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行走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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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从瑞士南部越过意大利边境,在意大利境内停靠了一个小站,我跳下车跑到车站售票处买了一张铁路优惠卡,开始了一个疯女孩在意大利独自的流浪。
  
  那不勒斯的风情
  
  米兰是意大利北部的政治经济中心,也是我从北方进入意大利经过的第一个大城市。火车站那宏伟的大理石候车大厅,真像一座显赫的里程碑,将古老辉煌的古罗马文明顿时呈现在眼前,让我清楚地感到自己正在进入一座人类古代文明的宝库。
  傍晚时分,我登上了去意大利南方重镇那不勒斯的列车。夜间的火车上乘客寥寥无几,我一个人一个包厢。关上门,打开白天作为座椅用的折叠铺,将背包压在头底下,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车窗外已是意大利南方浑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色了。雄伟的阿尔卑斯山已经远去,列车正在意大利南部平原上疾驶。车厢里的旅客与自己在欧洲其他国家旅行时见到的当地人相比,也有着明显的不同。用一个比较容易让人理解的比喻来说,如果在欧洲北部的火车中的那些旅客你要称呼为先生、女士的话。在这里,你就会很自然地想称呼火车中的那些旅客为大爷大妈、大哥大姐。
  
  那些黑头发黑眼睛的大哥们长相多为典型的意大利南方人,英俊彪悍,个个称得上帅哥。但他们又透着几分野气,给人一种不太安全的感觉。最有特点的是他们的头发,那上面不知抹上了多少油,贴着头皮向后背过去,头顶就像盖上了一块油黑锃亮的瓦片儿。我不由想起“苍蝇打滑”这个形容词,暗自发笑。那些大姐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盯着我这个东方面孔的女人一个劲儿地上下看,让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奇怪的动物。大爷大妈们倒顾不上看我,他们自己聊得正热闹呢。像所有拉丁语种的人一样,意大利的妇女说话时脸上手上的辅助表情十分丰富,可以说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意大利南方的老大爷们也与欧洲北部国家的绅士们不同,他们坐在聊得热火朝天的女人们旁边矜持不了多久,就会忍不住加入到女人们的谈话中去,也眉飞色舞起来。在旅行中坐在火车上除了观看窗外的景色,自己身边的这些各国的乘客也是很独特的风景呢!
  火车到达那不勒斯站。我准备从这里转车去庞贝废墟。可是车站里满目的意大利文我一个字也看不懂,因此找不到去庞贝的站台。这时迎面来了一群快乐的中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们远远地看到我就哈罗哈罗地打招呼,还一起像唱歌一样拉着长声唱道:“Do you speak English?”
  我赶紧抓住这根稻草,笑容满面地迎过去问路。可遗憾的是,这些孩子再多一句英语也不会了。但他们围着我全都是一副热切地想帮我的样子,七嘴八舌地用意大利语告诉着我什么。我比手划脚,终于让他们听懂了那个全世界都能懂的地名“Pompei”。于是这群孩子簇拥着我一直送到去庞贝的站台上。
  登上去庞贝的火车,我还是什么也听不懂看不懂。不过我不太担心,庞贝是一个旅游热点,下车的人肯定很多。到时候我看下车的人多就跟着下,没问题。
  我坐在车厢里继续欣赏身边的风景。火车不知道已停了几站,这时又停靠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站上。突然,身边一位正聊得热闹的大妈冲着我叫了起来,还焦急地打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手势。我一下子蒙了,不知出了什么事。随后,几乎一车厢的人都冲我叫嚷起来,纷纷指着车外。我忽然明白过来,肯定是庞贝站到了!我一把抓起脚下的背包,顾不上道谢,慌忙从已经徐徐起动的火车上跳了下去。
  
  水城威尼斯
  
  在夜幕落下之时,我再次登上火车挥师北上,去世界闻名的水城威尼斯。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列车像一条蜿蜒的水蛇,悄悄地游进了威尼斯。借着城市的灯光,我依稀看到周围已是一片汪洋。
  凌晨的火车站候车室还没开门,我也不打算为剩下的几小时的休息再去找旅馆。于是就背起背包来到车站外随处都有的船码头的候船亭子里坐了下来,与威尼斯一起静静地等待黎明。
  东方渐渐发白,水城开始了清晨的繁忙。岸边菜市、花市的码头周围挤满了前来贩货的小贩的船只,公交船载满上班上学的人们,一些专门的小船在挨家挨户地收集着昨日各家各户已装在塑料袋中封好的垃圾,还有一只只威尼斯特有的窄窄尖尖的小渡船将居民从水道的一岸送到另一岸,就如同城市里的人们在横过马路。“过马路”的人在小船上排成单列站着,上班的人在浏览着晨报,去买菜的家庭主妇手中拿着菜篮。我想,这就是真正的威尼斯人过日子的样子吧!
  的确,十点钟以后,威尼斯以另一种浑然不同的面貌展现在人们面前。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不知从哪里纷纷冒了出来,挤满了大小广场和街(水)道,几乎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两小时之前我见到的水域的温馨和安宁被熙熙攘攘的人流一扫而光。佛罗伦萨的家庭旅馆
  从威尼斯到佛罗伦萨只有三小时的路程。佛罗伦萨火车站上有许多旅游服务人员,都是些衣冠整齐、彬彬有礼的绅士,很专业的样子。在看到游客有咨询的意愿时,他们会走过来打招呼。我找了一位先生,讲了自己要求的旅馆的档次和条件,他很快就帮我选好了一个家庭旅馆。然后他又帮我买好去那里的公共汽车票,详细指好路,一路鞠躬地把我送上了车。我被他这种非意大利式的礼貌搞得挺不自在的,下意识地也一个劲儿鞠躬还礼,一边想,这怎么和日本人似的?
  在欧洲旅行,被称为pension的家庭旅馆是我投宿的最爱。它们的价格适中是一方面,最让我欣赏的是在这种旅馆投宿,可以感受到在一般商业化的旅馆里无法感受到的人情味儿。主人就像在接待远方来的朋友,而不只是顾客,同时也是体验当地风土人情的一个好机会。在佛罗伦萨城里的一个普通的居民家里,我一住就是三天,时间大大超出了计划。但我实在合不得离开那挂着白色镂花窗帘的温馨的小房间,也没享受够每天早上与主人一家人亲亲热热的早餐。每天吃过早餐出门去逛,主人大妈都会拿着一本旅游指南不厌其烦地嘱咐了又嘱咐,生怕我走丢了找不回家。
  佛罗伦萨城本身不可抗拒的魅力也让我留连忘返。在这个不大的古城里,博物馆和画廊中令人目不暇接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和雕塑,和城中比比皆是的古老建筑、城堡、拱桥、民居和花园都让我感到自己就像畅游在一条灿烂的人类文明之河里,深深地陶醉在其中。在这里,我真正有了一种走马观花的遗憾。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任何人想一天游完罗马都是不可能的。因此必须先落实一个合适的过夜之处。曾有朋友介绍过罗马近郊小镇上教会办的一个招待所。从火车站的旅游服务人员那里我找到了这个旅馆的信息,还拿到一张带照片的介绍。
  乘半小时的郊区通勤火车我来到这个小镇。街上静悄悄的,找不到人问路。看到一辆公共汽车停在路边等待发车,我走过去向司机询问。可惜司机并不清楚这个地方。不过没关系,镇子不大,还是自己去找找吧。
  
  我向前刚走了不到五百米,就见司机开车带着一车人赶了上来。我走的不是公共汽车线路,他们显然是追我来的。司机在我跟前停下车,再次要过那张旅馆介绍,递给车上那些想帮我的大爷大妈,顿时车厢里热闹地响起一片意大利语的讨论。两三分钟后,大家统一了意见,司机示意我上车。一车人陪着我在小镇上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路口。一位老大爷和我一起下了车,又陪着我沿一条小路走了几分钟,直到看到了招待所的大门。我谢过老大爷,向招待所走去,没由来地,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回家的亲切感觉。
  如果说佛罗伦萨的灿烂文明让我陶醉,威尼斯的独特情调让我欣赏,那不勒斯的风土人情让我感到亲切,那么在罗马,我获得的是一种心灵上的震撼。在那一个又一个历史纪念碑式的宏伟建筑和断壁残垣之前,谁不会发思古之幽情,感慨一个伟大文明的兴衰呢?
  三天在罗马的走马观花,走得我脚上磨起了,血泡。我也这样将罗马刻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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