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门前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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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陶小淘第一次遇见凌是在小路拐弯口的一家小店里。那是整条学生街陶小淘最常去的店铺。里面既卖文具也卖零食饮料,店主是一对和蔼的中年夫妇。那天,陶小淘晚自习后进去买饮料,她正要算钱,店主却示意她把钱给角落里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就是凌。他从角落里起身走到陶小淘身边接过她手上的钱,只是始终没有抬起眼睛看她。日光灯淡淡的白光照在男生的脸上,他的脸一下子有了柔和的线条。于是他的轮廓就被烙进了陶小淘的脑海里,于是陶小淘的心底有一朵小花迅速地盛放开来,缠绕攀升。
  之后,陶小淘更常去那家小店,可是再也没有在店里见过凌。所以陶小淘常常想,他们在小店里的那场相遇或许只是幻觉。其实陶小淘心里很清楚那并不是一场虚无的幻境,因为凌的样子很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没有模糊过,可她总会傻傻地这么想。
  后来陶小淘无意间发现了站在走廊上和人交谈的凌,那时候阳光暖暖地把他围住,他歪着头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的笑容就像那些阳光,照亮了陶小淘的眼睛。陶小淘发现原来凌就在自己的隔壁班。而更让陶小淘惊讶的是,凌竟然和陶小淘走同一条路回家!陶小淘心里想,这是不是缘分呢?想着想着,她的嘴角就有了上扬的弧度。
  顺理成章的,陶小淘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暗恋。
  这段单纯的感情一直伴随陶小淘上初三,教室里总弥漫着浓浓的墨水味,桌子上的练习堆得高高的,考卷一张接着一张发,以至于下课时间还是有一大半的女生在做练习,而男生大多在走廊上吹风。陶小淘下课也习惯用手托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看窗外的风景,她不希望连自己微薄的时间都要面对试题。陶小淘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能看到的只有门前的一小段走廊。而每次她都能看见凌,或是侧面,或是背影。
  有朋友让陶小淘去表白,她只是笑,不说话。陶小淘对凌的喜欢,是无声的,寂静得如同结冰的湖水。她也没有想过要去打破这湖面,她想凝结的水面或许会更美。而湖面的清澈像极了陶小淘纯真的情感。
  陶小淘的日记本里出现了凌的名字,稀稀落落地记着他的一点一滴。凌是陶小淘压抑的初三惟一的幸福吧。那时的陶小淘觉得,暗恋一个人是美好的事情。因为在这拥挤的世界,心里牵挂着一个人的感觉是温暖的。于是她在日记本的首页写道:“暗恋不用与人分享,带着一种甜蜜羞涩,因此越发令人回味。我并不想要了解他的全部,因为距离,所以我们可能彼此铭记,彼此忘记。”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向前。陶小淘对着中考倒计时突然觉得难过。原来时间从来都不由我们控制,它的流失是以一种决然的速度,我们谁都跟不上。陶小淘依旧在遇见凌的时候心里会微微的兴奋。她想,他们之间或许注定将渐行渐远。她望着凌的眼神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凌从来不知道有陶小淘这个女孩子的存在,尽管他们天天遇见,可是每一次他都是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那时候陶小淘已经明白有些人注定错过。所以她淡然地在日记里写道:“明知道没有结果,却仍独自享受着漫长时光中的点点滴滴。就这样恋上一个人,不要求开花结果。没有悲伤,没有泪水,有的只是过程里微暖的幸福。”然后她合上日记笑,笑容里是隐隐的失落。
  六月以不可阻挡的姿势到来。陶小淘抬起头对着天空感受阳光的灼热。果然是个分离的季节呢,连阳光都灿烂到让人流泪。陶小淘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凌在前方行走的背影。他的影子斜斜地倒在地上,单薄得让人难过。陶小淘偏过头没有继续看他,小声地和朋友聊起天。
  
  (二)
  
  漫长的等待换来一个结果。陶小淘知道成绩的时候没有哭,并不差,只是和她的目标相差太远。那天她等成绩等到凌晨,听到电话里甜美的女声宣布成绩后她开始发呆。她想,怎么会这样呢?于是那天夜里变得死一样的沉寂。
  知道成绩后陶小淘就去了北京,她想是该出去散散心了,她想要做一个暂时的逃离。
  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陶小淘到新的学校报到。她不知道自己进学校的时候是不是一脸悲伤,想要微笑,笑容却凝固在嘴角。要出校门的时候陶小淘遇到了凌,这是她从来没想到的。凌提着袋子默然地从她身边走过。是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悲伤,一样的失望。陶小淘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凌走远。从那一刻开始,陶小淘似乎开始想要接受这样的安排。即使不是自己喜欢的学校也会存在着某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吧。陶小淘小声告诉自己。
  凌和陶小淘不在一个班,可是他们相距得并不远。陶小淘依旧是在背后默默地望着凌,她习惯把自己的感情摆在心底。她想凌总有一天会认识她的,于是她就是那样傻傻地恋着。
  其实,陶小淘和凌也不是没有说过话,只不过是在网上。QQ号是陶小淘问了很多同学才要到的,还有电话号码。不过陶小淘是不可能拨动那些号码的。他们在QQ上聊天,聊自己的爱好,聊自己的生活,聊很多,可是陶小淘并不告诉他她是谁。记得有一次凌差点知道陶小淘。那天,凌回家的时候,陶小淘的朋友突然喊了凌的名字,陶小淘知道凌回头了,只不过他看到的是三个女生慌乱逃跑的身影。
  他们的距离从来是不远不近。陶小淘和凌靠得最近的一次隔了4米。当时陶小淘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变得难过,那么近的距离可是他们却那么遥远。陶小淘的朋友一直在帮她制造机会,而陶小淘一个一个地放弃了。她想,或许自己是软弱,或许自己是胆小,可是那么刻意地接近并不是陶小淘的意愿,顺其自然会更好吧。
  像所有人一样,陶小淘也认为高中生活是枯燥的。所以她更坚定了遇见凌是她的小幸福,哪怕这样的幸福只是远远地观望。
  陶小淘曾经给凌写过一封信,她始终没有署上自己的名字。寄出那封信的之后陶小淘就后悔了,这样的举动或许过于莽撞。陶小淘觉得自己是白纸上突兀的黑点,突然地出现在凌的生命中。可是她开始期待凌的回信。时光一点一点地流失,陶小淘没有等到凌的信。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像凌那样的男孩不是热情的人,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让陶小淘喜欢的,也正是他的冷淡,仿佛什么都不用太在乎,这样生活会快乐一些不用为一些小事计较太多。也正是他的冷淡,陶小淘觉得他是孤单的,寂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陶小淘在网上问过他,会不会觉得孤单。他隔了很久才回答她,短短的三个字:有时候。其实陶小淘自己不也是孤单的么?因为没有考进二中,她和她的朋友们离散了。陶小淘想起在中考之前和朋友们的约定,眼泪在眼眶里闪烁着,却没有掉下来。她告诉凌,她一直都恋恋不忘二中,因为那是她一直奋斗的目标。凌告诉他,那也是他的目标。他说如果不是中考失误,或许我们会在二中遇到。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不确定。然后他们就长久地沉默了。最后凌发了个笑脸给陶小淘,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接受事实。然后就匆匆下线。
  高一下学期,陶小淘曾转班到凌的班级,不过只待了一个星期。老师安排陶小淘坐第一排,而凌坐在最后一排,依旧是很远的距离。上课陶小淘悄悄转过头的时候偶尔会与凌的眼神碰撞,只那么一瞬间,陶小淘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孤单的,寂寞的自己。
  回到自己班级的陶小淘似乎也并不失望,陶小淘形容自己和凌用了一首她很喜欢的歌——《最熟悉的陌生人》。
  
  (三)
  
  高一结束,陶小淘选了文科,而凌去了理科班。那天陶小淘挤进人群里找分班表里凌的名字。陶小淘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他会选文科呢?事实是凌选择了理科。以前凌就对陶小淘说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会选择理科。凌有很多时候和陶小淘一样都是倔强的孩子,有些事情一旦拿定主意就不愿意再改变。
  生活依旧不紧不慢地进行。陶小淘所在的班级是一个不错的班级,年级大考总是第一。陶小淘开始感觉到重大的压力。仿佛有一块石头压着她喘不过气。她在这样的环境里过着另外一种生活,偶尔会感觉异常疲惫。做作业做到累了,她会趴在桌子上想凌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上高二之后,他们都不再上网,生命一下子没有了任何交集。
  本来陶小淘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下去,不再有什么变化,直到她考上大学。可是她的朋友告诉她凌有女朋友了。陶小淘没有说什么,她仿佛又听见报成绩的那个甜美女声。那段时间她好久没有遇见凌。真的有什么变化了吧,陶小淘变得沉默,她看着天空看到了自己那些日日夜夜的小小爱恋。
  陶小淘再遇见凌,终于掉下眼泪。她站在角落看着凌和一个女孩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谈笑,他的笑容是陶小淘没有见过的温暖。她静静地坐在角落的草坪,头埋进膝盖。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却是不可避免的必然,陶小淘有微微的措手不及。那个下午,陶小淘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上课。
  回到教室正在发期中考试的卷子。陶小淘看着刺眼的分数眼睛还是有隐隐的胀痛。
  一切应该遗忘吧,本来也只是单纯的没有结果的喜欢。
  陶小淘拿起日记本一笔一划地写道:“当这个每天出现在身边的人忽然要长久离开的时候,暗恋是不是就要停止了?那些曾经令人感动的相遇已经打算远离我的生活,那些湮没在现实之中甜美的梦境已经没有了意义。那么长时间的伤感来势汹汹,它凌驾于各种感受之上,我要学会承受这段时光酸甜的感受,这段美好的幸福快要离开,并且永不再来……”
  
  (四)
  
  时间过去得很慢很慢,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
  陶小淘依旧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她如同从前一样做许多的题目,认真地听课,和身边的朋友开玩笑。她不再提起凌,因为她知道:身边的人像流水,能把握住的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恋上一个人,那个人就住到了心里。当他消失了,心就觉得空荡荡的,找不到人来填补,可是同样的,之前的情感也不值得再被提起,因为它们都已经被带走。
  一个朋友问过她是不是还是喜欢着凌?
  陶小淘的回答是:“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然后她看着朋友糊里糊涂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她拿起日记本,在本子里记下了这样一句话:我站在幸福门前张望了那么久,或许因为我的迟疑错过了一段幸福。可是时间总会带走一切,心受到眼泪的洗涤变得更加清晰。三年的时间,以为什么都没改变,其实什么都在改变,是我自己把自己定格在我们最初的相遇,我用当时的情感缓慢地进行着一场所谓的暗恋。其实恋上的,或许是年少的单纯,青春的梦境。我张望幸福,是为了能用一颗盛满爱的心更加靠近幸福。
  陶小淘合上日记本,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她对自己说,我的幸福还在未来呢!
  
  蓝水澈简介
  原名李丹,现就读于福建省莆田四中高三。安静地在这个城市穿行,为了梦想而努力地拼搏。侍奉文字,信奉温暖,喜欢编织明明灭灭的关于青春的故事。相信单纯美好的童话,所以虽然写忧伤的文字,但是却过着明亮的生活。习惯在午夜坐在在角落安静地听歌。学过钢琴和画画,最终,迷恋上文字,乐此不疲地徜徉于文字的海洋。
  编辑/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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