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许古拉:把终身献给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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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2月11日,第六十届柏林电影节即将拉开帷幕,而本届电影节的“终身成就奖”得主已经提前揭晓,他们就是德国著名女演员汉娜许古拉和著名编剧兼导演沃夫·冈柯尔海斯。祖委会发表声明说,他们希望藉此来表彰许古拉这位被誉为“德国新电影代表脸子”的女演员对于德意志电影作出的杰出贡献。
  现年67岁的汉娜·许古拉可以说是本届柏林电影节最实至名归的得奖者。因为从她踏入电影圈的那一刻起,她的脸孔就代表着德国,而她终其一生都在为德意志的电影事业奋斗,不论是作为“德国新电影灵魂”的法斯宾德的御用女演员,还是后来与众多大师的合作,汉娜在大银幕上留下的永远都是德国的影子。在此之前的1979年,汉娜就凭电影《玛利亚·布劳思的婚姻》而荣获柏林影展的最佳女演员奖,那时她还是正值华年的妖娆女郎,而如今早已铅华洗尽的她,用一樽柏林的“终身成就奖”片证明自己为德国电影燃烧的青春与韶华。德国的脸孔,柏林的冷艳
  她从来不是一个尤物,她有的是一张带着柏林般冷艳色彩的德国脸孔,像那种坚韧得让人不忍的沉默女子。
  有的演员天生抛却自己,只以角色出现在观众面前;有的演员演了一辈子都在演自己。而另一些演员,不用刻意扮演,因为每一个角色最后都会变成他自己。很显然,汉娜就属于这最后一种。仔细端详汉娜的脸,或许并不像好莱坞那批迷魂女郎般美得惊人,她从来不是一个尤物,她有的是一张带着柏林般冷艳色彩的德国脸孔,像那种坚韧得让人不忍的沉默女子。于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她的脸就代表着德国,这种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塑造她的导演法斯宾德本身,让这位电影大师始料未及。他为她量身定夺的每一个角色最后都变成了她。
  从《玛利亚·布劳恩的婚姻》开始,情况就一直是这样。当我们看到汉娜扮演的玛利亚挂着大木牌,在火车站前走来荡去时,我们看到的是汉娜自家的历史。因为她的父亲约瑟夫一许古拉正是二战时期德国军队里的一名步兵。1943年12月25日既是他女儿汉娜出生的日子,又是一个雪花纷飞的白色圣诞节,但这双重的欢乐约瑟夫都没能享受到,他当时正在前线拼命。1945年,约瑟夫在意大利被美军俘虏,然后入狱直到1948年。片中玛利亚所做的事都是汉娜母亲经历过的,虽然幼年的汉娜并不记得了,但30年后当她站在导演设置好的场景中时,她确实是在重现自家的历史,只是这一次她的角色不是初生的女儿,而是无望的妻子。
  战后的生活令这个家底不丰的家庭显得捉襟见肘,于是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汉娜就一边在大学学习拉丁语和德国文学,一边利用业余时间在慕尼黑参加演出赚钱。彼时的法斯宾德也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学生,但他在福瑞德·里昂哈德工作室学习表演时就邂逅了汉娜,并决定要让她饰演自己的电影《城市游民》的女主角。如果不是法斯宾德忘了汉娜的名字,她也很可能就是《小混乱》中的那个女孩了,可惜好事多磨,法斯宾德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到汉娜,他只知道她已经放弃了演戏的理想而回到大学去钻研文学,准备当个老师。于是毫无办法的法斯宾德只能天天跑到她就读的大学去,怀着一线希望在校园的各个走廊上晃荡,期待能碰到她。但生活不是电影,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与等待无果之后,这个角色最终只能落在了玛瑞特·格瑞斯莉斯手中。
  之后的故事并没向绝望的方向发展,汉娜当然还是放不下热爱的表演,而法斯宾德也在因缘际会下重逢了他的缪斯。就这样,汉娜加入了法斯宾德的“反抗剧团”,并接连与他合作了12部电影和多部电视系列片。汉娜拍摄的第一部长故事片就是法斯宾德1969年导演的《爱比死更冷》(Liebe ist Kalter als derTod),这也是法斯宾德的剧情片处女作。这部影片在柏林影展引起了轰动,两颗巨星的诞生就在眼前。
  但毕竟那时的法斯宾德尚未功成名就,没有足够的钱来拍外景,更别说给演员高报酬了。1974年,两人在合作电影《艾菲·布丽斯特》(Fontane Effi Briest)时因各自对角色理解的分歧而时常争吵,再加上汉娜对报酬过低的不满,两人终于把关系闹僵。对此,法斯宾德的反应非常直接:“我不能忍受看到你那张脸,你彻底破坏了我的电影!”汉娜转身就走,这一走就将两人的合作搁置了4年,直到1978年的《玛利亚布劳恩的婚姻》。正是这部影片把法斯宾德和汉娜·许古拉都推上了世界一线舞台。随后他们又继续合作了《莉莉·玛莲》等佳片名作,成为了德国新电影运动的主力干将,人称“法斯宾德许古拉马车”。
  同时,汉娜·许古拉和法斯宾德之间又一直存在着一种“奇怪的友谊”。一方面,法斯宾德对她并不客气,很多时候还因过于直率而显得粗鲁,但另一方面,法斯宾德又忍不住地崇拜她、爱着她,不惜一切给予她演技上的指导和一个个演出机会,尽管他们谁也没有提到过“爱情”这个过于严重也过于飘渺的词语。众所周知,法斯宾德跟几乎每一个出演他电影的演员睡觉,不论男女。然而这其中只有汉娜,法斯宾德从来没有,也绝对不会碰她一下。在排练时,他们甚至不需要语言交流,便可心有灵犀。有时候,法斯宾德只是捧着一本书或者向窗外张望,汉娜马上就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同时汉娜对法斯宾德的感情也相当复杂,她称他为“丑陋而迷人的魔鬼”,同时她又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她明白,法斯宾德一生中几乎所有最好的作品都让她来主演,没有他,汉娜·许古拉也许只是乡间小学的一个语文老师。然而这些在他们之间也都无需言说了,在他们一生合作的23部电影中,他们都用彼此的方式来报答了对方的信任与苦心。1998年,汉娜在朱利安尼洛伦佐拍摄的有关法斯宾德的纪录片《生命、爱情和胶片》中配唱了好几首歌曲,其中的深情一听自明。
  
  如烟的塌陷
  
  已过花甲之年的汉娜并不打算就此退休,一座终身成就奖也不意味着她要停顿下来。这个典型的摩羯座女人,终要用自己最初也最终的柏林式脸孔将她的德意志塑造成不可逾越的经典。
  经由汉娜饰演的女性,大多坚韧妖娆,但她们的内里却在严酷得有些荒诞的现实中如烟般塌陷。譬如她的代表作《玛利亚·布劳恩的婚姻》里那个只为西天的婚姻生活,搭进了一生等待与虚幻的玛利亚;结婚两天的丈夫被派往苏联;当了女招待并与黑人军官同居后却意外等回了本已被报死讯的丈夫;误杀情人后,丈夫替她背了黑锅被投入监狱;然后她又当了富商的情妇,拒绝了富商娶她的请求只为那共同生活过两天的丈夫;富商去世,财产留给玛利亚,而这时她已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婚姻到底是什么。然后是没有关的煤气、点燃的明火、爆炸,玛利亚·布劳恩的婚姻就此灰飞烟灭。
  法斯宾德把这个故事讲得很饱满,戏剧的张力也很大,而汉娜则用她的身心去把这个角色接住了。每一次当玛利亚遭遇灭顶打击的时候她都不会哭,她只用凉水冲洗自己的手腕,代替眼泪。在最后两人终于可以厮守,甚至还有大笔遗产相伴时,玛利亚的精神却早已塌陷了。煤气爆炸的那一刻,我们都在思考,到底是她背叛了自己,还是生活背叛了她?
  这些表演特质在之后的《莉莉·玛莲》和《清醒的疯狂》中均有精湛表现。而后者在1983年帮助汉娜斩获了戛纳电影节的影后桂冠。同时,汉娜还在戏剧舞台上颇有建树。进入上世纪90年代之后,她逐渐向一位香颂歌手转型,演唱了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其中就包括翻唱的那首《莉莉·玛莲》。
  进入老年之后,汉娜仍然活跃在世界影坛,分别出演了《冬之旅》和《承诺之地》等片,而她的最新作品则是2007年由费斯·阿金执导的《天堂边缘》。已过花甲之年的汉娜并不打算就此退休,一座终身成就奖也不意味着她要停顿下来。这个典型的摩羯座女人,终要用自己最初也最终的柏林式脸孔将她的德意志塑造成不可逾越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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