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约瑟夫?布罗茨基是1987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金获得者,当代著名诗人。1940年5月24日,约瑟夫?布罗茨基出生在原苏联的第二大城市列宁格勒。由于出身于犹太人家庭,布罗茨基从小就觉察到了自己不融于周围环境的“另类”身份,感受到了来自外部的巨大压力。十五岁时,布罗茨基毅然决然地舍弃了令他厌倦的学校生活,怀着一颗难耐寂寞的心,走上了社会,开始了他同命运抗争、执着于探索的人生之路。“在人间”的磨难中,他尝便了艰难困苦和世态炎凉,学会了思考人生的意义,也找到了他将为之奉献一生的挚爱——文学,更确切地说,是诗歌。他阅读了大量的俄罗斯及欧美诗人和作家的作品,同时,也在俄国著名女诗人阿赫玛托娃及诗歌爱好者同仁们的影响下,开始了诗歌创作。因不工作、不劳动、而只是写诗,布罗茨基遭苏联当局逮捕并被判流放。1972年,布罗茨基被宣布为苏联社会主义生活的“多余人”,失去了苏联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民权,走上了流亡西方的不归路,移居美国并定居。这一步使他完成了人生中的两个跨越:首先,跨越地域上的天然屏障,由东方世界抵达西方世界;继而,跨越意识形态上的人为鸿沟,从社会主义世界进入了资本主义世界。在完成了由东方到西方的地域跨越和由社会主义到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跨越的两次跨越后,布罗茨基为其思想的自由驰骋找到了更加广阔的空间。在不断的创作和冥思中,布罗茨基深切地感悟到:真理就是本无所谓真理,但绝不能因此而放弃寻求真理的责任。诗歌的意义就在于,要将虚无转化为一项伟大的事业,美学和形而上的结合则是实现这一转化的最佳途<WP=37>径,因为二者的结合将建构出一个庞大的艺术体系。因而,他要用文学建构“第一和唯一的现实”,他要建构一个最接近真理的玄学世界。这个世界的主题是时间和空间,是生命和死亡,是存在和虚无,是肉体和灵魂。穿越肉体、穿越死亡后获得的自由是布罗茨基形而上的真谛。经过净化的虚无,摆脱掉了一切肉体的东西,成为绝对的自由,成为形而上的空间。虚无是通往先验知觉之路,虚无是艺术自觉的场所,虚无是连接存在和虚无即生命和死亡的桥梁。形而上的思想是布罗茨基的上帝,形而上的思想是布罗茨基诗歌创作的精髓。布罗茨基曾经说过:“光有马克思已远远不够,弗洛伊德也是如此,也许,基督也解决不了问题啦。”似乎任何出路都没有了。但是,布罗茨基还是找到了出路,这便是语言。布罗茨基曾斩钉截铁地说:“一个阅读诗歌的人比不阅读诗歌的人更难战胜。” 布罗茨基坚信:“倘若我们同其它物种的区别在于语言,那么,作为最高语言形式的诗歌必然是我们人类学,其实是遗传学的目标。谁把诗歌看成娱乐,看成‘读物’,谁首先便对自己犯下了人类学上的罪行。” 为此,布罗茨基精心建构了一个诗歌至上的帝国,一个语言世界。布罗茨基将为诗歌谋求崇高地位视为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将用语言诉诸记忆,进而战胜时间和死亡,最终为人类文明的传承和积淀作出贡献视为诗人的神圣使命,因为他将诗歌看作是人类一直追求的终极目标,因为他将诗人看作是语言的忠实仆人。布罗茨基是如何将他的形而上的玄学观点和语言至上的文学理念变成正如他所说的“第一和唯一的现实”的呢?我们不能不说是他所运用的修辞手段,是所他继承的欧美现代派诗人的意象传统,是他所独创的后现代的象征性隐喻,也就是说,是他所建够的修辞世界。考察布罗茨基的诗歌创作,我们不难<WP=38>发现他一贯的风格,这就是他对诗歌语言的全新认知和发现,这就是他大肆堆砌的形象和想象与形而上学的深层理念之间的奇妙组合和对应,而链接形象和想象与深层理念的纽带便是超出常人习惯思维范畴的修辞范式,是他在词语符号的表面意义和引申意义之间所表现出来的巨大张力,也就是普遍意义上的诡奇比喻。诗人正是借助不同形式的比喻,建立起感觉和意识之间的沟通,向人们新颖形象地传达出自己对世界丰厚饱满的独特感受,直观冷峻地表述了自己对世界广袤深邃的哲理思考。在布罗茨基艺术语言的形象体系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含义,表现为纯理性的逻辑话语。布罗茨基或以隐喻、或以换喻、或以音响、或以韵律为外部包装,试图形象地向世人传达自己的各种形而上的思想。布罗茨基是一位杰出的诗人,他的诗歌完全发自内心,独树一帜。他创作的动机并非为了丰富文坛,实在是一种内心的需求。布罗茨基的诗不是习惯意义上的由抒情主人公吟唱的抒情诗,而是叙述者心路历程的叙事话语。布罗茨基并不描状某个特定的空间,而是建构了一个诗人的命运得以展开的世界,一个从宏观到微观、从肉体到灵魂、从抽象到具象、从哲学到诗学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布罗茨基孜孜探求的宇宙的历史,其内容是时间、死亡、存在、虚无、永恒、语言、修辞、意象、象征、隐喻等等。这个看似内容庞杂但又具有内在逻辑的世界为布罗茨基竖起了一座丰碑,使他成为一位无人能替代的形而上的思想家,一位笃信诗歌至上的诗人,一位甘愿作语言奴仆的修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