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他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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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课是初三才开设的,同学们对这门学科比较好奇,这种好奇心也蔓延到了化学老师身上。
  第一节化学课上,他对我们阐述了他的教学理念,“枪杆子底下出政权”“严师才能出高徒”,让我们对眼前这位并不高大却很结实的老师产生了敬仰与恐惧。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并不严格管理学生,或许如他所说“给我们留足面子”,或许他并不是很严格的人。这使班里的一些同学渐渐放松。然而,他浓密的八字胡却无声地透露着他的权威——请不要冒犯我。在他从不拖堂的独特习惯中,在夜幕降临时他给我们留下的在外孤独吸烟的背影中,对他的敬意有增无减。
  他对我们说,他从前在化工厂工作过,“在深山老林中,周围只有一座军工厂,每天就是只在厂里面对着几个重复的面孔,很孤独,”他停了一下,“于是,我决定离开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低了下来,但脸上并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感,在低沉而雄厚的声音中,眼前这位留着八字胡,穿着米黄色西服的老师仿佛不是老师,而是游侠,他不同寻常的传奇经历,激起同学们对于那段神秘经历的无限向往。
  他和我们说过,他曾经带的一个徒弟由于操作不当将一种腐蚀性极强的化学粉末试剂沾了一身,“我看见了,拉着他就跑,边跑边给他脱衣服。”全班哄笑起来,但他没有笑,“我领着他找到一条水管,然后往他身上喷水,一直喷,反反复复地喷,后来呢,什么事也没有。”在同学们的啧啧称赞声中,他又补充,“后背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冲水时看不到后背嘛。”“真的假的?”同学们不由质疑。“你们别全信我啊,我这人爱吹。”他面不改色地说。同学们反而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你们自制过火药吗?”他又和我们说起了他在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在老墙上刮硝的经历,听了他的讲述,我们深刻地认识到我们经历的简直就是灰色童年。
  他渐渐成为同学们的偶像。
  初三结束时,他在课上与我们道别。在那之前照毕业照的时候,他没有参与。他说毕业照上没有他感到很遗憾,但确实是有急事。同时他也说:“其实我将初中老师差不多都忘了。关于这点我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但这是必然的,因为我们需要活在当下。”当我们想到以后也会同样重复这样的故事,互相望了望,不免有些伤感。“其实,我还是不要在照片上的好,要不然我这模样,以后你们翻看相册的时候,会说‘哈,这谁呀,怎么跑到我相片里来了,这么难看’。”同学们都笑了,他也笑了。
  最后,他很真诚地对我们说:“以后有事找我啊,过年过节发个短信,打个电话。‘苟富贵,无相忘’,我从外地到这里来,你们就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他很舍不得我们。
  发稿/田俊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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