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世界所有的慢(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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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柏赋
  Ⅰ
  古柏延年,它何时
  流下过独处之泪?中堂画已泛黄
  古柏鳞叶蓬勃,白鹤轻唳
  穿红兜肚的童子,还捧着玫红多汁的寿桃
  从没人回答我,画里的松柏
  呼应了门外哪一棵乌桕。从更高的枝头
  一只飞入斜阳的乌鸦
  是否带走了我童年的疾病和厄运?
  眼前绿荫如云,虬曲的树身
  如怒目金刚捶打着身体里凝固的波涛
  ——我担心它的回声溢出来
  瞬间淹没了绵延的庙宇,惊动更多古柏
  以你看不见的方式向天空飞
  Ⅱ
  不可以凭肉眼去妄测一棵古柏的年龄
  你精确到纤毫,反而冒犯了神性
  它最早的卵形球果,与鱼共生在岩层深处
  凭依墓地和寺庙活下来的
  用漏风的鸦巢,过滤了更替的王朝
  一棵古柏被砍伐,新的一棵又原地长出来
  我在临渊之地,听到它迎风咆哮
  ——它以绿荫为征战的君王撑起华盖
  也庇护过苟活的乞丐,裙钗,落魄书生
  由此,堆叠的乱石引导它向上
  在不可知的镜像里,仗剑少侠逶迤下山
  它用墨绿的叶子飒飒送行
  以怀藏的箭镞,作死亡的提前告别
  Ⅲ
  我们在古柏的凉荫里滞留太久
  在它的沉默里信口开河,对着扭曲的
  树干检点自己的影子,“而所有的伤
  都有自我治愈的本能,并封堵上
  溃散的蚁穴,如同从沙里拣回散失的金子
  这生长的无字碑。这疤痕的沧海……”
  我们走过第二棵,第三棵。继续向前去
  终于迷失在它参天的荫凉里
  谁告诉我:沿途的古柏在想什么
  夜深人静时,是否也独自沿古道逡巡?
  当我们围拢,尝试着环抱它
  古柏纹丝不动——它沉在自身的岑寂里
  Ⅳ
  一棵古柏也有生死边界吗?
  在大火涂炭之前,它也怀藏清风明月心
  鼓瑟吹笙,流水潺湲
  夜露升上树梢,匝地的浓荫
  遮严了亭台阁楼,屋子里对饮的人
  轰然倒塌,侍立者出手扶稳了摇晃的椅子
  掸去袍襟上的尘埃,他疾步离去
  却被纷乱树影绊倒——台阶落差坎坷
  他爬起来,束衣沿夜色消逝
  满庭虫鸣和石头,由此陷入集体失声
  迟来的捕者从卷宗里退出
  试图斫开烧焦的树身,搜寻残留的蛛丝
  马迹。但所有往事,都在噼啪燃烧后
  随灰烬变成了坊间的虚构
  ——如烛光斧影交错。
  新王加冕。掀过去的一頁
  被盖棺定论
  Ⅴ
  檐水滴穿枝柯的碎影流年
  三两声稀薄的鸦叫,从鳞叶深处
  衔来沾满星子的残简
  用月光洗手的风,月光照彻它的青白骨头
  我看见羽扇挑开纶巾
  于电光火石间,古柏生出雷鸣
  席卷了七曲大庙的殿顶、檐角、哀鸿、落花
  寒光解开铁衣,冰斧砍下佛头
  利禄功名皆散尽,山水还回旧容颜
  被搬动的石头,以青苔作袈裟
  暮鼓撞击岩壁,胸腔里迸溅出狼嚎
  与狮吼。……乱雪扑向群峰
  古柏支撑的庙宇,顷刻化作齑粉
  在身体里种植古柏的人,被秋后算账
  Ⅵ
  雨水滂沱。浓荫遮严的古道
  却是干燥的,鳞叶阻断暴雨淋头
  也带来不可预知的山洪和乱石
  ——不可能有完美的树,杀身成仁
  还用残存的根,为众生带去福祉
  相邻的另一棵,敛收尸骨入土
  又长出新枝,托举漫天星光
  日出日落,缭绕的烟云更多源于山水虚拟
  行路者惊叹沿途松柏的礼让
  却忽略了树下交叠的荫凉,地底的错节盘根
  天空摇曳欲坠,入云的翠云廊
  一枝一叶都跪向明亮的神祇
  谁把对黑暗的记忆埋入膝盖?
  蝼蚁抱紧树根,铁干虬枝如群山的苦厄
  从时间尽头,曙色送来光的酒杯
  “你的凝视,也是尤利西斯的凝视……”
  Ⅶ
  ……愈古老,愈不可测量
  被闪电劈开的树身,从空气的断头台
  跪下来,头颅落地,扭曲的脆弱
  大白于天下,而散入神秘
  年轮里的星盏,若干年后成了神话
  被后来者肆意篡改,做出悖反的诠释
  树林外兜兜转的风,一直高举刀斧——
  它见不得投奔来的迁客,“群山涌入
  桑田沧海,更多古柏客死于途中。”
  时间轮回,刀斧化作尘泥
  枯朽多年的古柏,又吐出了嫩芽
  从曙色里飞起的灰椋鸟
  看见崩溃的山河:愈古老,愈不可救赎
  Ⅷ
  一棵古柏枯朽后,相邻的
  另一棵也很快死去。这是自然的道统
  咬食古柏鳞叶的牝鹿尝到苦味
  被折断的细枝,分泌出自愈的黏液
  “谁见过古柏生长,并站在它的立场
  去思想四季的更替?”绵延的古柏
  让时间完整呈现,人类回馈它以屹立   古柏一俟成林,便不再是杂树的乐园
  一些冒险的山毛榉,抖动着浑身的叶子
  饮尽阳光和雨水后,很快死去
  古柏则纹丝不动,领受着太阳的荣耀
  你以手抚树干,它把体内的温暖递给你
  迎风的幼柏把疼留给自己——当它迎向
  刀斧,断枝呼啸飘落,整个树林都战栗不止
  “三百里翠云廊也是庙宇,万木争荣
  入云的风骨,成为高于群山的不解之谜……”
  月亮的两面
  Ⅰ
  我一抬头看见它,升起在天空,
  仿佛永恒,它沉静,舒缓,
  清冷光辉洒向人间每一个角落。
  所有物什在月光下安静下来,
  大地上走动的人加快了步子
  或者坐下来,看它漾在水中,穿过
  枝头的叶子,把光影落上我臃肿的身体。
  这时候,整个世界都睡熟了,
  记忆里的美好事物,
  陪伴我们的亲人,也飘逝在风中。
  只有月亮,照见了荒冢上荣枯的草木。
  我活过了半生,仍眷恋这世界,
  爱着它的残缺,忧伤,欢笑,孤单,
  从黑夜升起的,完美的光与黑暗。
  Ⅱ
  一个人在冬夜心生出孤单
  看叶子落尽了,从树荫稀疏处,
  月光的流水,一动不动地
  照出错乱的枯枝影子,犹如镜中
  白发溃散。北运河还不曾冰封,
  它细切的呼吸,从远处隐隐传来,
  让我意识到,落上我脸的光,
  一定来自月亮,或某个更神秘之处,
  席卷了蚀骨的疼痛和战栗。
  我生活在乡下的父亲一定也感知到了,
  他忽然醒来,在黑暗中
  久久发愣,想一遍远去的儿女,
  他摸索着穿上棉衣,独自去田间游荡。
  当他披戴夜幕推开院门时,
  眉毛和胡子都沾满了星光的霜刺。
  那低地里,留有他年轻时的足迹,
  他的麦子,大豆,玉米,高粱,薯类的足迹
  他饲养和役使的牲口的足迹。
  他停在田地中央,是否复活了它们的记忆?
  我突然看见了它们,又眨眼消失了。
  ……许多年后,我也回去那里,面对
  遍野银白,眼前涌现的应该与他完全不同,
  唯不变的月光,铺展在父亲和儿子之间。
  一个生态摄影师的清晨
  在天亮前,摄影师从帐篷里
  钻出来,伸个懒腰,轻声地咳嗽
  惊动了夜色里假寐的树叶。
  他再一次调整三角架,固定好相机,
  打开镜头盖,把焦点对准
  昨天选择好的方向……你知道的,
  他根本没有在意远处的河水,
  即将沿地平线升起的日出——
  风景的价值,只在于其独一无二性,
  必须俯拍或仰拍,从新的视角,
  来呈现我们身体周围的世界
  它才能上升到仙境。而他只想用镜头
  来诠释一只鸟的自然伦理,
  必须把焦距调到与摄影者相同的专注度,
  冥冥中的鸟儿才可能现身
  ——它有这世界最漂亮的形体和颜色,
  且只为美而生,把尖喙
  深情地吻向了镜头聚焦的花蕊
  他耐心等待了六个早晨,
  他相信第七个早晨的奇迹,
  必将被他瞬间定格,成为宿命的现实。
  他从不曾动摇过对隐秘之美的痴迷,
  多年以来,这持续的激情
  把他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生态主义者
  用小小的镜头,去无限地拓宽,甚至重新定义
  我们用旧的这个世界。
  他把他所拥有的秘密,付诸于镜头,
  来讲述时间的新生,
  作为新的元素和风景的一部分,
  他将被更多的人热爱。
  而我只是晨练途中的旁观者,
  不可能比他更钟情于让现实之鸟
  越来越清晣——必须牺牲
  更多的事物,退回更模糊的状态,
  另一重门才隐约闪现
  如海市蜃景,那神示的光一闪,
  他用镜头抓取的刹那,超越了存在的真实性
  世界“咔哒”一声,得以重启。
  怎样描述一朵杏花
  (仿达尔维什)
  要描述一朵杏花,仅有词语
  是不够的,轻巧的形容与比喻
  将有损于它的芬芳与寂静
  一树树在风雨中飘零的杏花
  它的玉殒香消,违背了汉语的伦理
  而我们的爱,在黎明之前
  已被羞涩的露珠,战栗着嘴唇说给了
  天邊升起的第一缕光线
  登上古长城,我们看见
  在乱石的裂隙里,在村庄低矮的
  门楣下,在小牛犊的奔跑里
  一树杏花的光芒,汇集了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和白昼
  它的轻盈和沉重让我们不忍再视
  而我们的爱,加速了它的凋零
  “桃花来你就红来,杏花来你就白
  爬山越岭我寻你来呀……”
  描述一朵杏花,还必须去这样的
  民歌中抱紧它伤痕累累的树身
  爬上它虬曲的树枝,望着大河流远
  这一瞬间,杏花纷纷扬扬
  落满了你的身后和生前   它们是一个个少女,一个个村庄
  一片埋骨的黄土和生死传说
  它们没有自己的名字
  在黄土和石头的黑暗里
  被一双双劳作的手,不倦地搬向天空
  让它比古长城更高,也更悠久
  当一树树杏花的云雾升上峰顶并结出杏果
  我们说那是天与地见证的爱
  是我们泪水孕育的,芬芳的祖国
  井
  在《个人的诗泉》里
  希尼写他从不同时间的井里
  看到不同镜像:水草,青苔
  闪过井底的白脸庞,那喀索斯的眼睛
  从水里浮现,他还听见黑暗
  发出的回声……我在夜深
  读这首诗,想起童年时
  我也滞留旷野,看到挂在草叶边缘的
  星子,那些露珠也是赤裸的水
  从井边走过的人,看见
  不同的光、寒霜、冰凌花,
  忽然停下来,又惊慌跑开
  天冷了,我坐在井栏边
  看乳白气雾从井底源源升起
  怀疑井底也住着另一个村子。有村里
  女人好奇地跳进去,捞上来后
  变成了僵硬的死尸,衣服滴着水
  母亲不允我探向井底细察
  我也从没见到亡灵的影子,只有潮湿
  青苔的气味,撞击着井壁上的
  弯曲光影,突然掉落的石子
  击碎我的脸庞,荡起涟漪层层
  当我长大后,被允许跳进去
  小心地挖干净井底的污泥,
  又见一汪清泉,天空阴云密布
  接着有暴雨落向干旱的田地
  这村子里唯一的井,因灵验
  而成圣物,被众生膜拜、祭祀。
  慢
  我热爱世界所有的慢:水杉和松柏
  看不见野草生长。庭院里的石头
  怎样生出了茂密青苔?垂下綠荫
  的叶子,你描述不出它分秒的变化
  从树下走过的人:年幼的,衰老的
  被爱击中和放弃的,他们不同的面孔
  都刻入了年轮的密纹。也不曾有人
  在一棵古松下重逢,它的枝柯入云
  根须在石头深处饮水。在云泥之间
  虬曲的树干作为见证者,也是化石和信使
  更高处的白鹭,一动不动如云的虚拟
  菩提树下修行的僧侣,把每一片叶子
  都当了庙宇,在坐化之前,他的肉身
  受尽了慢的侵蚀。桑田比邻沧海
  谁是今生,谁是前世?
  昼与夜交替,世界并无一瞬间的静止
  卑微的爱,也是时间铭记的,伟大的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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