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红楼梦》对儒家文化的继承及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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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红楼梦》是一部颇具世界影响力的人情小说,举世公认的中国古典小说巅峰之作,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是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在中國,儒家思想2000多年来被奉为正统,它对《红楼梦》的影响不言而喻,儒家文化在《红楼梦》中有正面的表现和承载。但由于这部小说写于清朝乾隆时期,当时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封建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在意识形态领域也加强了思想统治,极力推崇程朱理学“灭人欲”的思想主张,《红楼梦》对这一现象也展开了抨击和批判。总的来说,《红楼梦》批判继承了儒家思想和文化,这使它的思想意蕴更加丰富。
  【关键词】红楼梦;儒家文化;继承;批判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6-0038-02
  儒家思想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核心思想,由孔子创立,后来以此为基础逐渐形成完整的儒家思想体系。它是中国古代的主流意识,影响深远。其中浓厚的家庭观念、伦理道德、等级观念对中国古代社会制度和家庭秩序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根深蒂固地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观念。在《红楼梦》中,作者肯定了儒家思想的积极合理之处,同时也对儒家思想中一些固有的缺陷,以及其在发展过程中被人们篡改扭曲的一些方面,做出了抨击。
  一、对儒家思想的继承
  (一)家庭伦理观念
  1.强调孝道
  “孝”是儒家思想伦理道德的基础和出发点,也是封建社会十分重视的思想修养和行为准则,孝道在《红楼梦》中有十分突出的体现。比如贾宝玉每天早晚都要向长辈请安,有好东西先要想到长辈,例如第三十七回中,经秋纹的口介绍贾宝玉的举动:“我们宝二爷说声孝心一动,也孝敬到二十分。”那日宝玉折了园子里的桂花,本来想自己插瓶赏玩,但想到祖母和母亲没有,便“巴巴”地亲自插瓶灌水,分别给祖母和母亲送去……在家里,他很能遵守长幼礼节,在经过贾政的书房时,不管人在不在,他是一定要下马的。第五十二回写道:周瑞说老爷不在房里,即使经过,也不用下马,但宝玉坚持说即使门锁着,也要下马。这些行为都体现了对老年人、长辈的尊重。不仅是宝玉,即使是书中的一些反面人物,也显示出了对长辈的孝顺,如王熙凤,她虽在外人面前表现的神气十足,对兄弟姊妹精明无比,但在家中长辈面前还是恭敬有礼,变着法儿地讨她们欢心。再者,贾母之所以在府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跟一个大家族的孝文化是有很大关系的。
  2.家庭观念
  儒家思想中非常重视家庭的和谐,认为有秩序,和睦的家庭是社会稳定的基础。在《红楼梦》开篇就对几个家族进行了细致的交代,在书中也清晰架构了家庭人物之间的关系,这深刻体现了儒家重视家庭伦理的思想观念。《红楼梦》中有大量关于家庭气氛的描写,展现出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描写贾母和王夫人对宝玉和众姐妹的疼爱,展现出这个封建大家庭的母慈子孝,也有对黛玉看到其他姐妹向母亲撒娇时,心里的落寞与悲凉的刻画,这深刻体现了传统儒学对家庭生活的重视。
  (二)肯定积极入世的理念
  儒家强调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一直被古代知识分子奉为圭臬。儒家思想高扬“积极入世”的实践精神,倡导“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个人健康人格,提出了“舍生取义”的人生最高道德标准。但是随着封建社会的式微人们对功名不择手段的追求,人们更倾向于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而忽视了社会道德和应有的责任担当,《红楼梦》可谓是这一社会现象的真实写照。在贾府的众多男丁中难以发现积极入世的影子,但这却在女性人物身上体现了出来。如探春、李纨、宝钗接管荣国府后,实行了一套有效的变革举措,贾探春接管荣国府是体现探春不让须眉的治理才能的重要篇章,在这里,看到了贾府女儿们勇于担当的锐气和才智,正如探春所说:“但凡我是个男人,可以走出去,我早走了,立一番事业,到时自有我一番道理!”虽然这句话体现了探春作为女子的无奈,但是也表现了作者对于积极入世思想的赞扬及肯定。
  (三)对儒学典籍的推崇
  《红楼梦》对儒学典籍的尊崇上,主要体现在对《四书》的推崇上。在第三回中,黛玉进贾府,贾母问她读过哪些书,她答道:“只刚念了《四书》”。其时黛玉不过五六岁,初读的书就是四书。后来。贾政询问李贵,宝玉在私塾里读了哪些书,李贵说已经念到第三本《诗经》。贾政却说:“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 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书中描写贾政“自幼酷爱读书”,已经担任员外郎,他深知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想要走上仕途,《四书》十分要紧。通过书中人物对《四书》的偏好来看,当时的社会,四书已经成为知识分子人人必读的书目。
  二、对儒家思想的批判
  (一)对等级制度的抨击
  儒家思想提倡严格的等级制观念,认为人和人之间是不平等的,奴婢就是社会中地位最低下的群体,在中国古代的文学作品中,鲜少有对奴婢细致入微的描写。而在《红楼梦》中,作者花费大量笔墨,描写了封建大家族中的奴婢群体,在曹雪芹笔下,每一个奴婢都是鲜活的,他特别赞颂了众多女婢,这些女子虽然大多身份卑微,但不自轻自贱,她们拥有高尚的心灵和纯洁的灵魂,和大多数“主子”们的卑劣行径形成鲜明对比,表露出作者强烈的情感倾向。作为宝玉的四个贴身丫环之一,晴雯虽然出身贫寒,身份卑微,但她有“心比天高”的性灵,敢于抗衡,勇于挑战。她是奴才的身份,却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她美丽、聪明、正直、伶牙俐齿、刚强不屈,天生的一副傲骨。她对主子从不阿谀奉承,十分讨厌那些个“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的丫环,也很鄙视对主人讨好买乖的仆人。但是这样一个奇女子却生长在了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家庭,她最后的陨落也揭示了在这样严苛的封建等级制度下,不允许有追求自由的个体存在,也体现了她与这样一个扭曲的等级制社会斗争到底的决心。曹雪芹通过对睛雯光明磊落、敢于抗争行为的描写,来表明自己与封建制度对抗的立场和观点。   (二)对“学而优则仕”教育思想的批判
  儒家一直提倡“学而优则仕”的教育思想,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做官,是为了给封建制度培养合格的接班人,《红楼梦》对儒家教育思想的批判,体现在主人公贾宝玉的叛逆和对科举制的抨击上。贾宝玉作为一个“钟鸣鼎食之家, 翰墨诗书之族”的少爷,却是一个十足的封建叛逆者,这和他的父亲贾政产生了矛盾冲突,贾政作为一个典型的封建卫道者,一直致力于把宝玉往仕途上推,想要让他走上读书做官、光宗耀祖的道路,然而宝玉却一直抗拒,说“时文八股”“不过是后人饵名钓禄之阶。”说谈论“仕途经济”的话是“混帐话”,贾宝玉蔑视功名,《红楼梦》通过贾宝玉一些反叛的言行,把批判的矛头直指儒家“学而优则仕”的反动说教。
  《红楼梦》批判儒家的教育思想不仅仅体现在贾宝玉的正面直接抨击,也体现在对腐朽的封建科举制无情的鞭挞和厌弃上,科举制集中体现了儒家“学而优则仕”的教育思想。在《红楼梦》中,塑造了一批从封建科举制选拔出来的可憎可恶的人物,以贾雨村为例,他是一个通过科举制走上仕途的典型例子,此人可以说是科举制的忠实信徒,从小习孔孟之道,一心追求功名利禄,后考中进士,宦海浮沉,练就一身巴结谄媚的本事,充当四大家族的看门狗。《红楼梦》通过对这样一群令人憎恨,鄙视的封建统治阶级的统治机器的描写,深刻讽刺和揭露了丑恶的封建科举制度的本质。
  (三)对“假仁”“假礼”的抨击
  仁是中国儒家学派道德规范的最高原则,是孔子思想体系的理论核心。孔子把“仁”定义为“爱人”,但其实在封建社会后期,“爱人”仅仅是指爱封建统治阶级的人,而对底层的人民,只余下残酷的压榨和剥削。
  在“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府,生活奢靡无比,荣国府里体现富贵奢华的地方是非常多的,贾府的主子们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极尽奢华,而这些都是建立在对底层劳动人民无情的剥削的基础上的。王狗儿以务农为业,一年下来,到了冬天生活却还无着落,不得不让刘姥姥去贾府拉下面子“打抽丰”,在见识了贾府众人奢靡的生活后,却只被施舍了二十两银子就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地回去了,这种施舍不能被称作“仁爱”,造成王狗儿一家落魄境地的正是贾府这一群不劳而获的寄生虫,他们剥夺了劳动人民的口中食,身上衣,却觉得心安理得,仅仅是一点施舍,怎能掩盖住贾府压榨底层人民的滔天罪恶。
  礼说,是孔子所提出来的思想,在封建社会中,“礼”是封建地主阶级维护专政的工具,也是封建家族维系日常秩序的一种手段 。《红楼梦》中体现的礼制是极其虚伪的,只有虚有其表的一些形式。比如说贾母,作为贾府的最高权威,她看似十分讲“礼”,张口闭口就是“礼教”,但是她却纵容贾琏在外寻花问柳,还说那是“什么要紧的事”;除夕夜祭祖完畢后,她最懂儿孙们的心思,于是她让贾珍贾琏等人尽早散去,好各自去寻欢买乐。她认为的礼教仅仅停留在表面功夫上,所谓的“诗礼之家”,也不过如此。
  三、结语
  儒家思想作为中国封建社会的思想核心,对《红楼梦》的影响非常深刻,在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以曹雪芹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对儒家思想具有复杂的情感,他们既无法跳出儒家思想的框架,但也对儒家思想提出了质疑和挑战,这使《红楼梦》呈现出思想主旨的多义性和文化意蕴的复杂性,毫无疑问,儒家思想在书中无处不在的反映,成为了《红楼梦》重要的文化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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