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戒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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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史料记载,烟草原产于美洲,在明朝的时候,由吕宋(今天的菲律宾)传入中国,原名叫做“淡巴菰”,因为不习惯这个洋名称,在这个以诗歌为文学史主流,遍地诗韵的国度,一些偶得妙趣,深陷其中的文人骚客,给它起了一个浪漫的华夏名字,美其名曰“相思草”,清人陆煊曾在《烟草三十韵》中低吟浅唱:浩劫残灰灭,相思寸烬涵。
  其实,中国的古人很早就认识到了香烟的危害,认为它“辛温有毒”,《续本草》记载:“醒能使醉,醉能使醒。饥能使饱,饱能使饥。人以代酒代茶,终身不厌,与槟榔同功。然火气熏灼,耗血损年,人每不觉。”一些明智的君王,在累朝历代也屡有禁烟举措,清代陈锡《恭记》诗云:“碧碗琼浆潋滟开,肆筵先已戒深怀。瑶池宴罢云屏敞,不许人间烟火来。”从诗中可见当年的康熙皇帝的禁烟运动曾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有一位呼吸病学科专家在微信朋友圈发布称,中国戒烟管理培训会议在恩施如期举办,现场座无虚席,听众爆棚,说明社会各界对戒烟知识的渴求,烟民对成功戒烟的渴望。我对这位学源湘雅、治学严谨、业有建树的专家的话,一贯笃信不疑。她的这则微信,勾起了我的一段往事回忆,一段与香烟不堪回首的“爱恨纠葛”。
  上个世纪70年代初,世代僻居的山野,洪荒蔽塞,我幼年时期的生活,清贫寒苦,我在原始的散养中,自由自在地渐渐长大。在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有寸缕不着,与表哥们晃荡数里嬉闹追逐的无邪;有攀枝上树,啖梨吐桃,虽遗矢难止,仍大快朵颐的单纯快乐;而外公的那一杆长逾丈许的烟杆,则是我童年最温暖的记忆之一。
  和一家长幼围坐在柴火跳跃的火塘,依偎在外公怀里,听他讲述贩马驱豺的传奇,他说到豪情勃发处,我听得意醉神迷时,老人家会将他视如珍宝的烟枪,连带烟嘴的涎液,一并塞进我砸吧砸吧的稚口中,让我吸吮一回,我虽不喜好那辛辣的怪味,但我喜欢承迎外公的奖赏。外公并不知道,他慈爱的初衷,却铺设了我与烟草的孽缘。
  农闲时节,村里婚丧嫁娶,吹吹打打的闹热,摆在露天的流水席,是乡野男童的盛大节日。孩子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穿行在拥挤的人群;可以捡拾散落的爆竹;可以不记顿数地上桌,抢食垂涎不已的“扣碗”;可以自由的向“支客”索取香烟,学着大人的模样,在呛咳声中,来一番吞云吐雾。在隆重的乡村聚会里,大人们忙碌中的忽略和包容,将我进一步推向了烟草的魔障。
  唐朝诗人吕岩在《牧童》中描绘: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同样是牧童,在学养稀缺的穷乡,闲散时光,没有吹箫弄笛的雅师,能够学得的,仅仅是猜拳划令的乡俗,与风雅最为接近的,可能就数葬礼上的那些歌师了。“天开黄道,地涌祯祥;年兴月旺,吉日时良。玉帝天书下降,跨鹤返奔天堂……”开场歌的呃、呃声韵,是我幼年诗词歌赋的启蒙。每遇这种活动,我都会驻留入定,而那些场合,一定会烟雾缭绕,昼夜不息,浸淫其中,累以时日,烟草就不知不觉蔓入膏肓。痴迷于此道,不抽一口,是难以陪伴歌师吟唱到夜半的。
  有此“雅好”之后,叔辈们愈加着力“栽培”。某年春节,从除夕至初三,与一众叔辈,以香烟为注,猜拳行令,莫遇对手,几个昼夜下来,赢得的散烟塞满了口袋。疲劳与烟熏,喑哑了我的喉咙,五音不全和至今不愈的干咳,就此埋下了铲除不尽的须根。而烟瘾,也滑稽地成为一个乡间少年的标配。
  少年弱冠,求学在外,过耳的长发、喇叭裤、三接头皮鞋,再配以焦黄的手指,捻转着袅袅冒火的过滤嘴,一度是当年二货们的最高逼格。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可救药地沦为了资深烟民。
  及至入职医生行业,一方面有了聊供自己支配的收入,另一方面偶尔有些微的实物礼敬,自然无虞香烟的来源了。但是,职业的严苛,在查房和漫长的手术时间,必须忍受抓耳挠心的煎熬,一俟机会,迫不及待地寻找烟盒和打火机,一幅比尿急还急的熊样。同事们鄙夷的注视和善意的嘲笑,使我感到了一个“瘾君子”被烟虫奴役的自卑。
  個人的日净需量,一度已经达到两至三盒,我的咽喉,终于不敌日积月累的烟熏火燎,日复一日地咳嗽着。占着职业的方便,点滴过最好的抗生素,试用过道听途说的所有偏方,也无济于事。不止息的咳嗽、唾痰,摧毁着一个未婚少男的自尊与自信。
  我不得不痛苦地承认,我已经无福消受那种“酸爽”了,我必须与之作一次彻底的决裂,走出早年不经意迈进的歧路。
  庆幸的是,施用嗑瓜子、嚼口香糖、小口啜水、掰手指头等自创系列方法,经过大约两个月的戒断,我毫不留念地诀别了抽烟的恶习,即使在偶尔的诱惑之后,身心不适会十分明显,身体自觉而顽强地抗拒着旧恋,这个特质,杜绝了我复吸的可能。其后,咳嗽与唾痰不药而愈,只是干咳的痼疾,成为了烟草赠予我的永久纪念。
  稚年情迷淡巴菰,少壮掐断相思草。这个人生的经历和教训,至今时时给我警示: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成功戒断烟草的经验,在我遭遇困难的时候,也常常给予我鼓励: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选自《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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