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态的文字(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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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晓光,曾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报》《星星》《青年文学》《文学报》《绿风》《诗选刊》等发表作品,出版《夔门月》《梦之帆》《漂泊的落英》《黛水之缘》等13种。部分作品入选《中国年度最佳诗歌》《中国年度诗歌精选》等数十种文本。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万州作家协会副主席。
  
  伟岸
  
  挺直了腰往朝天门的石梯子上一站
  让两条大江在两腿之间踌躇满志
  再就是把右手抬高到10点零5分的位置
  默诵一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哈!这个时候任凭哪一方再出现风生水起
  都不过是小意思……
  
  港湾之晨
  
  一夜的暴风雨
  将停泊在港湾里大大小小的船只洗刷一遍
  第二的太阳还来不及晒到屁股之前
  就让它们在爱人目光的挽留之下
  干干净净地启航……
  
  新闻
  
  我用夸张的手势打开一张报纸
  并且你从对面打量我时只剩下了下半身
  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么不妨让第三者来猜一猜
  到底是我看见了新闻
  还是你看见了新闻……
  
  越王剑
  
  无论它多么锋利我都不感兴趣
  
  作为一国之君贴身用以御敌的武器
  它应当阻止勾践卧薪尝胆
  先是要对准夫差的心脏给他来一个三刀六孔
  回过手就让越王自行了断
  
  这样的剑大概就有保存价值了……
  
  张飞的脑袋
  
  云阳庙里的张飞之所以未身首异处
  据说是他被部下砍掉的那颗头颅找不着了
  是后人根据英雄形像安装的一个黑头
  
  因此在后来三国的一些戏里
  关键时刻出场的张飞处理任何关健事情
  就像没长脑袋似的……
  
  想起杨玉环
  
  假设我是一万个君主的其中一个
  你会不会瞥我一眼
  
  不会的我相信你不会
  因为我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江山供你把玩
  
  实际情况是在我梦想成为将军之前
  就已经解甲归田了
  
  即使面对上苍给安排的那个良家女子
  我也不想让她俯首称臣……
  
  邢丹之死
  
  三个混混故意在高速公路上砸车取乐
  石块击中美丽的生命
  
  好人丛飞30岁的妻子就这样被活活砸死
  警方很快就排除了蓄意谋杀
  
  死者怕是连“死不瞑目”都不行了
  因为她咽气时已面目全非……
  
  凯弟的悼词
  
  你一生中有两件事最令我揪心
  
  一是你经常吃面条就必然会多吃一些酱油
  你的第一任妻子几翻吵闹之后就走了
  而且是一去不复返
  
  二是食道癌将你折磨得骨瘦如柴时
  为了从第二任妻子手中讨要两块零花钱
  你背地里抹过眼泪儿
  
  人活到这个份上你觉得不如死了好……
  
  雪的意义
  
  一场大雪过后
  我熟悉的故乡突然改变了原来的样子
  像一个刚擦过雪花膏的姑娘
  
  雪虽然只是简单地包装了整个村落
  似乎还是尽量在回避形式主义
  牛啃食干草人啃食干粮……
  
  黄昏投影
  
  一个老人一只老黄狗
  在黛色的青瓦屋和土坯墙的陪衬下
  俨然就是两个孤单的影子
  
  远山的夕阳只剩下半张瘦脸
  成串的咳嗽连同零星的犬吠搅乱了黄昏
  
  谁能在天黑之前作一次虚拟
  摇醒两行古老的箴言
  比如四世同堂比如五谷丰登……
  
  无名之辈
  
  我的一部诗集莫名其妙地就缺了一角
  而且还留下了一串米粒儿大的齿痕
  
  太自不量力了这啃书本的事儿
  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干的么
  
  自打我发过一通脾气之后
  老鼠见了我成堆的书就绕着走……
  
  天使出场
  
  猝不及防女孩如天使般闪出
  
  被故意安上去的翅膀像两张薄薄刀片
  随时都有可能划伤观众的眼球
  真担心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裸着身子
  扭断腰肢甩掉屁股
  
  猝不及防灯光转暗掩人耳目……
  
  吃药那点事
  
  小时候病了
  一到喝药时母亲就吆喝着按住我的头
  像按住一头不愿喝水的牛
  
  现在的药大都做成了片济或者胶囊什么的
  入口时甚至还略带一丝丝甜味儿
  因而我得大把大把地吃……
  
  老枪
  
  老枪一给力就可以让子弹飞
  
  一个人被撂倒了更多的人会扑上来
  演绛成一曲前赴后继的史诗
  血肉之躯曾经多次堵住过的那些个枪眼
  纵然锈迹斑斑倒也像一枚往事
  
  但愿弹孔还能哭喊出新词……
  
  先知
  
  一个只能在断碑上寻找文字的人
  不可能成为先知
  
  大师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是指太阳每天还能升起
  
  有人换上新装转过身就自诩冰清玉洁
  我说比较冰清玉洁对我最合适
  
  我既然敢于写下这样挑衅性的诗
  摆明了我有足够的证据……
  
  银杏走红
  
  数以千计的银杏树被移植到了街边
  像一群被生拉硬扯到闹市里的山野女子
  神秘兮兮地在原地引颈顿足
  矜持到不敢挪步
  
  不几日就看见她们站在风中数钱
  比城里人还神气……
  
  父亲节
  
  父亲三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认真地提及过父亲节
  或许这个节日原本不属于他
  
  眼下我的儿女大都已进入而立之年
  我在和他们的妈妈分手时曾经一再叮嘱过
  只要记住母亲节就成……
  
  天天向下
  
  没有人怀疑一棵小树长高的过程
  需要天天向上
  
  可一旦它成长为一棵呼风唤雨的参天大树时
  就应该懂得天天向下了
  一般人不明白它不可以不明白的道理
  考量它是天才还是弱智
  
  不是说垂下两手给灵魂挠一挠痒痒
  而是从内心顺乎于根的意思……
  
  玄月夜
  
  上玄月像上眼皮下玄月像下眼皮
  你老是把我搁在当间是不是打算这一辈子
  要将我望成一轮满月?
  
  多少个玄月之夜我都想
  只等你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一闭
  我就要扑进你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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