行为。
（2）表达不满或不认可。说话者明确地对对方的行为表示不悦和不满， 但不直接提及听话者，恼怒针对的是未知的第三者。
（3）明确的抱怨。当说话者选择这种策略时，公开实施威胁听话者面子的行为。
（4）谴责和警告。选择使用这种策略时说话者公开实施了威胁面子行为，明确提到自己将要采取的行为， 这种行为会对听话者产生约束效果。
（5）直接威胁。说话者公开攻击听话者的面子。这种策略往往是最后通牒式的， 如果对方不按要求去做， 将会立即产生某种后果。
本研究以这5个递进等级为基础，分析出网上购物差评的实施模式。
三、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本文的数据是从淘宝网和亚马逊网（Amazon）收集而来。淘宝网是亚太最大的网络零售商圈，由阿里巴巴集团在2003年创立，拥有近5亿的注册用户，覆盖了中国绝大部分网购人群。亚马逊于1994年6月创立，总部位于华盛顿西雅图，是财富榜100强公司之一，为全球商品品种最多的网上零售商和全球第二大互联网企业。
因此这两大网站覆盖范围较大，具有普遍的代表性。中文语料从淘宝网上收集，收集方法是：选取信用评价低于平均水平的商家，然后在用户评价中选取差评。英文语料从亚马逊网站https：//www.amazon.com/选取，由于该网站没有划分出好评、中评和差评，而是以星级来表示。因此选择的依据是星的多少，本文选取的全部是二颗星及以下的评价。
本文以Olshiain和Weinbach（1987）的5个递进等级为模型，以Blum-Kulk等（1989）提出的分析言语行为的三层面为基础，提取出每条差评的中心言语行为，通过定性分析划分出它所属的抱怨等级及其包含的修饰语的类别，然后用定量的方法对其进行统计对比。
四、 分析结果
4.1 抱怨言语行为的结构模式。
Blum-Kulka等提出了分析言语行为的三层面，即中心言语行为（Central SpeechAct）；辅助言语行为（Auxiliary speechAct）和修饰语（Microunit）。其中，中心言语行为指用来实现言语行为的核心部分，辅助言语行为是用来辅助中心言语行为的实现，修饰语则用来修饰中心言语行为和辅助言语行为。从收集的数据看，中美抱怨言语行为也是由多个语义成分构成，形成一个抱怨言语行为。例如：
（1） 面料太差了，好像窗帘布，很粗的面料，希望改进。
例（1）的序列可以分为以下三个层面：
a. 面料太差了，好像窗帘布，很粗的面料—中心言语行为
b. 希望改进—辅助言语行为
c. 太，了，好像，很—修饰语
本文主要从a）中心言语行为和c）修饰语两个方面进行对比。
4.2中心言语行为的实施策略。
在Olshiain和Weinbach（1987）的5个递进等级的基础上，结合收集语料的分析结果，本文将网络购物差评中的抱怨言语行为的实施方式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通过多两组语料共80条评价分析整理后，发现每条评价多包含了2个或2个以上的策略。
策略1
消费者明确地对商品或服务表示不悦和不满， 但不直接提及商品或商家，此时对冒犯性行为的提及比较含糊，避免公开的面子威胁。这种策略并不直接提到该商品或服务， 但是明确地暗示此行为对他来说是冒犯性的。美国人实施该策略的频次（22）远远高于中国人（12）。例如：
（5）我穿感觉有点大了……特别是袖子
例（5）中，消费者并没有直接指出商品的缺陷或者令其不满意的地方，而是选择“我穿感觉…”，描述自己体验后的感觉来委婉的表达不满，避免直接冒犯商家的行为。
（6）My husband wears white socks to bed and on several occasions they were slightly pink the next day. 例（6）中，消费者描述了自己的丈夫穿白色袜子上床而被买来的床单染上了颜色，以此来暗示床单掉色，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策略2
明显抱怨是一种公开提及策略（on-record） ，是指抱怨者在抱怨过程中公开提及受话人或冒犯行为， 甚至同时提及二者。当说话人选择这种策略时， 说话人感觉此时不得不公开实施威胁听话人面子的行为， 话语明显提到听话人或侵犯行为， 或者同时提到两者， 但并没有表示要采取任何报复手段。在网上购物评价中，该策略表现为直接提及该商品或服务令其不满的某些或全部。例如：
（7）衣服还可以，主要是发货很慢。服务态度有够差的。
（8）These slippers are of particularly poor quality and reflect poorly on the brand.
例（7）和例（8）中，评价者直接提出令其不满意的地方，如发货速度，服务态度，衣服质量，此时不再顾及受话者的面子。
策略2在两组数据中出现的次数都很高，分别为40次（中国）和35次（美国）。两个国家并未呈现出显著的差异。值得注意的是，根据霍尔（1976）和霍夫斯泰德（2008）的划分中国属于高语境、群体取向的文化， 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下，抱怨的实施多以间接、模糊的方式为主要特点， 反映中国人注重积极面子的文化倾向。而美国属于低语境、个人取向的文化， 人们多采用直接、明显的方式实施抱怨， 反映出美国人注重消极面子的文化倾向。然而在网络这样一种媒体下，中国人采取了更为直接的方式去实施抱怨。
策略3
评价者在陈述完自己的不满之后，通常还会呈现出自己将如何应对和处理某项令其不满的商品或服务，在网上购物评价中，大多是退货、换货或者表示以后不会再光顾该商家等等。例如：
（9）太夸张了，藏青色和黑色没啥区别，而且衣服很不匀称，袖子两边也不同，以后还是去实体店买吧
（10）Save your money and buy something better. I will be returning it.
在例（9）中，消费者陈述出自己以后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去实体店”来表示自己本次网上購物的失败，强调了自己的愤怒与不满。在例（10）中，该消费者给其他买家提出了建议存钱买更好的以及打算退货，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比策略1和策略2的抱怨强度更强。
该策略在两组数据中出现的次数都较低，但是，美国人实施该策略的次数稍多。两国在这一策略上有一些差异。从数据分析的结果发现，美国人采取的行动多为退货，已经退了或者将要退。而中国人则只是表达了想退货的愿望，但碍于麻烦等各种因素则选择不退，例如：
（11）换太麻烦耽误时间
（12）本来想退货的但是嫌麻烦，没有退
以上几个例子表明评价者由于怕麻烦，时间和金钱的因素而不去退换货，虽然该行动最后并没有被实施，但是他们表示不满的目的已经达到，也直接威胁到了受话者的面子。中国人之所以不去实施该行动，除了怕麻烦外，可能跟维权意识较为薄弱也有一定关系。
4.3 修饰语的实施策略。
抱怨言语行为中的面子威胁程度跟抱怨强度息息相关。而Trosborg（1995）曾指出，抱怨强度不仅跟抱怨策略的使用有关，还受到修饰语的影响。比如，在抱怨衣服质量差时：
A这箱子质量太差
B 这箱子质量有点儿差
虽然说这两句话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使用的也是同一种抱怨策略即明确的抱怨，但是A句“太”这个修饰语语明显增强了抱怨力度，打击了听话人的面子。而B句“有点儿”则相反，进一步降低了抱怨力度、为听话人留有了余地，两句直接抱怨言语行为的礼貌程度也因此有了差别。可以看出，在抱怨言语行为中，除了抱怨策略的使用之外，抱怨修饰语的不同也会造成听话人面子威胁程度的不同。
Trosborg（1995）曾对英语中的修饰语进行了分类，共分为六类缓和语和三类激化语。在借鉴Trosborg的分类的基础上，我们根据两组语料的分析结果，将网上购物评价中抱怨言语行为中出现的修饰语语分为了以下几类：
1.缓和语：
（1）程度或频度词：缩小抱怨范围或者减轻抱怨力度的词汇。比如：只是、就是、蛮、有点儿。
（2）模糊语：一些模糊抱怨话语的词汇，它们对抱怨语的真实程度或范围进行了修正。比如：可能、大概、也许、似乎、好像、看起来。
（3）主观化语：强调只是说话人个人的观点。比如：我觉得、我认为、我感觉。
（4）语气助词：用以减轻说话人语气或态度的句末语气词。比如：吧、呀、嘛、啊。
2.激化语：
（l）程度或频度词：扩大抱怨范围或者增强抱怨力度的词汇。比如：很、非常、太、真的、老是。
（2）肯定语：用以加强说话人抱怨话语的可信度、不给听话人任何余地。如：我肯定、很明显、绝对是、不用说、当然。
（3）指责咒骂语：带有侮辱性质的词汇，用以表达说话人的强烈不满、发泄怒气。比如：见鬼、真是的、坑爹。
从以上数据，我们可以看出，在实施抱怨言语行为时，两个国家的消费者都倾向于使用修饰语，修饰语运用频率分别为97.5%（淘宝）和80%（亚马逊））。
还有一类中国人经常使用的修饰语便是语气助词（9.9%），这类词语是汉语中特有的，看似微不足道，却能极大地改变整个句子的基调。中国人所使用的句末语气词很多，有效地传递出了他们的情绪。
五、讨论
Olshtain&Weinbach曾分析了三种社会语用因素：社会地位、社交距离和契约对抱怨策略的影响。他们的研究结果表明， 在所有的交际当中， 社会地位高于听话者地位的说话者，更倾向于采用明确的抱怨策略。当说话者地位较低时， 更倾向于选择比较柔和的策略如“次于责怪的抱怨” 和“不满”。当说话者地位较高时，“警告”策略就使用得较多。
六、结论
本文以淘宝网和亚马逊网上的消费者差评为语料，分析了中美两国在商家和消费者这一社会关系中，在网络媒体下，进行抱怨时所使用的策略及修饰语使用的异同。研究结果表明：首先，在策略的选择上，两国的大多数消费者都倾向于采用明显的抱怨，即直接指出所购买的商品或服务中令其不满意的地方。其次，在修饰语的使用上：中国的消费者所使用的总数多于美国消费者。其中在缓和语的使用上，中国消费者使用的频率（36.7%）略低于美国消费者使用的频率 （40.5%）；在强化语的使用上，中国消费者使用的频率（63.2%） 稍微高于美国消费者的频率（59.5%）。
因此，在网络购物差评中，中国人使用的明显抱怨策略和激化语的比例并没有低于美国人。根据Du（1995）对汉语文化中的抱怨语的研究表明， 谈话者之间的关系不同， 抱怨策略也会不同， 威胁面子行为（抱怨、通知坏消息和不同意） 往往是以一种合作的而不是直接的方式出现。一般认为中国文化属于集体主义文化，人际关系以集体主义为导向，交际目的主要是维护和谐，避免对抗，因而总体的抱怨力度较轻。但是在非面对面的交往中，中国人采用的抱怨策略，以及修饰语的使用并不比以个体主义为导向，崇尚平等，个人权益与对抗的美国更委婉，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参考文献
[1] Blum-Kulka，S.，House，J.&Kasper，G. （1989）. Cross-Cultural Pragmatics：Requests and Apologies.New Jersey：Ablex Publishing 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