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道浮光(6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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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莱顿入门
  狭窄的河道随时都可以
  把你的感叹带到石头建筑的暗影下。
  天蓝得就像一张陌生的皮。
  你不必撕下任何东西,
  就可以醒在一个梦中。
  茂盛的礼貌,水生植物安静得
  像刚刚改变过的一次画风,
  等待着岁月的风干。
  自生,很显眼。自灭,却很深奥。
  如果你的跨越不限于
  只是对风景的偶然的一瞥,
  每一座桥都像是在为命运护短。
  天鹅白得如同时间的展品;
  免费参观,免费检讨
  它们的优雅究竟在我们身上
  出了什么问题。游览小艇驶过时,
  白顶骨鸡会下潜到震荡的波浪下,
  避免好奇心的突然破碎。
  所有的不真实,其实都源于
  除了坟墓,你的裤兜里
  暂时还揣着另一间房屋的钥匙。
  鹿特丹入门
  陌生的城市,出游时,
  方向任由脚板心决定。
  世界是盲目的,除非你觉悟到
  这盲目本身包含着深愛。
  毕竟,两个人盲目的信任加在一起
  很可能就是一条瀑布
  正沿着峭壁,向谷底哗哗倾泻。
  我们制造了我们的声音,
  并将你我放置在倾听者的位置上。
  而在另一些时刻,我们也制作了
  我们的沉默,并将你我置于
  审判者的位置上。假如需要,
  我们也可以解放我们的迷宫,
  不论是谁制造它。只要有反光,
  我就会想起磨过镜片的斯宾诺莎——
  “唯有理智能使人自由”。
  更现实的,我们手牵手,
  就好像蜜月被推迟了整整十年。
  向西五十步,毕加索的立体画
  成就着街头的水泥雕塑。
  向北二百米,伦勃朗的自画像
  将历史的醉意悬挂在
  博物馆的角落里,等候我们拆除
  我们身体里几块朽烂的篱木,
  去摸索一番。每一束光
  都绷紧过真理的标准,
  但是,智慧只能出自深思
  存在的本意。还担心什么呢?
  埃及雁的影子到处可见,
  如同呱呱叫的活动路标
  将我们的脚步清晰地定位在
  重返爱情的环环相扣中。
  海牙入门
  在你抵达之前,大海的虎牙
  已被拔出。类似的,
  被钝刀割下的耳朵,真诚到
  令人类的礼物十分难堪。
  艺术的伟大从来就不是秘密;
  但荣耀则是一门嫉妒课,
  涉及人性居然一点也不深奥。
  我们都曾被我们的疯狂旁观过,
  只是现在,距离更安全了;
  现在的处境因我们的麻木也在进化
  而变得更微妙。风景反刍记忆,
  效率高得就好像你给过风车不止一笔小费。
  比起时间,命运其实稀释过
  更多生命的隐痛。说起来,
  如果地点选对了,还是黄昏最可靠。
  放眼看去,平静的大海
  犹如刚刚被推到的世界之墙。
  穿梭的海鸥,每一只好像都叼着
  一把能打开任何囚笼的钥匙。
  递上古老的请柬,美丽的晚霞
  便如同一扇静静燃烧的铁门。
  爱巢入门
  绝对开放,毫无隐蔽性可言;
  酒店对面,它就筑在狭长的河塘里;
  所用的建筑材料和鹊巢没什么两样,
  只是枝条更纤细,里面甚至
  混杂着几根彩色冰淇淋吸管。
  人类的垃圾就这样被利用着,
  无奈中透着小聪明。此时
  假如有一只手,凑过去翻动,
  并取走那几根吸管,反而像
  过度的干预。想象中,
  岸边最起码应该有几株芦苇
  或丛生的鼠尾草,作为隔断,
  减缓一下潜在的威胁:比如
  黑背鸥就一直觊觎巢中的鸟蛋。
  其次,来自游客的好奇,
  也很容易构成频繁的惊扰。
  而它的主人,两只白顶骨鸡
  似乎没工夫计较来自人类大脑中的
  这些担忧;它们专注于自己的责任,
  甚至雄鸟也会趴在那简陋的巢穴上,
  像雌鸟一样从事孵化工作。
  它的不设防涉及一些深意,
  有的甚至有点残酷。毕竟
  除了清澈的倒影,在它周围,
  几乎没有东西可以构成屏障。
  纳税人的钱显然没有白交。
  或许也和驱蚊有关,坡岸上,
  所有的杂草都被处理成
  一块硕大的床垫。它不仅裸露在
  我们的目光下,也暴露在
  银鸥那贪婪而固执的眼光中。
  轮到诗的责任时,我必须保证
  我们的隐喻不会出任何问题;
  否则,它看上去就像刚刚拿掉罩盖,
  放在平静的水面上的一道菜。
  荷兰时间入门
  伸手随便一指,总会有一片大海
  俏皮在大西洋的方向里——
  起伏中,唯有旅人逆转过一个身份;
  甚至无需特别的敏感,
  波浪便如花边,将我们翻卷
  并慢慢拖出世界的新闻。
  上岸后,高大的梧桐修剪夜珊瑚;
  有轨电车已停运。与其问
  现在是几点?不如细看
  星光普遍幽蓝,灯火礼貌得
  就好像伦勃朗还没有画完夜巡。
  暗影中,郁金香的晃动
  让大海的气息再次胀满了
  一个共鸣。长椅上,
  叼着香烟的人,除了烟灰,
  身边再无别的人生悬念。
  半夜,恰好也是半个家。
  郁金香入门
  ——For Silvia Marijnissen
  战争期间,鳞茎球根
  经简单腌制,成为救命的食物。
  这侧影曾颠倒过饥饿的黑白;
  但最终,艰难锻炼了记忆,
  就好像最新的心理研究表明
  令死神分神的有效方法是,
  花神也曾迷惑于我们
  为什么会如此依赖历史。
  啊,百合家族的暧昧的荣耀。
  人真的遭遇过人的难题吗——
  假如站在它们面前,天使的数量
  不曾多到足以令魔鬼盲目。
  更古老的传闻中,原产地
  醒目在天山。那里,牧草肥美,
  巍峨的雪山至少曾让人类的愚蠢
  获得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同样的天气条件下,它们的美
  比我们的真理更幸运。
  我们的分类顶多是很少出错:
  花是花的情绪,花也是花的意志;
  花是花的气候,花也是花的秘密;
  花是花的阳台,花也是花的雕塑。
  有时,我能非常清醒感到
  我们的见证因它们而确定无疑。
  有时我又会觉得,它们的花容
  如此出色,我们的见证
  甚至不配做它们的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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