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各类图形中，象征图形因为其历史、社会、民俗等方面的原因，而具有隐喻性、时空性、规范性的特点；而象征图形的产生是以主体对象征符号和象征意义产生心理同构为基础的，所以其分类是以象征图形对意义的表达程度为根据。分别是简明象征图形、复杂象征图形、综合象征图形、个性象征图形。当然对象征图形的应用，也就在这个理论上分为规范性应用、发展性应用、创造性应用。
　　关键词：象征；象征图形；象征意义；同构
　　中图分类号：J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812—2485(2007)06—29—010
　　
　　在漫长的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之中，一部人类社会发展史也是一部人类社会图形创造、发展与湮灭史。在这浩瀚的图形海洋当中，象征手法是出现最早的图形创作手法之一，而象征图形无疑也是最为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图形种类之一。从远古的图腾形象到早期的象形文字，再到后来由于社会约定成俗而形成的各种图形样式，无不对人类的生产、生活、文化、习俗等产生深远影响。因此这里对象征图形的讨论。不仅有着再一次审视自己传统图形，疏理其脉络，通晓其发展变化的作用，更包含我们对象征图形在当今社会应用发展的借鉴与启示意义。
　　这里我们首先来探讨一下象征。什么是象征，对于该词的讨论很多，定义纷纭。《现代汉语字典》、《新华字典》都认为象征是用具体的东西表现事物的某种意义。而《韦氏大字典》则提出，象征是用以代表或暗示某种事物，出于理性的关联、联想，约定俗成或偶然而非故意的相似；特别是以一种看得见的符号表现看不见的事物，有如一种意念、一种品质、一种表征、一个国家或一个教会的整体。那么从上面的几种说法。我们可以看出象征是一种状态，表达了一种物体和意义关系的状态。所以这里的“象”我们可以理解为图像、画像、物象、肖像等，是一种具体事物。“征”则可以理解为表达、表现、表示等。那么我们则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出象征图形的含义——在人类活动中，因理性的关联、联想，约定俗成而非故意的以一种图形表示某种意义、意念、观念的图形类别。如果我们仔细比较的话，会发现象征图形和符号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西方符号学提出之初，旨在研究文字语言语义的表达，其中符号学理论提出了语义三角关系——文字符号、指称对象、表达意义。而作为表达某种意义的象征图形同样具有着三角关系：图形这里我们可以看作是意义的承载者，不过指称对象的范围要比文字符号小的多，其表达意义则一般是某种抽象的理念、观念等。当然象征图形和文字符号最大的区别就在他们表达意义方面，作为文字符号，不管是象形文字还是拉丁语系的文字都是主动的有意的赋予某个文字符号一种意义表达；象征图形则不然。它是由于理性的联想或关联，约定俗成的一种图形符号表达。在文字创造之初，人类祖先用坚石在石壁上刻画一个羊头形表示一只羊，刻画一个圆圈表示太阳时，也是这种符号开始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最伟大时候，这种早期的文字雏形就是一种象征图形。只是到了后来，基于文字发展的需要两者分离开来。因为和文字的这种渊源，象征图形和其他图形，诸如镜映图形，肖似图形，集中图形，概括图形，夸张图形，装饰图形，想象图形，统计图形，检测图形等相比较有着独特的优势。其他图形一方面是意义与生俱来，另一方面是图形接受者对信息接受一目了然。比如欣赏一张风景画、人物照片。一张象征图形则不然，它的图形往往是一个符号，一个具象符号，它所表达的意义和这个符号本身有着密切的关系，但不是符号本身。如“中国龙”的形象，仅看其图形符号，只是鹿角、蛇身、鱼鳞、鹰爪、狮鼻、鱼尾、虎口等的综合，它表达的象征意义则极其丰富，象征着整个炎黄子孙、中华民族，寄喻着华夏儿女追求和平、安宁、富足、兴盛的愿望。
　　在对象征图形有个概念上的认识之后，我们有必要对象征图形产生的深层原因进行分析，也就是在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过程中，为什么人们对很多图形赋予各种象征意义?为什么会给这个图形赋予这个意义。给那个图形赋予那个意义?为什么民族不同、地域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同样的图形会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当然全面回答着问题会涉及众多学科领域，这里笔者仅就象征图形的产生从格式塔心理学和视觉心理学方面给以论述。格式塔心理学是二十世纪初产生于德国的一个心理学学派，该学派认为人的知觉是一个有系统有组织的整体，人可以通过对部分、单元的把握，进而直接了解认同事物的整体。同时格式塔心理学派又提出了“场”和“同型论”理论。“同型论”认为人的意识和行为历程和大脑的生理活动历程在功能上完全等同，心理经验与大脑间有必然的对应性。“场”论认为人的内心世界是由心理场构成。人知觉的事物是由感觉和心理场相互影响的结果。象征图形的产生就是在这种理论下发生的：首先就象征图形符号来说，它必须和所象征的事物在某部分、某元素、某性质之间有共性。这是象征图形产生的基本条件。正是这种对不同事物、不同图形的心理同构感应。才有了人类众多的象征图形。就拿“莲花”来说，特别是在中国。很多民间年画、剪纸、装饰图案、浮雕、绘画等无不以它为素材。因为“莲花”谐音“连”，有联合、连理之意。又由于莲蓬多子以及其根、茎、花、实有旺盛的生命力，所以常被用来象征“永结连理”，象征生命延续、多子多孙等。其次，就象征图形所表达的意义来说，它不是简单的单纯的一个象征意义，它有着广泛的社会思想基础，被社会规范所左右，有着复杂的社会利益关系，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或者一个看不见的“场”。这个“场”影响着人们的心理活动和行为习惯。比如中国社会对“生命延续”一意义所形成的社会规范、道德约束、伦理禁忌等如同—个无形的“场”，使中国人在众多“多子多福”、“家族兴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思想的推动下寻求寄托，当然不是任何—个事物都可以担当这一使命，因此必须有一个可以和这一思想发生心理同构的事物出现，于是就有了石榴、花生、莲子等象征图形。第三，就象征图形的应用者来说。一个象征图形的意义不在于象征图形中的形象，在于使用者对象征图形的需求和他获取意义的能力。也就是因为一个地区、一个民族、由于经历、习俗、习惯、文化等的不同，因此对同一图形象征意义的理解不同。需要承载相同象征意义的图形也不尽相同。
　　现在我们知道了一个象征图形是怎样产生的，那么我们回过头来再看如此多的图形时，象征图形的特点就会很明显。首先。象征图形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隐喻性，当—个人不了解某个象征图形内在文化的时候，他得到的印象仅仅是—个形象，不会有任何除此之外的联想想象或心理反应，那是因为象征图形传达意义的手段是隐喻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外国人看到两条鱼的年画不会想到它有“年年有余”象征意义。象征图形第二个特点就是它具有时空性。一个镜映图形、肖似图形、统计图形或是其他图形。无论中国人、美国人还是非洲人获得的意义是 差不多的。《蒙娜丽莎》的画作对十五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观众和对二十一世纪的参观者其感受是差不多的。而一个象征图形它会因为时间不同。空间地域不同而具有不同的象征意义。比如蝙蝠图形在中国古代因为谐音“福”而广泛应用在各种图案中。而现代这种意义则日渐消失。有关图形越来越少。在西方蝙蝠却是邪恶的化身，在西班牙画家戈雅的《加利普乔斯》组画中蝙蝠就作为邪恶的象征出现。象征图形第三个特点就是它具有规范性，一旦一个象征确立。就会有一系列的应用、规范来约束它、保护它。对很多人来说，这时这个象征图形已经是它象征意义的一部分，对它的任何破坏、诋毁都会遭到来自各个方面的反对。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人在结婚时，对“四样礼”中莲藕的保护周到备至。因为他们认为莲藕中途断了。会意味男女双方婚姻的破裂，至少他们认为那是不吉利的。在中国农村处理用旧的门神、灶神等象征图形时也是倍加小心，不能随意处置，有些地方还要焚香送神。
　　就以上对象征图形的讨论，使我们已经对它有了初步理性的认识。关于如何分类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因为每个人会站在不同的角度，依据不同的方法来分。有按象征图形历史演变分类的，有按地域不同分类的，有按象征符号类型来分类的，等等。笔者这里站在一个象征图形自身意义构成的角度，把它分为简明象征图形、复杂象征图形、综合象征图形、个性象征图形四个类别。所谓简明象征图形指象征图形对象征意义的表达清晰、明了、简单。仅通过一次性联想，人们就可以理解它的象征意义。如民间的“猴头寿”图形、“双喜”图形、“蛇盘兔”图形、“鱼戏莲”图形、“生命树”图形等皆属此类。另外一种是复杂象征图形。这类象征图形由于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对它的应用不断演化，而它的象征意义也不断衍生出新的象征意义，有的新的象征意义弱化了旧的意义，有的新旧意义同时并行。在中国民间的“万”字图案，有富贵之意，当“万”字图案以二方连续出现时，民间称之为“富贵不断头”。当我们对“万”进行考据时发现这一图案是由两条蛇相交而来，体现一种生殖崇拜。作为道教象征的太极图，其早期的象征是一种以两鱼相交为图案的生殖崇拜。第三种是综合象征图形。这些图形在不同时期、不同阶层都会赋予它特殊的象征意义，而这些象征意义又并行不悖。就如“莲花”图形，上文我们已经讨论过莲花在民间的象征意义。往往和祈求幸福、美满、兴旺有关。而在中国士大夫阶层，由于莲花的“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性，深得中国知识分子的喜欢，经常出现在美术作品中，来象征一种自洁、清廉的君子特征。同时在中国的佛教寺院之中，由于莲花的清、净、圣、洁，莲花图形则备受宠爱，并成为佛教的象征物。于是我们在佛教图形中就常看到莲花形象，莲花台，莲花座，以及各种以莲花为原型的装饰。最后是个性象征图形，它一般是一个家族、一个人、一个小区域的象征图形，这种图形的局限性特别大。往往会随着这个家族、这个人的消亡而消亡，有着强烈的个人特色、地方特色。
　　不管象征图形如何分类，它只会对特定时间特定范围的人群有意义，因此，如何应用它就显得非常重要，特别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特别是对我们平面设计师。
　　首先，规范性应用是象征图形最基本的应用方法。我们知道象征图形其象征意义历史、社会的源流深厚。在特定人群中影响深远，甚至已经把这一图形神话。那么设计师在处理这类图形时候应倍加小心，在应用之前应充分研究其存在状态，其历史发展情况，现在变异状况，让它给我们的设计增光添色，而不是让观者心生厌恶之感。就拿最近吴有福教授为改“中国龙”形象而立项研究一事，使得网上声讨笔伐风起云涌，显然，吴先生在对这一象征图形“龙”进行改变创造时，没有充分调研其生存状态，以致声名狼藉。
　　其二，对象征图形进行发展性应用。随着现代社会发展速度加快，人们的观念更新日新月异。很多很好的象征图形，曾经在人们的生产、生活中起到重要的作用，给人们的精神带来希望和慰籍，现在却日渐淹没于商品经济的海洋。如何对它进行再设计，使这种象征图形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是我们每位设计师的责任和义务。当然这种发展性应用不外乎“新瓶装老酒”，也就是在不轻易改变原型和原象征意义的情况下。使图形的样式和结构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其三，创造性应用。对于象征图形的研究，我们发现应用它关键不在于图形本身，而在于它的象征意义。如果一个设计师能够利用自己处理图形的能力，寻找一个新的图形给它赋予某种象征意义。就会出现很好的设计效果。现在这种应用很多。从香港的紫荆花到到澳门的莲花等等。当然我们从象征图形的形成过程来看，创造—个新的象征图形，最忌讳强牵强附会、无中生有。把风马牛不相及的图形和象征意义放在一起。当然—个优秀象征图形的出现，必须经过民众的认可。因此民意测验必不可少。
　　当我们纵观象征图形，会发现在众多的图形种类中，它无疑是相当独特的类型，从它的产生与发展。从它的影响与应用。因此研究象征图形意义重大。首先对于我们每一个使用象征图形的人，这种研究会让我们对它有个全面理性的认识。特别是图形设计师。可以把它正确应用于自己的设计中。使象征图形发挥它的优势。其次，对象征图形的研究对图形本身意义重大。不仅可以做到全面地整理、搜集，进而继承，还可以在研究的基础上做到对他们的发展与创造，丰富整个象征图形家族。第三，对象征图形的研究对整个象征图形认识形态也有积极意义。这里的认识形态可以用格式塔心理学中的“场”来解释。就如同现在商品中的名牌效应一样，—个知名品牌，简单的图形标志已不仅仅是图形本身，它有很多潜在的象征意义，一件衣服上的标志可能有象征这个人是小资或者成功人士之类的意义。当然象征图形研究也对象征意义本身影响深远。一个象征意义有时会随着象征符号的存在而存在，有时会随着社会发展不断衍生出很多分支意义，或者发生意义转移。因此，象征图形的研究会使象征意义更加合理。当我们对“中国龙”图形形象进行讨论时，其实正是这一形象象征意义更加合理化的开始，最起码很多人已经把“中国龙”形象象征意义和西方世界龙的象征意义区分开来。
　　所以，我们对象征图形的审视与研究势在必行，它不仅是我们自身对我们的要求，也是象征图形对我们的要求。也只有这样，象征图形才会在图形大家庭中发挥自己的特点，为我们的生产、生活带去幸福、希望、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