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击世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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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 金,辽宁本溪人。1974年冬月出生。2008年开始中短篇小说写作。有小说在《花城》《十月》《上海文学》《小说界》《山花》等杂志发表,有小说入选《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作品与争鸣》。短篇小说《金色的麦子》获第九届《上海文学》奖。中篇小说《追随天梯的旅程》获辽宁文学奖。获辽宁青年作家奖。辽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吊车司机。


  柔软的人
  我总是能看到那些鲜嫩、柔软
  像蚌的内部。
  柔软。更多时候,触碰之后
  会变得坚硬,犹如甲胄。
  但揭下那坚硬的角质,看见的和听到的
  都是柔软。看,我用了听到的柔软。
  血痂之下的那小片鲜嫩啊
  即使老了,这柔软之心,也许
  仍旧柔软,不会保护
  仍旧习惯那小片的鲜嫩
  这就是柔软的人。
  即使藏着刀锋,也只会面向自己。
  即使会被碰疼,也仍旧柔软着柔软。
  延伸的枝干汲取火种,向上……
  因为那柔软的根部敛聚着,庞大的黑暗
  仿若暗夜中,一片飘浮的羽毛
  在霎那间,爱上一根蜡烛。然后,
  随着蜡烛一起融化……
  无论黑暗和现实,柔软的人都以柔软的姿态,
  活在这世上,活到老……
  齑粉的碎末,同样存在,温度和柔软
  这是最后一句,写着写着,就像
  一个人的一生了。
  一生了。
  过桥的人
  那人先是经过一片树林,深呼吸
  是的,深呼吸,打开身体的内部
  呼吸,吐纳……
  树叶的光斑砸在脸上。
  他的影子和树木的影子重叠
  但并不能随着树木一起生长
  那向上的枝丫,向上延伸的,
  只能是他的一部分。
  他微笑了一下,很莫名
  慢慢地走上桥。
  那瞬间,也许只有彼岸
  这时,下雨了,那人在桥上
  岸在不远的距离
  水中的气泡,像一个个微小的头颅


  浮出水面。之后,
  碎裂。
  那人在桥上,泪流满面。
  闪电呈针状埋伏
  在黑色雨云的内部
  我看见桥上空无一人。
  我按着那人的路径,又走了一遍
  消失。这是我喜欢的一种结局。
  同时,无数条鱼的呐喊
  它们记得,那人曾说过:
  “鱼从我体内离去了,
  但它曾经存在我体内。”
  雨歇了,水静,桥在
  那过桥的人
  丢失在一幕戏剧的场景之中。
  也许可以对黑夜朗读
  是的,我说,也许,
  遗忘了烟,还有打火机
  对这黑夜,我惶恐,不安
  我将怎样度过这漫长的黑夜
  没有尼古丁,没有
  机械地,动作着,指向不明的宿命
  我就是那个地址不详的收件人
  没有人能在黑夜找到我
  我淹没在机器之中
  口腔里,空荡荡的,舌头上
  漫溢着以前的苦味,来自烟草多年的积淀
  那本书的名字叫《长昼的安魂曲》
  我一直怀疑
  它另一个名字叫《追随黑夜的旅程》
  在黑夜,我没有证据。
  睡眠和疲惫来袭,鸟未定神
  我轻声地对黑夜朗读:
  “口袋里的小骨头哗哗作响
  为我招魂……我回到我……
  这悬于半空的神灵,你看到的黑夜不是黑
  夜……
  黑夜已于你到来之前,被你谋杀……”
  是的,也许可以对黑夜朗读
  这是我存在的方式
  也许一生都将丢弃在这黑夜
  是的,我朗读,我朗读……
  用属于我的声音和腔调,不惧怕,也不挽留
  听见的自然会听见,听不见的永远都听不见
  是的,我朗读,我朗读……
  对着这黑夜给我的安慰和恩典
  我朗读生,朗读死,
  这一生,晃眼间,也许就过去了……
  梦游的人
  从梦开始,我的旅行
  我就是那个在黑夜里梦游的人
  我看见黑暗中的事物
  在延伸,它们存在的意义
  黑暗中,它们的内部是闪着光
  仿佛有萤火虫,飞过
  它们没有被黑暗的力,扭曲、变形


  我的白日梦,进行中的方向
  我小心地呵护着,那些安然入睡的人
  你们……到达那天堂的正午
  我会在那里,找我的方向
  让阻拦你们迷失的万物,为之颤抖
  回到我,回到梦游的人
  我在另一个梦中出游,砸碎自己的脑袋
  我收复我,轻装上阵……
  通过灵魂而从创造灵魂的疲倦中恢复过来
  造梦的人
  此刻,说什么
  我说,我感谢我的灵魂
  它没有形状,冥冥中,像窗外的那朵云


  我是梦先生,我造梦,我是造梦的人
  用各种生活的碎片,引申、变形
  扭曲……
  我知道现实,是那种一触碰就赤裸裸的
  疼痛。我造梦,根据不同的内心需要
  在不同的时刻,拿出来,像镜子般照照自己
  它们复活,从梦境里走出来,问候我
  你总是在用你的灵魂,校正你……
  大梦初醒,造梦的人,大汗淋漓
  把影子逼近绝境,重叠,它扑向你
  咬舌自尽。
  这是另一个造梦人
  你被你的梦,梦见。就这么回事
  此刻,我继续说,我还是一个有灵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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