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路:青岛早期都市生活的经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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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一条街来说,中山路几乎可以成为青岛的百科全书。它是个扩大了的想象,是舞台,同时也是润滑剂。没有任何一条街可以像中山路这样经典地代表青岛的表情。中山路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一个活的都市生活标本、一种生命力的象征,让欲望、热情、创造不断延续。
  
  中山路的路
  
  中山路出现在1898年早些时候,这是德国殖民地管理当局在青岛最早修建的马路。此时,距德国占驻青岛不过几个月。修筑中山路的初始目的,是为了单一的货物转运:因为青岛小港码头的建设材料需从栈桥码头搬运。德国工程师经过勘察,沿栈桥北向,从丘陵起伏的山腰开出了长一里多的线路,命名为斐迭里街,这是今青岛栈桥至德县路的中山路南段雏形。
  随着1898年夏天第一份城市规划的出现,斐迭里街的商业、金融、贸易、文化和娱乐中心定位得到确立。但这仅是今日中山路的一半,另外一半——也就是德县路至大窑沟的北段,随后开辟,其主要目的,是从大窑沟的砖窑运转建筑材料至观海山麓建造总督官署和官邸。最初,这段路叫大马路。斐迭里街和大马路,合计长1500米。
  路宽20米的中山路开辟后,当局即铺设了雨水管道,后因粪便污物由马桶搬运有碍卫生,始设置污水管道。随后,铺装沥青路面。车行道和人行道随即分开,车行道上设有车轨石、沟沿石、雨水排泄口等。1903年,中山路开始设置路灯。1905年,警察局对中山路南段斐迭里街房屋按顺序进行编号,装钉门牌。路东依次为1~300号,路西为300号以上。
  1914年冬天,日本占领青岛,中山路南段改叫静冈町,北段叫山东町,又称新泽町。1922年中国收回青岛后,把中山路南北段作为一条街,通称山东路,1929年正式命名为中山路。1937年第二次日占后,此路又被改称为山东路,1945年恢复中山路名。这时,中山路俨然已成为一地财富的繁华商业街市。
  作为曾经与上海南京路、北京王府井齐名的老青岛地标,中山路上除了大的贸易公司、航运商、银行、保险公司、报社、行业公会、俱乐部外,最受欢迎的是许多老字号商铺,如盛锡福鞋帽店、春和楼饭馆、山东大戏院、万国赛马会等等,涉及餐饮、购物、休闲、娱乐方方面面。青岛人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在中山路一路走下去,都能得到满足。
  
  中山路上的名人
  
  1912年9月28日,卸任的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乘坐火车,抵达青岛。也就是在这一天,民国参议院议决将10月10日定为国庆纪念日。
  到9月30日离开,孙中山在青岛主要去了两个地方——三江会馆和德华大学。三江会馆在中山路东北的山丘上,德华大学则在中山路西南边。这样的安排,使得孙中山对青岛这条殖民地大道的了解,应是接近全面的了。
  在孙中山来去匆忙的青岛之行前后,一大批已经失去权力的前帝国官员也到达青岛。到达之后,这些人选择了更长久的居住方式。在那个混乱的时刻,青岛就如同是方舟的彼岸,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流亡者和财富的涌入。繁华和充满西洋景的中山路,则成了庇护所的花园。 周馥、徐世光、杨度、于式枚、赵尔巽、吴郁生和刘廷琛等人都住在了中山路西面。在当时活跃于青岛的德国传教士卫礼贤看来,发生在这里的“各种不同思想倾向的小团体”的交流,作为了解中国文化和政治的典型机会,“在中国任何地方都是不能找到的”。从这个没有围墙的流亡政治避难所到中山路,近在咫尺,所有的时尚玩意,都不难看到。实际上,这些流亡政治家发生在中山路上的故事,不管是政治阴谋也好,还是风花雪月也罢,都曾长时间在市井流传。比如,吴郁生喜好电影,经常是从这个院子出来,转身就进了下个地场。赵尔巽好买地买房子,几年下来,中山路周围的天津路、高密路、海泊路上就有了他不少产业。
  庇护所的大门敞开了,就不容易关上。20世纪30年代,一些有影响的自由知识分子,开始频繁地进入青岛,并将这座舒适的城市,作为了可以暂时放松精神的极好去处。
  这些先后进入青岛的人们,在60年后被重新发现,并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里的精神财富。这份很长的名单中,包括蔡元培、胡适、宋春舫、蒋丙然、梁实秋、闯一多、苏雪林、洪深、老舍、巴金等等。在那些平常的日子里,中山路成了这些漂泊的知识分子和青岛发生联系的桥梁。
  青岛的宁静日子里,酒时常是教授们枯燥中的“知己”。当时,青大教授中有所谓“酒中八仙”,其中包括了杨振声、梁实秋和闻一多,聚酒的去处不外是中山路、北京路、天津路几个地方。据梁回忆:这些人常“三十斤一坛的花雕搬到席前,罄之而后已,薄暮入席,深夜始散”。据说,胡适路过青岛时,见到这种豪饮场面,忙求免战。闻一多却笑道: “不要忘记,山东本是义和团的发祥地之一!”
  中山路头上的栈桥,是给过闻一多希望和遐想的地方,他在散文《青岛》中认为,栈桥“西边浮起几道鲜丽耀眼的光,去别处你永远看不见的”。
  食在中山路
  吃在中山路,可谓真正是一道都市风景。据1910年出版的帕默和克里格旅游手册记载,当时中山路南段斐迭里街上有三家餐馆和一间咖啡馆。
  在德国人的视线之外,日本人天原天南也对早期中山路的餐饮业有过记录,其在1913年出版的《胶州湾》中,提到了这条新兴商业大街北端的凯芬菜馆和经营酒菜业的日本松森馆。
  据1921年的统计,时中山路附近华人经营的菜馆有天津街上的东华旅社、春和楼、大观楼;北京街上的顺兴楼;海泊街上的三阳楼和河南街上的临风阁。到了1936年,河南路上的中式菜馆剧增。与此同时,中山路也增加了经营粤菜的岭南酒家和英记楼。天津路上除了春和楼,又新增了北平口味的阳春居、文升园。
  中山路的餐饮业,风格和口味基本上以南北划分。南北之间,相互交融不多。一般是欧洲和美国食客选择南边,中国入喜好北边,南北都有所好的,则是像梁实秋这样的酷食者。
  1930年春,梁实秋到国立青岛大学执教,在青岛住了4年。梁实秋好吃,于是就来来回回去中山路,吃了这家吃那家。对于中山路,除了吃处,梁实秋好象没什么评价,但是对“外貌仍有德国人的痕迹”的青岛,却有“当初建设的根柢牢固,就是要糟蹋一时也糟蹋不了”的感慨。一个“要糟蹋一时也糟蹋不了”的城市,一个到处洋溢着“君子国”风尚的城市,一条几乎可以遍尝中餐西餐蚶蛤虾蟹的“饮宴”街道,隔了半个世纪以后,去了台湾的梁实秋也依然念念不忘。
  
  前世今生的萧瑟和尴尬
  
  中山路和城市情人一样的关系,自1898年开始牵动了青岛100多年。路两旁至今看上去还很结实的德国建筑,表明了这个城市的初始身份,也透露了这里过季的殖民地气氛。今天走在路 上,人们会发现许多东西像些没被贴对地方的狗皮膏药一样,扩大了中山路的混乱和荒诞。夏天的阳光,尽管加剧暴露了这条百年老街的衰老、萧瑟和尴尬,却并不妨碍其继续服务城市生活的运动步伐。吃喝玩乐的影子,星罗棋布在大小店铺中间,满足着声色犬马的欲望。
  尽管门槛降低了,但光怪陆离的派头,一直不失为中山路的传统风格。发达商厦对面,有一家小店,做一种排队才能吃得上的绿豆糕。南边一个卖各种小玩意的店家,北边十字路口一家烤肉店,则已经存在了十好几年,好像要把东西经过的湖南路里里外外彻底熏出肉香。
  中产阶级和白领小资前行30米,可以按各自水平在尺度惊人的百盛商厦里找到归宿,没找到的也没关系,西边并行的河南路周围还有些独自生长的小店,在旁若无入地等着乐淘者。过曲阜路、肥城路,过了各色林林总总的店铺,头顶上是天主教堂,前倾着身体走在石头铺就的坡路上,人似乎就离着上帝很近了。
  不论是不是人们乐意看到的,21世纪的中山路已经越来越平民化了。老百姓的中山路,充满了新和陈的花样。在百年老中国电影院门脸儿越来越小的时候,中山路三角地周围啤酒屋、食品店、药店的老味道,还在慢慢扩散。
  东北方向,四方路一带更本土。菜市场、杂货店、服装店、小吃店、澡堂、书店,活色生香。老天真照相馆旁边有点心店,对面有面包店冰淇淋店和亨得利钟表眼镜店。斜对着,以鲁菜出道的春和楼还在,只是感觉人气大不如从前了,不知道是菜的味道迷失了,还是人的口味迷失了。再往前,就是起死回生的百年民俗根据地劈柴院,好不容易不拆了,也好大不容易来了次洗心革面,可惜老居民都搬家了,剩下个翻新了的空街,恢复了夏天的繁荣,却也没根没底了。
  青岛。中山路。老的老去,新的生长。如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文章代码:100719)
  【责任编辑】赵 菲
  
  稿约
  
  街道是一座城市脉动的血管,是一座城市的窗口,也是一座城市的灵魂。
  当你沿着一条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的街道前行时,你会触摸到那些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会听到那些已经远去的,或轰轰烈烈或平静如水的故事……我们这条“街廊”呈现给你的不仅仅是一座城市的一条街道,更有与之相连的人、事件及其历史。
  你生活的地方是否也有这样一条街道,要比其他街道更不一般,它吸引你的目光,引起你的兴趣,让你心驰神游。你有兴趣将这道别样的风景写出来,讲讲那里的建筑,那里的人物,那里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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