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标的“红包”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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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大陆首善”之称的江苏企业家陈光标,年二十九这天结束台湾行善之旅回到大陆。此行他携带巨资1.1亿元人民币,由47人组成行善团,心怀善念登台普渡众生,在台北、新竹、南投、花莲一路向贫户大派“利是”红包。他胸前虽佩戴“低调之旅”胸牌,却高调向当地政府认定的低收入户、独居老人、单亲家庭,以及“9.21大地震”、“8.8水灾”灾民行善,向地方政府捐善款。他在台湾地区随街砸钱济贫,令一群贫妇穷夫四处追逐,拦路下跪,呼天抢地,乞讨红包,引发失序混乱。陈光标所到之处,台湾人跪的跪,倒的倒,哭的哭,喊的喊,“贵妇”成了“跪妇”,“壮男”成了“乞男”。这一荒腔走板的乱象,搞得台湾鸡飞狗跳,舆论沸腾。春节期间,“陈光标现象”、“陈光标效应”却一再呈现,陈光标虽已返回大陆,但他留下的身影,却是台湾人拜年贺春挥之不去的话题。
  富豪陈光标的事迹在大陆妇孺皆知。10多年来向慈善事业捐款捐物近13亿元人民币,受资助者达20多万人。对一个经历过贫穷饥饿的企业家,想必更懂得金钱的来之不易。对陈光标的善举,台湾舆论褒贬不一,有说他“送来及时雨”,有说他“侮辱台湾人”、“有损台湾尊严”,有说这是大陆“统战手段”。不过,民间却对“陈首善”给予正面评价。《中国时报》最新民意调查显示,56%民众认为他此行未伤害台湾人尊严,49%的人接受其高调行善的做法。
  被称为“首善标哥”的陈光标行善之旅,给台湾社会带来极大震撼,台湾人对中国大陆的崛起,有了重新认识。有趣的是,在台北,陈光标因说了句希望不赞成他行善方式的人多学学“马克思的资本论”,一批台湾名嘴在电视上“抓狂”批评他。马克思究竟“说”了什么,让台湾名嘴这么生气?陈光标离开台湾后,留下“闪光的尾巴”,台湾媒体竟然纷纷探究、争论《资本论》了。
  陈光标刚离开台湾,他掀起的“派利是风暴”冲击台湾社会。国民党籍的台北市长郝龙斌在市场上视察年货供应,与多名市议员给民众派“利是”,虽然只是1元台币,却也引来索取人潮。同属蓝营的台中市长胡志强,在年货大街派发3000封“利是”,每封10元台币,有市民清晨6点就排队候领。民进党大佬苏贞昌也与高雄市长陈菊也上街派“利是”,送挥春。台湾政坛名人纷纷效仿陈光标,他们只是1元、10元新台币,而陈光标封封最少1万元,实是小巫见大巫。其实“高调”行事模式在台湾社会各行各业都属常见,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民选公职,常常“高调”演出以博取媒体版面,社会也视之理所当然。每年许多公司“高调”举办尾牙(即年会)发送红包,也未见遭受舆论批评。
  陈光标在台湾标新立异砸钱济贫,令台湾贫困的一面不时曝光。当地政府不敢怠慢,快速跟进解困。新竹县一名农民身亡,遗下8名孙子,陈光标捐了8万元新台币“收购”他们家种植的3000棵椰菜,县政府脸面无光,立即跟随救济2万元新台币。那天不惜以身拦截行善团旅游巴士拜求陈光标救助的妇人,翌日便获新北市政府紧急派发2万新台币救助金。
  台湾地区是典型的移民社会,向来深具热情好客与慈爱谦卑之风,400多年来已演铎出一套成熟、细腻、文明的慈善公益模式,传统上善行义举大都自发、低调、不求回报,即便近年社会剧变,爱心善念依旧不变。早些年大陆华东、华中洪涝灾情,台湾赈灾捐款的,除了企业家外,不少来自弱势族群,包括贫农、残障青年、玉兰花小贩、监狱受刑人。就说慈济大陆赈灾,11年来足迹踏遍18省,在其中8省援建了30多所慈济中小学,这些仁心义举都是静悄悄的,不欲人知。古训鼓励人们“行善不为人知”,但陈光标行善就是要让人知道,用他的话说“我就是要做给有钱人看”,“有人说这是‘炫富’,我炫耀的是慈善”。陈光标是“非典型的扶贫济弱”。其实,慈悲行善无所谓对错,只看过程中是否细腻、文明。陈光标说得很白,他一反传统,如此“高调”是给富人看,要让富人坐立不安,学一学去行善。
  
  对话陈光标
  “我并不孤单”
  文Ⅰ陈闽顺
  
  要做慈善
  就不能让公司垮掉
  
  财富堂:春节前,你携近5亿元新台币到台湾开展的感恩之旅受到了各界的关注,那今年是否还会有类似的跨境感恩之旅?
  陈光标:计划今年感恩节去美国发红包。
  财富堂:如果今年公司的业绩不如往年,是否会影响你这一计划?
  陈光标:一定会影响。
  财富堂:可能会无法成行吗?
  陈光标:一定会去的。捐多捐少,都是我的心意。
  财富堂: “陈光标式慈善”省略中间环节,将捐款直接捐给捐助对象,这样的慈善更像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是否考虑组建一个团队或者一只基金专门从事慈善活动?
  陈光标:如今慈善基金会不少,但是缺乏透明度,一年做了哪些事,有哪些支出,都不向社会公布,我认为有了基金会就应该对需要帮助的人做点实事。我并不孤单。
  财富堂:你统计过2010年一共捐了多少钱吗?
  陈光标:大概3亿元。
  财富堂:今年捐款规模是否会超过去年?
  陈光标:今年捐款规模与去年相比下降一半,甚至还不止。因为我的公司近5个月没接到一个工程,招标我都拿不到。拿不到的原因就是幕后的交易,因为我从来不做这些事情。按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今年1亿元的捐款额都达不到。
  财富堂:现在公司业务出现了一些问题,慈善活动是不是会减少?
  陈光标:公司还有4600名员工的吃饭问题,所以今年打算在慈善活动方面放慢脚步,将更多时间和精力放在公司业务上。要做慈善,就不能让公司垮掉。
  
  坚持高调
  
  财富堂:你的裸捐、高调的慈善及近期刚结束的台湾感恩之旅,都受到褒贬不一的评论,甚至有时的评论会不太善意,你在意吗?
  陈光标:我从来不在意人家说什么。我认为只要我做的是好事,做得对,我就会一如既往地去做。一个人要推动社会和谐,就应该有更多的创新和义举,慈善就应该在争议中前进。因为有争议,才会不断完善,从而使慈善制度化、标准化。
  财富堂:这些评论,包括公司的业务受到巨大的挑战以至于减少在慈善方面的预算,会不会影响你高调的作风?
  陈光标:我会将高调慈善进行到底。哪怕我一年只赚100万元,我还会坚持把净利润的50%也就是50万元用于慈善,回报给社会。只有一种情况会打破这个底线,如果我一年只赚二三十万元,只够全家的日常开支,已经没钱再去做慈善。
  财富堂:你去年巴比来华举办慈善宴时第一个站出来说要裸捐的中国企业家,你的目的是什么?
  陈光标:我宣布裸捐是为了唤醒更多人的灵魂与良知,让我们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小,让我们的社会更和谐。我希望通过裸捐带动更多人,告诉更多人让通过帮助别人会让自己的人生更有意义。有的企业家说,我把企业做大,交税、按时发给员工工资就是慈善。这不是慈善,交税、发工资这都是国家法律规定的。员工拿工资是老板应该给的,没有员工的辛苦,哪有老板的富裕。慈善是发自内心的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财富堂:你觉得中国首善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是荣誉、责任,还是压力?
  陈光标:中国首善对我来说是当之无愧的,我对首善的理解不是捐的最多就是首善,而是亲力亲为地去做,做了以后要到处去说,慈善不要带有目的性和交易性。
  财富堂:现在一些民营企业家对慈善讳莫如深是因为害怕别人问起财富原罪的问题,你不担心这个吗?
  陈光标: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给领导送过超过一万元的礼,衬衫、烟酒,这些有。我是苦孩子出身,家里没有人当官,没有做企业的亲戚,我赚点钱非常辛苦。我认为每个人做企业都要遵纪守法。在追求环境最大化时,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不能以牺牲后代子孙生存为代价,赚了钱回报社会。
  财富堂:有观点说,在改革浪潮中发家致富的一些民营企业家,因为当时法制不健全,通过灰色渠道赚得第一桶金,现在通过慈善来回馈社会。你怎么看这种观点?
  陈光标: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不要去找任何理由,因为回报社会没有任何理由。你可以选择各种方式回馈社会。你如果想高调,就像我这样到处去宣传。你若不想到处宣传,想低调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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