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师上课时发现刘可对着抽屉走神,于是走到他身边,然后从他抽屉里抓出了一样东西:一个草绿色的布荷包。刘可一惊,赶紧扑上来抢。毛老师很生气,眼一瞪说:“坐好,下课到我办公室去拿!”谁知刘可不但没松手,还猛地张嘴在毛老师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毛老师痛得“哎哟”直叫,手一松,荷包掉落在地,又听“噗”的一声,荷包破了,散落出一撮泥土。
　　教室里哄堂大笑。
　　刘可狠狠地瞪着毛老师,两眼落泪地将桌上的书推到地上,然后转身冲出了教室。毛老师懵了,捂着滴血的手臂发愣。
　　但毛老师很快镇静下来了,跑出去把刘可找回来。地上的书已被邻桌的同学帮忙捡起。毛老师弯腰捡起了那个荷包,把土一点一点装回了荷包,然后心平气和地对刘可说:“我会帮你补好的,但你上课玩这东西不对!”刘可却气鼓鼓地说:“你再补它也破了。”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毛老师心里有些难过,心想现在的孩子真任性,不就一包泥土吗,值得这么冲动?
　　这是毛老师刚接手的新班,学生的情况她还不大了解。她只知道刘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亲在西藏当兵,母亲已经过世。她认为,这孩子可能被爷爷奶奶溺爱惯了,所以才养成了这种坏脾气。毛老师决定课后去家访。
　　接待毛老师的是刘可的奶奶。说起小孙子,老人既怜爱又无奈,她叹息道:“隔代教育存在很多弊端,我们不是不知道哇,可他父亲一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回来又呆不了几天。我们也知道孩子染上了一些小毛病,但我们实在下不了狠心去整治!”
　　毛老师听后笑笑说:“刘可他爸是个军人,为国守边,顾不了家可以理解。孩子嘛,成长总有个过程,以后学校和家庭多联系多配合,尽量促使孩子全面健康地成长吧!只是我有点奇怪,他已经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了,怎么还玩泥巴呀?”
　　老人吃惊地问刘可玩什么泥巴?
　　毛老师说他上课不听讲,一个人在玩一个装泥巴的布荷包。
　　老人突然哽咽道:“今天是刘可的生日,他肯定是想妈妈了!荷包是他妈妈留给他的!”
　　原来,刘可的妈妈也是军人,和他爸爸一样在西藏当兵,他们就是在雪域高原上相识相爱并结成伴侣的。刘可的妈妈是名医生,一次去高山哨所巡诊,救治一位突发疾病的战士。战士的病情控制住了,她却耽搁了下山的时间,结果大雪封堵了通道,她下不来了。哨所位于生命禁区,她的体质无法长时间适应那种空气稀薄的恶劣环境,结果病倒了。尽管战士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她挺到第二年化雪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行了,于是撕下身上的衣裳缝制了一个小荷包,叮嘱战士把她埋在山上,并叫战士一定要从埋她的地方取些泥土装进荷包,下山交给孩子的爸爸转交给孩子,让他告诉孩子想妈妈时就摸摸荷包,荷包里的泥土有妈妈的味道……刘可的父亲本来是可以调回内地的,但他不愿意离开刘可的妈妈,也不愿意离开他的部队。
　　刘可那年才四岁。
　　毛老师听后唏嘘不已,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荷包竟有这样一段故事!
　　毛老师后来把荷包缝补好了还给了刘可。毛老师对刘可说:“以后有心事别闷在肚里,告诉老师好吗?老师和你一起分担!你的爸爸妈妈都是了不起的人,他们是军人,顾不了你,就让老师来替他们尽责任吧。你要是再想妈妈了,就把老师当做妈妈好吗?”
　　刘可怔了一下,然后扑到毛老师怀里哭了起来,嘴嚅动着,很轻很轻,吐出的竟是两个字:“妈妈!”◆(作者单位:江西省进贤县云桥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