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圣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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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戴河时,我有幸与刘希圣老师做邻居。他是一位特级教师,早年师从我国著名作家苏叔阳先生。当时,他已经退休,但在唐山、秦皇岛二地依然斐声教坛,许多学校争相高薪聘请。但他始终固守着华夏中学,只是为了报答张晓明校长的知遇之恩。
  我最敬佩的,是他对教育事业的热情与执著。
  他曾对我说:“作为一名语文教师,首要的是写一笔好字,知识面要广。学生一问就倒的老师是站不住脚的。”以前我觉得自己的字写得蛮不错,知识虽然算不得渊博,但在同龄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总有点自鸣得意;但和刘老师共事后,我常常感到惭愧。
  每次进刘老师的办公室,总是看见他伏案工作,或备课,或批改作业,或练字,或作读书笔记。刘老师作为一名特级教师,在语文教学上浸濡四十多年,还如此刻苦。我扪心自问,自己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呢?看他的备课本,字迹永远那么秀拔清峻。他最擅长行书和小篆,我的小篆就是跟他学的,但是只不过学了个皮毛而已。
  他的办公室里全是书,一有时间他就阅读,作摘抄,每年要写好几本。有一回他要我的摘抄本看,还给我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你比我用心,还设计了插画……”我当时犹如芒刺在背:一位学识渊博的教育界前辈在年轻人面前竟如此虚怀若谷!他虽然身材不高,但其灵魂的高度,却超过了任何一座山。
  可惜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一个月中曾犯过两次心脏病,脸色很苍白,精神也大不如前。虽然常常带着笑,但我看得出,那需要很大的努力。
  有一天,早晨起来时,天就阴沉着,久住海滨,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天气。到八点钟上第一节课时,雨就淅淅沥沥地下来了;虽然,那并不是个多雨的季节。
  刘老师穿了一件新西装,打了一条新领带,平常很随意的头发也一根根整整齐齐地向后拢着,一双皮鞋更是纤尘不染。大伙都说他是个帅老头,并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去约会;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们都没太在意,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
  下第三节课的时候,我走出教室,看他从高二教室出来,一群学生尾随着他。他向学生们挥了挥手:“别送我,都回去吧!”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先抽噎起来,接着是一片抽泣声。老师和学生就这样在雨中静静地站着。
  高二的班主任陈志忠老师走过来,劝同学们说:“刘老师身体不好,别让他淋雨。”刘老师慢慢地向办公室走去。这时陈老师才告诉我:“刘老师要走了。”
  我的头嗡的一响,恍然大悟:他这么刻意修饰,原来是为了纪念自己教学生涯的最后一堂课!
  我忽然想起他写的一篇文章《一个教师的内心独白》,这也是他献给恩师苏叔阳先生六十五岁寿诞的寿礼。其中的一段我将终生铭记:
  
  四十年的教学生涯,使我更清醒地意识到教师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们用尽一生的精力铸就事业,铸就意志,铸就人才……现在,我两鬓染霜,走完了教学生涯的最后一段路程。“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退休的时候,默默地就像一滴平凡的水,从校园里蒸发掉了。然而,每当我路过学校,听到琅琅的读书声时,我的心还是那样激动,就像一头退役的老牛,深情脉脉地望着曾经耕耘的田野!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生命的结局并不重要,只要真诚地活过,只要守住了那份生命的承诺——把一生献给教育这种神圣的事业,便是我独特的千古绝唱。
  
  刘老师选择在午休时候离开学校,他不愿惊动学生。我们几个人送他到门口,张校长亲自为他打开车门。他最后望了一眼他深爱的校园,向我们挥挥手,车门在他的面前徐徐关上。
  如今,四年过去了。刘老师,不知道你过得可好?
  
  (作者单位:河北省昌黎县秦皇岛华夏中学)
  (责任编辑:朱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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