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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党的十八大提出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这是改革开放以来一贯的立场。关于老路、邪路，要做特殊的限定。老路在时间上是过去的道路，在性质上是错误的道路，其根本特点是封闭僵化。邪路是指道路的方向而不是细节，是指总体道路而不是具体道路，是针对中国而不是其他国家。实践中要把握老路与新路、正路与邪路之间的辩证关系。不走老路、邪路的关键是走出一条新的正确的道路。中国要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并在未来的实践中继续探索和完善。
[关键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开放；老路；邪路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599（2014）02-0000-00
[收稿日期]2013-10-15
[作者简介]陶文昭（1965—），男，安徽潜山人，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科学社会主义。
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坚定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始终确保改革正确方向”，这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本文试图就如何理解这一问题谈几点看法。
一、老路、邪路的相关文献
如何理解老路、邪路，首先要弄清我们究竟在什么意义上使用过这些词汇。
老路一词，在改革开放以来党的重要文献中主要出现过7次。按照时间排序，一是1981年7月邓小平《关于思想战线上的问题的谈话》中，针对否定党的领导的错误思潮时指出，“对待这些问题，我们不能再走老路，不能再搞什么政治运动，但一定要掌握好批评的武器”＼[1＼]P391。二是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近几年来，对党的解放思想的方针，对毛泽东同志和毛泽东思想的评价，对社会主义现阶段阶级斗争形势的估计等重大原则问题，在一部分党员和党的干部中出现过不同倾向的错误认识。有些同志不能完全摆脱过去‘左’倾错误的影响，有意无意地要回到‘以阶级斗争为纲’的老路上去”＼[2＼]P10。三是1987年党的十三大报告，“为了避免重走过去‘精简――膨胀――再精简――再膨胀’的老路，这次机构改革必须抓住转变职能这个关键”＼[3＼]P40。四是1992年党的十四大报告，“当前，要紧紧抓住有利时机，加快发展，有条件能搞快一些的就快一些，只要是质量高、效益好、适应国内外市场需求变化的，就应当鼓励发展。要坚持从实际出发，注意量力而行，搞好综合平衡，不要一讲加快发展，就一哄而起，走到过去那种忽视效益，片面追求产值，争相攀比，盲目上新项目，一味扩大基建规模的老路上去”＼[4＼]P225。五是2001年1月江泽民在《通报中央政治局常委“三讲”情况的讲话》中，“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也必须注意不能再回到计划经济的老路子上去，而应该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作用”＼[5＼]P562。六是2008年12月胡锦涛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我们要始终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不动摇，做到思想上坚信不疑、行动上坚定不移，决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决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而是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6＼]P798。七是新近的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报告，“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一以贯之的接力探索中，我们坚定不移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7＼]P12。
当然，与老路相关的还有“回头路”等表述，邓小平使用过几次：1980年12月在《贯彻调整方针，保证安定团结》中指出，“在调整中实行高度的集中统一，是完全必要的。但是，已经从各方面证明行之有效的改革措施要继续实行，不能走回头路。仍然要继续把经济搞活，发挥地方、企业、职工的积极性”＼[1＼]P362。1983年6月在《路子走对了，政策不会变》中指出，“我们现在的路子走对了，人民高兴，我们也有信心。我们的政策是不会变的。要变的话，只会变得更好。对外开放政策只会变得更加开放。路子不会越走越窄，只会越走越宽。路子走窄的苦头，我们是吃得太多了。如果我们走回头路，会回到哪里？只能回到落后、贫困的状态”＼[8＼]P29。1989年10月在《结束严峻的中美关系要由美国采取主动》中指出，“谁也不能阻挡中国的改革开放继续下去。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不搞改革开放就不能继续发展，经济要滑坡。走回头路，人民生活要下降。改革的趋势是改变不了的。不管我在不在，不管我是否还担任职务，十年来由我主持制定的一系列方针政策绝对不会改变。我相信我的同事们会这样做”＼[8＼]P332。其他与老路相近和相关的论述还很多，不一一而举。
邪路一词在改革开放以来党的重要文献中直接使用过11次。
党的重要文献中第一次使用“邪路”一词，是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即“如果忽视在共产主义思想指导下在全社会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这个伟大的任务，人们对社会主义的理解就会陷入片面性，就会使人们的注意力仅仅限于物质文明的建设，甚至仅仅限于物质利益的追求。那样，我们的现代化建设就不能保证社会主义的方向，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就会失去理想和目标，失去精神的动力和战斗的意志，就不能抵制各种腐化因素的侵袭，甚至会走上畸形发展和变质的邪路”＼[2＼]P28。
《邓小平文选》中4次直接使用过邪路。1983年3月邓小平十二大二次全会上的讲话《党在组织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迫切任务》中，针对思想理论上的一些现象时指出，“有的现象可能短期内看不出多大坏处。但是如果我们不及时注意和采取坚定的措施加以制止，而任其自由泛滥，就会影响更多的人走上邪路，后果就可能非常严重”＼[8＼]P45。1985年3月邓小平在《一靠理想二靠纪律才能团结起来》中指出，“社会主义的目的就是要全国人民共同富裕，不是两极分化。如果我们的政策导致两极分化，我们就失败了；如果产生了什么新的资产阶级，那我们就真是走了邪路了”＼[8＼]P110。1985年5月邓小平在《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中指出，“我们大陆坚持社会主义，不走资本主义的邪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不同的特点就是共同富裕，不搞两极分化”＼[8＼]P123。1986年6月邓小平在《在全体人民中树立法制观念》中指出，“开放、搞活，必然带来一些不好的东西，不对付它，就会走到邪路上去。所以，开放、搞活政策延续多久，端正党风的工作就得干多久，纠正不正之风、打击犯罪活动就得干多久”＼[8＼]P164。 《江泽民文选》中4次直接使用过邪路。1988年6月江泽民在《真正无愧于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一文中写道，“政治体制改革只能按照党的十三大确定的方针，有步骤地进行。事实上，我们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果。假若离开党的十三大确定的方针，就只能把政治体制改革引向邪路”＼[4＼]P42。1997年1月江泽民在中纪委八次全会上《大力发扬艰苦奋斗精神》讲话中指出，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有些党员、干部放松了自己的学习、修养和改造，头脑里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和党的优良传统少了，而个人主义的东西多了，受腐朽思想的影响多了，对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已分辨不清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不迷失方向、走到邪路上去的？”＼[4＼]P623又说“我们有些干部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让群众先富起来，而是如何让自己和自己的亲属先富起来，为达到此目的，不惜采取不正当的以权谋私的手段。这就把这项重要政策理解歪了，走到邪路上去了”＼[4＼]P624。2000年1月14日江泽民在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上讲话《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务必从严》中针对一种所谓“五十九现象”指出，“在接近退休年龄的领导干部中，有的人感觉到自己快要退下来了，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认为可以抓紧捞一把了，不然就没有机会了，结果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邪路”＼[5＼]P502。
党的十六大以来胡锦涛两次使用了邪路一词，即前文所列的2008年12月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三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以及最新的党的十八大报告中。这是老路与邪路同时出现、并且也是最重要和最新的表述，就是胡锦涛的这两次。
二、老路、邪路的基本限定
纵览改革开放以来重要文献有关老路、邪路的表述，在词义上有较大的差别，有的指总体道路，有的指具体做法；有的指路线政策，有的指工作方法；有的针对主义，有的针对个人等等。因此，对于老路和邪路的理解，不能仅凭望文生义，更不能做无端想象，而要进行必要的限定和针对性的分析。
理解老路要把握两个要素，即在时间判断上指过去的路，在价值判断上指错误的路。
老路在时间上是指过去的路。在时间意义上，老与前是想通的。但这个时间是与道路有关联意义上的时间，而不是纯粹的一般意义上的时间。比如说今年是2013年，但不能说在此之前的2010年、2000年、1990年、1980年等，走的都是老路。因为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们走的是同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尽管以上几个时间节点不同，但道路是一以贯之的，不存在新老的问题。老路与新路之间的区分，不仅仅是时间上的前后关系，而且要在道路出现明显转折或变化。这些转折或变化，往往以重大的历史时间为节点。就近代中国历史而言，新中国成立是关键的节点。就新中国成立以来而言，十一届三中全会是关键的节点。社会主义制度基本建立后，如何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是党面临的崭新课题。党曾经号召学习苏联经验，但很快察觉到苏联模式的局限。毛泽东同志提出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实际进行“第二次结合”的任务，要以苏联的经验教训为鉴戒，独立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经过实践探索，党积累了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经验。党团结带领人民全力推进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对改革开放前历史时期的探索成果和巨大成就，必须充分肯定。
一般而言，我们所说的“老路”是有特定含义的，主要指不适应新形势、新任务要求的路，当然，其中也包含着错误的成分。首先需要指出，资本主义对中国来说是一条老路。毛泽东在新中国成立前就说，“走建立资产阶级专政的资本主义社会之路吗？诚然，这是欧美资产阶级走过的老路，但无如国际国内的环境，都不容许中国这样做”＼[9＼]P679。改革开放后，邓小平多次强调中国不走资本主义道路，“历史告诉我们，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不行，中国除了走社会主义道路没有别的道路可走”＼[8＼]P206。“中国只有坚持搞社会主义才有出路，搞资本主义没有出路”＼[8＼]P211。改革开放是完善和发展社会主义，而不是走资本主义的回头路。需要指出的是，党的十八大所说的老路，重点不是这些历史上的老路，而是与改革开放相对的老路，尤其是指“文化大革命”。邓小平多次指出，“‘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中国吃了苦头”＼[8＼]P269。中国改革正是深刻反思“文革”的结果。在某种意义上，没有“文革”，就没有改革，“不改革就没有出路，旧的那一套经过几十年的实践证明是不成功的”＼[8＼]P237。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有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这是两个相互联系又有重大区别的时期，但本质上都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探索。他强调，对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要正确评价，不能用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也不能用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不能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那是从整体上说的，并不意味着要忽视甚至掩盖“文化大革命”前和“文化大革命”的错误。对于“文化大革命”前的错误，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下简称“历史决议”）已经作出科学分析和客观评价；对于“文化大革命”，“历史决议”更是从根本上作出彻底否定的明确结论，指出“‘文化大革命’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义上的革命或社会进步”。这些，都是我们必须继续坚持的。
理解邪路要做三个方面的限定，即方向的、总体的和中国的。
邪路针对的是道路的方向性。道路是国家层面的宏观问题。不属于国家层面的问题，如个人走上邪路之类，不在讨论之列。理解道路问题要紧紧把握“方向”二字，道路本身的内涵很多，如果不是方向性的东西，不宜用邪路来形容。2012年12月3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在方向问题上，我们头脑必须十分清醒。十八大报告指出，“道路关乎党的命脉，关乎国家前途、民族命运、人民幸福”＼[7＼]P10。国家层面的宏观道路，实质上就是“主义”问题。新中国成立，中国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改革开放后，中国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邪路针对的是总体性的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一条总的道路，在各个领域和各个方面还有许多具体的道路。比如经常提到的道路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这样重要的、近期比较突出强调的道路，还有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中国特色城镇化道路，乃至还有中国特色精兵之路、中国特色航天发展道路等等。简言之，道路是一个体系，既有总的道路，也有许多具体的道路。总体道路与具体道路之间，有着复杂的内在关联。一般而言，邪路针对的主要还是总体性的道路。在具体道路上，尤其是哪些政治性不强的道路上，要谨慎使用邪路二字。应该看到的是，具体道路的情况非常复杂，有些具体道路已经明确提了出来，有些具体道路还没有文字上的明确表达；有些具体道路已经较为成熟，有些具体道路还在探索之中。对于这些道路，如果简单用正路、邪路去区别，是不科学的。
邪路针对的是中国的选择。我们所指的不走邪路，不是去评价其他国家所走的道路。这一限定更值得注意。如果将邪路的着眼点放到了世界上各国的道路，就容易引起问题。当今世界上200个国家和地区，发展道路千差万别。中国自主选择自己的道路，被实践证明是一条成功之路，这是毫无疑义的。但不能因此将与中国道路不同的国家，都说成是邪路。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斜”我独“正”，并不是科学的和谦逊的态度。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去搞无谓的意识形态争论，如邓小平曾清醒表示的，“不随便批评别人、指责别人，过头的话不要讲，过头的事不要做”＼[8＼]P320。江泽民也表示，“不要对别人的探索和实践指手画脚，更不能把自己的观点和模式强加于人”＼[5＼]P194。
十八大报告所说的老路、邪路，有特殊的所指，即“封闭僵化”的老路和“改旗易帜”的邪路。
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经历过一段“封闭僵化”的老路。中国从1957年开始的主要错误是“左”，“文化大革命”是极左，邓小平认为这期间中国社会“实际上处于停滞和徘徊的状态，国家的经济和人民的生活没有得到多大的发展和提高”＼[8＼]P237。改革是对文革的反思和否定。改革大开以来，中国成功实现了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到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从封闭半封闭到全方位开放的伟大历史转折，这是一条被实践证明的成功道路。然而，改革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过去30多年中每当改革发展遇到较多的问题和困难时，就会出现一些企图走回头路的声音。但是，“如果我们走回头路，会回到哪里？只能回到落后、贫困的状态”＼[8＼]P29。邓小平多次坚定地回答不走老路、不走回头路。在当前这样关键时刻，提出不走老路，就是要始终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思想上坚信不疑，行动上坚定不移，不走弯路、岔路、错路，更不走回头路。具体而言，就是不走计划经济的老路，而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路；不走阶级斗争为纲的老路，而走发展生产力、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之路；不走闭关锁国的老路，而走对外开放和经济全球化之路。
十八大在邪路之前冠有“改旗易帜”的限定词。人们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苏联的演变和解体。应该指出，苏联的道路或模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前的苏联模式更接近于“封闭僵化”，后来的戈尔巴乔夫改革后期的苏联解体才属于“改旗易帜”。中国过去的革命和建设都深受苏联模式的影响。中国的改革在某种程度上则是针对苏联所存在的问题，是以苏为鉴、以苏为戒的结果。苏联解体之后，中国认为苏联解体“最深刻的教训是：放弃了社会主义道路，放弃了无产阶级专政，放弃了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放弃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结果使得已经相当严重的经济、政治、社会、民族矛盾进一步激化，最终酿成了制度剧变、国家解体的历史悲剧”＼[10＼]P230。中国深刻汲取其中的经验教训，坚决不走这条道路。的确，当前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全世界的经济政治、科技军事等众多领域具有强大的影响，而国际社会主义还处于低潮。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临着被纳入资本主义道路的内外压力，对此，中国要坚定地通过改革开放去发展和完善社会主义，而不走资本主义道路。
当然，“封闭僵化”的文化大革命，既是老路，也是一条不正确的邪路。而“改旗易帜”去搞资本主义，既是邪路，也是老路。它们都是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相对立的，都是我们不能走的路。
三、老路、邪路的辩证思考
老路对立的是新路，邪路对立的是正路，对于它们之间的关系，要辩证地理解。
新路与老路之间是扬弃的关系。从哲学意义上，新路既是对老路的否定，也是对老路的继承。从历史角度，新路的起点是老路，老路的终点是新路。新路对老路的扬弃，有多种形式。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扬弃，这是一种社会制度根本性质的扬弃。新中国对旧中国，是历史发展的转折。改革开放之路是对封闭僵化道路的扬弃，这也是中国发展到了的一次重要转折。人们在谈到新路与老路的时候，很容易注重两者之间的差别和对立的一面，“不走”就是明确的否定词。但是，不走老路主要是从道路的方向和总体上说的，而不是完全隔绝新路与老路之间的全部关系。对于新路与老路之间的历史的内在联系，要予以注意。从经验意义上，老路提供了新路的一些经验，尤其是在具体领域的经验。从教训意义上，老路为新路提供了试错。社会发展从某种意义上是一个不断试验的过程。没有文革，就没有改革，正是从这层意义上说的。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年1月5日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研讨班讲话中，具体阐述了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的关系，不能简单地采取肯定和否定的态度，而要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分清主流和支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扬经验，吸取教训。这是对新路老路关系全面和辩证的一次阐述。
正路与邪路的关系也要把握好“度”。正邪在文字上的区分似乎很鲜明，然而在实践中的情况却复杂得很。从静态上说，“斜”有一个度的问题。实践中的情况往往是正中有错，错中有正。没有完全是正确的，也没有全部是错误的。主要的、基本的、大部分是正确的，就可以认为是正路。而在根本问题上有错误，才是邪路。如果只要任何问题上出错，都认为是走邪路了，那是一种苛刻，在实践中根本不可能做到。从动态上，正确与错误总是历史的和具体的。没有永远正确的路，也没有永远错误的路。恩格斯曾说，“所谓‘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任何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11＼]P588，这说明道路也不是凝固不变的。胡锦涛在在纪念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三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我们既不能把书本上的个别论断当作束缚自己思想和手脚的教条，也不能把实践中已见成效的东西看成完美无缺的模式”＼[6＼]P812。 不走老路、邪路的关键是走出新的正确的道路。不走老路、邪路，不等于停滞不前。新路、正路应该包括几个关键要素。一是社会主义的道路。马克思主义指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社会主义代表了人民的利益和历史的趋势。中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是长期历史的选择，离开了社会主义，就根本谈不上正路，也不是新路。二是中国特色的道路。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中指出，“我们的现代化建设，必须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无论是革命还是建设，都要注意学习和借鉴外国经验。但是，照抄照搬别国经验、别国模式，从来不能得到成功。这方面我们有过不少教训。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总结长期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8＼]P2。的确，中国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大国，我们在探索自己的发展道路时，必须坚持从中国国情出发来解决如何进行经济、政治、文化建设的问题，而不照搬别国的模式。三是民族复兴、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路。走什么道路本身不是目的，路是为目的服务的，是达到目的途径。近代以来中国的梦想，就是民族复兴、国家富强、人民幸福。走新路、走正路就是为了更好、更快地实现这一目标。从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从历史比较和国际观察中，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我国进一步实现民族振兴、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的必由之路、成功之路、胜利之路。
中国还要在发展道路上继续探索。在国内，近年来随着改革的深入，人们对改革中的问题争论激烈、分歧很大，大到市场、政府与社会的关系，小到社保医保、异地高考的方案。各种不同的意见，诉求不同、角度不同，不能将这些具体的争论都上升到正路与邪路、新路与老路的问题上去，也不能从先入为主地判断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在国际上，社会主义实践的历史还比较短，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只有六十多年，改革开放只有三十多年。用邓小平二十多年前的话说，“我们在本世纪还要用十几年时间，下世纪还要用三五十年时间，继续向人们证明，我们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8＼]P206。正确的新路不是说出来的，而是走出来的。时代在前进，实践在发展，在我们前面还有许多未知的领域，前进道路上还会遇到许多新的困难和挑战。我们必须适应国内外形势的新变化、顺应人民过上更好生活的新期待，结合自身实际、结合时代条件变化，不断探索和完善适合本国情况的发展道路。
[参考文献]
＼[1＼]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十二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Z＼]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3＼]十三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Z＼]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江泽民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5＼]江泽民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6＼]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Z＼]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
＼[7＼]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8＼]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9＼]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0＼]江泽民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1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关键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开放；老路；邪路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599（2014）02-0000-00
[收稿日期]2013-10-15
[作者简介]陶文昭（1965—），男，安徽潜山人，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科学社会主义。
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坚定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始终确保改革正确方向”，这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本文试图就如何理解这一问题谈几点看法。
一、老路、邪路的相关文献
如何理解老路、邪路，首先要弄清我们究竟在什么意义上使用过这些词汇。
老路一词，在改革开放以来党的重要文献中主要出现过7次。按照时间排序，一是1981年7月邓小平《关于思想战线上的问题的谈话》中，针对否定党的领导的错误思潮时指出，“对待这些问题，我们不能再走老路，不能再搞什么政治运动，但一定要掌握好批评的武器”＼[1＼]P391。二是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近几年来，对党的解放思想的方针，对毛泽东同志和毛泽东思想的评价，对社会主义现阶段阶级斗争形势的估计等重大原则问题，在一部分党员和党的干部中出现过不同倾向的错误认识。有些同志不能完全摆脱过去‘左’倾错误的影响，有意无意地要回到‘以阶级斗争为纲’的老路上去”＼[2＼]P10。三是1987年党的十三大报告，“为了避免重走过去‘精简――膨胀――再精简――再膨胀’的老路，这次机构改革必须抓住转变职能这个关键”＼[3＼]P40。四是1992年党的十四大报告，“当前，要紧紧抓住有利时机，加快发展，有条件能搞快一些的就快一些，只要是质量高、效益好、适应国内外市场需求变化的，就应当鼓励发展。要坚持从实际出发，注意量力而行，搞好综合平衡，不要一讲加快发展，就一哄而起，走到过去那种忽视效益，片面追求产值，争相攀比，盲目上新项目，一味扩大基建规模的老路上去”＼[4＼]P225。五是2001年1月江泽民在《通报中央政治局常委“三讲”情况的讲话》中，“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也必须注意不能再回到计划经济的老路子上去，而应该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作用”＼[5＼]P562。六是2008年12月胡锦涛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我们要始终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不动摇，做到思想上坚信不疑、行动上坚定不移，决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决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而是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6＼]P798。七是新近的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报告，“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一以贯之的接力探索中，我们坚定不移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7＼]P12。
当然，与老路相关的还有“回头路”等表述，邓小平使用过几次：1980年12月在《贯彻调整方针，保证安定团结》中指出，“在调整中实行高度的集中统一，是完全必要的。但是，已经从各方面证明行之有效的改革措施要继续实行，不能走回头路。仍然要继续把经济搞活，发挥地方、企业、职工的积极性”＼[1＼]P362。1983年6月在《路子走对了，政策不会变》中指出，“我们现在的路子走对了，人民高兴，我们也有信心。我们的政策是不会变的。要变的话，只会变得更好。对外开放政策只会变得更加开放。路子不会越走越窄，只会越走越宽。路子走窄的苦头，我们是吃得太多了。如果我们走回头路，会回到哪里？只能回到落后、贫困的状态”＼[8＼]P29。1989年10月在《结束严峻的中美关系要由美国采取主动》中指出，“谁也不能阻挡中国的改革开放继续下去。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不搞改革开放就不能继续发展，经济要滑坡。走回头路，人民生活要下降。改革的趋势是改变不了的。不管我在不在，不管我是否还担任职务，十年来由我主持制定的一系列方针政策绝对不会改变。我相信我的同事们会这样做”＼[8＼]P332。其他与老路相近和相关的论述还很多，不一一而举。
邪路一词在改革开放以来党的重要文献中直接使用过11次。
党的重要文献中第一次使用“邪路”一词，是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即“如果忽视在共产主义思想指导下在全社会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这个伟大的任务，人们对社会主义的理解就会陷入片面性，就会使人们的注意力仅仅限于物质文明的建设，甚至仅仅限于物质利益的追求。那样，我们的现代化建设就不能保证社会主义的方向，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就会失去理想和目标，失去精神的动力和战斗的意志，就不能抵制各种腐化因素的侵袭，甚至会走上畸形发展和变质的邪路”＼[2＼]P28。
《邓小平文选》中4次直接使用过邪路。1983年3月邓小平十二大二次全会上的讲话《党在组织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迫切任务》中，针对思想理论上的一些现象时指出，“有的现象可能短期内看不出多大坏处。但是如果我们不及时注意和采取坚定的措施加以制止，而任其自由泛滥，就会影响更多的人走上邪路，后果就可能非常严重”＼[8＼]P45。1985年3月邓小平在《一靠理想二靠纪律才能团结起来》中指出，“社会主义的目的就是要全国人民共同富裕，不是两极分化。如果我们的政策导致两极分化，我们就失败了；如果产生了什么新的资产阶级，那我们就真是走了邪路了”＼[8＼]P110。1985年5月邓小平在《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中指出，“我们大陆坚持社会主义，不走资本主义的邪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不同的特点就是共同富裕，不搞两极分化”＼[8＼]P123。1986年6月邓小平在《在全体人民中树立法制观念》中指出，“开放、搞活，必然带来一些不好的东西，不对付它，就会走到邪路上去。所以，开放、搞活政策延续多久，端正党风的工作就得干多久，纠正不正之风、打击犯罪活动就得干多久”＼[8＼]P164。 《江泽民文选》中4次直接使用过邪路。1988年6月江泽民在《真正无愧于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一文中写道，“政治体制改革只能按照党的十三大确定的方针，有步骤地进行。事实上，我们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果。假若离开党的十三大确定的方针，就只能把政治体制改革引向邪路”＼[4＼]P42。1997年1月江泽民在中纪委八次全会上《大力发扬艰苦奋斗精神》讲话中指出，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有些党员、干部放松了自己的学习、修养和改造，头脑里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和党的优良传统少了，而个人主义的东西多了，受腐朽思想的影响多了，对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已分辨不清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不迷失方向、走到邪路上去的？”＼[4＼]P623又说“我们有些干部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让群众先富起来，而是如何让自己和自己的亲属先富起来，为达到此目的，不惜采取不正当的以权谋私的手段。这就把这项重要政策理解歪了，走到邪路上去了”＼[4＼]P624。2000年1月14日江泽民在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上讲话《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务必从严》中针对一种所谓“五十九现象”指出，“在接近退休年龄的领导干部中，有的人感觉到自己快要退下来了，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认为可以抓紧捞一把了，不然就没有机会了，结果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邪路”＼[5＼]P502。
党的十六大以来胡锦涛两次使用了邪路一词，即前文所列的2008年12月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三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以及最新的党的十八大报告中。这是老路与邪路同时出现、并且也是最重要和最新的表述，就是胡锦涛的这两次。
二、老路、邪路的基本限定
纵览改革开放以来重要文献有关老路、邪路的表述，在词义上有较大的差别，有的指总体道路，有的指具体做法；有的指路线政策，有的指工作方法；有的针对主义，有的针对个人等等。因此，对于老路和邪路的理解，不能仅凭望文生义，更不能做无端想象，而要进行必要的限定和针对性的分析。
理解老路要把握两个要素，即在时间判断上指过去的路，在价值判断上指错误的路。
老路在时间上是指过去的路。在时间意义上，老与前是想通的。但这个时间是与道路有关联意义上的时间，而不是纯粹的一般意义上的时间。比如说今年是2013年，但不能说在此之前的2010年、2000年、1990年、1980年等，走的都是老路。因为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们走的是同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尽管以上几个时间节点不同，但道路是一以贯之的，不存在新老的问题。老路与新路之间的区分，不仅仅是时间上的前后关系，而且要在道路出现明显转折或变化。这些转折或变化，往往以重大的历史时间为节点。就近代中国历史而言，新中国成立是关键的节点。就新中国成立以来而言，十一届三中全会是关键的节点。社会主义制度基本建立后，如何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是党面临的崭新课题。党曾经号召学习苏联经验，但很快察觉到苏联模式的局限。毛泽东同志提出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实际进行“第二次结合”的任务，要以苏联的经验教训为鉴戒，独立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经过实践探索，党积累了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经验。党团结带领人民全力推进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对改革开放前历史时期的探索成果和巨大成就，必须充分肯定。
一般而言，我们所说的“老路”是有特定含义的，主要指不适应新形势、新任务要求的路，当然，其中也包含着错误的成分。首先需要指出，资本主义对中国来说是一条老路。毛泽东在新中国成立前就说，“走建立资产阶级专政的资本主义社会之路吗？诚然，这是欧美资产阶级走过的老路，但无如国际国内的环境，都不容许中国这样做”＼[9＼]P679。改革开放后，邓小平多次强调中国不走资本主义道路，“历史告诉我们，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不行，中国除了走社会主义道路没有别的道路可走”＼[8＼]P206。“中国只有坚持搞社会主义才有出路，搞资本主义没有出路”＼[8＼]P211。改革开放是完善和发展社会主义，而不是走资本主义的回头路。需要指出的是，党的十八大所说的老路，重点不是这些历史上的老路，而是与改革开放相对的老路，尤其是指“文化大革命”。邓小平多次指出，“‘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中国吃了苦头”＼[8＼]P269。中国改革正是深刻反思“文革”的结果。在某种意义上，没有“文革”，就没有改革，“不改革就没有出路，旧的那一套经过几十年的实践证明是不成功的”＼[8＼]P237。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有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这是两个相互联系又有重大区别的时期，但本质上都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探索。他强调，对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要正确评价，不能用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也不能用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不能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那是从整体上说的，并不意味着要忽视甚至掩盖“文化大革命”前和“文化大革命”的错误。对于“文化大革命”前的错误，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下简称“历史决议”）已经作出科学分析和客观评价；对于“文化大革命”，“历史决议”更是从根本上作出彻底否定的明确结论，指出“‘文化大革命’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义上的革命或社会进步”。这些，都是我们必须继续坚持的。
理解邪路要做三个方面的限定，即方向的、总体的和中国的。
邪路针对的是道路的方向性。道路是国家层面的宏观问题。不属于国家层面的问题，如个人走上邪路之类，不在讨论之列。理解道路问题要紧紧把握“方向”二字，道路本身的内涵很多，如果不是方向性的东西，不宜用邪路来形容。2012年12月3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在方向问题上，我们头脑必须十分清醒。十八大报告指出，“道路关乎党的命脉，关乎国家前途、民族命运、人民幸福”＼[7＼]P10。国家层面的宏观道路，实质上就是“主义”问题。新中国成立，中国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改革开放后，中国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邪路针对的是总体性的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一条总的道路，在各个领域和各个方面还有许多具体的道路。比如经常提到的道路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这样重要的、近期比较突出强调的道路，还有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中国特色城镇化道路，乃至还有中国特色精兵之路、中国特色航天发展道路等等。简言之，道路是一个体系，既有总的道路，也有许多具体的道路。总体道路与具体道路之间，有着复杂的内在关联。一般而言，邪路针对的主要还是总体性的道路。在具体道路上，尤其是哪些政治性不强的道路上，要谨慎使用邪路二字。应该看到的是，具体道路的情况非常复杂，有些具体道路已经明确提了出来，有些具体道路还没有文字上的明确表达；有些具体道路已经较为成熟，有些具体道路还在探索之中。对于这些道路，如果简单用正路、邪路去区别，是不科学的。
邪路针对的是中国的选择。我们所指的不走邪路，不是去评价其他国家所走的道路。这一限定更值得注意。如果将邪路的着眼点放到了世界上各国的道路，就容易引起问题。当今世界上200个国家和地区，发展道路千差万别。中国自主选择自己的道路，被实践证明是一条成功之路，这是毫无疑义的。但不能因此将与中国道路不同的国家，都说成是邪路。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斜”我独“正”，并不是科学的和谦逊的态度。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去搞无谓的意识形态争论，如邓小平曾清醒表示的，“不随便批评别人、指责别人，过头的话不要讲，过头的事不要做”＼[8＼]P320。江泽民也表示，“不要对别人的探索和实践指手画脚，更不能把自己的观点和模式强加于人”＼[5＼]P194。
十八大报告所说的老路、邪路，有特殊的所指，即“封闭僵化”的老路和“改旗易帜”的邪路。
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经历过一段“封闭僵化”的老路。中国从1957年开始的主要错误是“左”，“文化大革命”是极左，邓小平认为这期间中国社会“实际上处于停滞和徘徊的状态，国家的经济和人民的生活没有得到多大的发展和提高”＼[8＼]P237。改革是对文革的反思和否定。改革大开以来，中国成功实现了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到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从封闭半封闭到全方位开放的伟大历史转折，这是一条被实践证明的成功道路。然而，改革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过去30多年中每当改革发展遇到较多的问题和困难时，就会出现一些企图走回头路的声音。但是，“如果我们走回头路，会回到哪里？只能回到落后、贫困的状态”＼[8＼]P29。邓小平多次坚定地回答不走老路、不走回头路。在当前这样关键时刻，提出不走老路，就是要始终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思想上坚信不疑，行动上坚定不移，不走弯路、岔路、错路，更不走回头路。具体而言，就是不走计划经济的老路，而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路；不走阶级斗争为纲的老路，而走发展生产力、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之路；不走闭关锁国的老路，而走对外开放和经济全球化之路。
十八大在邪路之前冠有“改旗易帜”的限定词。人们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苏联的演变和解体。应该指出，苏联的道路或模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前的苏联模式更接近于“封闭僵化”，后来的戈尔巴乔夫改革后期的苏联解体才属于“改旗易帜”。中国过去的革命和建设都深受苏联模式的影响。中国的改革在某种程度上则是针对苏联所存在的问题，是以苏为鉴、以苏为戒的结果。苏联解体之后，中国认为苏联解体“最深刻的教训是：放弃了社会主义道路，放弃了无产阶级专政，放弃了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放弃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结果使得已经相当严重的经济、政治、社会、民族矛盾进一步激化，最终酿成了制度剧变、国家解体的历史悲剧”＼[10＼]P230。中国深刻汲取其中的经验教训，坚决不走这条道路。的确，当前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全世界的经济政治、科技军事等众多领域具有强大的影响，而国际社会主义还处于低潮。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临着被纳入资本主义道路的内外压力，对此，中国要坚定地通过改革开放去发展和完善社会主义，而不走资本主义道路。
当然，“封闭僵化”的文化大革命，既是老路，也是一条不正确的邪路。而“改旗易帜”去搞资本主义，既是邪路，也是老路。它们都是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相对立的，都是我们不能走的路。
三、老路、邪路的辩证思考
老路对立的是新路，邪路对立的是正路，对于它们之间的关系，要辩证地理解。
新路与老路之间是扬弃的关系。从哲学意义上，新路既是对老路的否定，也是对老路的继承。从历史角度，新路的起点是老路，老路的终点是新路。新路对老路的扬弃，有多种形式。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扬弃，这是一种社会制度根本性质的扬弃。新中国对旧中国，是历史发展的转折。改革开放之路是对封闭僵化道路的扬弃，这也是中国发展到了的一次重要转折。人们在谈到新路与老路的时候，很容易注重两者之间的差别和对立的一面，“不走”就是明确的否定词。但是，不走老路主要是从道路的方向和总体上说的，而不是完全隔绝新路与老路之间的全部关系。对于新路与老路之间的历史的内在联系，要予以注意。从经验意义上，老路提供了新路的一些经验，尤其是在具体领域的经验。从教训意义上，老路为新路提供了试错。社会发展从某种意义上是一个不断试验的过程。没有文革，就没有改革，正是从这层意义上说的。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年1月5日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研讨班讲话中，具体阐述了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的关系，不能简单地采取肯定和否定的态度，而要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分清主流和支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扬经验，吸取教训。这是对新路老路关系全面和辩证的一次阐述。
正路与邪路的关系也要把握好“度”。正邪在文字上的区分似乎很鲜明，然而在实践中的情况却复杂得很。从静态上说，“斜”有一个度的问题。实践中的情况往往是正中有错，错中有正。没有完全是正确的，也没有全部是错误的。主要的、基本的、大部分是正确的，就可以认为是正路。而在根本问题上有错误，才是邪路。如果只要任何问题上出错，都认为是走邪路了，那是一种苛刻，在实践中根本不可能做到。从动态上，正确与错误总是历史的和具体的。没有永远正确的路，也没有永远错误的路。恩格斯曾说，“所谓‘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任何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11＼]P588，这说明道路也不是凝固不变的。胡锦涛在在纪念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三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我们既不能把书本上的个别论断当作束缚自己思想和手脚的教条，也不能把实践中已见成效的东西看成完美无缺的模式”＼[6＼]P812。 不走老路、邪路的关键是走出新的正确的道路。不走老路、邪路，不等于停滞不前。新路、正路应该包括几个关键要素。一是社会主义的道路。马克思主义指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社会主义代表了人民的利益和历史的趋势。中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是长期历史的选择，离开了社会主义，就根本谈不上正路，也不是新路。二是中国特色的道路。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中指出，“我们的现代化建设，必须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无论是革命还是建设，都要注意学习和借鉴外国经验。但是，照抄照搬别国经验、别国模式，从来不能得到成功。这方面我们有过不少教训。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总结长期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8＼]P2。的确，中国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大国，我们在探索自己的发展道路时，必须坚持从中国国情出发来解决如何进行经济、政治、文化建设的问题，而不照搬别国的模式。三是民族复兴、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路。走什么道路本身不是目的，路是为目的服务的，是达到目的途径。近代以来中国的梦想，就是民族复兴、国家富强、人民幸福。走新路、走正路就是为了更好、更快地实现这一目标。从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从历史比较和国际观察中，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我国进一步实现民族振兴、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的必由之路、成功之路、胜利之路。
中国还要在发展道路上继续探索。在国内，近年来随着改革的深入，人们对改革中的问题争论激烈、分歧很大，大到市场、政府与社会的关系，小到社保医保、异地高考的方案。各种不同的意见，诉求不同、角度不同，不能将这些具体的争论都上升到正路与邪路、新路与老路的问题上去，也不能从先入为主地判断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在国际上，社会主义实践的历史还比较短，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只有六十多年，改革开放只有三十多年。用邓小平二十多年前的话说，“我们在本世纪还要用十几年时间，下世纪还要用三五十年时间，继续向人们证明，我们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8＼]P206。正确的新路不是说出来的，而是走出来的。时代在前进，实践在发展，在我们前面还有许多未知的领域，前进道路上还会遇到许多新的困难和挑战。我们必须适应国内外形势的新变化、顺应人民过上更好生活的新期待，结合自身实际、结合时代条件变化，不断探索和完善适合本国情况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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