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墨鬼图 两位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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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有言,画鬼易,画人难。所以古代画家,画人者少,画鬼者多。然而以画鬼见长的画家却是少之又少,元代颜辉就是这样一位善画鬼的画家。明吴宽《匏翁家藏集》中评其“画鬼尤工,笔法奇绝,有八面生动之意。”今秋,香港佳士得即将举办的“戴萍英基金会珍藏:中国古代书画”专场拍卖会图录上就推出了一幅元颜辉《钟馗出游图》,吸引了众多藏家的关注。
  颜辉,字秋月,江山(今浙江省江山县)人。生卒不详。人称老画师,为宋末元初时人。擅画道释人物。此幅《钟馗出游图》纸本,墨笔,纵27厘米,横446厘米,绘钟馗率众鬼出猎情景,凡鬼十八,鹰三,犬一,虎一,驴一,钟馗骑驴执剑断后。卷末钤“秋月”朱圆印,未署款,后有陈庸题识,钤“陈庸”白方印。后纸十家题跋。本幅及前后隔水绫钤鉴藏印有:近代谭敬“和庵父”“谭敬私印”“衡古书屋”“区斋”“谭氏”“区斋父印”“鲁人谭敬印”“和庵审定真迹”“谭氏区斋书画之章”等;现代张珩“张珩私印”“吴兴张氏图书之记”“韫辉斋印”“暂得于己快然自足”等;不知名“松寮”“侯弼”印及他处移来前隔水之“玄象山房珍藏”“子孙永保其用”两印。
  此卷曾由现代著名书画鉴定兼收藏家张珩先生入藏。张珩,字葱玉,原籍浙江吴兴(今湖州),1915年2月10日生于上海,1934、1946年两度被聘为故宫博物院鉴定委员。张葱玉是我国第一代书画鉴定大师。他的一生跌宕起伏,充满传奇,曾在上海滩留下很多有趣的故事。
  张葱玉的父亲张乃骅是近代藏书家、张氏家族掌门人张石铭的第四个儿子。他不仅继承了祖父嗜古如命的特性,工诗文书画,又精于版本目录之学,还继承了祖父反清、维新的革命细胞,积极投入当时的革命浪潮。可是很不幸,1918年张乃骅在从上海乘船去杭州的途中不慎失足溺水而逝,年仅26岁,这时他的独子张葱玉才4岁。张乃骅去世后,祖父张石铭对张葱玉这个孙子就格外疼爱,整天把他带在身边跟进跟出。张石铭的晚年是在书房和古董中度过的,来往的朋友不是到张家来欣赏新得手的字画和古籍版本,就是怀揣着珍籍秘宝前来共同鉴赏。张葱玉整天泡在古董堆里,日夕熏陶,加上祖父在旁亲自指点,其练字、读书、品画的功夫自然非同一般。张葱玉5岁就开蒙读书,十几岁时,对中国古代绘画已经很有心得。他对古代书画艺术的热爱,使得他没有时间和兴趣跟小朋友玩,而喜欢跟一些画家、书法家和收藏家交朋友。张葱玉14岁的时候,祖父也去世了。17岁那年,张葱玉继承了祖父留在父亲名下的遗产,小小年纪一夜之间有了200万身价。这一夜间的暴富,既为他带来诸多意想不到的机遇,同时也带来不少麻烦,使他后来的生活格外跌宕起伏。引人注目的青年收藏家张葱玉20岁的时候,已是诗书棋画,无所不能。他藏书固然不少,古钱古瓷也都玩过,而最有成就的还是古画。张葱玉最初的藏品是他祖父传给他的一批字画,祖父去世后就全靠自己给自己“掌眼”了。他开始买画时常上人家当,广东路上的古董商见他年轻,手里又有的是钱,就拿假货欺骗他。张葱玉性格倔强,明白真相后从不认输,他发愤研究,刻苦磨炼,广交朋友,真货假货都拿来比较,全部的心思加上全部的钞票,终于练就了“目光如炬”的真功夫。
  张葱玉的藏品最负盛名的有:唐代张萱的《唐后行从图》轴和唐代周防的《戏婴图》卷,以及元颜辉《钟馗出游图》卷。其他著名的古画还有:宋易元吉的《獐猿图》、金刘元的《司马梦苏小》卷、元钱选的《梨花鸠鸟图》卷、元李珩的《墨竹图》卷、元赵雍《清溪渔隐图》轴等。这些画卷处处朱印累累,有的还有历代古人题识长达数尺,皆为流传有序的珍品。至于明清沈周、唐寅、文征明、王时敏等人的作品就更多了。郑振铎曾为张葱玉编印了他的藏画图录,名为《韫辉斋藏唐宋以来名画集》,宣纸精印,彩绫装潢二巨册,共著录其藏画中的精品70幅,由此可见他的收藏品位及规模。
  在张珩所著《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中对元颜辉《钟馗出游图》有详细著录和鉴析,作品还人选其所编的《韫辉斋所藏唐宋以来名画集》中。在《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绘画二·上部”271页至286页,张珩先生不仅详尽描述了画面情节,著录了诸家题跋、印章和鉴藏印记,还从材质、画风、流传等方面作了鉴考。指出引首为元黄纸,前隔水为明绫,“有渭南南氏二印,此隔水乃他处移装于此,非此卷原有也。”本幅为元黄纸本,“极光洁”。分析此卷画风曰:“此图鬼物衣褶皆破墨草草而成,笔简而精。肌肉则用渲染,惟发及器物则又工整细笔,器物且用界画。合工细豪放于一炉,神态熠熠,如此画法宋元诸家中所未见者,传世秋月画中,此为第一。”进而详述了他得到此卷又复失的经过:“余癸酉(1933年)岁得之沪市游小溪,据云:自浙东来者。当时犹是元时原装,前无包首,仅用一厚纸裹之。余极喜爱此卷,列为韫辉斋元画中上品。惟一时观者皆狭于明清积习,斥为异端,可慨也。寻又于溥侗处得一绢本卷,画法与此相似,唯绢素黯淡,精神不如此,遂成双璧。开平谭敬与余为童年友,长而好嗜相同,故交好不衰。见而强夺去,以其断烂另落,拆去重装,而元装不可复见矣。此卷藏余斋中十稔,虽以脱落不能时加展阅,终以元装难得,不忍重裱,惟知交始一出视。入区斋后,汤铭泽力恿重装,迨余闻之,力以为不可,则已无及,今唯箧中留得此卷覆背元纸十数番在,间为人道之,辄不信,纸而不辨,鉴定云何哉。”张珩先生的鉴析已考定此卷为元颜辉真迹,证据确凿。
  如此精彩的高头大卷经数位藏家人藏提拔,最终辗转落入收藏家及古董商戴福保之手,多年以来韬光晦迹。
  戴福保是陶瓷、青铜器和玉器的知名鉴藏家和古董商。1949年,戴氏伉俪迁居香港。1950年,戴先生定居纽约,其夫人戴张萍英女士三年后赴纽约团聚。创业之初,戴先生先与一流的巴黎古董商卢芹斋合作,但他很快已独当一面,决定在一流博物馆和著名画廊云集的纽约麦迪逊大道开设“J.T.Taiand Co.”。美国有不少博物馆和私人珍藏,均曾向戴先生购入稀世奇珍,诸如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弗利尔美术馆等。戴先生以其犀利独到的眼光,在欧美的中国艺术品鉴藏界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纽约华人精英云集,戴氏伉俪亦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与之往来者尽皆文艺泰斗,如王季迁、林语堂、翁万戈及王方宇等。戴氏伉俪珍藏的名画,仅供到其家中作客的朋友清赏雅鉴,其中包括仇英《采莲图》以及张珩旧藏的《北湖图》《钟馗出游图》等十幅作品。
  面对2008年下半年复杂多变的艺术市场形势,戴氏伉俪凭着卓绝的学识和眼力,穷其一生心力收藏的这批稀世奇珍能否大放异彩?众多藏家对“戴萍英基金会珍藏:中国古代书画专场”无不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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