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水”浸润中印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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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西藏自治区开展的“圣水外交”成为促进中印精神和文化层面合作的典范。
  在我看来,中印外交关系改善不应仅仅依赖两国领导人和外交人员的努力。尽管他们的努力非常重要,但更为关键的是增强两国人民沟通交流的广度、深度、力度以及持续性。自古以来,中印两大文明便以互惠互利的方式频繁互动。正如历史上那样,即便现在两国的人文交流仍是双边关系最为坚固的纽带。中印之间的“圣水外交”便是两国人文交流的一个突出例子。2015年初,“圣水外交”的概念由时任中国驻孟买总领事郑曦原和印度观察家研究基金会共同提出,旨在加强中印两国间的人文交流。
  “圣水外交”基于宗教信仰和神话传说,将位于两国边境附近的一座雪山脚下的圣湖之水从中国西藏引入印度。
  首先,让我们了解一下“圣水外交”的宗教信仰背景。我写这篇文章时恰逢湿婆神节(Mahashivratri),也叫湿婆神之夜节,这是印度教的一个重要节日。在印地语中,“Mahashivratri”意为“盛大的夜晚”。该节日用于祭祀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湿婆。创造之神梵天、保护之神毗湿奴和毁灭之神湿婆共同组成了印度教的三相神(Trimurti)。“Tri”(梵语)和“Teen”(印地语)均表示“三”,“murti”(梵语)意为“神像”。巧合的是,印度开国总理也是在位时间最长的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在新德里的官邸叫作“TeenMurti Bhavan”,意为“三相神的住所”。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尼赫鲁的曾孙、印度国大党主席拉胡尔·甘地于湿婆神节当天在社交媒体上发贴,表达了他向湿婆神的祈愿。他所配的图片便是位于中国西藏的圣山冈仁波齐峰。印度教信徒认为该山是湿婆神的居所,相传湿婆神和妻子雪山女神曾经在此修行。高耸入云的冈仁波齐峰常年被冰雪覆盖,显得尤为宁静空灵,十分契合湿婆神苦修者的身份。冈仁波齐峰不仅是印度教徒心目中的圣山,也是西藏及其他地方佛教信徒眼里的圣山。
  冈仁波齐峰山脚下坐落着玛旁雍错湖,在梵语中,其名字意为“心灵之湖”。这里湖面一望无际,令人心神平静。相传,佛陀曾经在此静坐修行,因此它也成为佛教信徒心目中的圣湖。印度教信徒认为一生中至少要到冈仁波齐峰和玛旁雍错湖朝圣一次.这样才能达到圆满。
  拉胡尔·甘地在湿婆神节所发布帖子中冈仁波齐峰的配图让我不由忆起了大约四年前自己前往这座圣山朝圣的难忘经历。我并非自己独自前往,而是随着中印“圣水外交”活动的取水代表团一起去的。该活动由中国驻孟买总领事馆和印度观察家研究基金会共同发起,得到了中国政府的大力支持,我也有幸参与其中。“圣水外交”活动还得到了印度外长苏什玛·斯瓦拉杰的高度赞扬。
  此次活动旨在进一步增进中印两国相互了解和合作。印方深信发展与中方的友好关系应成为其当下一项重要外交任务。不可否认,当下双方仍存在一定的“信任赤字”。发展经贸合作尽管非常重要,仍不足以弥合中印之间的信任赤字,更为重要的是重塑和加强两国文明交流和人文纽带。
  正是基于这一理念,中印两国人民应该重建双方共同的“神圣”联系。2015年7月,大壶节在有“南恒河”之称的戈达瓦里河畔的纳西克举行。作为印度教最为盛大的节日之一,大壶节在印度4个城市每隔12年分别举行一次。当年的大壶节上,来自中国西藏冈仁波齐峰山脚下的玛旁雍错湖的圣水注入印度戈达瓦里河,激发了数百万印度民众的美好想象。同时,这一活动也激发了印度人民对中國友好的情感,我们印度人称之为“玛旁雍错湖圣水汇入大壶”。
  中印“圣水外交”活动象征着三个层面的“交汇”:首先是玛旁雍错湖与戈达瓦里河圣水的交汇;其次是印度教和佛教的“交汇”,这是由于冈仁波齐峰和玛旁雍错湖无论在印度教信徒还是佛教信众眼中均为神圣之地;最后是中印两国宗教、文化和文明传统的“交汇”。
  当我和郑曦原总领事与马哈拉施特拉邦首席部长法德纳威斯(Devendra Fadnavis)首次会面时,他对开展“圣水外交”这一想法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此后,中国驻孟买总领事馆和印度观察家研究基金会共同组建了一个有社会各界知名人士组成了取水代表团,成员包括Vijay Bhatkar博士(印度著名计算机专家)、AnjaliBhagwat (2002年世界气步枪射击冠军)、Anjali Bhagwat(世界知名农村扶贫活动家)、AnandBang博士(惠民平价医疗先锋)以及Ramesh Haralkar(现代印度佛教兴倡导人B.R.Ambedkar博士的追随者和致力于为孟买清洁工谋福利的社会活动家)。
  根据印度总理莫迪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达成的一项协议,2015年6月,中国开放了途经与印度锡金邦交界的乃堆拉山口的第二条朝圣路线,以方便印度朝觐者前往中国西藏的冈仁波齐峰和玛旁雍错湖朝圣。当然,我们是乘坐飞机前往的。我们首先从孟买飞到成都,然后飞往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我们在拉萨呆了两天,以便适应当地高海拔低氧的环境。这也让我们中很多人有幸一睹西藏无以伦比的风光和宗教文化。
  从拉萨启程,一架小型飞机载着我们抵达阿里昆莎机场。我们运气不错,当天下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从飞机上俯瞰碧空映衬下的喜马拉雅山脉,让人心旷神怡。绵延的山峦与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看上去无边无际,浑然不似人间的景色。这样的美景也让我们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期待。
  下了飞机后,我们又经过了三个小时的车程才最终抵达冈仁波齐峰。必须指出的是,得益于中国政府的努力,这些朝圣地的环境非常干净,并且配备完善的交通和住宿设施。冈仁波齐峰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圣山,最神奇的地方是它乍看上去并不十分雄伟壮观,然而当你静下心来细细品味它那朴实无华的外表,你会被它特有的神秘气息所吸引。
  当你亲眼看到玛旁雍错湖,反倒会觉得那些关于它起源的神话传说无关紧要。看着轻柔的波浪卷着白色的水泡,拍打着岸边,即便是无神论者也会沉醉在它纯净的湖水和呢喃的涛声里。在当地人、西藏自治区政府代表以及总领事等人的见证下,我们举行了祈祷仪式,随后用铜钵从玛旁雍错湖采集了圣水带回印度。
  当我们返回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首席部长法德纳威斯再次展现出他对此次活动的大力支持。9月25日,大壶节的最后一天,他亲自到访纳西克市,参加了把来自玛旁雍错湖的圣水汇入戈达瓦里河的仪式。这一活动吸引了成千上万信徒,印度报纸和电视台纷纷报道。法德纳威斯在仪式上致辞中说:“如果印度和中国能够走在一起,那么将改变整个世界!”
  仪式结束后,活动组织方专门致信印度外长苏什玛·斯瓦拉杰。她在回信中说,“我非常欣赏这一富有创意的活动,通过将来自玛旁雍错湖的圣水汇入戈达瓦里河,增进了印中这两大古老文明的友谊和了解。”
  这一活动的目的非斧简单:让中印关系超越政治的束缚,从而获得进一步发展。那些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的人,要么对过去两千多年来把中印人民连接在一起的精神和文化纽带毫无所知,要么对此不以为然。通过我多次到访中国的经历,我深刻认识到中国社会各个层面均对印度怀有很大的善意。不幸的是,印度国内还存在大量的反华宣传,大多印度人对中国历史和文明所知甚少,这导致很多印度人从现实政治的角度出发,支持对中国支持采取强硬政策。此次“圣水外交”活动为加强中印两国精神和文化纽带、促进民间交流提供了一条可行途径。这将进一步弥台中印之间的信任赤字,打造血肉相连的中印战略伙伴关系,而这一点对亚洲乃至世界的和平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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