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拯救处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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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惨遭强奸
  
  2005年6月15日夜晚,对于广西钦州市鼎天公司员工邱欣欣来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这天,她和女同事小花在公司水泵房值夜班。午夜时分,水泵房突然闯进3个男人,邱欣欣定睛一看,是本公司同事邹冬兵、姚润生、杨春华3人,个个满脸通红,酒气熏天。3人在机房东扯西拉闲聊十分钟后,姚润生和杨春华回宿舍休息,邹冬兵却像跟屁虫一样粘着邱欣欣。
  尽管醉酒后的邹冬兵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胡说八道,甚至用语言挑逗,邱欣欣也没往坏处想,毕竟是同事,男孩子喝点酒说粗话也是常有的事。
  “欣欣,你是公司里最单纯、最漂亮的女孩,人见人爱!”邹冬兵凑上去,要求“拥抱亲吻一下”,邱欣欣断然拒绝。邹冬兵开始动手动脚,在邱欣欣胸部乱抓乱摸,还口出淫语:“老乡见老乡,免费打一枪。”遭到邱欣欣的厉声呵斥。欲火攻心的邹冬兵“啪啪”就是两耳光,扇得邱欣欣头脑轰鸣,眼冒金星。随后他一手紧箍着邱欣欣的脖子,一手解她的衣扣。邱欣欣马上明白了一切,她拚命挣扎反抗。在撕打中,邱欣欣的裤子、乳罩被撕烂。邹冬兵将她扳倒在地,搏斗了约十多分钟后,精疲力尽的邱欣欣被强暴。
  邱欣欣感到下身剧烈疼痛,处女膜破裂后血迹斑斑。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心深夜在街道上徘徊,将被撕烂的文胸和内裤扔进垃圾桶。邹冬兵怕她想不开寻短见便将邱欣欣送回到宿舍,仍坐在她床上纠缠不休。
  邱欣欣住的是女工集体宿舍,飞来横祸让她痛不欲生,忍不住掩面而泣。邹冬兵“啪啪”就是两巴掌,低声喝令她不准哭。半夜打斗声惊醒了宿舍的女工,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正在施展拳脚的邹冬兵轰出门外。
  为了不影响舍友们休息,那一夜邱欣欣躲在卫生间里一直哭到天亮,决定上班后到公安机关报案。转天早上8点,正当邱欣欣准备出门报案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邹冬兵家里很穷,母亲长年患病,母亲看病吃药和两个弟妹读书的学费全靠他打工赚钱养家。一旦将这个色狼送进监狱,邹的弟妹就可能马上失学。邱欣欣定格在门口挪不动脚步,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邱欣欣决定放色狼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邱欣欣忍辱含垢决定默默吞下苦果时,邹冬兵又找上门来。上午10时许,邹冬兵一脚踹开女工宿舍门,强逼邱欣欣做他的女朋友,并厚颜无耻地说:“反正你已经被我破了身,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如干脆咱俩处对象,嫁给我做老婆算了。”邱欣欣死活不答应,招来一顿毒打。披头散发的邱欣欣警告他:“念及你我是同乡,你的家庭经济状况很困难,我才没有立即告发你,如果你胆敢再滥施淫威,我马上报警。”
  24岁的邹冬兵一阵狂笑:“有胆量你就告呀,我会说是你勾引我,那样你就会身败名裂。”色狼的挑衅将生性善良的邱欣欣激怒了,当天中午,她悲愤地赶到附近派出所,走到门口时却又犹豫了。邹冬兵卧病在床的母亲苍白的面容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邱欣欣心潮起伏,最后还是转身回到宿舍,她打点行李,决定离开这个耻辱的地方,辞职回到老家暗自疗伤。临行前,她给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
  “干得好好的,为啥要辞职啊?”父母大惑不解,追问原由。邱欣欣在电话中只是一个劲儿地哽咽,什么也不说。她的父母马上打电话给鼎天公司领导询问情况,公司老总也深感意外。今年21岁的邱欣欣,2005年3月初从江西新余市来到广西钦州打工,由于她工作认真负责,业务肯钻研求上进,还被任命为班长,怎么无缘无故突然辞职?当公司老总找到邱欣欣时,只见她眼圈红肿,脸部和手臂等多处皮肤被抓伤。经过再三追问,邱欣欣屈辱的泪水奔涌而出,将自己受辱的事和盘托出。
  
  受害少女精神崩溃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禽兽!”公司老总愤而站起。当初进公司时,考虑到邹冬兵的家庭困难,特意将他安排做工资较高的吊车司机,想不到他竟是一个张狂的色魔。公司老总马上报警,正在工作中的邹冬兵被戴上了冰凉的手铐。谁也没想到,色狼被逮却让受害人邱欣欣跌进巨大的漩涡。
  “害人的狐狸精,居然把自己的老乡送进监狱。”一夜之间,邱欣欣发现公司员工用奇怪的、鄙视的目光“审阅”着她,不少人在她背后指指戳戳。
  原来,狡猾的邹冬兵在作案后,第二天早上便在公司内混淆视听,谎称自己和邱欣欣谈恋爱闹别扭。在被捕时,邹冬兵还高声喊冤鸣屈:“邱欣欣,你太狠毒了!你这个脚踏两只船的水性杨花女人,我出狱之后饶不了你!”果然,邹冬兵被抓后,引起工友们议论纷纷。特别是江西一帮老乡,义愤填膺地指责邱欣欣的“险恶用心”:“你不愿意跟人家恋爱,也不能设计陷害恋人呀。”工友们质疑邱欣欣的强奸案:公司有那么多漂亮女孩,邹冬兵为什么偏偏搞她?在被强奸后,邱欣欣应该将粘有罪犯精液的内裤保留作为证据,她为何将物证扔进大街垃圾筒里?既然惨遭性侵犯,为什么迟迟不报案?工友们从众多疑问中得出推理结论:邱欣欣嫌邹冬兵家里贫穷,另攀高枝后想甩掉旧爱,便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案发后,邱欣欣被送到医院治疗,因为她的乳房和身体不少部位被抓出一道道血迹。然而比肉体更痛苦的是精神,邱欣欣出院后被唾液淹没,人们见到她像躲瘟神一样。没几天,邹冬兵的父亲从江西打电话来,向邱欣欣讨要儿子:“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不能协商处理?如果我家冬兵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你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但你怎么狠毒地将我儿子送进监狱?”
  面对陡然发生的一切,邱欣欣有口莫辩,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整日以泪洗面,彻夜失眠,终于支撑不住了,从几个药店买回30粒安眠药,打算以死挽回清白,幸被同舍女友发现,才捡回一条小命。
  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江西男友阿楚寄来断交信,导致邱欣欣精神第二次崩溃。阿楚的信言简意赅:“你一直坚守着贞操,说是等到新婚之夜给我,可你去了广西才3个月就为别人慷慨献身,还闹出沸沸扬扬的绯闻,原来是假扮淑女,我俩的缘份到此为止吧!”
  原来,邱欣欣是一个视贞操胜过生命的女孩。在她18岁那年的初恋中,男友强烈要求偷食禁果遭到拒绝后,两人不欢而散。20岁时,她与江西新余市一名小学教师阿楚坠入情网,两人关系发展稳定。尽管阿楚对她情真意切,双方约定2006年元旦登记结婚,但邱欣欣一直守身如玉,必须等到头披幸福婚妙的那一刻才肯献出“初夜权”。对此,阿楚理解并尊重了邱欣欣的贞操观。谁知,两人分别才几个月,女友的“桃色新闻”便从广西传到江西,阿楚快刀斩乱麻,与邱欣欣“拜拜”!
  接到男友的分手信后,邱欣欣的心在滴血。一夜之间,爱情、梦想全部支离破碎,她再次萌生了一死百了的念头。
  自从邱欣欣出事后,公司经过集体研究作出两项决定:一是对邱欣欣被强暴按工伤处理,住院治疗期间的医药费给予报销,工资奖金照发;二是安排两名责任感较强的女工做陪护,24小时不离其身,安慰呵护她,防止她寻短见。邱欣欣非常感动,但同时处女膜 破裂是一种深深的“暗伤”,邱欣欣沉浸在“暗伤”无形的茧中无法自拔,半夜常从恶梦中惊醒。因不堪“暗伤”负重,邱欣欣借口上街买卫生巾却跑到农药店,幸被追赶上来的陪护人员制止,才避免了一场“殉膜”悲剧的发生。
  经心理医生诊断,邱欣欣患上了一种“处女膜痴癔症”。她认为“破处”后失去了赖以支撑其女性尊严价值的精神支柱,如果不恢复其处女之身,她心灵深处潜意识的阴影将长期挥之不去。
  一场由亲友、公司、医院和社会爱心人士组成的“特别拯救小组”紧急介入,力助受害少女邱欣欣向强奸犯索讨处女膜。不料,这一告,竟告出了法律空白。
  
  司法拯救处女膜
  
  “尊敬的法官:我被同事强暴之后,身心俱焚,每天都在极度郁闷中沉沦。这都是邹冬兵一手造成的后果,是他毁了我的青春和生活。我要求判处邹冬兵赔偿我的处女膜。”2005年8月19日,邱欣欣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由钦州市钦南区人民检察院主办此案的检察官林振祥将案子移送到钦南区人民法院审理。
  就在邱欣欣向强奸犯索讨处女膜的同时,香港闽信公司兼钦州华信置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方福志先生了解此事后,对受害女孩邱欣欣非常同情,派人与邱欣欣接触,承诺无偿地资助她到香港或深圳修补处女膜。面对社会机构和许多陌生人滚烫的爱心,作为一个在异乡打工的女孩,邱欣欣的双眼湿润了。她向主动上门拯救处女膜的热心人士连声说谢谢,但她婉拒了人们的一片好意,坚持执意通过法律途径向强奸犯索讨处女膜,并提出了三点要求:邹冬兵必须在法庭上当面向她道歉;赔偿她被强暴治伤的医疗费2000元、误工费500元、交通费500元、处女膜修复费5000元、精神损害费5000元等共计58000元。邱欣欣提交了医院有关的证明、病历、门诊治疗的收款收据等证据。
  2005年10月20日,钦州市钦南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法庭上,案件的审理一波三折。
  “我犯法坐大牢,是罪有应得。”犯罪嫌疑人邹冬兵对自己的兽性大发低头认罪,但他拒不向邱欣欣道歉,“我凭啥要道歉?要让我道歉也可以,除非法庭不治我的罪。”邹冬兵更不接受赔偿处女膜,他理直气壮地说,“处女膜破裂算哪门子的伤?又不是缺胳膊断腿,根本就不属于伤情嘛!”
  “你把我处女膜搞破了,必须还我,否则我会疯的!”民事诉讼原告邱欣欣与公诉人检察官并排坐着,她情绪激动几度失控,先是歇斯底里,继尔趴在桌面上失声痛哭。
  就在受害人与强奸犯辩论的同时,审理此案的合议庭就处女膜赔偿问题也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因为这起案件是我国首例受害女性向性侵害实施人索讨贞操的个案,主审法官从司法文献中查不出一个判例。现行刑法既没有明文规定强奸犯必须对他侵害破裂的处女膜“恢复原状”,也没有明文规定罪犯承担刑事责任而免除修复处女膜的义务,此类案件成为法律盲点。合议庭成员中有人认为,被告人邹冬兵的抗辩不无道理,处女膜破裂属于精神损害的范畴,而刑诉法对刑事案件中的精神赔偿不予受理。该案审判长陈明耀则认为,处女膜是支撑女性人格尊严的一种特殊的物质,神圣不可侵犯。既然是物质,侵害人就有义务赔偿损失或恢复原状。
  由于合议庭争议较大,案件提交审判委员会讨论,审判委员会同样产生了广泛的争议。一层薄薄的“膜”引起资深法官们唇枪舌剑的交锋,最终达成了独具司法创意的共识:根据《刑事诉讼法》第77条1款规定,被害人由于被告人的犯罪行为而遭受物质损失的,在刑事诉讼过程中有权提出附带民事诉讼。审判委员会突破物质的法律定义,认定处女膜是女性身体的一部份,是一种特殊的物质,有权让其保持完整,强奸犯邹冬兵损坏了特殊的物质,应当为受害女性修复处女膜,这是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在司法中的具体体现,符合现代人性化审判的法治精神。
  2005年11月14日,钦南区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宣判。法院认为,被告人邹冬兵违背妇女意志强行与原告发生性关系;构成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鉴于邹冬兵在实施强奸过程中导致邱欣欣处女膜破裂,给邱欣欣造成肉体与心灵的巨大痛苦,受害人要求侵害人修复处女膜的请求合情合理,应予以支持。参考国家三甲医院处女膜修复价格标准,判决邹冬兵赔偿给付邱欣欣处女膜修复费1500元。手捧着散发墨香的判决书,邱欣欣的泪水打湿了人民法院鲜红的大印。
  判决书下达后的第3天,邱欣欣的宿舍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身体瘦弱、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一进门,“扑通”一声跪在邱欣欣面前:“女娃儿,你受苦了!我那畜牲儿子不给你道歉,我替儿子给你赔罪!”
  原来,邹冬兵的父母最开始对邱欣欣将他们的儿子推进监狱导致家庭更加困窘而耿耿于怀,后来了解到整个事情后,特别是在开庭那天,邹母汪涵英亲眼目睹了邱欣欣被儿子强暴后所经历的地狱般的噩梦,惭愧万分。汪涵英立即打电话给丈夫,从江西银行贷款4000元火速赶到广西,一边替儿道歉,一边将包括处女膜在内的赔偿金全部赔偿给邱欣欣。
  “阿姨!”面对一个长辈拖着病身千里迢迢赶来跪地替子道歉,邱欣欣也情不自禁地跪下,与邹母抱头痛哭。就在这一天,邱欣欣出人意外地作出了一个决定:今后每月给邹家汇寄200元的资助费,代替邹冬兵向父母尽孝,直到他刑满出狱为止。
  一纸判决书和一声道歉,抚平了邱欣欣深深的“内伤”,她的脸上重新泛起了红润,一夜之间从阴影中走出来。
  2005年10月18日,钦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陈凤坤决定奉献特别爱心,免费为邱欣欣修复处女膜。中国太平洋财产保险股分有限公司钦州中心支公司也伸出了特殊关爱之手,决定为邱欣欣无偿提供30万的手术保险。
  (责编:上官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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