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炬:当代中国收藏界的堂吉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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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爱文学的人一定不会忘记四百多年前的欧洲骑士堂吉诃德,他是一位理想主义者,是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笔下的一个文学人物,其实与咱们中国毫无关系。
  但是,当我驾车行走在北京东郊温榆河边的幽静小路上,葱翠的树木和河水的粼粼波光从车身两侧徐徐退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前边新矗立起的一座私人美术馆。正是掌灯时分,美术馆已经点亮了四处的灯光,与天际间流光溢彩的晚霞遥相呼应。这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诱发我产生时光倒错的感觉。就在那一刻,我想起了四百多年前的骑士堂吉诃德。
  在我心目中,堂吉诃德似乎已经复活,他就伫立在那座私人美术馆里,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他的名字叫唐炬。
  
  中国当代写实油画收藏的风向标
  
  在中国的油画收藏领域,或者更加准确地说,在中国当代写实油画的收藏界,唐炬是一位不可忽视的人物。因为他像一位旗手,在激情汹涌的波涛中,高举着他的艺术理想,如同坐着过山车忽高忽低地漂游在艺术品市场上,成为我们观察中国艺术市场的一个重要的风向标。
  中国历代的收藏家都讲究秘藏,作风低调,不轻易示人。唐炬似乎也继承了这个传统的衣钵。我虽然认识他有些年头,可是直到2003年左右,我才突然意识到唐炬其实就是中国的一个重要的油画收藏家。
  熟悉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人都知道2003年是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年份。在“非典”给全社会造成了一阵心理恐慌之后,中国艺术品市场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以超出人们可以预期的速度疯狂飙升。而这股巨浪的领头羊就是中国的写实油画,其作品的升值程度有些已经超过了400%,让所有自以为是的所谓的市场专家,开始心理崩溃。
  就在这股热潮乍暖还寒时,市场已经像被微风吹过,静水微澜。北京有家新成立的拍卖公司,在拍卖一幅由收藏家高捷送拍的陈逸飞描绘周庄的风景油画时,出现了意外。高捷送拍的作品保留底价是110万元,但是当时的市场对陈逸飞作品的行情还很保守,所以在90万元的当口就被拍卖师落槌。高夫人就在现场,理所当然提出了抗议。但是槌声就是法律,这件拍品当然只能以落槌价格成交,而买家就是唐炬——按照今天的市场行情,这幅陈逸飞风景油画的合理价格应该在250万至350万元之间。
  发生了这一引人注目的意外事件之后,陈逸飞作品的行情开始随着市场的攀升随风起舞。陈逸飞是中国写实画派的领军人物,其作品行情的飙升带动了中国写实画派的整体雄起。无疑,当初唐炬以90万元落槌价的出牌,成为中国写实画派整体市场雄起的一个最初的风向标。
  唐炬当时并不认识高捷,只知道现场有人抗议。后来我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这两个写实油画收藏界里的重量级人物,现在成了好朋友。
  中国油画写实画派的另一个重量级人物,是画家王沂东。
  2005年嘉德秋拍,王沂东的作品《深山里的太阳》以100万元起拍,一位竞拍人直接叫价200万元,但竞争依然十分激烈,这位竟拍人最终以506万元的价格“抱得美人归”。他就是唐炬。
  在2005年,王沂东的作品似乎还没有超过300万元的行情,而唐炬以506万元的价格购得《深山里的太阳》,无疑为艺术品市场又开了个天窗。
  按照国际上的惯例,成功的艺术品收藏,其增值的幅度一般在平均每年上升15%左右,也就是说,即使是你把握住了市场发展的脉搏,并且进行了成功的收藏,其增值的幅度也不会如此疯狂地“撑杆跳”。但事实证明,我还是保守了。今天王沂东的作品动辄以千万元开价,这只是二三年间的事。
  无疑,2005年唐炬以506万元的价格购买《深山里的太阳》,是标志着王沂东的作品急剧飙升的风向标。
  以上的两个事例,只是说明了唐炬对于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油画发展行情具有超前的判断能力。事实上,唐炬的重要收藏还包括靳尚谊、冷军、郭润文、杨飞云等众多名家的作品。
  以唐炬收藏的冷军作品为例,据我所知共有十件之多,而且不论尺寸的大小,件件堪称是冷军的精品。其中,被唐炬自己视为至宝的《微笑的设计》最为著名——《微笑的设计》也常常被收藏界昵称为“蒙娜丽莎”。三年前,他以70万元人民币买进,现在已经有人开价到1500万元,他依旧不愿割合。
  成功的收藏案例,使许多人把唐炬看成是艺术品市场里的“超人”,甚至有人把他和股市里的巴菲特一起评论,但我宁可把它解释为“超乎常人努力的人”。
  唐炬是专业人士,这种出色的专业修养和敏感既非天生,也非一蹴而就。他出生于一个山东小城。父亲是美术老师,经常和画友在一起交流学习体会,也时常举办一些展览和活动,这种耳濡目染的熏陶,就是唐炬与艺术的最早结缘。唐炬后来学的是美术设计专业,第一份工作是在中国工商银行做美工。1991年他辞职创业,自己开了一家装饰工程公司。正是这份工作使他对艺术品产生了难以克制的热爱,也为他以后的收藏积累了充足的“子弹”。
  任何人的成功都是主观努力和客观机遇相结合的产物,所谓“时势造英雄”。唐炬和我们一起迎来了中华民族伟大振兴的开端——这也是300年以来中国最为昌盛的时期。只不过,面对这样的历史性机遇,唐炬比我们准备得更加充分,比我们具备了更加果断地把握机遇的能力。
  
  当代收藏界的堂吉诃德
  
  唐炬有个理想,就是动员社会的力量,对于一百多年以来中国油画发展的历史进行一番认真的梳理,以确立中国人自己的艺术话语权,从而展现中国油画艺术所取得的辉煌成就。
  他说:“中国的油画发展从封闭到开放,从学习苏联、学习欧洲的艺术理念,到后来的百花齐放,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景线,实在是太难得了。”他认为,能够代表中国水平的好的油画家目前还超不过50位,他们每个人最顶尖的代表作不超过10件,这样算下来也就是500件。而这区区500件艺术精品,对于一个拥有13亿人口的大国,实在是非常宝贵的文化资源,而且随着时间的向后推移,这种珍贵的程度只会越来越高。
  唐炬的这种觉悟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实际上,他关于艺术的理想是在受到现实的冲击之后才形成的。他曾在《人民政协报》上撰文公开宣示:“现在,中国艺术家已经有充分的自由来表现艺术理想了,而且拥有了充分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但是,如今许多人还在拿“文革”或者怪异题材来哗众取宠,并且打着所谓“当代艺术”的旗号,实在令人反感。一位欧洲著名美术馆的馆长曾经摇晃着脑袋描述说:‘中国当代艺术就是:毛、文革、性、暴力、颓废和恶心!’这着实让真正热爱中国艺术的国人感到难堪。”
  唐炬所说的这种现象是真实存在的。一些没有定力的画家、唯利是图的画商和浅薄的艺评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特别是在一些西方势力的鼓舞和帮助下,打着所谓“当代艺术”的牌子, 招摇过市,大肆兜售艺术垃圾。事实上,所谓“中国当代艺术”的话语权不在中国。
  以性格直率而闻名的山东人唐炬,率先以一己之力来捍卫中国油画艺术的尊严,他以自己的能力和方式来收藏艺术品。他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创立自己的私人美术馆。这就是三年前他以70万元买进的《微笑的设计》虽然已经涨到1500万元,他依旧不肯割舍的真正原因。他要为自己的美术馆永久收藏一些中国重要的美术作品。
  2006年11月21日的北京保利拍卖会,唐炬对刘溢的一张名为《戏船》的油画极有兴趣。这张油画尺寸为102×153厘米,画面主体是五个裸体女人,面孔很熟悉,我猜测是宋家三姐妹和江青,另外一个怎么猜也猜不出来了。我个人觉得那幅作品体现了这位画家对中国近代历史的思考。
  刘溢的《戏船》以8万元起拍,可是没有几秒钟,价格已经攀升到40万元。拍卖师喊价的语速有点像机关枪,而唐炬也好像一直在练二指禅功——他的食指和中指冲上,告诉拍卖师,在被人每次喊价的基础上,他再加两万。这样攀升到了80万的时候,他终于把手指放了下来。可是到了96万元的时候,唐炬绝地反击,一路杀到122万元,夺下《戏船》。
  从8万元起拍,结果唐炬花了132万元多(含百分之十的佣金)买下了《戏船》。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价格差位。
  据我的统计,自从2006年6月4日保利上拍第一张刘溢作品《我讲金苹果的故事》至2007年8月,国内一共上拍了8张刘溢的作品,其中《螟蛉女》在中国嘉德流拍。唐炬收藏了其中的5张:《戏船》《天上地下》《仪春女》《纸玩具之一》和《自画像》,花费近400万元。在大陆的刘溢作品收藏家的极小圈子中,唐炬是核心。
  但相对于昂贵的油画艺术品价格,任何收藏家的资金都是有限的。不久前的一天,他有些疲惫地对我说:“现在看到好画,心里依旧很激动,可是已经快买不动了。”这或许说明,在唐炬这样的收藏家的带动下,更多的收藏家加入了进来,他们也拉动了中国写实油画价格的上扬。
  现在观察艺术品市场,触目惊心的是价格上的波动。可是,经过一段岁月之后再回顾这段历史,这些优秀的艺术作品将帮助实现唐炬心中的理想。从这个意义上说,唐炬就像是沉睡四百多年的游侠骑士堂吉诃德,他复活了。因为他们都是伟大的理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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