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比利:“沙特希望越过中间商与中国直接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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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期待获得中国原料进口市场的公平份额,因为我们国家是石化领域具有国际高标准的供应商之一。我们宁可越过中间人或经纪人与你们直接做生意。”
  
  2008年12月3日上午,中国一沙特企业洽谈会在北京举行。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副会长于平、吉达工商会秘书长穆斯塔法-沙比利(MustafaA.K.Sabri)出席开幕式并致词。开幕式结束后,二十多位沙特主要企业的代表和八十多位中国企业家进行了对口洽谈。
  沙比利演讲中高度评价了中沙两国贸易合作关系以及广阔的发展前景,欢迎更多的中国企业家前往沙特投资,并向中国企业家介绍了沙特的投资环境。
  记者在开幕式结束后采访了沙比利先生。
  
  富得流“油”的国家
  
  沙比利一开口就抱怨中沙的贸易发展与两国本身的发展速度太不相称了,“相比较两国间所经历的经济勃兴和繁荣,他们市场的经济优势,他们产品的多样性,他们世界一流的进出口业绩,以及便捷的交通、旅游工具和通讯手段,沙特和中国市场之间的经济联系显得过于保守了。”
  在中国经济振兴的同时,沙特的经济也经过了起飞的几十年,进入富裕国家行列。这个典型的伊斯兰国家,位于西亚的阿拉伯半岛上,占据了这个半岛的四分之三面积,毗邻欧洲与非洲。它一半以上领土都是贫瘠荒凉的沙漠,有“沙漠之国”之称。
  沙特是世界原油产量最大的国家,凑巧的是,“沙特阿拉伯”一词在阿拉伯语中的意思就是“幸福的沙漠”。近年来,伴随国际油价一路高歌猛进,沙特也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景象,获得“石油王国”的美誉。
  沙比利告诉记者,沙特人民的物质生活非常富裕。政府支付了学习、医疗等大部分福利项目。由于宗教原因,沙特国内没有电影院、歌舞厅,酒吧、桑拿、KTV等娱乐场所,所以夜晚的商场就成了他们主要的休闲场所。拖家带口,大包小包地购物,就成了他们休闲的一大乐趣,这也将沙特催生为一个需求量很大的消费市场。
  目前中国与沙特的经济贸易关系正飞速发展。两国经贸关系非常密切。据沙特商会的统计,2007年有2万多沙特商人访问中国,许多商人与中国企业做生意。然而,沙比利认为,“虽然沙特和中国的贸易往来从2003年的66亿美元上升至2007年的215亿美元,虽然沙特因其巨大的自由贸易市场而成为中国在中东最大的贸易业务伙伴,虽然沙特作为中国最大的石油及其他石油产品进口市场进入了中国市场,占中国在全世界所进口的石油总量的17%,然而以上这些数据都远未达到两国在繁荣环境下所期待达到的远景。我们希望这个数据增长更快,共同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商业效率正在不断提高
  
  沙特国民富有、人口多、购买力强、且95%商品需进口,这个市场充满诱惑,然而各种现实困难却又让许多外来投资客商望而却步。时至今日,政府投资环境上是否有改善,投资效率是否提高呢?
  针对该问题,沙比利告诉记者,“政府在这个方面已经做了很大的改善,成立了很多的相关部门,为了服务于外国投资者,沙特政府建立了沙特阿拉伯总投资署(SAGIA),专门管理外国投资商。”
  众所周知,尽管沙特存在诱人机会,但是有贸易历史以来,贸易限制多多。首先,沙特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这就体现在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与世俗国家的巨大不同。沙比利经常来中国,他说,中国过去的商人常常抱怨生活习惯相差太大,“吃不习惯,只好自己做饭。”另外,“不能喝酒,文化娱乐场所很少,”适应当地的生活习惯得挺长一段时间。
  吃饭虽然是大事,不过对商人来说,“商业效率”四个字也弥足珍贵。沙特人的时间观念显然不如急于投资经商的中国商人强。据一位奔赴沙特的考察团成员说,有一次对方约好4点半来车接人,结果他们—直等到了6点,对方才姗姗来迟。即使是商业洽谈时分被家务事打断,阿拉伯人也不认为是失礼,认为商务洽谈只是“家庭”的延伸。另外,沙特人不相信谈判代表,总要求与制造商直接谈判。因此,习惯了西方做生意习惯的外国人,去沙特谈生意需要细心又耐心。
  沙比利解释说,之所以曾经的沙特街头看不到外国人店铺,是因为沙特是实行商贸代理制的国家之一,不允许外国人直接经营,而是要通过本地人做代理或总包。因此,沙特的街上既看不到中国人的店铺,也看不到其他国家的店铺。如今,沙特对外逐步开放,通过各项政策来吸引和鼓励外商经营。而沙特商人总是身兼进出口、零售商等多个身份从事经营,而且商品种类奇杂无比,与我们常见的清晰的行业品类界限的特点完全不同。
  对于沙特王室的高层腐败现象,沙比利对此也直言不讳,他转述沙特驻美大使班达·本·苏丹王子说,“腐败不是沙特的专利。”苏丹王子曾在公开场合表示:“在和沙特做生意时总计4000亿美元的合同金额中只有3500亿美元用于建设沙特,而其中500亿美元成为王室成员的回扣,这不算什么。”
  沙比利告诉记者,面对官商和回扣两个老大难问题,沙特政府做了大幅度改革后,现在已有一定程度的改善。沙特先着手改变以往外商要与沙特做生意必须寻找沙特代理商的规定。为了表明打击腐败的决心,沙特政府还规定:一旦发现投标人在投标过程中行了贿,即使中了标后也会被宣布无效。
  除此之外,他们还改变了一些做法。比如,改变要求外国商人必须给沙特代理商佣金的做法,代之以要求其在沙特境内设厂投资。试图通过这种做法促进当地就业,刺激经济发展。在最近一次沙特天然气项目的招标中,美国的埃克森一美孚成了幸运儿,这个项目的标的高达250亿美元。不过,这回它付出的不是“回扣”,而是在沙特境内建立两个与沙方合资的工厂。
  沙特引进投资的需求和相关的优惠政策令中国商人动心,但是沙特政府的态度才是中国投资上最为关心的。某次,一拨温州商人考察沙特,但是,“这次王子有事去国外了,我们没有接触到沙特政府的核心人员,我打算有机会再去一次。很多优惠政策、很多当地的制度,都得政府做出保证才可以考虑投资。”
  对此,沙比利表示理解,他说,“实际上,亲爱的朋友们,沙特阿拉伯王国的外国投资法律是充满鼓励投资的、顺畅的、透明的。没有更多的保证,证据就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向这个国家。”
  
  市场也在逐步开放
  
  经12年艰苦谈判,2005年,世界贸易组织执委会批准沙特入世,至此全球最大的石油出口国沙特获正式批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并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第149个成员国。
  沙比利表示,“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沙特将进行大规模的经济结构改革,关注经济贫困国家的经济利益,并将向国际社会开放其长期保护的市场。”
  “我觉得,沙特是在向中国学习。 中国因为开放,成为亚洲地区经济最活跃的国家。”沙比利告诉记者,“石油总有枯竭的一天,经济结构过于单一没有发展前途。”
  依靠石油赚取美元发达的沙特,本国除了石油及石油衍生产品,民用工业非常薄弱,日用商品90%以上依赖进口。但以往沙特政府经济政策死板,一度曾拒绝给批发、零售的中国商人发放签证,使得沙特几乎成为中东地区周边唯一没有中国商人身影的地方,很多中国商人苦于没有机会来沙特这块肥沃的土地上经商与投资。近年来,眼看迪拜成为中东地区最活跃的商业城市,沙特人明白石油资源总有枯竭的一天,必须另寻他途,发展非石油经济,使得沙特萌生向中国开放部分市场的意愿,于是中国商品批发市场应运而生。
  中国商品批发市场在沙特的经济中心城市——吉达,相当于中国的上海。吉达中国商品城是沙特首家经投资开发总局批准,由沙特阿卜杜拉哈曼亲王之子穆罕默德与吉达光芒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合作开发、经营、管理的中国商品城。该批发城为目前中国商户进驻沙特唯一合法渠道,所有正当商业行为都将受沙特法律保护,是中国商人进军沙特的一个较好的平台。
  沙特加入WTO以后,市场逐渐放开,嗅觉灵敏的沙特贵族纷纷把目光投向国外,希望寻找跟自己合作的商人。“中国经济这些年快速发展,原来以消费欧美产品为主的沙特消费者已渐渐地接受中国商品。”沙比利说,目前多家中国企业在吉达中国商品批发城预定了店铺,拟注册公司,进军沙特。
  沙特轻工业品的严重缺乏对中国人来说是很好的机会,沙比利介绍说,除此以外,近年来,居高不下的油价给沙特带来丰厚的财政收入,沙特基础设施建设呈现一片繁荣景象,铺铁路、修公路、架桥梁。沙特政府提倡利用丰富的建材原料资源,建设大型建筑材料生产工厂,以满足本国建筑市场的需求,从而催生了一个巨大的建材市场,为中国建筑行业提供了良好的商机。
  沙比利透露,沙特政府近年来非常鼓励投资兴办生产型企业,出台了-一系列贷款优惠措施,包括长期的无息贷款。但因为民族个性的缘故,沙特贵族阶层一般不太爱做经营和管理方面的事,他们喜欢掏钱做股东,而把那些劳心劳神的事交给经理人去打理。
  “沙特是大阿拉伯自由贸易区成员国之一,国内拥有6个沿海开放区。沙特19个工业城市中的12个是崭新的,面积覆盖了23700平方公里,从国王海岸绵延至内陆城市,投资额达到550亿美元,雇员超过30万。现在中国商人可以直接投资沙特,受到政策的鼓励。即使有新政策出台,也会保护已有投资人的利益。”沙比利表示,目前在中国注册的沙特企业共有59家,从事对沙特出口和在华投资,此外,还有无数沙特企业与中国开展各种贸易往来。
  
  金融危机影响不大
  
  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10月底决定将原油日产量削减150万桶,以稳定大幅下跌的国际油价。接着,随着金融危机对实体经济的影响,12月17日沙特阿拉伯石油和矿产资源大臣纳伊米向媒体透露,OPEC可能将日均原油产量减少200万桶。
  由于国际金融风暴拖累实体经济,全球石油需求已出现减少趋势,这是否会影响到沙特的经济发展?沙比利回答说,“尽管国际金融危机短期内会减少石油需求,但石油工业是长期投资,沙特并不会因此改变长期投资战略。”
  他解释说,“沙特的石油储备非常充分,对石油价格有很大的心理准备,石油价格涨落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石油价格不是一下子下跌的,它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政府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而且,沙特也不是完全依靠石油做经济支撑,有其他产业的。”
  “面对石油需求的短期减少,千万不要恐慌,这样会做出错误的决策。”沙比利说。他表示,目前沙特承诺开展的油气项目并不会减少。
  由于市场的“不确定性”,沙比利说,有些项目并未取消,而只是推迟。希望能够等待工程、采购以及建筑市场形势更好、竞争对手更少、投资回报更高的时机再进行运作。
  2008年以来国际油价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巨变。纽约商品交易所原油期货价格已从7月中旬每桶147美元的历史高位跌至目前每桶60多美元。
  他表示,未来石油在全球能源消费结构中仍将占主要地位,因此对全球石油需求不断上升充满信心。“审慎的商人会根据市场供需变化进行适时的调整,目的是保持石油市场平稳可持续发展。”沙比利说,石油供应充足,影响国际油价骤起骤跌的因素非常复杂,已远远超出供需本身的范畴。
  沙比利强调,从石油工业的勘探和生命周期来看,最重要的依然是石油价格和市场的稳定,只有稳定的石油价格对生产者和消费者才是最为合理和有持续性的。
  中国石油进口贸易来源地多元化趋势也更加明显。尽管由一年前的49%降到了45%,并且来自安哥拉、委内瑞拉及哈萨克斯坦的原油进口量骤然增加,中东地区仍是中国进口原油的主要来源。
  沙特非常注重对中国的石油市场的巩固和渗透,沙特石油和矿产资源大臣纳伊米在一年前访问中国时就表示,对中国的石油供给,会确保“中国需要多少就供应多少”。
  “我们石油出口和石化行业的增长点将在中国和印度,”沙比利表示。“5年之前,我们与中国的贸易额仅为2亿美元,目前已经达到140亿美元,预计在5年内将达到450亿美元。”
  在意识到单一能源带来的风险之后,沙特已经整个开始调整自己的发展规划,沙比利说,沙特目前已经在尝试与中国合作进行其他产业的开发,比如开电场、炼铝、发展有色工业,转型幅度逐渐加大。
  沙特不仅石油产量和储藏量均占世界第一,其建材原料也非常丰富,沙特拥有大量用来生产水泥的石灰石矿,也蕴藏着丰富的生产玻璃纤维原料和生产石膏板的原料。
  
  希望直接与中国做生意
  
  沙特在处理与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关系上一直十分微妙。长期以来,沙特的外交政策曾经几乎完全依附于美国,友谊的基石就是两国间简单的石油和安全交易。但是蜜月期在2001年9月11日结束,沙特极端分子策动的“9·11事件”之后,美沙关系曾突现危机。虽然七年后,两国关系已得到缓和,但由于美国对沙特施加政治和宗教改革压力,双边关系已越来越复杂。美国施加的压力,迫使沙特寻求不太给它找麻烦的新伙伴。
  近年来,随着亚洲逐渐成为一个重要的战略伙伴,沙特也一直在发展多样化的外交关系。亚洲对沙特石油的需求目前正处于历史最高水平,中国约17%的石油需求由沙特供应,而印度25%石油进口也来自该国。
  除石油以外,沙特大量的日用品进口则越来越多地来自中国。然而,根据沙特和迪拜海关数据,现在迪拜的货物有60%以上是转口到沙特作为终端的消费市场。这是由于沙特与迪拜之间的自由贸易区协定,更由于沙特本身长期以来严苛的市场准入制度 和迪拜相对宽松的开放环境,促使中国商品取道迪拜进入沙特市场。
  如今,中国工业品已经达到了全球标准。随着中国工业的发展,对从国际市场进口的初级原料的需求也在快速增长,因此,沙比利表示,“我们期待获得中国原料进口市场的公平份额,因为我们国家是石化领域具有国际高标准的供应商之一。我们宁可越过中间人或经纪人与你们直接做生意。”
  中国商品在沙特批发市场的利润高达500%,在零售市场高达1000%。这种暴利导致沙特进口商人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由于中国商品的价格同所有人的收入相适应,中国商品在沙特市场的占有率约达80%,其中包括儿童玩具、服装、鞋和电器等。沙比利说,“我们也希望中国商人、实业家和投资商投资沙特阿拉伯的消费品、医疗、电子元器件和食品等领域,利用这里可以提供的价格公道的石油资源,他们肯定会赚到钱。沙特的商人具备全球标准素质,中国商人将从这些优势中得益。”
  “中国商品的价格低,供货好,中国公司给沙特商人优惠,付款期限长达一年,深受沙特进口商欢迎。”
  沙比利是吉达工商会(JCCI)的秘书长,提到吉达工商会,沙比利骄傲地说,“这是沙特最早成立的工商会,为沙特阿拉伯经济发展做出了独特的贡献。此次随团来华的很多工商会成员都是对我们国家经济发展拥有伟大贡献的人物。”这段超过半个多世纪的互相促进的历史提升了吉达工商会的地位,并巩固了它作为公益性组织为广泛的商事活动提供服务的性质。
  “沙特企业在中国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一些中国产品的规格、标准不符要求。吉达工商会已帮助沙特商人通过友好协商解决了十多起贸易纠纷,还有部分纠纷迄今未解决。”沙比利呼吁中国厂商在与沙特商人打交道时,须将所有达成一致的要求落实到文字上,以保障自己的利益。
  中国四川汶川县大地震发生后,与以往报道中国负面消息不同的是,沙特各大报纸都以较大篇幅报道地震发生和救灾情况,有的报纸用整版篇幅进行报道,担心地震影响中沙经贸关系的发展。沙特国王阿卜杜拉决定,沙特向中方捐赠5000万美元现金和1000万美元物资,帮助中国抗震救灾,在所有援助中国的国家中排名第一。
  沙比利说,“我坚信,我们聚集在这里,帮助巩固两国商人、工业家和投资者之间的经济联系。我坚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可以通过经济和投资项目激活我们之间的联系。通过这些努力,我们可以保证我们之间的互动及保证我们两国元首所签署的大量合约的利益。”
  新闻链接
  吉达工商会是一个不以赢利为目的的服务性组织,成立于1946年1月18日,是沙特最早成立的工商会,也是目前沙特最大、最有影响的工商会,为沙特现代经济的发展和沙特与世界各国的交往尤其是经贸交往的加强作出了重要贡献。
  吉达工商会现有会员2.3万,主要活动有:接待来访的外国代表团;组织工商代表团出访;在沙特和国外组织和举办展览;在沙特举行专业研讨会;参与政府经贸混委会和政府经贸代表团等部门的有关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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