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就业形态”下的新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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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销售员
  挺过焦虑期,就会看到彩虹
  刘亚出生于1997年,在大学学的是临床医学。不过,她在高中学过表演,本身更喜欢表演,大学期间还在湖南广播电视台实习跟过项目。2019年从湖南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她进入了直播行业。
  刚开始,刘亚的家人极力反对。他们认为在医院工作体面,各方面待遇也很好。所谓的直播,既没有固定的工作岗位,也没有五险一金的待遇保障,“说白了,这份工作没有一点含金量,任何一个社会人士都可以做。”刘亚的视频号,家人从来不关注。她本人也纠结过这个问题,毕竟大学50多个同学中,目前做这行的只有她一个人。“但我始终觉得,医生这个职业让我感觉太沉重,相反,做传媒领域的工作轻松开心很多。”
  大四实习时,刘亚在舶来品机构做短视频运营,属于幕后岗位。为了保障基本的生活开支,毕业后她选择继续在这个平台做兼职运营。另外,她也在一家电商直播平台做主播。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主播的工资一定很高,其实不是这样的。事实上,只有赚钱的主播工资才会高,冷门的主播亏钱也很正常。”刘亚有一个发小曾加入一家公会,在某直播平台做娱乐主播,主要靠粉丝打赏的礼物分成。刚开始,她觉得自己肯定能赚钱,花了两三万元买灯、声卡、摄像头、电脑、麦克风等直播设备。但后来发现,打赏的粉丝并不多,一个月赚的钱在平台和公会分成后,只剩几百元,连生活费都不够。因此,她做了一段时间,就做不下去了,钱没赚到还亏了不少。
  刘亚刚开始负责卖鞋,每天直播三到四小时,收入有100多元。不过天天介绍同样的东西,说同样的话,她很快麻木了。后来,她主动找舶来品机构合作,一边兼职做运营,一边进各种店铺直播,周期性地换着给不同品类产品销售,感觉舒服多了。
  刘亚的气质很好,口才也不错,逐渐进入状态后,她的工资水涨船高,每月平均工资可以拿到一万多元,好的时候,也可以拿到两万多元。加上这份工作灵活性极高,雇佣关系也更人性化,大家更像合作,彼此理解,所以刘亚的时间相对很自由。空闲的时候,她还在抖音和快手注册了账号,利用直播间隙发一些有趣的小视频。仅仅一年多,刘亚在快手就有了100多万的粉丝,在抖音有50多万的粉丝。
  无论是短视频还是直播,最难的是在镜头前保持非常亢奋的状态,要调动情绪,让自己兴奋起来。不管心情如何,只要镜头一打开,刘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这样会很累,但是看到粉丝量猛增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短视频的兴起也给刘亚的直播间加了一把火,在疫情防控期间,周围很多人面临失业,她每月能保证有上万元的收入。
  看到刘亚的成功,周围有很多同学前来咨询行情。“他们中大多是女生,其中有很多人都想做美妆达人,希望每天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实际上,无论是直播达人还是短视频创作者,都是一份正规的工作,都需要一定的专业度。随着电商平台快速发展,对新人来说,如今要求更高了。这个要求不仅是指形象和专业素质,人还要有特色,能让观众一下子记得住你。”刘亚也会鼓励他们:“可以从兼职入手,赚的钱就当给自己买包包、衣服,提升生活品质。”
  “挺过焦虑期,就会看到彩虹。我会在这个行业一直干下去,即使以后不出镜了,还可以转做幕后编导。这个职业是有长期发展前途的。”刘亚说。随着人社部对职业工种的调整,像刘亚这样的直播达人也有了一个官方称谓——直播销售员。如今,刘亚的收入逐渐趋于稳定,职业目标越来越清晰,她的父母也从最开始的反对到认可、支持,这让刘亚的底气更足了。
  2020年4月30日,商务部大数据监测显示,今年一季度电商直播超过400万场,直播“带货”已经成为最有潜力的“新就业形态”之一。随着企业、明星、电商平台的纷纷涌入,直播“带货”的规模还在急剧扩张中。但在狂欢之下,“新就业形态”依然面临着种种烦恼。全国政协常委、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高小玫认为,“新就业形态”中的从业者在劳动者权益保护、工资支付、社会保险和就业服务等方面有不同特点和要求,需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屋檐”,也需要撑起“屋檐”的力量。
  面对大学毕业生加入“新就业形态”的顾虑,全国政协委员杨振斌这样鼓励大家:“一个人能不能称为人才,最终要看他对社会的贡献。越是对国家和社会贡献大的岗位,越是有价值的岗位。政府相关部门也会逐步完善政策呵护和促进这样的岗位。”
  在线学习服务师
  抓住线上教育的新风口
  学员、班主任都在微信群里,联系密切却未曾谋面;微信对话框就像一块小黑板,习题知识点“扔”在框里。这就是培训机构职员马小楠日常的工作场景。
  马小楠是江苏大学电子商务专业的应届毕业生,对自己的专业十分喜爱。“暑假期间学校安排了实习,分小组做电商平台网站的设计。之后我又去了绍兴一家公司实习,从事自己喜欢的线上运营工作。”
  大四上学期,马小楠参加了秋招,穿梭在各种大型招聘会现场,忙碌却也充实。但她对自己找的几份工作不太满意,因此一直没有簽订三方协议。原本打算在今年的春季校园招聘会上再投一些简历,找一份更适合的工作,但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她的计划。
  学校推迟开学时间,春季招聘也变得遥遥无期,马小楠被迫转战“云招聘”。“我想从事线上运营工作,到北上广深等非常有潜力的一线城市发展,但遗憾的是,简历投了几十份,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这让马小楠有些沮丧。
  偶然的一次机会,马小楠听朋友介绍,她的一位表姐在南京一家在线教育平台当网课群班主任,他们公司正在招人。这份工作相对自由,不用坐班,每月工资还能拿到五千元左右。朋友还介绍说:“‘直播+辅导’授课模式能够更大程度地激发学员的学习兴趣,保证学习效果,网课群班主任正是完成‘教’和‘育’相结合的重要一环。”
  “随着科技的进步,在线教育已经成为了一种主流教育模式,我觉得有一些前景。加上今年就业形势严峻,有工作总比没有工作强,我就想去试一下。”在朋友表姐的推荐下,马小楠顺利成为了在线教育平台网课群的班主任。   初入行业,与马小楠预期的还是有些不一样。她面对的不是小朋友,不需要讲解每道习题的解题步骤,而是负责健康管理师、保育员和育婴员这3类学员的培训管理。她的工作主要是通过线上平台,督促学员们观看录播课程。学员有问题、有需求时,她要及时进行解答。除此之外,她还要按进度在微信群里发习题,给大家归纳知识点,发布各种通知。
  “这份工作最大的难点,是服务到每个人。人越多,就越需要注重个性化的服务。”马小楠管理的这个群现在有500多人,她虽然只工作了2个月,却发现群里有“学霸”型的,例如一位幼儿园教师,早早地学完录播课,就主动要求马小楠补充些学习材料;有自卑型的,育婴员培训班有些学员年龄偏大,文化程度相对低些,对通过考试没有信心;有冲动型的,报名时没有深思熟虑,发现课程有点难度后,就打退堂鼓;有“缺爱”型的,对服务的期待非常高,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不同学员,马小楠提出的学习建议,激发学习兴趣、解决学习问题的方法都不同。
  “线上课程有101节,每节课的视频平均时长半小时,每次上课前,我基本看了一遍,这样服务学员才能心中有数。”刚开始,马小楠也有一种“屈才”的感觉,觉得从事的工作脱离了自己所学的专业。但是工作几个月下来,她发现,来报考健康管理师的人数多了。其中,80%的学员选择全部线上课,只有20%选择“线上+面授”。更让马小楠没想到的是,自己从事的职业或将得到一个官方命名——在线学习服务师。
  疫情防控期间,很多行业受到严重影响,在线教育却大放异彩,出现了行业发展的“洪峰”。据2020年5月发布的《2019—2020微信就业影响力报告》,在微信带动的直接就业中,有近六成为兼职就业,岗位多达1519万个,包括以技能输出为主的教育类培训、投稿写作类、自媒体类、电商类、理财类和表情设计类等工作。
  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育技术学科教授沈书生说:“在线教育包括很多环节,产生了教学设计、学习引导、学习支持、资源测试等多种不同角色的分工,其中教学设计师、在线学习服务师已经成为专门的职业,即将迎来职业发展的新风口。”
  外卖送餐员
  综合素质突出,才会脱颖而出
  2020年7月,王雪遥高高兴兴地成为了饿了么平台的一名外卖送餐员。
  王雪遥出生于1997年,2019年6月毕业于江苏海事职业技术学院。他学的是航海技术专业,原本毕业后要上船工作的,但是因为去的地方都是国际货轮,一出海就是一年半载,父母舍不得,所以毕业后,王雪遥放弃了自己的专业,进入字节跳动江苏分公司。
  选择互联网公司工作,是因为这几年互联网公司发展迅猛,人才需求量大,收入也不错。在字节跳动,王雪遥负责的是视频推广工作,公司为中小企业制作宣传视频,他发到抖音上推广,同时进行后期维护。字节跳动是典型的互联网公司,实行“996”工作制。王雪遥觉得自己年轻,“996”不算什么,工作时间长,相应的收入也高,收入都与业绩紧密挂钩,他愿意吃这个苦。
  可是,谁能想到2020年疫情来了,很多企业的经营受到影响,压缩了宣传预算,字节跳动公司这方面的业务自然受影响,相对应的员工收入也下降。
  王雪遥注意到,疫情防控期间,最受人尊敬的职业是医护工作者,其次便是快递小哥。人们的生活,前方离不开医护人员,后方离不开快递小哥。
  这也契合了社会大趋势。今年疫情防控期间,餐饮、交通、旅游、住宿等行业一度按下“暂停键”,但线上零售、线上教育、在线直播、远程办公等行业逆势增长,不仅保障了人们日常生活需要,而且提供了大量灵活就业岗位。据中国劳动和社会保障科学研究院副院长莫荣介绍:“疫情暴发后,外卖骑手在武汉乃至湖北以及其他各省市承担部分医疗物资、医生餐食以及居民日常生活必需品的配送工作,维系城市正常运转,成为城市有温度的风景线。”
  眼看着收入减少,王雪遥动了心思,也想加入外卖小哥一列。很快,他向字节公司递了辞呈,加入饿了么平台,成为一名外卖送餐员。
  公司的工作分配比较人性化,因为王雪遥居住在南京奥体一带,所以他的送餐区域分配在这附近。工作起来,王雪遥颇为得心应手。有一天晚上,他要为一位住在27楼的客户送餐。他到了楼下,打客户的电话时,始终无人接听。这是一幢高档住宅,进电梯要刷门禁卡。偏偏那时候没有小区内的人来乘电梯,而规定的送餐时间快要到达。王雪遥只好走楼梯,一口气爬上了27楼。他敲开客户家的门,客户告诉他,她正在做瑜伽,手机设置了静音,所以没接电话。得知王雪遥爬了27层楼为她送餐,她很感动,自然少不了给王雪遥好评。王雪遥入职第一个月,获得的好评数是新人中最多的。
  王雪遥没有去当船员,但他觉得在学校时考的很多证书、所学的技能,并不会被浪费。比如,他在学校考过消防安全员证、急救员证、游泳证等,这些证书背后的技能,是他综合素质的体现,一定会帮助他更好地工作。
  当前,快递员、送餐员、代驾员、网约车司机、网约保洁员、淘宝店主等“新就业形态”下的职业,在增加就业容量的同时,也因工作地点、工作时间、用工关系弹性化等特征,给传统劳动关系带来了一定冲击。有研究人员指出,“新就业形态”产生的工作岗位就业灵活,容易进入。如果就业人员拥有良好的内在品质,会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语行为、外在形象。像外卖小哥、网约车司机等职业,综合素质越高,顾客越喜欢,好评率便会越高。
  公众号博主
  灵活用工,让就业更自由
  红羽是苏州大学日语专业研究生二年级的学生,目前在一家培训机构做兼职,负责编辑和维护企业的微信公众号。
  红羽爱好写作,因为学习日语,平常爱看日剧。受日剧影响,她也尝试着写一些言情故事,发在起点女生网上。她的初衷就是希望通过网文的发表,获得一些打赏,增加些收入,补贴生活。
  在传统的出版模式中,作者要依托出版社、图书公司以及版权代理公司,作品顺利出版并不容易,更遑论畅销。但在互联网时代,这种情况有了变化,作者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发表到网站、APP上,只要放手寫,就会有点击,有流量,有打赏。   问题在于“放手”是件很难的事,网文太多,想脱颖而出并不容易。题材要巧,故事要长,情节要曲折,最关键的是更新频率要高,才会吸引读者关注。一断更,读者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红羽时常挖了一个“坑”,没办法持续地填下去。前一段时间,阅文集团与作者就版权问题还起了纠纷。红羽看得很清楚,像她这样的底层作者,基本上就是网络文学的过客。
  红羽有位同学在一家培训机构兼职做日语老师,这家公司有官方微信公众号,但负责日语培训的老师希望同时做一个日语课程公众号,这样可以吸引受众,扩大招生。这位同学劝红羽说:“你与其花时间去填‘坑’,不如来帮培训机构做公众号。”
  红羽觉得可行,这样既可以满足自己写作的爱好,又用上了她的专业能力,还有一定的报酬可拿,一举多得。
  就这样,红羽干起了这份兼职。真正做起来,她才发现,做微信公众号靠的不仅仅是写作能力,而是综合的职业技能。选题、写作、配图、设计、排版,全部要精通。如果放音频、视频,还需要一点基本的音频、视频剪辑能力。
  这比写网络小说复杂多了,并且同样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中途她有过打退堂鼓的打算,但想想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还是要坚持下去,这些技能说不定有助于她今后就业。
  这个取名“日语小教室”的微信公众号开起来后,要求每日更新,红羽按照工作量的大小设置了每日经典一句、每日语法、日本风俗文化、培训机构活动等栏目。这样,她可以疏密有致、详略得当地安排每日的工作内容。
  这个公众号已经运营半年多了。今年上半年因为疫情防控,紅羽有很多时间在家,培训机构也开设了线上日语教学课程。她增加了一项工作,上传课程的试听视频到公众号。虽然增加了工作难度,但经过学习,她克服了困难。
  如今红羽已经返校,上课、学习,再维护公众号,时间变得紧张起来。好在流程完全熟悉,她能应付过来。培训机构的负责老师对她的工作也比较满意,比起用一个全职员工来做公众号,公司省了很多人力、财力。
  令红羽惊喜的是,她的这份兼职工作如今有了新名字——公众号博主。“新就业形态”无疑打破了传统的雇佣关系,充分体现了灵活用工的新就业形式,这种方式或将成为未来的新常态。从个人角度来看,灵活用工就是个人技能和知识的劳动交换,利用自己的特长与资源多劳多得,实现更高价值。
  经由这段兼职经历,红羽觉得自己未来可以做一名翻译,可以当一名日语老师,还可以进入外贸行业从事电商,她有了更多的职业选择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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