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因爱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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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11月26日
  
  由我发起的“为母亲张义玉救儿”募捐义演活动在商业城举行。
  张义玉是一位苦难的母亲,一位长年在湘西自治州吉首市火车站拖板车的老妇人。2004年9月,应约为国内一家著名期刊写稿,我和吉首大学刘仁贵老师一起采访了时年56岁的她。7年前,张义玉的丈夫患风湿性心脏病去世,留下一笔债务;4年前,她唯一的儿子又得了尿毒症。没有工作,也没有什么别的技能的她,只得一边拼命在吉首火车站拖板车为儿子攒救命钱,一边四处奔走求助,向社会发出一个母亲的呼吁。我们采访她时,她泪流满面地告诉我们,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为儿子做换肾手术。可是,做一个换肾手术需要近20万元,她拖板车每天最多能挣20元,要挣够这20万元,她就是不吃不喝也要30年!但是,这位母亲是执著的,她每天五点多起床,拖着一辆破板车往火车站接第一趟列车,风霜雨雪,从不间断。每天一忙就是十几个小时,常常累到深夜十一、二点才收工。为了省钱给儿子治病,她一天就中午吃一顿饭:一碗一元钱的粉丝。因为每天都要搬运数千斤货物,年老力衰的她,常常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回家还要给同时患有胆结石的儿子按摩全身。常常有人感到很纳闷,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却在火车站干只有身强力壮的男人才吃得消的力气活,便不解地问她:“老婆婆,你为什么要拖板车啊,你儿子呢?儿子干什么去了?”张义玉便泣不成声:“同志,没办法啊,儿子得了尿毒症,我要给儿子攒钱治病啊!”说得问话的人鼻子酸酸的,把原本不打算让她拉的货,主动送上她的板车,搬完后也总不忘多给三五块钱。夏天高温下,她有时实在累不起了,只想歇一下,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立刻又打消了累的念头。有一次,她的手被货物压伤,血流不止,在别人的劝说下,她去医院简单处理包扎一下后,又回到火车站,拖起那辆像湘西的大山一样沉重的板车。还有一次,正在拉板车的她,突然发高烧,身子疲软得不行,她仍然叮嘱自己坚持住,直到傍晚时分,实在挺不住了,才去附近的诊所去看病。医生说要打吊针,她硬不肯,生怕多花一分钱。那医生认识她,认为非打吊针不可,便坚持给她打了吊针,用最好的药,却只收了她一半的钱。她对我们说:“我都可怜我自己啊,我过得太苦太累了!有时候我真想到火车下一头撞死算了,可是想到我要是死了,我儿子就活不过三天,因为他每隔三天就要做一次血透,所以,再苦再累,我都只能坚持……”做血透的费用也不简单,一个月要2000多块钱,刚靠拖板车是远远不够的,张义玉老人便只身一人,拖着单薄的身子,跑居委会,跑民政局,跑湘西的各大媒体,然后,拿着盖了各级部门的公章的请示报告,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去寻求捐助。大部分单位多多少少都会给一点,但也有不给钱只给白眼的。有一次,一个单位的负责人拿着她的材料看了半天,冷冰冰冒出一句:“老婆婆,你是不是骗人的?”满含委屈和辛酸的泪水的她转身就走。
  张义玉老人的坚强母爱和不屈尊严,深深感动了我,我立即与体育学院学生、吉首大学武术协会会长苏甚瑜同学和吉首大学FLY溜冰俱乐部负责人徐检飞同学商量,决定以发动义演的形式帮助她实现救儿的愿望。我的想法得到了以关注湘西民生民情享有盛名的边城视听报社的大力支持,总编辑向宏恩、副总编辑熊幽和张莉记者非常热心此事,令我十分感佩。
  今天是第一场义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仅仅三个小时便募捐到近4000元。我亲自上场表演了节目,也亲眼见证了很多感动时刻。很多学生纷纷自愿登台献艺。边城爱心协会的朋友,无偿前来鼎力相助。东方明珠的周总、巴黎春天的张总,让我见识了商家做人的一种境界。一位老民工,看了我们的宣传展板后热泪盈眶,捐了5元钱后,接着又捐5元钱。实在没钱的他,又上台为我们坚强的张妈妈奉献了一首歌。还有一位女士,往募捐箱里塞了两百元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爱他人,就是关爱自己。我希望通过这次活动,帮助张妈妈完成给儿子换肾的心愿,也希望更多的朋友记住这句爱心宣言:“让关爱他人成为一种习惯”。
  
  2005年11月27日
  
  在家润多超市和吉首火车站义演。情满天下,爱在湘西。我们的义演感动了许许多多人,义演现场,气氛异常热烈。从12点到23点,我们共募捐到约9000元。感人的细节太多太多。一位叫杨建国的的士司机,我们义演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一天之内捐了三次款。他对记者说:“我表弟也是因为患尿毒症而去世的。表弟去世的时候,我正在部队进行新兵集训,没能回去见最后一面,我遗憾至今。看到这场演出后,我很感动!现在的社会,需要这样的义演!”他和他的同行田斌都表示,他们的车子随时为义演免费提供服务!田斌在慷慨捐款之后,还登台演唱了一首感人肺腑的歌曲——《人间第一情》。
  吉首火车站的领导得知师生们要义演的消息,免费提供了用电支持,还破例在候车大厅门前的电子显示屏幕上滚动显示“为母亲张义玉救儿募捐义演正在进行”;“让关爱他人成为一种习惯”等字样。从客运办主任到普通职工,都纷纷以捐款的方式奉献爱心。职工田丽上台清唱了《慈祥的母亲》,还给了张义玉老人一个深情的拥抱。火车站来来往往的旅客,纷纷在义演现场、捐款、表演节目,发表热情洋溢的爱心感言。有好几位旅客感慨地说,这是他们一生中经历的一个最温馨、最美好和最难忘的夜晚。
  
  2005年12月3日
  
  感动湘西2005爱心大营救——“为母亲张义玉救儿”募捐义演再次在商业城步行街举行。湘西电视台知名节目主持人瞿燕、肖杨、冷皓应邀义务主持。曾经为张义玉老人做过一期访谈节目的瞿燕,是在百忙中赶来串场的,她在义演现场,声情并茂地给大家讲述了一个母亲狼口救子的故事,把大家感动得热泪盈眶。主持完毕,她掏出两百元钱捐给张妈妈。从前我看多了主持人没素质耍大牌的报道,反观湘西这些优秀主持人的真诚义举,我真的很感动。
  2005年12月3日的湘西,因为这感人的一幕幕,变得更加美丽。彭应辉女士是湘西自治州快乐音乐舞蹈艺术中心的老师,她说,两年前的夏天,她儿子从北京的一所大学毕业,带回来一面架子鼓,下车后,一位拖板车的老人要帮她拖送,她说,老婆婆,您上了年纪,拖不了啊。可老人坚持说自己能拖得起,说儿子得了尿毒症,需钱医治,自己也是没办法才拖板车的。她非常同情老人的遭遇,就把架子鼓给老人拖,而且在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不幸的老人。前几天,她在电视上看到关于义演的报道,一眼就认出了张义玉老人,便给电视台的记者打电话,表示愿意带儿子和学生参加义演。吉首大学师院附小二年级学生王楚轩,上午路过我们的义演现场,便急匆匆跑回家,把平时积攒的65元零用钱拿来,投进了募捐箱。还在我们的留言本上,认认真真地题了一句话:“献爱心是我们的zhi ze”。职责两个字不会写,他用了拼音代替。还有一位十几岁的女中学生,在义演结束我们正在清点善款的时候,她从爸爸身边跑过来问:“请问,还可以捐钱吗?”我们说“可以”,她马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5张百元大钞,递过来后与父亲一起匆匆走了,记者想追上去采访,可他们已经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2005年12月4日
  
  去湘西州慈善总会,工作人员向尔富热情接待了我们。经研究,总会拟正式授权我为石军换肾费用的募捐委托人。
  
  2005年12月18日
  
  相匹配的肾源已经找到,石军动身去广州接受换肾前的各项治疗。义演已经进行了四场,尽管反响很大,但所募得的善款离石军换肾所需费用相差甚远。张义玉老人十分着急,我也很着急。如果半途而废,那就等于前功尽弃。经过反复考虑,我决定带学生去花垣县义演。我的想法得到了州慈善总会和州内各大媒体的大力支持及我校各院系学生的积极响应。音乐舞蹈学院学生黄纽、杨云、杨柳媚、邱小倩,体育科学学院学生苏甚瑜、文明华、杨慧、邓勇,商学院学生张九枚,物电学院学生罗宇等,在非常紧张的期末复习之余,充分发挥自己的活动能力,联系义演的同学,组织和统筹节目,为义演的成功立下了汗马功劳。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立足于花垣的边城爱心志愿者协会的同道们,再次主动伸出援手,为我们的异地演出扫清了障碍。花垣赛特购物广场的经理与张义玉老人的儿子同名同姓,得知义演的具体情况后,他特别激动,当即拍板带领员工现场捐款,并为演出的学生免费提供了矿泉水。因为准备充分,义演的节目也相当精彩。虽然经过两个小时的旅途颠簸,很多学生都晕车了,但丝毫也没有影响他们在舞台上的发挥。在晚上回学校的车上,我对商学院的张九枚说,你们辛苦了,做完义演后我到校团委去争取,给你们每人发个荣誉证书吧。她说,不用,如果是为了要张荣誉证书,我们就不会来参加义演了。朴实的语言,素描出一颗纯洁而高贵的爱心。作为老师,我为学校拥有这样的学生而骄傲!
  
  2005年12月22日
  
  我采写的《母爱如山——57岁女人为救爱子扛起千钧苦难》由边城爱心网曾松德在红网论坛贴出后,引起湖南卫视《爱星来了》节目编导育大为先生的关注。他给我打来电话,说想约请张义玉老人去北京做一期节目。于是,便有了张义玉老人的北京之旅。寒冷的北京以遍地阳光迎接了一脸沧桑的张义玉老人。
  湖南卫视北京演播室位于复兴门外的国家广电总局内。我们走进演播室时,《老鼠爱大米》的演唱者杨臣刚正在为《爱星来了》演唱主题曲。育大为导演告诉我们,《爱星来了》是2006年湖南卫视与宋庆龄基金会共同主办的一档公益性爱心访谈节目,每期都有一位影视明星担任爱心使者。担任张义玉老人这期节目的爱心使者,是电影《中国母亲》主演、台湾著名影星归亚蕾女士。在《中国母亲》中扮演一位苦难母亲的归亚蕾女士与张义玉老人同龄,现实生活中的她,婚姻和事业都一帆风顺,是一位非常幸福的母亲。节目首先通过短片展示两位母亲的人生经历,让幸与不幸发生巨大的心灵撞击,然后分别进入访谈。下午六点,气质出众的归亚蕾女士来到演播现场,节目录制开始。归亚蕾女士看完张义玉拖板车的短片,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老人因长期拖板车、搬运货物而粗糙变形的双手,不禁热泪盈眶。节目中,她和主持人何娟不断地替泣不成声的张义玉老人擦拭眼泪。归亚蕾女士紧紧地握住张义玉老人的手说:“张妈妈,不要担心,只要有爱,有大家帮忙,你儿子的病一定会治好的。”她还送给张义玉老人一副手套和一顶线帽,含着泪说:“张妈妈,天冷了,我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只有你的身体健康,治好儿子的病才更有希望啊!”
  节目录制完后,归亚蕾女士对我说:“胡老师,你真伟大!”我真想对她说,我并不伟大,因为我只是做了一件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希望有一天,帮助他人关怀他人成为我们每一个中国公民的一种习惯,而不再是受人关注的社会新闻。
  
  2005年12月24日
  
  从北京回来,正好是平安夜。“为母亲张义玉救儿募捐义演暨祝石军平安康复”演出活动如期举行。这是第二次在火车站义演。虽然天气很冷,但气氛依然空前热烈。没有舞台,同学们就在水泥地面上表演。有些舞蹈和武术动作需要倒地,演员们都不怕弄脏了衣服,不怕摔痛了身子,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十分到位。苏甚瑜同学一只脚底长满了鸡眼,走路都一跛一跛的,但仍然坚持表演了一套精彩的醉拳。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吉首市丹青希望小学担任挂职副校长的彭永凤老师,在报纸上看到义演报道后,给我留言,表示下次如果义演,她一定和朋友们一起赶来吉首奉献自己的一份爱心。今天,她和杨校长以及教舞蹈的陈老师,冒着严寒赶了60多公里路,不但捐了款,而且为义演带来了精彩的独舞节目,表演者是一个叫陈红的小女孩,曾在全省的“中小学生独唱独奏独舞比赛”中获奖。希望小学的学生,原本是社会救助的对象,但他们同样没有忘记自己身边需要帮助的人,并以实际行动奉献出一份真诚的爱心,让我的心在寒冬里感到特别温暖。
  
  2006年1月16日
  
  下午,从广州海军医院传来消息,肾源已经运到医院,石军晚上将接受换肾手术。虽然手术费用尚有较大缺口,但医院还是决定破例为石军进行换肾治疗。医院的领导和医生看了记者带过去的报道后,也被深深地感动了。他们表示,一定要尽全力挽救石军的生命。
  对于张义玉老人来说,这是一个既高兴又害怕的消息。高兴的是,终于等来了儿子换肾的一天;害怕的是,儿子万一换肾不成功,他所有的希望便会在瞬间化为泡影。她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打电话,说紧张得腿直打颤。为了消除她的紧张情绪,我和张莉等记者朋友抽空赶到她家中陪她,跟她说一些安慰的话。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终于笑着说,有这么多好心人帮忙,我儿子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其实,对于手术的结果,我们心中也没底。但我们坚信,爱,一定会给不幸的石军带来好运。因为,爱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不是吗?
  
  2006年2月25日
  
  今天,湘西阳光灿烂,石军康复归来了。
  “妈,我回来了!”一下火车,石军便兴奋地朝在站台上接她的母亲打招呼,脸上挂着一种从死神边缘挣扎过来的人所独有的胜利喜悦。张义玉老人一把抱住与儿子和媳妇一起回来的四岁的孙子,激动地说:“回来好!回来好!”
  虽然经过长达20多个小时的旅途劳顿,面带笑容的石军,气色十分不错,根本看不出几个月前还是一个尿毒症晚期患者。他一眼认出我,紧紧握着我的手说:“谢谢你,胡老师!”简单的一句话,令我感到无比欣慰。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帮助一个人战胜死神更快乐更有成就感呢?我想,不单是我,所有帮助过石军的好心人,在今天,都会露出一缕舒心的微笑。面对记者的采访,石军真诚地说:“感谢所有的好心人,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一定好好养病,病好后找个工作,用我的实际行动努力回报社会,回报大家的关爱!”
  2006年2月25日16时40分,温馨的夕阳把石军一家人回家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附记
  2006年2月27日,湘西自治州2005年度十大新闻人物评选揭晓,“拖着板车撑起母爱天空”的吉首市峒河街道办事处居民张义玉榜上有名。随后不久,湖南电视台公共频道公益性节目《爱星来了》播出了张义玉的感人事迹,在广大观众中产生巨大反响。6月13日,笔者从吉首市妇联获悉,有感于张义玉老人那震撼人心的母爱和在苦难命运面前决不低头的精神,湖南省妇女联合会拟推选她参加全国妇联举办的十大杰出母亲的评选活动。张义玉以她的坚强母爱,不但创造了救儿的奇迹,也深深感动和鼓舞了千千万万的普通市民。她的事迹给人以深刻的启示:爱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任何困难在伟大无私的爱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只要有爱,我们这个社会,就会变得更加和谐,更加美好。
  因为儿子石军做手术还欠下了医院近5万元费用,而且肾移植后必须终身服药,每月的医药费在4000元以上,所以,张义玉仍然不能放下肩头的重负。在人来人往的吉首火车站,我们仍能看到一个执著而坚强的身影,在烈日下风雨中,拖着沉重的板车奋力前行!
  
  作者姓名:胡建文
  通讯地址:吉首大学体育科学学院办公室
  邮政编码:416000
  联系电话:13574380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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