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张谷若翻译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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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张谷若先生作为我国知名的翻译家,其译文倍受读者青睞。本文旨在通过对张先生《大卫•考坡菲》的译文片段赏析,从地道语言表达、再现原文的形式以及认真考证的注释三个方面去探讨他独特而优美的翻译风格,学习他的翻译方法和技巧,从他的译文中领会文学翻译的真谛。
  【关键词】 地道译文;四字结构;语言形式;注释
  【中图分类号】:G0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646(2008)04-0248-02
  
  张谷若先生是我国20世纪著名的翻译家、教授。他长期从事外国文学的教学、研究和翻译工作,一生翻译了近400万字的英国古典文学名著,主要译著囊括了英语小说、戏剧、诗歌和唐诗英译等多个门类,为中国的翻译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他主张以“地道的译文”译“地道的原文”。他在忠实于原著的前提下,在语言上能摆脱原文表层结构的束缚,将其中心意思融会于心,然后用地道的汉语表达出来。他的译文中多用四字结构和个性化的语言,并通过语气上的转换传达原著的语气,表达原文的言外之音。在形式上,不但成功传达了原文的修辞风格而且还保留了原文句子的语言结构。 此外,在他的译文中做了一些必要的注释, 这些注释旁征博引,经过了认真的考证。下面就其翻译中的某些片段作如下分析。
  
  1 地道的语言表达
  
  1.1 译文灵活运用四字结构。原文:I repair to the enchanted-house,where there are lights,chattering,music,flowers, officers(I am sorry to see)and the oldest Miss Larkins,a blaze of beauty. (P263)
  译文:我现在朝那家仙宫神宇走去,那儿灯火辉煌,人语嘈杂,音乐悠扬,花草缤纷,军官纷来(这是我看着极为痛心),还有拉钦大小姐,简直是仪态万方,丰姿千状。(P316)
  在原文中作者用了lights, chattering, music, flowers, officers 五个名词来描写所看到的景象,而这五个名词却不带任何修饰成分,语言可谓朴实。但仔细品位,不难发现朴实的语言却留留给我们无限的遐想,作者试图向读者展示的却是一副有声有色,动静相宜的优美画面。这就好比原作者留给我们一张空白纸,让译者在上面描绘出一副绚丽多姿的画面一样。张先生在翻译的过程中,揣摩出了原作者的心声,在前四个名词的后面补译出了“辉煌、嘈杂、悠扬、缤纷”四个形容词,在最后一个名词之后补译了“纷来”这个动词,形成了五个四字词组,且语言优美,使译文妙笔生花,再现原作优美的画面。
  1.2 使用个性化、口语化的语言。原文: “Face like a peach!” standing on tiptoe to pinch my cheek as I sat. “Quite tempting1 I'm very fond of peaches. Happy to make your acquaintance, Mr. Copperfield, I'm sure.”
  I said that I congratulated myself on having the honor to make hers, and that the happiness was mutual.
  “Oh, my goodness, how polite we are!” exclaimed Miss Mowcher, making a preposterous attempt to cover her large face with morsel of a hand. “ What a world of gammon and spinnage it is , though, ain't it!”(P320)
  译文:“小脸跟桃儿似的!”她踮起脚来,用手掐我的脸。“真招惹爱!恨不得咬你一口,我就是爱吃桃儿。我敢说,我能跟你认识,非常高兴,考坡菲先生。”
  我说,我自庆有幸,能跟她认识,这个高兴是双方共有的。
  “哦,我的老天爷,你可真是礼貌周全!”冒齐小姐喊着说,一面用她那只小不点儿的小手,胡乱往脸上一捂,想要把她那副大脸捂过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啦,这是什么世道啊!净是猪鼻子插葱,装象!难道不是吗?”
  这里描绘的是冒齐小姐结识主人公大卫﹒考坡菲时候的一个场面。原文中冒齐小姐是一位活泼、俏皮的人物。张先生在翻译“Quite tempting! I'm fond of peaches.” 这一句时,使用了非常个性化、口语话的语言,把它译为“真招惹爱!恨不得咬你一口,我就是爱吃桃儿。”顿时使冒齐小姐的那股俏皮劲跃然纸上。若直接翻译为“很招人爱,我喜欢吃桃子”,译文就显得过于平淡,不能生动地展现人物的形象。接着,张老对于第三段第一句的处理也非常巧妙。他通过转换叙述视角,把原文“Oh, my goodness, how polite we are!”中的第一人称 “we”转换为汉语的第二称 “你”,使上下文的语气连贯,同时也把冒齐小姐那中不以为然、轻松随意、不拘礼节的神态进行了充分展现。主人公说他见到冒齐小姐非常荣幸,可是在冒齐小姐眼中,大卫只不过是客套而已。然而, 张先生的翻译也有瑕不掩瑜的时候,比如对于 “…and that the happiness was mutual.” 这一句的翻译,笔者以为与其翻译为“…这个高兴是双方共有的。”不如把它翻译为“…我们彼此都很高兴。”
  1.3 转换句型,传达原文语气。原文: “What! My flower!” She pleasantly began, shaking her large head at him. “You're there, are you ! Oh, you naughty boy, fie for shame! What do you do so far away from home? Up to my mischief, I'll be bound. Oh, you're a downy fellow, Steerforth, so you are, and I'm another, ain't I? Ha, ha, ha!(P319
  译文:”哟,我的花花大少!“她令人愉快地开口说,同时把她那个大脑壳冲着他摇晃。”你上这儿来啦,是不是!哟,你这个淘气的孩子,你不害臊吗,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干吗来啦?我敢跟你打赌,一定是跑到这儿来耍鬼把戏来啦。哟,你真是个机伶家伙,史朵夫;一点不错,你是个机伶家伙,我也是个机伶家伙,难道不是吗?哈!哈!哈!(P384
  这是冒齐小姐调侃史朵夫的一段话。原文中出现了这么一句话,“Oh, you naughty, boy, fie for shame!”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原文用的是感叹句,语气较强,而张先生的译文用了一个反问句,但是通过句型的转换,表达了相同的语气,达到了等同的效果。
  1.4 再现原文的形式。传达修辞风格
  1.4.1 矛盾修辞格原文:“Ha! ha! ha! He's a pleasant wretch, but he wants principle.”(P319
  译文:“哈!哈!他真是个好玩的倒霉鬼儿,不过他这个人没正经。”(P385
  在这个例子当中, 原文的“a pleasant wretch”用了矛盾修辞格,张老把它翻译为“好玩的倒霉鬼”,也是矛盾修辞法,成功的实现了修辞风格的传达。
  1.4.2 谐音。原文:…according to a wild legend in our family, he was once seen riding on an elephant, in company with a Buboon; but I think it must have been a Baboo——or a Begum. (P3)。
  译文: 据我们家里一种荒乎其唐的传闻,说在印度,一次有人看见他和一个马猴,一块儿骑在大象身上。不过,据我想,和他一块儿骑在大象身上的,决不会是马猴,而一定是公候之类,再不就是母后什么的。 (P7)。
  原文中的Baboon,Baboo,Begum三个词的读音相近,为谐音词;张先生的译文中的“马猴”、“公候”、“母后”也有一个共同的谐音音素。这个例子中的谐音词与原文的谐音词不仅在意义上基本相当,而且谐音词之间的内在联系所蕴涵的暗示力也是与原文一致的。因而张先生的译文很好的传达了原文的修辞风格及幽默的意味。
  1.4.3 反讽。原文: … Talking of handkerchers-and talking of ladies-what a comfort you are to your blessed mother, ain't you, my dear boy, over one of my shoulders, and I don't say which!“ (P319)。
  译文:…”我刚才提到手绢儿来着——还提到太太小姐来着——你那位有福气的妈妈,养了你这样一个好儿子,是多大的开心丸。不过,你可要听明白了,我这个话里可有偏袒的意思,至于是往左偏还是往右偏,你自己琢磨去吧。(P384)。
  这是冒齐小姐调侃史朵夫的一段话。在小说中史朵夫是一位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在此,作者通过运用反讽来嘲弄史朵夫。 “comfort” 和“blessed” 两个词具有讽刺的意味,张先生把它们别译成“开心丸儿”和“有福气的”,也是反讽,译文和原文的修辞手法相同,译文再现了原文的修辞风格。
  1.4.4 保留原文语言表达形式。原文:…“Ah! What's that game at forfeits? ” 'I love my love with an E, because she's enticing; I hate her with an E, because she's engaged; I took her to the sign of the exquisite, and treated her with an elopement; her name's Emily, and she lives in the east.'Ha! ha! ha! Mr. Copperfield, ain't I volatile?(P325
  译文:…“啊!那个嵌字顺口溜怎么说来着?'我爱我的所爱,因为她张得实在招人爱。我恨我的所爱,因为她不回报我的爱。我带她到挂着浮荡子招牌的一家,和她谈情说爱。我请她看一出潜逃私奔,为的是我和她能长久你亲我爱。她的名儿叫爱弥丽,她的家住在爱仁里。'哈!哈!哈!考坡菲先生,我这张嘴贫不贫?”(P392-393
  原文是一段嵌字顺口溜,作者一连用了六个以E 打头的词,以轻松、诙谐、幽默的笔调表达了对心爱的人的情感。张先生在翻译此文时打破了原文表层的束缚,没有按照字面意思来翻译六个以E开头的单词,而是大胆创新,变E为“爱”,成了以爱字结尾的顺口溜,很好地保留了原文的形式,同时又尽量保留原文的意思。把east译成爱仁里,也是为了保留原文的形式,收到了与原文等值的效果,再现原作的神韵。
  1.5 认真考证的注释。原文: “…Do you know what my great grandfather's name was?”
  “No,” said Steerforth.
  “It was Walker, my sweet pet”, replied Miss Mowcher, “and he came of a long line of Walkers, that I inherit all the Hookey estates from.”(P320
  译文:“…你知不知道我老爷爷叫什么?”
  “不知道,”史朵夫说。
  “他叫洼克,我的小哈巴狗儿,”冒齐小姐说。“他前面有一大串洼克,才传到他这一辈儿的。我就是从他们那儿继承了胡克的全份家当。”(P385)。
  译者在翻译完之后,做了如下注释:胡克•洼克(Hookey Walker):為维多利亚时代习用的一个惊叹词,意为“瞎话!”“胡说”,对于听到夸大吹牛的话时用之。由此可以看出,这条注释的内容涉及到维多利亚时代的语言,而这样的语言早出译者所生活的时代很多年,若没有查阅相关文献并进行考证,译者是不大可能做出这样的注释的。同时也可以看出张先生严谨的治学态度,他是本着对译文读者负责的态度而进行的注释,其目的在于帮助读者更加深刻地理解原文。译文若没有这条注释,读者理解起来感觉困难,不明白“胡克的全份家当”究竟指什么。有了它,读者会恍然大悟,真正理解原文所蕴涵的意思。
  通过以上例子我们发现,译文而加注释乃是张先生文学翻译的一大特色。一部有影响的文学名著,其中必然蕴含丰富的社会文化生活、文化背景、历史掌故、民间传说、风土人情等内容。文学翻译对此如果仅仅求得字面意义上的简单对等,对于原著既有生吞活剥之嫌,对读者也极易造成理解障碍或曲解。为避免这一问题,张先生运用了大量的注释。
  
  2 结论
  
  综合以上例子及分析,我们在有限的篇幅内可以看出,张谷若先生作为一名出色的翻译家,他在翻译的过程中,展现了自己独特而优美的翻译风格。在语言方面,他能够冲破原文表层结构的束缚,做到用地道的汉语翻译英文。大量运用四字结构的汉语,以雅译雅;同时,必要时使用个性化、口语话的语言,以俗译俗,生动地再现人物的形象。此外,他还通过转换句型,传达原文的语气。在形式上,张先生或通过运用与原文相同的修辞手法保持原文的修辞风格,或在句子的形式上与原文保持一致。此外,为了帮助读者正确理解原文,了解异国的风俗习惯、历史典故,张先生进行了必要的注释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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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稿日期:2008-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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