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吃老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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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九个“经理”、“主任”大都摆过地摊、干过夜市,不会上网,也不懂外语。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与外国公司做“生意”。2005年5月25日,海口警方抓住了这个以农民王合喜为首的9人诈骗团伙,发现他们聘请一些在校大学生当翻译,利用网络诱骗东南亚一些贸易公司人员前往海口与他们洽谈“业务”,然后以送礼为由骗取外国人财物,经初步查明该团伙涉嫌诈骗印度、泰国、斯里兰卡等国家和地区的公司财物数十万元。
  2006年春节前夕,涉案人员被检察机关提起诉讼,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
  
  2005年5月21日,某电子泰国集团泰国分厂的业务代表王先生乘飞机抵达海口。王先生是海口人,高中毕业后便到泰国。这次,他代表公司到海口洽谈一笔大生意。
  2005年4月中旬,海南信企实业有限公司(下简称信企公司)通过网络和王先生所在公司取得联系,要订购一批价值1000万元人民币的发光二级管。随后双方在电话联系中,信企公司的翻译告诉他们,信企公司是一家刚刚转型的大型企业,在越南也有工厂,要求他们公司派人5月21日到海口签约。
  王先生此行带来了货品样品,信企公司业务经理李东亮到机场迎接他。5月21日下午,信企公司的工作人员还对样品进行了测试。测试之后,信企公司的人员觉得非常满意,于是大家到公司签约。一名自称史恩成的总经理与王先生签订了合同。“既然大家这么高兴,吃顿饭庆祝签约成功吧!”信企公司的工作人员向王先生提议。这么一大笔生意顺利做成,王先生也觉得非常高兴,便邀请众人一起到海秀路上的一家海鲜店吃饭。
  吃饭时,信企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王合喜在一旁作陪,陆陆续续地还来了好几个业务经理。桌上喝的是五粮液,每个人都向王先生敬酒,几轮下来,王先生喝了许多。
  席间,与他直接洽谈业务的李东亮告诉王先生,得给公司的老总送礼,这是中国的习惯,也方便曰后的工作。
  王先生当时脑子晕乎乎的,便同意了对方的提议。他把银行卡拿到海鲜店的吧台刷卡,买了许多名贵烟酒。直到卡刷爆,他共花费了17906元人民币、1500泰铢、2000美元。
  酒醒之后,王先生觉得非常奇怪,他是海口人,没听说有送这么多礼的习惯。5月24日是星期一,王先生到海南省工商局调查信企公司的情况。信息显示信企公司是2005年4月注册的,注册资金只有100万元。王先生觉得纳闷,改制的公司不应该是刚注册的,而且,他们的注册资金只有100万元,怎么能做1000万元的大生意呢?
  发现这么多疑点,王先生决定报案。
  当天中午12点,他来到海口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向警方报案。王先生把自己为了做发光二级管的生意来到海口被骗的事向民警述说了一遍,负责办案的杨警官马上掏出一袋发光二级管给他看,王先生说我们公司生产的正是这种产品。杨警官告诉他,你上当了。去年也有人利用这种方法骗取了香港一家公司的财物。他们自称是国有企业改制公司,以签定合同为名,将外资公司人员骗到海口,然后以给领导送礼为名,骗取对方财物。此次不同的是,他们这次利用的是网络进行诈骗,上当的是东南亚国家的公司。
  案件立刻引起海口市公安局的重视,为了破案,刑侦支队三大队民警们顾不上吃饭,给王先生做完报案笔录后,当即到海南省工商局调查海南信企公司的情况,并通过外围调查,确定信企公司有重大诈骗嫌疑。
  考虑到信企公司主要是在饭桌上设骗局,民警们分析这些骗子一般都是在下午签合同,这样才好安排吃饭,于是,决定把跟踪摸查的时间定在下午。
  5月25日下午,侦查员开始紧盯诈骗团伙中的一名核心人物王合喜。跟踪王合喜一个下午,直到他回到住处,警方决定开始行动,在王合喜等人租住的招待所中,警方将王合喜团伙9人一网打尽。
  经调查,2005年3月底,王合喜纠集了张红岭、史恩成、马运平、王安民、王金顺、李东亮、史建军、王晓娜等人来到海口,以假名注册成立海南信企实业有限公司,注册资金100万。此后,他们通过互联网、电话黄页等方式与境外公司联系,以商谈业务为由,将受害公司代表骗到海口,在签订虚假合同后,王合喜等人趁机要求受害公司代表请客吃饭,席间再以给公司领导“包红包”、“送礼”为由骗取对方钱财。
  警方初步查明,该犯罪团伙先后诈骗了韩国、澳大利亚、泰国、印度、马来西亚、斯里兰卡等国家及台湾地区多家公司,涉嫌诈骗金额数十万元。
  此次警方如果不是快速出击,这个团伙可能又转移了。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般一个月就走人,他们担心被人发现,露出破绽。
  根据王合喜等人的供述,2005年3月份,他们注册了“海南金政企实业有限公司”,诈骗了印度、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公司人员财物10多万元。一个月后,王合喜又注册成立了海南信企实业有限公司,诈骗韩国、斯里兰卡等东南亚国家公司人员财物10多万元。第一个公司中的一些合伙人离开了,王合喜、史恩成、王安民、李东亮四人成为海南信企实业有限公司的老员工。在这个公司中,除了王晓娜给父亲王安民当翻译外,王合喜充当办公室主任,史恩成由于长得像老板,普通话也说得好,一般以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出现,其他的人都称为业务经理,每个人负责不同的业务。例如,张红岭和史恩成负责联系发光二级管“业务”,李东亮和马运平负责联系T恤衫厂家,王金顺负责旅游“市场”、王安民负责布料“生意”,每个人根据自己的业务范围,上网寻找外国公司,但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瞄准东南亚市场。
  其实,在这个皮包公司里,真正的老板是王合喜,他初中文化,河南安阳张庄村人。这个43岁的老农并非是这种诈骗模式的发明者,他听不少老乡说过“开公司可以发财”。他雇来的六七个“经理”全部是老乡。这些人大都摆过地摊、干过夜市,不怎么懂上网,也不懂外语。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开公司做生意。
  王合喜明令“经理们”统一口径,专门联系外国公司。公司对国外宣称大型转制国企,原因在于国企才用送礼。为此他专门去小文具店,以每个12块钱的价格,买来几个小型的国旗模型,摆在每个办公桌上。
  依照约定,公司运营的所有费用,诸如办经营许可证、房租、办公场地和设备,甚至与外国公司联系的IP电话卡,都由王合喜承担。“经理”专门负责联系外商,谁成功拉到一笔生意,王合喜就与之平分诈骗所得。
  不管来自哪个国家,只要是国外的公司,只要有东西卖,“经理”们都会感兴趣。购买的东西也形形色色,甚至喇叭、渔网,价格上不斤斤计较。他们发给国外公司的合同是经过反复修订的,“经理”一般会根据对方的要求修订合同部分条款,之前让对方发样品,并假意提出多种修改意见。一些“经理”经常穿的黄色衣服,就是国外公司寄过来的样品。
  他们拉来的订单往往数额巨大,动辄数十万美元乃至上百万。事实上,产品价格和数额完全来自“经 理”的想象力,发给一位印度客户上千万元的合同,就是只有小学文化的“经理”随口说出来的。
  据王合喜交待,他们目标定位于外国公司,是因为外国公司一般不懂中国习惯,容易上当,而且他们回国后,“不容易过来找我们的事,报案也不方便”。
  他们之所以把东南亚的一些公司确定为诈骗对象,主要是考虑了对方签合同时的成本承受力,如果路途太远,人家可能不会过来。
  9个农民是如何将这些外国公司人员骗到海口的呢?据王合喜供述,信企公司和外国公司沟通的重要桥梁就是翻译。信企公司聘用的翻译都是在校大学生。因为这些大学生还未走进社会,没有经验,索要报酬比较低,也不会对他们的行为起疑心。
  小裴是海南省一所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她被聘为信企公司翻译。据她说,还有另一所大学的五名在校大学生给信企公司兼职当翻译,后来因为报酬的缘故,她们做了半个月便离开了。
  在王合喜等人实施的诈骗中,损失最为惨重的是韩国一家公司的金经理。2005年5月上旬,她接到海南信企公司的电子邮件,称要定购二十万件T恤衫,随后,双方又通过传真和电话相互联系。负责该笔“业务”的李东亮看到韩国公司有意向供货,就假装与对方谈价格,最后谈成价格是3.15元/件,每个月生产2万件,十个月完成任务。为了让对方相信他们的诚意,李东亮还让对方寄T恤衫样品过来检验,然后又以公司名义要求韩国公司派人前来海口签订合同。
  5月22日,金经理抵达海口,李东亮带着翻译到机场迎接她,然后把她送到海口一家四星级酒店住下。
  23日上午,金经理便到信企公司签约。合同签订后,到了吃年饭的时间,李东亮便提议吃饭庆祝。席间,李东亮告诉金经理,中国有个习惯,得送礼给总经理。在吃饭的海鲜酒店,他让金经理买了10瓶五粮液和10条芙蓉王香烟。随后,又把她带到明珠广场,称还得给外汇局的领导买点礼物,因为外贸生意要经这位领导审批,于是到柜台选了一条足金项链。
  金经理后来报案称,当天包括吃饭和买礼物的钱,她被骗了4万多元人民币。
  2006年春节前夕,王合喜等9人被检察机关提起诉讼,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近年来海口警方共捣毁诸如此类的“红包公司”三家。巧合的是,这三家公司从涉案金额、受害国家和业务范围来看,似乎可以视为同一家“红包公司”不断发展壮大的三个阶段。
  2004年11月,海口警方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报案。2005年6月初,海口警方查封“华顶实业”,这家公司租用了海口龙华路某商业楼整整一层,十几个房间的办公桌上,都摆着小国旗。警方查封后的三天里,依然不断有意大利、美国、新西兰、日本的外国客户从国外赶来,找“华顶实业”洽谈业务。
  警方通过对该类诈骗案件的侦破,发现其犯罪特点如下:1、以假身份证和虚假材料注册公司,公司只是一个空壳(也就是皮包公司),目的是为了获取对外签订合同的“合法”形式。2、签订合同。针对不同公司企业的经营内容投其所好,以极其优惠的条件、价格签订金额较大合同,制造诈骗活动的诱饵。3、骗取钱财。随着社会的发展皮包公司的诈骗模式也在升级换代,表现在:伪装性更强;团伙作案,分工明确;作案手段潮流化、科技化;侵害的对象国际化;诈骗方式更为隐秘;获赃渠道更为多样;全国各地流窜作案,同一地区频换公司名称及办公地点,以逃避打击;由经济诈骗转变为普通诈骗;犯罪行为越来越猖狂,社会危害越来越严重。警方指出,打击此类诈骗案有相当的难度:外商报案少,取证困难;受害人只认为是合同违约,并没有意识到被骗;在签订合同过程中,自身存在贪便宜思想,羞于报案;对我国法律不够了解,不清楚报案程序与管辖;均在合同的“违约期”后才报案,失去了侦破时机。
  (责编:桦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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