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狄尔泰三部主要伦理学著述《施莱尔马赫伦理学原则批判》、《试析道德意识》及《伦理学体系》为核心,系统梳理和解读他的构造性伦理学思想,阐明伦理学奠基之于“历史理性批判”工程或者说精神科学体系的重要意义,以此加强对其哲学思想整体性和融贯性的把握。对伦理学问题的关注贯穿狄尔泰的哲学生涯,也真实反映和深刻影响了他的思想发展与变化。他早期确立了与康德形式主义伦理学相对立的伦理学立场,主张在人类鲜活而完整的生命框架下思考个体与他人、社会以及国家的关联,努力理解人的社会性和历史性。于是,对道德规范和伦理实践关系的追问,逐渐转变为在结构心理学基础上对个体乃至社会历史世界“内在合目的性”的探索。为了发挥伦理学对伦理实践的指导作用以及对生命的变革性影响,狄尔泰提出以“正直”、“友善”和“完满”三种“先天实践-综合判断”或者说三种出自“行为的心灵的道德天性”的“道德意志得以与价值世界交往的实践行为方式”作为道德意识的统一性说明基础,借以克服康德“实在”与“应在”之间的二元对立。这也使其得以从“道德取向”以及人类道德组织的视角,重新思考如何克服道德法则的无条件性和变易性之间的矛盾。与此相比,中晚期的狄尔泰构造性伦理学则呈现出明显的“社会伦理学”特征,表现出与所处时代社会历史发展更紧密的关联性。他主张在人活生生的生命经验及其关联中认识道德现象的根源,从对人主体能力的探讨回归到对生命体原初伦理过程及其生命关联的探赜。在阐明心灵生命基本结构以及个体的“伦理禀赋”之后,狄尔泰继续沿着他“根植于人类学-历史分析的心理-伦理”研究进路论述了“伦理进化”的内在逻辑。在他看来,各种社会伦理力量都产生于社会团体中个体的本能以及“伦理禀赋”基础之上。它们在共同作用下所展现出的朝向“持久的满意”的发展趋向,事实上也都是社会中彼此关联的个体意志们相互作用的结果。因此,尽管他最终仍为先验道德规范留有余地,却不能因此否定他的伦理学所具有的强烈实践指向性和指导伦理实践的重要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