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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岁起研究足迹追踪学的才女18年协警破案千余起
2006年9月11日,长春市公安局锦程分局的两位警察专程来到扶余县公安局,拿来一份已办了8年之久的一桩杀人案的有关材料,请该县公安局外聘的技术员董艳珍帮忙做一下足迹检测与鉴别。董艳珍经过仔细鉴别,很快就根据现场留下的多种足迹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两位警察高兴地握着董艳珍的手说:“太感谢你了,董老师!不怪别人都说你是民间女神探,真是名不虚传!”
一个大城市的公安局为什么要远赴一个小小县城来寻求破案支持?这个身材娇小、至今还是在公安局打工做“临时警察”的普通女人,究竟有怎样不凡的身手……
祖传绝技
1972年9月,董艳珍出生在内蒙古自治区翁牛特旗山咀子乡南梁子村。别看此地荒僻,可却能人辈出。她的曾祖父董长存曾是民国年间内蒙昭乌达盟警察署有名的“追踪神探”,以足迹追踪闻名。祖父董士玉是翁牛特旗公安局的技术工程师,他继承了父亲的足迹追踪技术,曾与全国名噪一时的“神眼马玉林”一同从事足迹追踪技术破案,是内蒙赤峰市警界有名的足迹追踪专家。
出身世家的董艳珍从小就对足迹追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看见祖父摆弄那些大大小小的足迹模型,一种好奇心驱使她总想试一试。14岁那年,一天趁家里没人,她悄悄地用白面灌制自己的足迹,结果面干后什么也看不出来。妈妈回家后看见一块一块的面疙瘩,又见小艳珍正在纳闷儿,心里便明白了,她慈爱地告诉她:“傻孩子,你爷爷的那些足迹模型都是用石膏做的,不是白面啊!”祖父听说这事后非常欣赏她的求知欲,给她讲了石膏做模型的道理。从此她便缠上了祖父,不是问这就是问那,对那些用石膏做成的足迹模型感到既神秘又敬畏,兴趣更浓了。这时董艳珍正是初中升高中学习紧张的阶段,可是她只要听说祖父有案子,就跟着祖父出现场,缠着祖父教她足迹追踪。可祖父却说她是女孩子,始终不同意让她学这一行。
这年8月的一天,翁牛特旗新板村一家农户3000余斤黍子被盗。报案后,董艳珍随祖父来到现场。祖父从现场留下的足迹和车痕确定了嫌疑人身高、年龄及逃走的方向,便开始追踪。当祖父追出村外上了马路时,发现车痕和足迹消失了。正当祖父还在凝神搜寻足迹时,小艳珍突然在失主院外发现了两粒黍子,她想:足迹不见了,可以寻着盗贼遗落的黍子追踪呀!她马上提醒了祖父,祖父觉得有道理,便仔细寻找,果然在马路上发现了几粒金黄的黍子。于是他们顺着落在地面上的黍子,终于在几里外的土路上又找到了嫌疑人的足迹和车痕,并顺利地追到了嫌疑人家中,破获了此案。祖父从小艳珍在追踪时的细心、认真和机智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决定将自己的技术全部传授给孙女,以后再出现场就开始有意对她细心指点和讲解。他说:“艳珍,以后爷爷的足迹追踪学就全靠你传承了。你聪明机灵,悟性又好,而且勤奋认真,善于思考,这些都是你学好的基础啊。”
名扬四方
小艳珍的第一次单独出现场是在她16岁那年。1987年,赤峰市广德公镇王家村发生了一起纵火案,烧毁谷子3000余斤、高粱2000余斤。当时,由于祖父阑尾炎手术不能起床,同时祖父也有意让小艳珍单独试试,就让放假在家年仅16岁的董艳珍代替自己出现场。临走时,祖父郑重地嘱咐她要做到八个字:冷静、认真、细心、负责。
头一次单独出现场,小艳珍既兴奋又害怕。她到达现场后一看更加心慌了:由于已是案发的第三天,中心现场脚印已经被救火的人们破坏了。更让她心慌的是村民们的态度,他们以为刑警队请来个什么了不起的高人,没想到却找来个小黄毛丫头。甚至连警察也在怀疑她的能力。这时,小艳珍猛地想到祖父的嘱咐,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管村民说啥,只是认真仔细地勘察现场,终于在距火场十几米的外围现场发现了两枚大头鞋的足迹。她据此推测出此人的身高1.82米左右,男性,身体微驼,年龄在45岁左右,足迹是在扭动身体扔东西时留下的。由此,小艳珍推断:嫌疑人是站在这里把装有汽油的容器点燃后扔向谷垛的。干警们在火场残余的灰烬里细找,果然发现了两个被大火烧焦了的酒瓶子。这下小艳珍心里有底了,她以此足迹为点进行圈踪,在不远处又发现十几枚嫌疑人奔跑时留下的足迹。欣喜若狂的小艳珍顺此足迹继续追踪,终于追到了距村子四五里地外嫌疑人王某家中,并在其家箱子底下搜出一双翻毛大头鞋。这时,办案干警才从心里服了气。经对比验证,这双鞋和嫌疑人在现场留下的足迹正好吻合,由此确定王某就是该案的嫌疑人。经审查后得知:王某,男,45岁,身高1.82米,背微驼——和小艳珍的现场分析一点不差!
小艳珍第一次单独出现场就获得了成功,这对她的激励是巨大的,同时这也使年仅16岁的小艳珍在当地一时被传为奇人,爷爷也为孙女的成长而高兴。当地群众和公安局的人都相信了她的才能。这以后,她经常被当地公安机关请去出各类现场,参与足迹检测与鉴别工作。
1990年7月,高中毕业的董艳珍因家境困难未考大学,就开始了艰难的创业。她摆地摊卖蔬菜、小百货、小食品,赚的钱虽不多但也可维持生活。1991年10月,董艳珍与梧桐花镇铅锌矿青年李金成结婚。婚后,丈夫在矿上上班,她就在矿区开了个食杂店。由于她待人诚信,态度和蔼,生意做得不错。董艳珍生来低调,不好张扬。所以居民们虽然经常到店里来买东西,但并不知道这个瘦弱的女子怀有祖传的追踪技术,更不知道她就是远近闻名的女神探,就连她丈夫也不知道。
1995年9月的一天,董艳珍和丈夫来到矿上时,刚打开商店的门就发现店里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失窃了!他们一清点,丢了十几条香烟、零货和几百元钱。丈夫怕她上火,劝她说:“算了,就当破财免灾吧!”董艳珍没有作声。等丈夫上班后,她仔细勘察了现场,门锁未动,玻璃被打碎,钉在窗上的纱窗被撕开一面,显然盗贼是从窗户进来的。她在室内窗台下发现两枚旅游鞋足迹,鞋长25cm,她心里推断:此人身高1.67米左右,17岁上下,体态偏瘦。可由于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面已被上班工人的足迹踏乱,当时这种旅游鞋正流行,要想从这些杂乱的脚印中找出嫌疑人的足迹并确定追踪方向极其困难。她回到食杂店屋内,蹲在窗下的足迹前继续观察。突然,她发现这两枚足迹中,左足迹前掌内侧有一个圆形小点,而右足迹前掌内侧却没有,这是什么东西呢?她又仔细勘察现场,发现被撕开的纱窗掉了三个图钉,她在地上只找到了两个,她眼前一亮:那另一枚图钉一定是钉在了嫌疑人鞋底上了,窗下左足迹前掌内侧的那个小圆点肯定是一枚图钉!她欣喜若狂,根据这个鞋底有图钉的足迹特征,扩大范围圈踪,终于在距商店十几米的路面上发现了嫌疑人这个特殊的足迹。然后她利用跳跃追踪法,顺着断断续续带有图钉这一特征的足迹,她终于追到了远离矿区外的平安村的一家农户门前,足迹在这里消失了。她记下了这家地址后,马上向矿区公安处报了案。矿区警察根据董艳珍的描述找到了嫌疑人马某,马某的特征果然与董艳珍的推断一样:男,18岁,1.65米,偏瘦。马某百般抵赖,说矿区穿这样旅游鞋的人太多了。董艳珍当即指出:“你的左脚鞋底前掌内侧有一枚图钉,这正是你作案时留在现场的脚印!”马某仍抵赖说他的鞋上不可能有图钉。警察把他左脚上的旅游鞋脱下来一看,鞋底前掌内侧果然有一枚图钉。马某当时就服了,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偷盗的过程,并检举出其他十几个同伙。原来他们竟是一个作案多年的盗窃团伙,一直在矿区作案,几年来从未失手,没想到这回却栽到了女神探的手里。
丈夫听说妻子会凭脚印破案,高兴地说:“看来我这辈子不能做坏事啊,做点事她就知道了。”而董艳珍女神探的大号从此就在矿区纷纷传开了。
1998年正月初九,县公安局接到李家沟村村长报案称,村里这几年一到正月就被人放火,将各家准备的柴草全都烧光。可每年都因为火场被救火人破坏而找不到坏人的踪迹。这次村里的柴草又被点着,因为夜里风大,几乎把全村的烧柴都烧光了。
董艳珍赶到现场后,问清当晚的风向,确定了起火点,在起火点十几米的外围现场进行圈踪,终于发现两枚可疑足迹。她初步分析:此人为男性,32岁左右,1.74米上下,体态中等,内八字步(即罗圈腿)。再向外圈踪,又发现了嫌疑人逃跑时留下的足迹,她利用倒追法追出村外,足迹拐进了荒地。顺着嫌疑人留下的断断续续的足迹,董艳珍和派出所的两名警察一直追出20余里,脚印进入一个叫王家坳村的村中,足迹在村里绕了5圈,既没有进院,也没有出村。董艳珍找来这个村的村长问清村子的几个出口,终于在村口外围一公里处又发现了嫌疑人的足迹,可足迹在村外绕了一圈又从另一条路返回了李家沟村。董艳珍从上午一直追到傍晚,往返40多里路,待追回到李家村时,她的两个耳朵都冻破了,眼皮和脸都冻肿了。看到她这么辛苦,村民们非常感动,几个妇女把她拥进屋,摁在了炕头上让她暖身子,一位老大娘流着泪把几个热乎乎的鸡蛋塞在她手里。
第二天一早,她让村长把村中20至40岁的男性青年都找来,在外面扫出一块空地来,每人走上俩来回,辨认脚印。一直排查了三天,前后排查165人,也没有和嫌疑人足迹特征相符的人。董艳珍正困惑时,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骑着一辆摩托车驶了过来,当年轻人下车后向人群走来时,董艳珍指着他对警察们说:“就是他,他就是放火的人!”警察把那个年轻人叫了过来,一对脚印,年轻人穿的是一双棉皮鞋,而现场发现的却是旅游鞋的脚印,对不上。年轻人见状大声喊着说警察诬陷好人。董艳珍镇静地说:“你的鞋虽然换了,可你的脚换不掉,你的步伐特征、身高体态,都被你在现场的足迹留下来了。你不要再抵赖了,那样罪更大!”那个年轻人只好如实招来。他叫李耳,31岁,1.73米,体态中等,罗圈腿儿——这些都与董艳珍的推测相同。他是因为和村长家积怨多年而放火泄愤。本以为把鞋烧掉就没事了,没想到还是在董艳珍机智细心的足迹追踪下露出了马脚。案子破后,村民们高兴极了,老村长说啥也要给她500元钱,被董艳珍婉言谢绝了。于是,村民们自发地请了个戏班子,请董艳珍在村里看了三天大戏。在农村,这可是最大的礼遇和奖赏啊!
求学深造
1999年8月,因为连连破了许多案件而声名大振的董艳珍被翁牛特旗乌丹公安局聘任为技术员。这是她正式走上协警破案之路的第一步。
由业余帮忙到进入正式的公安工作,她出现场的机会更多了。相继破了一些案件,包括几个难案,在得到领导与群众赞扬的同时,家里人对她却有了意见,婆婆和丈夫既担心她的安全,又觉得她顾不了家和孩子。丈夫说:“你破了一个案子就得罪一大家人,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的安全想想啊!就不怕坏人报复你?你不认识别人,别人可都认识你呀!我真为你担心啊!再说,一个月才400元钱,哪有开食杂店挣得多呀。”董艳珍知道丈夫说得在理,她何尝不惦记家,不担心孩子呢?何尝不想多挣钱啊?可人家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又喜爱这个神圣正义的工作和足迹追踪技术,又怎么能割舍得下呢?她内心一直觉得非常愧对丈夫和孩子。
2000年3月,董艳珍又被赤峰市梧桐花铅锌矿公安处聘为技术员。这里人员复杂,地理位置偏僻,各种案件较多,急需像她这样的高手。随着接触案件的增多、案情的复杂,董艳珍深深地感到了自己所学的不够。于是,她买了不少有关痕迹检验学及足迹追踪方面的书,认真阅读,写下了不少读书笔记,并结合自己的现场经验总结摸索出了一套独特的追踪技术。
这年8月,中国刑警学院教授、著名足迹学专家吴旭芒在内蒙办案期间,发现董艳珍对足迹追踪学如此热爱并有很深的造诣,非常欣赏与爱惜。但他告诉董艳珍,祖传的足迹追踪技术没有科学理论的指导与充实是很难发展的,建议她去中国刑警学院学习痕迹检验学,这样才能融汇贯通,如虎添翼。这番话让董艳珍茅塞顿开:自己要想将祖传的足迹追踪学发扬光大,除了要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外,还必须要有过硬的理论基础!她马上与沈阳中国刑警学院取得了联系,递去了自己的材料,对方很快答复并寄来考试题,同意她考试合格后前来进修。董艳珍随后寄去了自己的答卷。
然而董艳珍高兴之余又犯愁了:自己是自费进修,一年4000元的学费从哪来呀?家里的积蓄也不够啊。当她把这个喜讯告诉给婆婆和丈夫时,遭到了婆婆和丈夫的一致反对。丈夫在一番劝说无效后生气地说:“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但是家里可一分钱也没有!我已通知所有的亲属都不能借给你钱。另外还有一条,你要实在要走,那就在走时把离婚手续办好!”深知丈夫为人的董艳珍知道丈夫说的是气话,就是想用经济制裁来阻止她,但她还是非常伤心。
董艳珍想,天下没有难死人的事,离开学还早呢,没有钱就自己想法赚!于是,她先是利用下班时间和节假日背着背篓上山挖药材回来到街上卖钱。秋冬季节,不能挖药材了,她就开始在夜里穿糖葫芦,第二天午休时到学校门口叫卖。几个月后,她挣来了2000多元钱!可当她正在继续努力时,母亲却患了严重的肌无力病倒卧床,由妹妹全天在家照顾。她就用挣来做学费用的钱给妈妈治病。她家离妈妈家有30多公里的山路,坐公交车每次要花去10元钱,为了把省下的路费钱给母亲买营养品,她每周的周五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去看妈妈,周一骑车再早早地回到矿里上班。途中,她还带着相机沿路给人们照相挣钱……10个月后,母亲还是无奈地走了。去世前,母亲拉着她的手流泪说:“艳珍哪,你是老大,你要照顾好你的爸爸妹妹和弟弟呀。再有,就是千万别把祖传的足迹学给荒废了……”
2001年8月末,她终于接到了刑警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她又傻了:自己这期间所挣的学费给母亲治病已花光了,这4000元的学费到哪里去借啊?从不求人的她在极强的求知欲的支持下,厚着脸向矿里求助,得到支持,借给了她4000元。9月28日,在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她怀着对丈夫既生气又内疚的复杂心情没有告诉他,只是偷偷来到学校隔着窗户偷偷地看了看正在上课的女儿,然后含泪踏上了开往沈阳的列车。
到学院后,带来的4000元钱交完学费、书费等费用后,只剩下200元了。为了省钱,她每顿只好买一个馒头半份菜,每天只花1.5元左右。但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费钱,就干脆在宿舍煮挂面,一捆8两的挂面只要6角钱,可她要分成三四顿吃,这当然省了钱,但肚子却饿得受不了。后来她自己又联系两个饭店,用业余时间做钟点工,每月能挣200多元钱。
这样,她一边艰难地打工,一边顽强地用自己的全部热情与精力孜孜不倦地学习最新的足迹追踪技术与痕迹检验技术,在理论上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到2002年10月毕业时,她先后在《人民公安报》发表了《步法特征在侦察破案中的应用》和《运用步法追踪勘察外围现场》两篇论文,并顺利获得了中国刑警学院颁发的大专毕业文凭。
神探本色
2003年4月,吉林省长岭县公安局听说董艳珍的绝技后,决定聘她任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员,负责足迹追踪、鉴别工作。
这天,当她将去吉林任职的消息告诉丈夫时,丈夫望着她半天才说:“怎么刚回来又要走啊?过去还在内蒙,现在又跑到了吉林了!我知道我用什么办法也拦不住你,去吧,也许那里会有你发展的地方。只是,女儿又要天天跟我要妈妈了!”说完,丈夫竟哭了起来。
说实话,她多想守在丈夫和孩子的身边,好好过日子呀!可一想到自己的追求与足迹追踪的事业,她还是冷静了下来,给丈夫擦了擦眼泪,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儿,说道:“真的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个好女人、好母亲啊!”
那天,丈夫与女儿到车站送她。客车开了,女儿向妈妈不停地挥着小手。丈夫默默无言,也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她挥手……车渐行渐远,董艳珍望着丈夫与女儿渐远的身影,眼前模糊一片。
来到长岭后,董艳珍全力投入到了紧张繁忙的破案中,经常一天连续出四五个现场。有时现场大,案情复杂,一出去要四五天才能回来。2004年冬季的一天,她在追踪一起出租车抢劫案时,从下午5点一直追到晚上12点多,7个小时追出50余里。那天零下33度,滴水成冰,她的腿冻木了,脸冻肿了,耳朵冻破了,脚冻得粘在了鞋上。但是,每当看到一个个犯罪嫌疑人被抓获时,她的心里就非常满足与快乐。
2005年1月15日,松原吉油物探公司在长岭县前七号乡施工期间三个探头和电线若干米被盗,总价值达27万余元,因影响了施工,工地非常着急。董艳珍到现场后发现几趟穿胶皮底棉鞋足迹和两趟弯曲的小孩的足迹。她迅速做出推断:穿胶底棉鞋足迹的人为男性,30岁左右,身高1.72米左右,有中度的罗圈腿,行走时身体微晃。两小孩均为15岁左右,一个高为1.55米左右,瘦;另一个高为1.51米左右,胖。在她带领下,警察沿两个小孩足迹追踪到距现场二里地的一个村庄里,果然在村西李家和王家的房顶上找到丢失的探头三个,两个小孩的实际年龄一个为14岁、1.56米,体态瘦;另一个为13岁,1.50米,体态胖。与她当时的分析一致。然后他们又按胶底棉鞋足迹追踪到村中间的王某家,在院里的柴火垛里搜出丢失的电线17捆。嫌疑人王某,男性,29岁,1.73米,有中度罗圈腿。董艳珍用不到三天破了案,追回了失物,没有影响施工进度,工地领导非常感谢,非要请董艳珍和办案干警们吃饭,被他们谢绝了。
2005年5月25日,长岭县一家粮库丢失一台奥迪轿车,董艳珍赶到时,现场早已被破坏。20多人留下的脚印让她很难分辨。董艳珍细心地检查后,发现在简易车棚附近有一个人侧身行走留下的脚印。她当时就认定这个脚印就是嫌疑人的脚印,这个人大约35岁,身高1.72米左右,而且肯定是罗圈腿!车主听了董艳珍的分析后,提出了7个值得怀疑的人。在警方传唤来这7个人并用空地验证他们的走路姿势后,董艳珍一下就指认出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嫌犯金某。经审,金某就是她怀疑的轿车车主的司机,有些罗圈腿。金某在认罪后服气地说:“没想到在长岭这个小地方还有这样高明的警察!”
2006年3月,长岭县网通公司设在流水镇爱莲花村一带价值3万多元的通信光缆线全部被盗。董艳珍到现场后,在中心现场发现两名嫌疑人的足迹,她分析后推断:此案是两个男性所为,一个是穿黄胶鞋的,32岁上下,身高1.68米左右,体态中等。另一个是穿旅游鞋的,年纪30岁左右,身高1.72米上下,体态稍胖。跟据这些线索,警方一面循着足迹追踪,一面在村里排查常穿这两种鞋的青年,终于在3天后抓获了犯罪嫌疑人。二人是同村的,还是表兄弟,一个为33岁,身高1.68米,体态中等;另一个30岁,身高1.73米,体态稍胖。与董艳珍的分析推测不谋而合。
随着在公安局打工时间的增长,董艳珍在足迹追踪的路上越走越远,破案越来越多,但她的生活却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拮据。她每月工资只有500元,尽管她省吃俭用,但除去生活费用所剩无几,别说寄钱给家里了。这么多年,她只是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抚养一家人的重担全交给丈夫了,她想起来就内疚。在这种心理支配下,2005年3月,董艳珍借钱开了间烧烤店,想为家赚点钱。两个月后烧烤店非但不挣钱还月月赔钱。她只好辞去师傅和服务员,自己又当师傅又做服务员,白天上班,晚上烧烤,体力严重透支。一次,她从现场回来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强打起精神引着碳火在烧烤,当她端着烤好的肉串上楼时,不慎脚底一滑,竟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盘子摔碎了,肉串洒了满地,还是客人将她扶了起来。客人走后,她又一下坐在地上委屈地放声痛哭起来!想想自己一个女人孤身从内蒙来到吉林,撇家舍业,背井离乡,每月工资只有500元,这样做值吗?然后她又自己回答自己:如果为了钱,肯定不值;可如果为了自己心爱的足迹追踪事业,肯定就值!
2005年11月末,她将烧烤店低价兑了出去。半年多不仅没挣到钱,还欠了一万多元债。这意味着她不仅过年回家拿不回一分钱,反而还要从家里拿钱来还债!1月末,正在董艳珍暗自犯愁难过时,丈夫打来了电话,董艳珍低声说:“我今年一分钱也拿不回去了。”丈夫说:“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的人回来就行了,孩子还等你回来过年呢!”一句话说得董艳珍心里一热,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心想:就是为了这么好的丈夫,这么懂事的女儿,我也要做出更大的成绩来,让足迹追踪技术在这个科技高速发达的时代再放异彩!
2006年初,鉴于董艳珍的工作业绩,长岭县公安局曾向上级申请为董艳珍办理工勤编制,申请报告说:“……三年来通过董艳珍同志的足迹追踪、鉴别技术,我局成功破获了在长岭境内较大的大要刑事案件34起。她的刑事技术不仅为侦查破案提供了捷径,更极大地促进了长岭县公安刑侦工作的顺利开展……同时她还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掌握的足迹追踪、鉴别技术悉心地传授给技术民警,我局的技术民警在此方面技术也有了较大的提高。”但最后却不知为何没有批下来。
2006年5月,董艳珍又被扶余县公安局聘为刑警大队的技术员,来到了一个新的岗位。
在结束采访时董艳珍说:“从16岁我参与破案一直到现在,我直接或间接地破获各类大小刑事案件千余起,似乎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我不满足,我希望能走得更远!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做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更好地发挥自己足迹追踪的特长,破更多的大案难案要案,抓获更多的犯罪嫌疑人,更好地保护人民的安全和社会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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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水寒)
2006年9月11日,长春市公安局锦程分局的两位警察专程来到扶余县公安局,拿来一份已办了8年之久的一桩杀人案的有关材料,请该县公安局外聘的技术员董艳珍帮忙做一下足迹检测与鉴别。董艳珍经过仔细鉴别,很快就根据现场留下的多种足迹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两位警察高兴地握着董艳珍的手说:“太感谢你了,董老师!不怪别人都说你是民间女神探,真是名不虚传!”
一个大城市的公安局为什么要远赴一个小小县城来寻求破案支持?这个身材娇小、至今还是在公安局打工做“临时警察”的普通女人,究竟有怎样不凡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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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9月,董艳珍出生在内蒙古自治区翁牛特旗山咀子乡南梁子村。别看此地荒僻,可却能人辈出。她的曾祖父董长存曾是民国年间内蒙昭乌达盟警察署有名的“追踪神探”,以足迹追踪闻名。祖父董士玉是翁牛特旗公安局的技术工程师,他继承了父亲的足迹追踪技术,曾与全国名噪一时的“神眼马玉林”一同从事足迹追踪技术破案,是内蒙赤峰市警界有名的足迹追踪专家。
出身世家的董艳珍从小就对足迹追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看见祖父摆弄那些大大小小的足迹模型,一种好奇心驱使她总想试一试。14岁那年,一天趁家里没人,她悄悄地用白面灌制自己的足迹,结果面干后什么也看不出来。妈妈回家后看见一块一块的面疙瘩,又见小艳珍正在纳闷儿,心里便明白了,她慈爱地告诉她:“傻孩子,你爷爷的那些足迹模型都是用石膏做的,不是白面啊!”祖父听说这事后非常欣赏她的求知欲,给她讲了石膏做模型的道理。从此她便缠上了祖父,不是问这就是问那,对那些用石膏做成的足迹模型感到既神秘又敬畏,兴趣更浓了。这时董艳珍正是初中升高中学习紧张的阶段,可是她只要听说祖父有案子,就跟着祖父出现场,缠着祖父教她足迹追踪。可祖父却说她是女孩子,始终不同意让她学这一行。
这年8月的一天,翁牛特旗新板村一家农户3000余斤黍子被盗。报案后,董艳珍随祖父来到现场。祖父从现场留下的足迹和车痕确定了嫌疑人身高、年龄及逃走的方向,便开始追踪。当祖父追出村外上了马路时,发现车痕和足迹消失了。正当祖父还在凝神搜寻足迹时,小艳珍突然在失主院外发现了两粒黍子,她想:足迹不见了,可以寻着盗贼遗落的黍子追踪呀!她马上提醒了祖父,祖父觉得有道理,便仔细寻找,果然在马路上发现了几粒金黄的黍子。于是他们顺着落在地面上的黍子,终于在几里外的土路上又找到了嫌疑人的足迹和车痕,并顺利地追到了嫌疑人家中,破获了此案。祖父从小艳珍在追踪时的细心、认真和机智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决定将自己的技术全部传授给孙女,以后再出现场就开始有意对她细心指点和讲解。他说:“艳珍,以后爷爷的足迹追踪学就全靠你传承了。你聪明机灵,悟性又好,而且勤奋认真,善于思考,这些都是你学好的基础啊。”
名扬四方
小艳珍的第一次单独出现场是在她16岁那年。1987年,赤峰市广德公镇王家村发生了一起纵火案,烧毁谷子3000余斤、高粱2000余斤。当时,由于祖父阑尾炎手术不能起床,同时祖父也有意让小艳珍单独试试,就让放假在家年仅16岁的董艳珍代替自己出现场。临走时,祖父郑重地嘱咐她要做到八个字:冷静、认真、细心、负责。
头一次单独出现场,小艳珍既兴奋又害怕。她到达现场后一看更加心慌了:由于已是案发的第三天,中心现场脚印已经被救火的人们破坏了。更让她心慌的是村民们的态度,他们以为刑警队请来个什么了不起的高人,没想到却找来个小黄毛丫头。甚至连警察也在怀疑她的能力。这时,小艳珍猛地想到祖父的嘱咐,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管村民说啥,只是认真仔细地勘察现场,终于在距火场十几米的外围现场发现了两枚大头鞋的足迹。她据此推测出此人的身高1.82米左右,男性,身体微驼,年龄在45岁左右,足迹是在扭动身体扔东西时留下的。由此,小艳珍推断:嫌疑人是站在这里把装有汽油的容器点燃后扔向谷垛的。干警们在火场残余的灰烬里细找,果然发现了两个被大火烧焦了的酒瓶子。这下小艳珍心里有底了,她以此足迹为点进行圈踪,在不远处又发现十几枚嫌疑人奔跑时留下的足迹。欣喜若狂的小艳珍顺此足迹继续追踪,终于追到了距村子四五里地外嫌疑人王某家中,并在其家箱子底下搜出一双翻毛大头鞋。这时,办案干警才从心里服了气。经对比验证,这双鞋和嫌疑人在现场留下的足迹正好吻合,由此确定王某就是该案的嫌疑人。经审查后得知:王某,男,45岁,身高1.82米,背微驼——和小艳珍的现场分析一点不差!
小艳珍第一次单独出现场就获得了成功,这对她的激励是巨大的,同时这也使年仅16岁的小艳珍在当地一时被传为奇人,爷爷也为孙女的成长而高兴。当地群众和公安局的人都相信了她的才能。这以后,她经常被当地公安机关请去出各类现场,参与足迹检测与鉴别工作。
1990年7月,高中毕业的董艳珍因家境困难未考大学,就开始了艰难的创业。她摆地摊卖蔬菜、小百货、小食品,赚的钱虽不多但也可维持生活。1991年10月,董艳珍与梧桐花镇铅锌矿青年李金成结婚。婚后,丈夫在矿上上班,她就在矿区开了个食杂店。由于她待人诚信,态度和蔼,生意做得不错。董艳珍生来低调,不好张扬。所以居民们虽然经常到店里来买东西,但并不知道这个瘦弱的女子怀有祖传的追踪技术,更不知道她就是远近闻名的女神探,就连她丈夫也不知道。
1995年9月的一天,董艳珍和丈夫来到矿上时,刚打开商店的门就发现店里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失窃了!他们一清点,丢了十几条香烟、零货和几百元钱。丈夫怕她上火,劝她说:“算了,就当破财免灾吧!”董艳珍没有作声。等丈夫上班后,她仔细勘察了现场,门锁未动,玻璃被打碎,钉在窗上的纱窗被撕开一面,显然盗贼是从窗户进来的。她在室内窗台下发现两枚旅游鞋足迹,鞋长25cm,她心里推断:此人身高1.67米左右,17岁上下,体态偏瘦。可由于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面已被上班工人的足迹踏乱,当时这种旅游鞋正流行,要想从这些杂乱的脚印中找出嫌疑人的足迹并确定追踪方向极其困难。她回到食杂店屋内,蹲在窗下的足迹前继续观察。突然,她发现这两枚足迹中,左足迹前掌内侧有一个圆形小点,而右足迹前掌内侧却没有,这是什么东西呢?她又仔细勘察现场,发现被撕开的纱窗掉了三个图钉,她在地上只找到了两个,她眼前一亮:那另一枚图钉一定是钉在了嫌疑人鞋底上了,窗下左足迹前掌内侧的那个小圆点肯定是一枚图钉!她欣喜若狂,根据这个鞋底有图钉的足迹特征,扩大范围圈踪,终于在距商店十几米的路面上发现了嫌疑人这个特殊的足迹。然后她利用跳跃追踪法,顺着断断续续带有图钉这一特征的足迹,她终于追到了远离矿区外的平安村的一家农户门前,足迹在这里消失了。她记下了这家地址后,马上向矿区公安处报了案。矿区警察根据董艳珍的描述找到了嫌疑人马某,马某的特征果然与董艳珍的推断一样:男,18岁,1.65米,偏瘦。马某百般抵赖,说矿区穿这样旅游鞋的人太多了。董艳珍当即指出:“你的左脚鞋底前掌内侧有一枚图钉,这正是你作案时留在现场的脚印!”马某仍抵赖说他的鞋上不可能有图钉。警察把他左脚上的旅游鞋脱下来一看,鞋底前掌内侧果然有一枚图钉。马某当时就服了,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偷盗的过程,并检举出其他十几个同伙。原来他们竟是一个作案多年的盗窃团伙,一直在矿区作案,几年来从未失手,没想到这回却栽到了女神探的手里。
丈夫听说妻子会凭脚印破案,高兴地说:“看来我这辈子不能做坏事啊,做点事她就知道了。”而董艳珍女神探的大号从此就在矿区纷纷传开了。
1998年正月初九,县公安局接到李家沟村村长报案称,村里这几年一到正月就被人放火,将各家准备的柴草全都烧光。可每年都因为火场被救火人破坏而找不到坏人的踪迹。这次村里的柴草又被点着,因为夜里风大,几乎把全村的烧柴都烧光了。
董艳珍赶到现场后,问清当晚的风向,确定了起火点,在起火点十几米的外围现场进行圈踪,终于发现两枚可疑足迹。她初步分析:此人为男性,32岁左右,1.74米上下,体态中等,内八字步(即罗圈腿)。再向外圈踪,又发现了嫌疑人逃跑时留下的足迹,她利用倒追法追出村外,足迹拐进了荒地。顺着嫌疑人留下的断断续续的足迹,董艳珍和派出所的两名警察一直追出20余里,脚印进入一个叫王家坳村的村中,足迹在村里绕了5圈,既没有进院,也没有出村。董艳珍找来这个村的村长问清村子的几个出口,终于在村口外围一公里处又发现了嫌疑人的足迹,可足迹在村外绕了一圈又从另一条路返回了李家沟村。董艳珍从上午一直追到傍晚,往返40多里路,待追回到李家村时,她的两个耳朵都冻破了,眼皮和脸都冻肿了。看到她这么辛苦,村民们非常感动,几个妇女把她拥进屋,摁在了炕头上让她暖身子,一位老大娘流着泪把几个热乎乎的鸡蛋塞在她手里。
第二天一早,她让村长把村中20至40岁的男性青年都找来,在外面扫出一块空地来,每人走上俩来回,辨认脚印。一直排查了三天,前后排查165人,也没有和嫌疑人足迹特征相符的人。董艳珍正困惑时,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骑着一辆摩托车驶了过来,当年轻人下车后向人群走来时,董艳珍指着他对警察们说:“就是他,他就是放火的人!”警察把那个年轻人叫了过来,一对脚印,年轻人穿的是一双棉皮鞋,而现场发现的却是旅游鞋的脚印,对不上。年轻人见状大声喊着说警察诬陷好人。董艳珍镇静地说:“你的鞋虽然换了,可你的脚换不掉,你的步伐特征、身高体态,都被你在现场的足迹留下来了。你不要再抵赖了,那样罪更大!”那个年轻人只好如实招来。他叫李耳,31岁,1.73米,体态中等,罗圈腿儿——这些都与董艳珍的推测相同。他是因为和村长家积怨多年而放火泄愤。本以为把鞋烧掉就没事了,没想到还是在董艳珍机智细心的足迹追踪下露出了马脚。案子破后,村民们高兴极了,老村长说啥也要给她500元钱,被董艳珍婉言谢绝了。于是,村民们自发地请了个戏班子,请董艳珍在村里看了三天大戏。在农村,这可是最大的礼遇和奖赏啊!
求学深造
1999年8月,因为连连破了许多案件而声名大振的董艳珍被翁牛特旗乌丹公安局聘任为技术员。这是她正式走上协警破案之路的第一步。
由业余帮忙到进入正式的公安工作,她出现场的机会更多了。相继破了一些案件,包括几个难案,在得到领导与群众赞扬的同时,家里人对她却有了意见,婆婆和丈夫既担心她的安全,又觉得她顾不了家和孩子。丈夫说:“你破了一个案子就得罪一大家人,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的安全想想啊!就不怕坏人报复你?你不认识别人,别人可都认识你呀!我真为你担心啊!再说,一个月才400元钱,哪有开食杂店挣得多呀。”董艳珍知道丈夫说得在理,她何尝不惦记家,不担心孩子呢?何尝不想多挣钱啊?可人家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又喜爱这个神圣正义的工作和足迹追踪技术,又怎么能割舍得下呢?她内心一直觉得非常愧对丈夫和孩子。
2000年3月,董艳珍又被赤峰市梧桐花铅锌矿公安处聘为技术员。这里人员复杂,地理位置偏僻,各种案件较多,急需像她这样的高手。随着接触案件的增多、案情的复杂,董艳珍深深地感到了自己所学的不够。于是,她买了不少有关痕迹检验学及足迹追踪方面的书,认真阅读,写下了不少读书笔记,并结合自己的现场经验总结摸索出了一套独特的追踪技术。
这年8月,中国刑警学院教授、著名足迹学专家吴旭芒在内蒙办案期间,发现董艳珍对足迹追踪学如此热爱并有很深的造诣,非常欣赏与爱惜。但他告诉董艳珍,祖传的足迹追踪技术没有科学理论的指导与充实是很难发展的,建议她去中国刑警学院学习痕迹检验学,这样才能融汇贯通,如虎添翼。这番话让董艳珍茅塞顿开:自己要想将祖传的足迹追踪学发扬光大,除了要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外,还必须要有过硬的理论基础!她马上与沈阳中国刑警学院取得了联系,递去了自己的材料,对方很快答复并寄来考试题,同意她考试合格后前来进修。董艳珍随后寄去了自己的答卷。
然而董艳珍高兴之余又犯愁了:自己是自费进修,一年4000元的学费从哪来呀?家里的积蓄也不够啊。当她把这个喜讯告诉给婆婆和丈夫时,遭到了婆婆和丈夫的一致反对。丈夫在一番劝说无效后生气地说:“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但是家里可一分钱也没有!我已通知所有的亲属都不能借给你钱。另外还有一条,你要实在要走,那就在走时把离婚手续办好!”深知丈夫为人的董艳珍知道丈夫说的是气话,就是想用经济制裁来阻止她,但她还是非常伤心。
董艳珍想,天下没有难死人的事,离开学还早呢,没有钱就自己想法赚!于是,她先是利用下班时间和节假日背着背篓上山挖药材回来到街上卖钱。秋冬季节,不能挖药材了,她就开始在夜里穿糖葫芦,第二天午休时到学校门口叫卖。几个月后,她挣来了2000多元钱!可当她正在继续努力时,母亲却患了严重的肌无力病倒卧床,由妹妹全天在家照顾。她就用挣来做学费用的钱给妈妈治病。她家离妈妈家有30多公里的山路,坐公交车每次要花去10元钱,为了把省下的路费钱给母亲买营养品,她每周的周五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去看妈妈,周一骑车再早早地回到矿里上班。途中,她还带着相机沿路给人们照相挣钱……10个月后,母亲还是无奈地走了。去世前,母亲拉着她的手流泪说:“艳珍哪,你是老大,你要照顾好你的爸爸妹妹和弟弟呀。再有,就是千万别把祖传的足迹学给荒废了……”
2001年8月末,她终于接到了刑警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她又傻了:自己这期间所挣的学费给母亲治病已花光了,这4000元的学费到哪里去借啊?从不求人的她在极强的求知欲的支持下,厚着脸向矿里求助,得到支持,借给了她4000元。9月28日,在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她怀着对丈夫既生气又内疚的复杂心情没有告诉他,只是偷偷来到学校隔着窗户偷偷地看了看正在上课的女儿,然后含泪踏上了开往沈阳的列车。
到学院后,带来的4000元钱交完学费、书费等费用后,只剩下200元了。为了省钱,她每顿只好买一个馒头半份菜,每天只花1.5元左右。但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费钱,就干脆在宿舍煮挂面,一捆8两的挂面只要6角钱,可她要分成三四顿吃,这当然省了钱,但肚子却饿得受不了。后来她自己又联系两个饭店,用业余时间做钟点工,每月能挣200多元钱。
这样,她一边艰难地打工,一边顽强地用自己的全部热情与精力孜孜不倦地学习最新的足迹追踪技术与痕迹检验技术,在理论上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到2002年10月毕业时,她先后在《人民公安报》发表了《步法特征在侦察破案中的应用》和《运用步法追踪勘察外围现场》两篇论文,并顺利获得了中国刑警学院颁发的大专毕业文凭。
神探本色
2003年4月,吉林省长岭县公安局听说董艳珍的绝技后,决定聘她任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员,负责足迹追踪、鉴别工作。
这天,当她将去吉林任职的消息告诉丈夫时,丈夫望着她半天才说:“怎么刚回来又要走啊?过去还在内蒙,现在又跑到了吉林了!我知道我用什么办法也拦不住你,去吧,也许那里会有你发展的地方。只是,女儿又要天天跟我要妈妈了!”说完,丈夫竟哭了起来。
说实话,她多想守在丈夫和孩子的身边,好好过日子呀!可一想到自己的追求与足迹追踪的事业,她还是冷静了下来,给丈夫擦了擦眼泪,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儿,说道:“真的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个好女人、好母亲啊!”
那天,丈夫与女儿到车站送她。客车开了,女儿向妈妈不停地挥着小手。丈夫默默无言,也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她挥手……车渐行渐远,董艳珍望着丈夫与女儿渐远的身影,眼前模糊一片。
来到长岭后,董艳珍全力投入到了紧张繁忙的破案中,经常一天连续出四五个现场。有时现场大,案情复杂,一出去要四五天才能回来。2004年冬季的一天,她在追踪一起出租车抢劫案时,从下午5点一直追到晚上12点多,7个小时追出50余里。那天零下33度,滴水成冰,她的腿冻木了,脸冻肿了,耳朵冻破了,脚冻得粘在了鞋上。但是,每当看到一个个犯罪嫌疑人被抓获时,她的心里就非常满足与快乐。
2005年1月15日,松原吉油物探公司在长岭县前七号乡施工期间三个探头和电线若干米被盗,总价值达27万余元,因影响了施工,工地非常着急。董艳珍到现场后发现几趟穿胶皮底棉鞋足迹和两趟弯曲的小孩的足迹。她迅速做出推断:穿胶底棉鞋足迹的人为男性,30岁左右,身高1.72米左右,有中度的罗圈腿,行走时身体微晃。两小孩均为15岁左右,一个高为1.55米左右,瘦;另一个高为1.51米左右,胖。在她带领下,警察沿两个小孩足迹追踪到距现场二里地的一个村庄里,果然在村西李家和王家的房顶上找到丢失的探头三个,两个小孩的实际年龄一个为14岁、1.56米,体态瘦;另一个为13岁,1.50米,体态胖。与她当时的分析一致。然后他们又按胶底棉鞋足迹追踪到村中间的王某家,在院里的柴火垛里搜出丢失的电线17捆。嫌疑人王某,男性,29岁,1.73米,有中度罗圈腿。董艳珍用不到三天破了案,追回了失物,没有影响施工进度,工地领导非常感谢,非要请董艳珍和办案干警们吃饭,被他们谢绝了。
2005年5月25日,长岭县一家粮库丢失一台奥迪轿车,董艳珍赶到时,现场早已被破坏。20多人留下的脚印让她很难分辨。董艳珍细心地检查后,发现在简易车棚附近有一个人侧身行走留下的脚印。她当时就认定这个脚印就是嫌疑人的脚印,这个人大约35岁,身高1.72米左右,而且肯定是罗圈腿!车主听了董艳珍的分析后,提出了7个值得怀疑的人。在警方传唤来这7个人并用空地验证他们的走路姿势后,董艳珍一下就指认出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嫌犯金某。经审,金某就是她怀疑的轿车车主的司机,有些罗圈腿。金某在认罪后服气地说:“没想到在长岭这个小地方还有这样高明的警察!”
2006年3月,长岭县网通公司设在流水镇爱莲花村一带价值3万多元的通信光缆线全部被盗。董艳珍到现场后,在中心现场发现两名嫌疑人的足迹,她分析后推断:此案是两个男性所为,一个是穿黄胶鞋的,32岁上下,身高1.68米左右,体态中等。另一个是穿旅游鞋的,年纪30岁左右,身高1.72米上下,体态稍胖。跟据这些线索,警方一面循着足迹追踪,一面在村里排查常穿这两种鞋的青年,终于在3天后抓获了犯罪嫌疑人。二人是同村的,还是表兄弟,一个为33岁,身高1.68米,体态中等;另一个30岁,身高1.73米,体态稍胖。与董艳珍的分析推测不谋而合。
随着在公安局打工时间的增长,董艳珍在足迹追踪的路上越走越远,破案越来越多,但她的生活却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拮据。她每月工资只有500元,尽管她省吃俭用,但除去生活费用所剩无几,别说寄钱给家里了。这么多年,她只是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抚养一家人的重担全交给丈夫了,她想起来就内疚。在这种心理支配下,2005年3月,董艳珍借钱开了间烧烤店,想为家赚点钱。两个月后烧烤店非但不挣钱还月月赔钱。她只好辞去师傅和服务员,自己又当师傅又做服务员,白天上班,晚上烧烤,体力严重透支。一次,她从现场回来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强打起精神引着碳火在烧烤,当她端着烤好的肉串上楼时,不慎脚底一滑,竟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盘子摔碎了,肉串洒了满地,还是客人将她扶了起来。客人走后,她又一下坐在地上委屈地放声痛哭起来!想想自己一个女人孤身从内蒙来到吉林,撇家舍业,背井离乡,每月工资只有500元,这样做值吗?然后她又自己回答自己:如果为了钱,肯定不值;可如果为了自己心爱的足迹追踪事业,肯定就值!
2005年11月末,她将烧烤店低价兑了出去。半年多不仅没挣到钱,还欠了一万多元债。这意味着她不仅过年回家拿不回一分钱,反而还要从家里拿钱来还债!1月末,正在董艳珍暗自犯愁难过时,丈夫打来了电话,董艳珍低声说:“我今年一分钱也拿不回去了。”丈夫说:“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的人回来就行了,孩子还等你回来过年呢!”一句话说得董艳珍心里一热,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心想:就是为了这么好的丈夫,这么懂事的女儿,我也要做出更大的成绩来,让足迹追踪技术在这个科技高速发达的时代再放异彩!
2006年初,鉴于董艳珍的工作业绩,长岭县公安局曾向上级申请为董艳珍办理工勤编制,申请报告说:“……三年来通过董艳珍同志的足迹追踪、鉴别技术,我局成功破获了在长岭境内较大的大要刑事案件34起。她的刑事技术不仅为侦查破案提供了捷径,更极大地促进了长岭县公安刑侦工作的顺利开展……同时她还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掌握的足迹追踪、鉴别技术悉心地传授给技术民警,我局的技术民警在此方面技术也有了较大的提高。”但最后却不知为何没有批下来。
2006年5月,董艳珍又被扶余县公安局聘为刑警大队的技术员,来到了一个新的岗位。
在结束采访时董艳珍说:“从16岁我参与破案一直到现在,我直接或间接地破获各类大小刑事案件千余起,似乎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我不满足,我希望能走得更远!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做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更好地发挥自己足迹追踪的特长,破更多的大案难案要案,抓获更多的犯罪嫌疑人,更好地保护人民的安全和社会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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