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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第87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表现英国物理学家斯蒂芬·霍金生平的传记片《万物理论》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奖,霍金的扮演者埃迪·雷德梅恩获得了最佳男主角奖。不久前,杂志记者采访了斯蒂芬·霍金的前妻简·霍金,她谈起了和斯蒂芬的婚姻生活,以及对这部影片的感想。说起这些时,她的语气温和而平静。
简和斯蒂芬·霍金结婚时,医生已经给他确诊,说他只能再活两年。从她牺牲自己刚刚起步的事业,后来进入大学刻苦深造,到她辛苦地照顾斯蒂芬和养育子女,简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历经了无数的挑战。
简·霍金出生于英国赫特福德郡圣奥尔班斯镇,嫁给这位才华横溢的天体物理学家那一年,她刚满21岁。后来,“斯蒂芬·霍金”成了举世皆知的名字,在公众眼里,他有着世界上最聪明的大脑,虽身为教授,但全身瘫痪,手无缚鸡之力。那么,年纪轻轻的她是怎样应对这样一种生活巨变的呢?
简的强大精神力量或许和她所受到的家庭教育密不可分,她称她的父母为“亲爱的”,并说她的基督教信仰帮自己拥有了坚忍不拔的毅力。
“当初我决定嫁给斯蒂芬的时候,我的父母没有大惊小怪,而是支持我的决定,我的妈妈贝丽尔鼓励我,将来无论何时都要坚定信念。”简说,“当然,斯蒂芬和他坚强、开朗的性格也是我的力量源泉,我愿意尽一切可能支持他,因为我相信他的科学理论,他也彻底地阐明了他的理论。结婚后的几年,我们的孩子相继出生,谁看到我们的孩子,都会说他们长得漂亮。孩子们的出生充实了我的生活,但也让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简小时候的梦想是长大后当一名空姐或像她的爸爸乔治那样成为一名文职人员,或者当一名外交官,但是1962年在一次派对上遇见斯蒂芬之后,她的这些梦想都被“忘到了九霄云外”,两年之后,他们订了婚。
“医生说斯蒂芬还有两年生命,我想,我一定要全身心地陪伴我所爱的人,他是那样聪慧,我希望自己能帮他发挥热情、实现理想。
“上世纪60年代,我们都生活在核战争的阴云之下,宣传中说,一旦核弹爆炸,我们只能活4分钟,这让年纪轻轻的我倍感压抑。我当时这样想:如果斯蒂芬还有两年时间,核弹爆炸后我们还有4分钟时间,那么两年和4分钟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斯蒂芬·霍金被确诊时,“运动神经元病”还是个鲜为人知的名詞,这种病会以各种方式影响到人的大脑和脊髓,且无法治愈。婚后,简义不容辞,同时扮演起了斯蒂芬的妻子和保姆两个角色,一边服侍着丈夫去世界各地参加会议,一边努力完成自己的学业。
《万物理论》这部传记片里没有出现他们经常出远门的情节,而这在她和斯蒂芬的生活里始终是一项重要内容。
简说:“第一次陪斯蒂芬去参加会议时还在我们的蜜月期,我们去的是远在美国纽约的康奈尔大学。我俩都是第一次去美国,我更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飞机,但是那次旅行一切顺利。
“在接下来的1967年,斯蒂芬应邀参加了美国西雅图市开办的夏季课程,那次我们要坐10个小时的飞机,要体验8小时的时差。那时候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但我年轻、乐观,没多想此次西雅图之行会遇到什么困难。
“我一只胳膊抱着斯蒂芬,另一只胳膊抱着刚出生6个月的孩子。那种感觉让人抓狂,再过100万年我也不会建议任何人这样做,好在一路上我们得到了超规格的照顾。下了飞机后,工作人员为我们准备了一辆宽敞的豪车,那时候我刚刚通过小轿车的驾驶考试。我们在剑桥住的是一座小房子,而到了西雅图,对方为我们准备的房子大到……能装下4座剑桥那样大的房子。”
随着斯蒂芬的病情不断恶化,简决定在伦敦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她之所以选择伦敦大学,原因有二:首先,她想获得一份工作,以便有收入贴补家用;其次,她不想受到剑桥的学术氛围影响,想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我攻读的是中世纪西班牙诗歌博士学位,只有这样才既可以养家,又有时间照顾斯蒂芬。接下来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是把孩子们送到幼儿园,然后再跑去伦敦大学图书馆。
“读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陪孩子玩,真的陪孩子玩时我又想,自己应该把时间用在写论文上。我们的第3个孩子出生的前两天,我终于写完了论文。
“在剑桥定居之后,我发现这里有很多已为人母的女性,‘母亲’这一角色的地位在学术氛围浓厚的剑桥却很卑微。嫁给剑桥人的女人,生活会发生巨变,她们很难活出自己。如今在剑桥的一些地方,女性如果不是学者或者正在进修学业,仍然会受到各种排斥,不过我现在不用在意这些了。” 简毕业后成为了一名现代语讲师,如今已经退休,一心致力于创意写作。她现在正在写的是《永恒的灵魂》三部曲的第3部小说,上一部小说的名字叫《再次追梦》,已于2018年出版。
传记电影《万物理论》是根据简写的自传《飞向无限》拍摄而成的。2015年2月23日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英国演员埃迪·雷德梅恩凭借在《万物理论》这部电影中饰演霍金教授,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简对这部电影赞赏有加,特别是雷德梅恩和菲丽希缇·琼斯(电影中简的扮演者)的演技。不过简的父母没能看到这部电影,这对于简来说是一大遗憾。
“我和斯蒂芬有了孩子之后,我的妈妈和爸爸来到了剑桥,以便能随时帮我带孩子。在孩子们面前,他们是热情的外婆和外公,将孩子们照顾得无微不至,所有我没能做到的事情他们都帮我做了。他们经常带着3个孩子去伦敦剧院看演出,我的爸爸领着他们在伦敦徒步旅行。有句话叫‘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对于我的3个孩子来说,他们的第一任老师是外婆和外公。
“遗憾的是,我的父母没能看到《万物理论》这部电影。《万物理论》于2014年12月9日首映,巧的是,如果我父亲在世,那一天会是他100岁生日。每想至此,我都感觉心里隐隐作痛。但是不管怎样,这部电影拍得很完美。
“摄制组在剑桥拍戏的时候,我去过现场,埃迪·雷德梅恩的演技真可谓形神兼备。看着这个小伙子朝我走来的时候,我想:噢,这个人就是斯蒂芬!雷德梅恩走路的样子和斯蒂芬在上世纪60年代时一样,磕磕绊绊、摇摇晃晃,看到雷德梅恩的表演,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菲丽希缇·琼斯扮演的是我,天啊,琼斯像极了我,她的举止、说话方式、声音,简直就是我的翻版,第一次看到她时,我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太像我了。”
简微笑着说,电影中表现的她和斯蒂芬相处的生活属于个人隐私,所以斯蒂芬宁愿电影多表现一些他在科学方面的研究,少叙述一些他们的感情。但是,简的想法正好与其相反。“影片着重表现了斯蒂芬和我在观念上的差异,这一点有些夸张。斯蒂芬有过很多幸运的时刻,但另一方面,他患的疾病非常可怕。
“一天,我问他:‘你是怎么确立一个科学理论的?’他说:‘你必须从各种不同领域的研究角度来推断全部的可能性,再确定你感兴趣的是什么。接下来,你要做的是选择一个最有可能给出积极答案的研究领域。也就是说你选择了你的理论,你选择了你感兴趣的领域,那么你就能坚定信念。’
“我说:‘什么?有些人相信科学,另外一些人相信宗教,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他听了,笑了起来。”
简和斯蒂芬的婚姻在1995年结束,但是他们后来相处得相当融洽。2018年3月斯蒂芬·霍金去世,简发现,他的逝世在民众中引起了巨大波澜。公众对于斯蒂芬私人生活的探听让简一家人痛上加痛,不过简说,斯蒂芬的葬礼和追悼会都办得“很完美”。
“斯蒂芬去世后,让我感触最深的是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举行的追悼会和葬礼。当时场面非常隆重,我掐了一下自己,这才相信我确实来到了现场,而且,斯蒂芬能够与众多伟人和大德之士葬于一处,那是他的荣幸。能够亲临那样一次葬礼真的令我难忘。”
与斯蒂芬分手后,简和音乐家乔纳森·琼斯结了婚,在此之前,乔纳森和霍金一家人是好朋友。两家人的房子相隔不远,乔纳森和简经常一起参加霍金的家庭活动,两个人基本上每个星期会看望一次霍金。简说,她和霍金生的孩子都很懂事,虽然他们的爸爸全身瘫痪,生活中困难重重,可孩子们“向来都是规规矩矩”。
“我们两家人每年都在一起庆祝圣诞节,一起过生日,斯蒂芬举办的派队最热闹,非常气派。他每次开派对都要雇人放烟花,他住的小区空地很小,烟花却放得惊天动地,我都奇怪,警察怎么没有把他抓走。他非常、非常地调皮,他有很多可爱之处,这是其中之一,也是当初让我爱上他的原因之一。”
[译自英国《读者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