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棵我叫不出名字的树
　　它生长在两米多高的墙顶上
　　它苗条的枝干它轻盈的叶片
　　全都在阳光下闪烁
　　
　　我很早就想和它说些什么
　　比如，问一问它——
　　是快乐呢还是寂寞
　　是怎样的命运
　　让它在墙顶上生活
　　
　　它的根
　　像抹不去的泪痕
　　弯曲又弯曲
　　沿着墙壁垂向大地
　　也有横向墙壁的——
　　当混凝土做成的墙垣
　　一天天变形
　　那是根
　　血管一样在皮肤下隆起
　　
　　那裂开的缝隙
　　并不是对根开恩——
　　我想，在没有缝隙之前
　　就有看不见的根
　　深入进去……
　　
　　比起墙头上的草
　　这棵树高不了多少
　　但多大的风
　　都不能使它弯一弯腰
　　除非把它
　　连根一同拔掉
　　
　　每天从墙边走过
　　我什么都没有说出
　　但我总要挥一挥手臂——
　　同它打一下招呼……
　　
　　火烧一棵树
　　
　　有翅的飞了
　　有腿的跑了
　　
　　树，依旧站着
　　枝头的叶子纷纷落下
　　如花瓣如清泪
　　飘洒在翠绿的季节
　　
　　树的根深扎在土里
　　它和这片泥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恨也是爱的情怀
　　死死地交织在一起
　　
　　一棵树直挺挺地站着
　　让火苗
　　吸收生命里的水分……
　　这棵树
　　
　　这棵树的叶子
　　是灰色的
　　这棵树的树干
　　是弯曲的
　　
　　这棵树的周围
　　只有一小块土供它活命
　　大面积的水泥和钢筋的混合物
　　仿佛在把它囚禁
　　
　　虽然有阳光
　　但那是被污染后的阳光
　　虽然有雨水
　　那也是被污染后的雨水
　　
　　听不到它呻吟
　　并不是它没有呻吟
　　看不到它流泪
　　并不是它不曾流泪
　　
　　弯曲的树干不说明什么
　　也许活着只能这样弯曲
　　叶子只能是灰色的
　　也许愈灰愈有价值
　　
　　我轻轻地拍着它的骨头
　　问它还能不能挺住
　　我紧紧地握住灰色的叶子
　　问它还要灰得多久
　　
　　责任编辑 张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