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欧:被欧债纠结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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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1月21日,匈牙利政府正式向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请求金融援助,商讨新的贷款支持。24日,国际评级机构穆迪宣布将匈牙利主权信用评级下调至垃圾级别,并维持前景展望为负面。这标志着匈牙利被正式卷入了欧元区债务危机。在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市场信心不断涣散的情况下,欧债危机已经蔓延至中东欧地区。
  
  穷救富导致政府垮台
  据欧盟统计数据,2010年,欧盟中西欧15国的人均GDP 高达37126美元,而中东欧10国平均只有17272美元,相差近两万美元;即使在欧元区内,斯洛伐克也只有欧元区平均数的68%。但是,在希腊的主权债务危机时,欧盟出台了“金融稳定机制扩容”议案,要欧元区的中东欧国家也“扩容”,即斯洛文尼亚、斯洛伐克和爱沙尼亚都要分摊援助希腊的资金。2011年10月11日,斯洛伐克议会因为未能通过这一“扩容”议案,以总理拉迪乔娃领导的执政联盟政府因此被迫下台,这是欧债危机中今年倒下的第一个欧元区成员国政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斯洛伐克的一些官员和民众也认为,政府因别国的事务垮台,史无前例,觉得实在委屈。
  其实,反对这一议案者也振振有词。执政联盟伙伴、斯洛伐克自由团结党主席苏利克的讲话颇有代表性。他强调,希腊业已破产,扩容议案已毫无用处,拿本国纳税人的钱去救助外国银行代价太高。他表示宁愿被欧盟认为是个“怪人”,也不愿意因欠债而“愧对”本国的子孙。据欧盟统计局统计,2010年希腊的GDP人均是28189美元,而斯洛伐克是23448美元,其他两个欧元区国家斯洛文尼亚和爱沙尼亚分别是27545美元和20608美元,都比希腊低。显然,要中东欧穷的国家去援助更富裕的国家,人们有意见是可以理解的。这一事件对中东欧国家的负面影响很大,对他们迫切加入欧元区的热情无疑是浇了一瓢冷水。
  
  为何中东欧国家较少陷入危机
  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最近把欧盟比喻成“一艘停滞不前的航母”。由27个国家、5亿人口组成的共同体现在却陷在债务危机的大海中动弹不得。不仅是希腊,而且连意大利、西班牙这样较发达的国家都陷入债务危机中,但是中东欧国家为什么反而相对少一些呢?直接原因有两方面:一是选举机制。西欧发达国家在每届大选前,候选人为了取悦于民,总是在社会福利、工资、税收、就业等方面给以过高承诺,在台上的执政者也是打肿脸充胖子。上了台发现国库空空,债台高筑,于是只好继续借债,而经济又得不到相应发展,其结果就是负债越来越多。欧元区《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欧元区各国政府的财政赤字不得超过当年国内生产总值(GDP)的3%、公共债务不得超过GDP的60%,但目前大部分国家都突破了这一红线,如意大利去年底的政府债务占GDP 的118%,总额达1.84万亿欧元,希腊的负债比例更高。二是西欧发达国家的人们习惯了高福利、高消费,而不愿意多干活、多节俭。如意大利每年的节假日多达122天,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放假;希腊夏天的午休时间从下午两点一直持续到五点。中东欧国家不具备上述条件,入盟的经济目的就是能从欧盟得到援助和补贴,但是一旦反过来要他们帮助西欧,逆反情绪简直是“怒火冲天”。
  
  匈波轮值主席国无能为力
  2011年,匈牙利和波兰两个中东欧国家先后第一次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新官上任三把火,两国首脑先后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会谈,确定今年的主要工作是加强欧元、扩大欧盟、确保能源安全和推进茨冈人一体化。两国总理也都保证,欧元是一体化的最主要手段,保护欧元是欧洲首要利益,并都希望加入欧元区。匈牙利总理欧尔班还强调欧盟应确定自己的未来,完成接受克罗地亚入盟的谈判,向塞尔维亚提供对未来的选择,向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两国打开进入《申根条约》的大门,恢复扩大欧盟的乐观情绪。波兰总理图斯克也高调公布经济治理、扩大进程、防务一体化等主要任务。
  这些很乐观的计划,现在绝大部分都已流产。欧盟的经济和金融计划几乎付诸东流,欧盟扩大目前是一句空话,波兰的“东部伙伴关系计划”也只是让乌克兰、白俄罗斯空高兴一阵。匈波两国由于非欧元区被边缘化的“权力争夺战”效果甚微,只是参加了几次欧元区财长的月度例会,2011年下半年整个欧盟被悲观情绪所笼罩。
  其实,不用说中东欧,就是西欧当轮值主席国也难有作为。人们在反思其原因时认为,欧盟近十年扩员太快太多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东欧在剧变后急于要“回归欧洲”,其标志是加入北约和欧盟。西方从政治需要和战略利益出发,迫不及待让中东欧一些国家加盟入约,但这一时间太短,过程太仓促。欧盟从1950年的六国扩大到15国,花了45年时间;而中东欧八个前社会主义国家入盟的第五次东扩距前一次扩大只有九年时间,这些国家脱离社会主义也只有14年时间。不到三年,又把经济水平相差很远的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拉入欧盟,同时让斯洛文尼亚、斯洛伐克、爱沙尼亚几年内加入欧元区。这种先天不足必然酝酿后天问题增多的弊端,追求经济上的同向和同速发展更是纸上谈兵。
  
  欧元区:要说爱你真不易
  法国总统萨科齐2011年10月27日说,让希腊这么早加入欧元区是个错误,希腊的经济当时没有准备好。在欧盟27国中,比希腊人均GDP低的主要是中东欧国家。这些国家早就表示要尽快加入欧元区,现在看来,这一愿望短期内很难实现,不光它们自己没有信心,欧元区也难以接受。其实,在经济尚未达到一定水平时,留在区外也有一定好处,可以通过贬值本国货币刺激出口、稀释政府的债务负担等。所以,中东欧国家有人揶揄说,老谋深算的英国不入欧元区,确实是狡猾狡猾的。据统计,德国超过一半的人念念不忘早已退出舞台的本国货币——马克。
  中东欧国家现在对入区犹豫彷徨,也是由于目前世界经济走势还不明朗,欧洲债务不仅短时期内难以解决,甚至还有从外围向核心国家扩散的趋势。为了还清债务,“欧猪”国家相当长时期内必须实施紧缩政策,这肯定要影响到这些国家的就业、福利和生活水平,引起民众的不满,出现罢工和抗议,这又会直接影响紧缩政策的落实和经济复苏,从而造成恶性循环。葡萄牙就是一例。11月下旬,匈牙利的长期主权信用评级被穆迪公司从Baa3下调到Ba1,葡萄牙的主权信用评级被惠誉公司从BBB-下调到BB ,即“垃圾”级,两国的前景展望均为“负面”。据经合组织11月28日的报告指出,由于欧元区主权债务未能得到合理解决,存在着升级风险,2011年第四季度经济环比下滑1%,2012年第一季度继续负0.4%,陷入轻度衰退,这对中东欧国家的经济无疑是雪上加霜。一些媒体业已哀叹:2011年欧洲的圣诞节将会“漫长和寒冷”。
  
  一体化道路崎岖又漫长
  为了解决接二连三的问题,法德意三国最近举行峰会,发誓要力保欧元的永恒持久,恢复正在下滑的欧洲政治和经济信心。欧元区财长会议11月29日晚批准扩大欧洲金融稳定工具规模,但低于此前报道的一万亿欧元,欠缺部分可能更多地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洲央行承担。由于市场环境急剧恶化,稳定工具的融资能力受到质疑,效果肯定也受到影响。
  在解决欧元区的债务危机中,法德起着主导作用,但两国都有难念的经。主将默克尔受内外多重因素制约,德国民众看到欧盟问题成堆,解决无望,不再像过去那样支持一体化。其他国家也有类似情况,整个欧洲的民族主义情绪和右翼势力在上升。此外,德法英大国之间的矛盾也表现明显,英国的几十名议员甚至提出要全民公决是否退出欧盟。据统计,英国有34%的人主张“脱离欧盟”,比十年前增加很多。
  默克尔最近在一次讲话中说,欧洲正处在“二战以来异常艰难、或许是最艰难的时期”,因为这场危机“是几十年的错误积累而成,我们的前面是一条漫长和崎岖的路”。岁末年终,美国金融大亨索罗斯等一些著名的经济学家出于某种目的,也在唱衰“欧洲有生命危险”,“欧洲走下坡路不可避免”。但大部分欧洲人,包括中東欧民众认为,尽管道路漫长而崎岖,困难重重,但欧盟和欧元区倒退是行不通的,也是没有出路的,总是要在困难中破釜沉舟,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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