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y构式[SUBJi[V[POSSi way]OBL]]是英语论元结构构式的主要形式之一,是指主语指称沿着介词短语所指的路径移动,表征空间创路位移事件。自Goldberg(1995)的《构式:论元结构的构式语法研究》一书发表以来,way构式的研究一直得到国内外构式语法学者持续关注。学界普遍接受Goldberg(1995)的共时构式观,侧重对way构式的定性描写,具体包括准入动词的语义规约、语义关联度以及准入动词与构式的内在融合。随着历时构式语法的产生,语义变化、形态音位变化及搭配限制等构式内部变化对构式发展的影响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如何从构式演变的角度追踪构式演变的轨迹和构式化路径,进而解释语言演化的规律,已成为构式研究的热点。但现有的有关way构式的历时研究还不够成熟,为数不多的历时研究(如Israel,1996),主要采用列举的方式,概括way构式在空间创路位移方面的变化。显然,对way构式发展的定性描写并不能充分揭示构式内部结构的动态变化,因此有必要从实证数据出发,对way构式的内部变化进行多维考察揭示way构式历时演变的内在动因,促进构式语法历时研究的发展。我们认为,way构式在历时演变过程中,不仅经历了语义变化,而且还经历了形式变化,产生构式变体。为了验证此假设,我们进行了先导研究,发现way构式在历时发展过程中确实经历了语义演变和构式变体。构式变体主要是指way构式在实际使用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形式变体“V+one’s+adj.+way”。与[SUBJi[V[POSSi way]OBL]]相比,该变体形式出现了一个形容词(adj.),增加了一个ADJ槽位。我们认为,形容词的出现使得way构式的语义增加了该构式使用者的主观评价色彩,从而使way构式的构式义更加丰富,也进而说明该构式更具能产性。能产性是构式演变特征的一部分(Bybee et al.,1994)。Way构式的语义演变不仅表现在动词上,也表现在形容词上。为了对上述现象作出解释,我们以构式演变(Hilpert,2013;Traugott&Trousdale,2013)为视角,结合基于用法的构式语法理论及转喻思想,尝试回答以下3个问题:(1)允许进入way构式V槽位和ADJ槽位中的动词和形容词分别有哪些?(2)V槽位中的动词和ADJ槽位中的形容词在语义变化方面有什么特点?(3)产生way构式能产性增加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为了回答上述问题,我们对COCA(美国英语共时语料库)和COHA(美国英语历时语料库)中的way构式进行了穷尽检索,并采用多维尺度分析法,绘制way构式动词语义聚类图,结合语料库中的时间段对way构式的动词语义进行归类。在此基础上,我们采用构式搭配分析法,结合R软件,探究way构式变体“V+one’s+adj.+way”中形容词的历时变化,并从静态形容词与动态形容词两个方面进行归纳总结。最后,基于way构式中动词与形容词的语义演变,我们对way构式中动词和形容词如何共同作用促进该构式能产性发展的规律进行了说明。研究发现;第一,语料库检索结果显示,允许进入way构式V槽位中的动词有15类,具体指表示“身体创造路径位移的动词”、“常规创路位移动词”、“沿路艰难位移动词”、“缓慢位移动词”、“迅速位移动词”、“摸索位移动词”、“非常规位移动词”、“特殊创路动词”、“武力/清障创路动词”、“路径曲度动词”、“欺骗/恐吓创路动词”、“金钱/实力创路动词”、动词表示“动作与声音同现,与状态同现”以及动词表示通过“吃喝,说笑或思维感受创造路径”。允许进入way构式ADJ槽位中的形容词有8类,静态形容词中的“形容人或事物特质”,“颜色”,“形状”,“科学产品或材料名称”以及“强调类形容词”;动态形容词中涉及“形容人物心理”,“个性”和“行为”以及“动作趋向”的形容词。第二,根据多维尺度分析结果,way构式中动词语义变化可聚类为四个阶段:1810s-1900s显著词素为动词所指移动本身;1910s-1950s出现的动词主要表示移动伴随路径创造;1960s-1990s主要为动词表示移动行为与事件并存;2000-2017显著词素为动词表示动作通过个人行为创造路径。自“V+one’s+adj.+way”这一变体形式出现以来,ADJ槽位中的动态形容词主要形容人的心理活动,性格品行和动作倾向;静态形容词则形容人或事物性质、色彩、科学和物质名称、国籍。另外,起强调作用的形容词都作为准入形容词出现在way构式中。构式搭配分析法分析数据显示,动态形容词频率逐渐增加,动作倾向类形容词逐渐成为显著词素。第三,Way构式中,V槽位和ADJ槽位中的动词和形容词频率逐渐呈上升趋势,这是way构式能产性增加的一个主要原因。首先,动词和形容词数量的增加,和使用频率的增长,导致动词和形容词语义泛化,从而导致way构式的语义原型范畴化。动词的语义泛化使得way构式的语义原型经历了从表征空间创路位移到时间创路位移以及表征空间创路位移到时空交融创路位移再到时间创路位移这两种语义范畴化。形容词频率的上升,静态形容词到动态形容词的语义泛化导致way构式的语义原型经历了从主语指称沿静态路径移动到沿动态路径移动的语义范畴化。一方面,准入动词的扩张以way构式语义的原型性扩张为基础,另一方面,动词和形容词词“例”频率的增加触发way构式的原型性扩展,两者相辅相成,共同作用于way构式的能产性。其次,转喻压制在way构式语言语义生成和识解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way构式历时演变中,动词语义不断延伸出现构式义与词汇义的冲突。为适应构式要求,在way构式的三种语义解读中动词通过动作行为转喻性地借代动作行为手段或方式进入way构式中,主语指称可沿路径移动至具体或抽象地点。构式义转喻压制词汇义消除构式内语义冲突,使way构式更具有包容性,从而造成way构式能产性的增加。本研究将way构式置于历时环境下,考察way构式内部在语义和形式方面的变化如何相关作用促进way构式能产性的发展。研究结果对历时构式语法研究具有一定的指导作用,同时对构式习得与构式教学也有一定的启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