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新旅日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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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1日大巴扎,亚克西
  “在那遥远的地方”的新疆,在今天看来,真不算遥远。宁波飞抵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也就是7个钟点,包括在上海转机费去的一小时。
  前来接机的是个头戴小花帽的维吾尔族小伙子,姓王,热情,健谈,能讲一口汉语。我问:乌市集民族风情、好吃、好玩、好看的地方在哪里?“那是位于二道桥的大巴扎(维语大集市),那里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没想到的……”
  在下榻的建国饭店稍作安顿,便打车直奔“大巴扎”。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群,穿戴着各种各样的西部民族服饰,讲着我一点也听不明白的话;密密匝匝的商场、店铺、地摊;地毯、袍子、丝绸、金沙利小刀、金银铜壶,这些西域特产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光是维吾尔族的小花帽就摆了整整三条街。
  大巴扎里那些传统作坊真正让人开了眼,各种手艺匠人敲敲打打,磨磨锯锯,手下一件件作品就像阿里巴巴开门后的宝贝神奇美丽地呈现在你眼前……
  譬如茶具作坊门前摆着的两把富有伊斯兰教情调的紫铜大壶,比我还高一个头;乐器作坊里见到一把蜻蜓大的“冬不拉”,我忍不住以小手指甲拨拨细如发丝的琴弦,居然能发出幽妙的琴声来。那胡子工匠见我连呼“亚克西”!他高兴地当场用这把袖珍“冬不拉”弹了一曲《冰山上的来客》。
  几乎每个作坊的工匠,干活都非常专注,不会去主动揽客,当有买主提出要买时,他们才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往往先显摆几下新疆舞的肢体动作,然后向买主热情地一一介绍。
  长约十里的美食街,待我一脚迈进去,就发出“羊肉林立”的惊叹!整只整只血淋淋的肉羊,林立在每家的店门前。语言不通,我只能像哑巴一样,用手指点点食牌上司机小王指引注有汉语的手抓羊肉、拉条子,和一只锅盖大的馕。
  就座后,服务员递上来一铜壶茶水和一只铜杯(每位客人都如此待遇),巡了一遍店内别的食客桌上碗盘中的东西,哇!要想吃遍,恐怕两三天也“巡胃”不过来。
  带着果腹的满足和快感,揣着吃不完的半张馕,油嘴滑舌向那位总是笑眯眯看着我的白胡子老板,道了声:亚克西!
  4月21日天山、天池和博格达雪峰
  首站行程,是到了新疆不能不去的天池。
  导游小张(女)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上海支疆知青子女。与我这个老知青交谈间,自有种亲切感。
  昨天,天山山麓刚下过一阵雪。一路上,牧场、森林、山峰、溪流,翠白相映,层次丰富,仿佛一幅幅俄罗斯风格的油画。
  人间仙境的天池,又名瑶池。坐落在乌市以东的博格达山峰山腰。群山环抱,绿草如茵,白杨耸天。碧绿的湖面上时有一阵阵白雾犹若一条条纱巾飘过来,轻抚脸庞,感觉如和田美玉之圆润,晶凉。
  索道牵引着我们上了瑶台,台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如琼玉筑成。环顾天宇地间,“一片白茫茫真干净”。俯视天池,此时成了精巧的一挂晶莹翡翠。随着天光云影的变幻,神秘的色彩中透着微微禅意……
  忽然闻见欢呼声,原来在透出云间的阳光照耀下,博格达雪峰(海拔5445米)正折射出五彩圣光!有游人忙着照相,摆出手托圣山的夸张姿态大呼小叫。对此,我大不以为然。我钦佩的是为实现心中的梦想,一步一个雪窝,攀登顶峰的勇士!
  4月22日 楼兰美女
  今独自去了新疆博物馆。在古尸陈列馆里,我看到了几十具干尸。它们全来自戈壁沙漠。
  那具有名的楼兰美女,躺在精致的玻璃柜里。它曾是4000年前的沙漠人类生活中的一员。她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她是怎么死的?她死于自己的美丽吗?这具干尸的重量是10.5公斤。其实我们也就是这点分量啊?
  楼兰美女那深陷的眼窝,曾经目睹过的历史生活的情景,我们只能猜想;我们今天的历史,生活以及世道人情,楼兰美女也应是无法预料。而历史长河的记忆,仍在日复一日地继续。历史留给人类的应该不仅仅是留在今天的美女尸骨!
  4月23日 火焰山、坎儿井
  早晨6点,车来接我时,雨下得剧烈。虽张了顶伞,上车几步路还是溅得半身湿冷。上车后,却听导游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提醒:要多喝水,以防中暑!
  果不其然,随着车子进入吐鲁番盆地,雨似乎在转瞬间就在天地间蒸发得不见踪影。而宁波老话讲的“红猛日頭”的温度,飙烤得车厢里的人脱、脱、脱……
  火焰山其实不是一座山,而是横亘在吐鲁番盆地的长约10公里的山脉,红色的砂岩在骄阳下熠熠发光,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我这个老头,好奇心还尚未泯灭,我把昨晚买的一个生鸡蛋放在火焰山顶上那个标着“沙窝烤鸡蛋”牌下沙窝里埋,果然,掰蛋开来,烫得我直嘘气。
  火焰山顶的“火焰山风情园”塑有西游记里唐僧和他的徒儿。还有被孙悟空钻进肚子里去的铁扇公主。我向来对这些人为的且粗制滥造的物件不感兴趣。无法理解的是好多女游客争先恐后地要与面目狰狞的公主合影留念。难道想让孙悟空来清除肚子里厚厚的脂肪减肥吗?(一笑!)
  神话给予人类的启示应是非凡的创造力、想象力。
  我在孙悟空的塑像前,摆出一手拿金箍棒、一手遮阳探路的动作,对着火辣辣的火焰山唱:敢问路在何方?!
  导游把我们带到了中国古代三大伟大工程之一的水利工程坎儿井。在坎儿井博物馆的水渠里,掬起一捧清洌洌的水,洗去一脸沙尘时,我似乎看到水井中林则徐的坚毅、睿智的眼睛。
  1845年,林则徐被发配到了新疆,他带着一副沉重的大枷出玉门,过哈密,在行经距离吐鲁番不远的一块绿地时,沙尘迷蒙的眼睛为之一亮:前方沙地上排列着一串串念珠似的土堆。
  那便是他闻名已久的坎儿井!林大人再一次激发了他的济世热情。林则徐在伊犁将军府服役数年后,吐哈盆地的坎儿井,就像倒了架的葡萄,一嘟噜一嘟噜地冒出了地面。镢头、辘轳和土筐,填充了他春风不度的流放生涯。
  在林公渠前的林则徐铜像前,我深深地鞠躬。给予西域子民恩泽的坎儿井,将永远流淌这位爱民如子好官的汗水和激情……   4月24日 死寂的交河故城
  血色黄昏中的交河故城遗址,不能不令人为之震撼!
  这座广袤苍凉、生土建筑遗址上的断壁残垣,破败的门户、屋舍、井台、酒楼、城墙……
  谁能想到这里曾有过的繁荣和辉煌。这里曾是公元前一世纪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车师前国国都,也曾是唐帝国控制天山南麓乃至西域的军事、交通、宗教中心,公元前二世纪至公元十四世纪都是丝绸之路东天山南麓重要的中心城镇。
  我把胸口贴在丈高八尺、残缺破落的门户壁柱上,闭上眼睛,耳畔仿佛传来温柔多情的热瓦拉甫琴的悠扬琴声……进城突然一阵粗砺的沙风刮得我的脸额生痛。随之,屠城的刀光剑影,呻吟,厮杀声让人心惊肉跳!
  传闻屠城后,城内的二百婴儿神秘失踪,死不见尸,活不见人,是活埋?是掳掠?至今还是一个谜团。
  我不是历史学家,人类学家。但是我这个地球东方的普通人,这时却在脑子里跃出一个“战争与和平”的命题!
  直至我们坐在吐鲁番葡萄园一户维族农民家、铺着美丽毛毯的长床上边品味葡萄、香瓜,边欣赏着女主人母女的舞蹈时,我的眉结方为之舒展……
  晚上,在乌市大巴扎新疆歌舞剧院,看了场民族舞蹈。达坂城姑娘的辫子挥舞得如我们江南春风中的细柳;又如维吾尔族的牧羊少女手中的细细的皮鞭轻轻地打在你身上。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阿米尓与古兰丹姆用青春的血液来浇灌的爱情之花,在冰山下开放得血样鲜艳……
  新疆各民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柯尔克孜族、塔吉克族、俄罗斯族等各民族在台上缤纷多彩、美不胜收的综合演出,各种各样民族文化的交流融合在民族大团结的祥和而美丽的大舞台上。
  步出剧场已是午夜时分,旁边的清真寺浑圆塔顶还在闪烁着炫目的光彩。各种民族乐器的交响声还在街头巷尾传来,温馨而祥和。此时,我更感受到在乌市所见到的高扬在蓝天白云下标语的分量——“严厉打击恐暴分子,维护各民族的安定团结!”
  4月25日 喀喇昆仑哨卡女兵
  “不到喀什,不能算到过新疆。”从乌市地窝堡机场起飞,一个半小时,飞机降落在喀什机场。北京时间:11点35分。骄阳晃眼。
  接机的导游是位人高马大的复员军人,回族。一见面就吓唬我们:今天的路程,非同寻常的艰苦,要做好吃苦的思想准备!
  去昆仑山的路果真不是他夸张的,车似乎一直在震荡颠簸,所谓的路就是车轮摇摇晃晃下的坑洼、溪流、卵滩,“路”边悬崖上的乱石随时可滚落下来。好在开车的师傅绝对是位昆仑派的武林高手,有惊无险!
  待到中途在昆仑边防站接受“安检”时,我成了一手扶腰、一手拄棍的伤病员了。
  前面的路更险,正在昏头晕脑之际,导游回头朝我们喊:快看,哨卡女兵!我按照他的指点,立马抓起望远镜——积雪覆盖的山腰间,呈现出一道靓色的风景——两位身着蓝绿迷彩服的军人,挺立在哨卡前。腰间佩手枪套,凛冽的雪风飞扬起她们的齐耳短发……青春,奉献,我眼眶一热,举起相机。导游阻止了我,说,军事重地,禁止拍摄!
  “喀喇昆仑冰雪封,哨卡设在云雾中……”高中时代,总是怀着崇敬之情引吭高歌!
  今天终于见到了我心目中的“最可爱的人” 了,刚才看她们的样子已经不年轻了。导游说,在这种地方呆上两三年,指甲呈青白色……
  昆仑雪峰下,有两个高山湖泊。已记不起湖名,那昆仑雪峰倒映在碧湖中给予我们印象,较之天山的柔美,是那种钢刀锋刃的冷冽与纯洁。那是昆仑哨卡女兵的身影吗?
  4月26日 沙漠的纯粹
  对于死亡之地“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最早感知,来自彭加木的献身,余纯顺的壮举,三毛的吟唱……
  今天脚踏的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边缘地带。当我“老夫聊发少年狂”捆绑在过山车上,在巨浪翻滚似的沙丘上,冲击,盘旋,跌落,惊心动魄之后,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仰面躺在滚烫的沙之上时,我感受了沙漠的纯粹和彻底!
  索性脱光鞋袜——所谓文明人的标志——在沙丘上行走,留下一串足印,转眼间,拂动的沙漠,飞扬的沙粒,将我造成的脚窝填平。
  一只漠虎(一种沙漠里的四脚蛇)突然从我光脚边窜过,又在几米远的地方,歪着头对我审视。除了这只生灵,我在这沙漠中逗留的数小时内,再没有见到第二个虫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刻和地点,它一定在做着生死搏斗!张骞首次出使西域时,就是沿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北缘西去,沿南缘东归的。这个大沙漠在今天看来仍然不可一世。
  张骞看来真有囊括世界的脚力啊!那时候又能有什么路呢?在风沙扑脸中,脑子里冒出鲁迅的一句话来:“世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行路的伟大之处,是走在最前面的一批人,既要有非凡的脚力,又要有超人的脑力,还有追求光明的指引力……
  4月27日 喀什故城
  西域特有的晨光像金子般洒落在喀什故城每一处穆斯林建筑物上。街道、小巷、土墙、门户,以及一扇扇雕花的小窗,无不涂上绚丽神秘的“古丝绸”的色彩。时见穆斯林老太太倚在自家的门户前,或搂着儿孙,或摇着鲜花缀成的摇篮,在晨光中眯起眼,友善地对我们微笑。
  喀什故城南门这道敦厚的墙壁,是有2000 多年历史,古称库木代尔民扎,译之汉语的沙门。我在门上抚摸,有温暖的感觉,我在沙之门上轻轻地弹敲,回響起佛教悠长的木鱼声。
  2000多年前的交河故城居民,听到进入城门骆驼队清脆的驼铃声时,新煮奶茶的飘香,温暖着从沙漠行舟八方来客的孤寂
  在著名的磨坊巷墙面,嵌有一块铜牌,上面刻字:
  无论为何事,
  要语言甜蜜。
  语言甜蜜者,
  福星照耀。
  从一扇扇雕花的小窗中飘出一阵阵沙枣花的甜蜜香味。
  4月28日 艾提尕清真寺 香妃墓
  香妃墓其实早先叫“阿巴霍加麻扎(墓)”。
  巨大的拱圆形屋顶笼罩着的墓室大厅里,陈列着大小不一的二十来只棺椁,躺着穆斯林著名人物或部落首领。一具披着彩色花毯的棺木装着康熙宠爱的香妃的玉骨。
  “这是《还珠格格》电视剧中的香妃吗?”一位游客中的姑娘发问。电视剧《还珠格格》中的香妃扮相确实很美,但看了几集我就不想看了。如果历史是用来戏说的话,那么,我们的历史就成了一堆泡沫,或者肥皂泡,虽然五光十色,诱人眼球。我在香妃墓前出售工艺品的摊位前买了一盏据说是香妃用过的那种灯的仿制品,形状像一艘小舟。还有两只能扇翅的精美蝴蝶。据说香妃生前喜欢佩戴这种小蝴蝶。我把蝴蝶轻轻地放在灯上,抒发自己思古之幽情……
  喀什规模最大的艾提尕清真寺,见有教徒在虔诚地做礼拜。清真寺是穆斯林群众礼拜诵经,也是集体聚会的场所。中国政府历来对民族宗教和历史文化是非常重视和保护的,多次拨专款进行维修和建设。在艾提尕清真寺内我看到了比较现代,方便穆斯林群众生活的一些设施,譬如抽水马桶、方便老年信徒礼拜的桌椅……
  新疆伊斯兰教的建筑艺术令人赞叹:拱形的圆塔,精致的雕刻,直挺的廊柱,蓝白的对比色,气势宏伟博大,美丽而富有传奇色彩。据介绍,建筑构建的组合具有很强的抗震性。
  伊斯兰教建筑,既是我国传统建筑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珍贵的中华历史文化遗产。
  中国——各民族亲爱的兄弟姐妹团结一心,各民族丰富灿烂文化组成的好大的一个家啊!
  原载于《镇海潮》2016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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