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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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大森林神往已久了。老爸活着的时候,给我讲了很多很多发生在大森林里的故事。那些故事一个比一个美丽,让我对大森林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向往。我是一路吹着口哨奔向大森林的。大森林会喜欢我的口哨吗?
  
  一、为什么所有的树都和我作对
  
  我一直在走。我还经常吹起口哨,吹我最拿手的《回家》。那些优美的旋律和音符,随着风飘散开去。
  我没想到去往大森林的路途竟然这么漫长。有好几次,我觉得真的走不动了,我马上就要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可是,我咬紧牙关还是没有倒下去,因为我不甘心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在半路上。我对大森林的向往,给了我足够的力量。我之所以离开城市,为的就是寻找梦中的大森林。如果你正好就在附近的话,你就能看见我——一只不久前刚从一座大城市逃离的、瘦瘦的小老鼠,迈着越来越艰难但却绝对越来越坚定的步子,朝他心目中的大森林,前进。
  人类常说,有志者事竟成。这话,放在我们老鼠身上也挺合适。我不停地走啊走啊……终于有一天,我看见遥远的前方,显现出一幅妙不可言的景色。大森林——她的颜色,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颜色,连大海也得让三分呢。
  大森林越来越近了。大路,渐渐地变成了小路。小路越来越窄。当浓密的树林出现在眼前时,小路已经窄得只容得下一只像我这么瘦的小老鼠了。
  嘿!天下竟然还有这么窄的小路?这是森林小老鼠们用脚一步一步踩出来的小路吗?哦,这是一座什么样的森林啊?小老鼠森林?我被眼前这条奇妙的小路一下子弄得心跳加快,脚步停了下来。可就在这时,我面前所有的大树都突然颤动起来,并且同时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随着声音越来越响,大树颤动得也更厉害了。
  现在,它们开始移动位置了。天哪,它们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巨响,向一起靠拢,把小路严严实实地封死了。为什么?这座森林不欢迎一只来自异乡的小老鼠?我不动,那些树也不动。我一动,那些树也跟着动,成了在我面前立起的一堵墙。不可逾越的树墙。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神秘的手在指挥着它们,和我作对。
  这就是代表宽容和美丽的大森林吗?这就是我梦中的大森林吗?这就是被我当做最后归宿的大森林吗?我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像个白痴。我是不受大森林欢迎的来客,我被它的一道树墙拒之门外。可是,为什么呀?
  
  二、真倒霉透了,我居然遇到了一只猫
  
  这时,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从“树墙”的那边传来。
  我用眼角瞥了一下笑声的来源。两棵最最巨大的、我叫不出名字的树分开了,闪出一条窄窄的缝隙。天哪!我看见了什么?一只猫的脑袋从缝隙里伸出来了。喵——猫很响亮地叫了一声,粉红色的舌头柔软地舔过它的嘴唇。
  我死定了。我对自己说。我曾经在一只城市猫的嘴边捡回过一条命。这次恐怕没那么幸运了。
  猫伸出两只爪子,把大树轻轻地向两边一推,大树就分开了。一条宽阔的大路出现在我的面前。猫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真是奇怪呀,你居然不害怕!”猫对我开口说话了。
  我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猫绕着我转了几圈,最后蹲在我面前。“喂,我说小老鼠,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实在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它的问题了。何况,这猫问的问题又这么无聊透顶。
  “我是猫咪!猫咪!我专吃小老鼠。啊——呜!”猫朝我伸长了脖子,冲我张开嘴,露出了一嘴尖利的牙齿。我不想撒谎。虽然我表面上镇静,但内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可是,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劲儿。是什么呢?忽然,我恍然大悟——为什么我没有闻到猫的味道?
  我是老鼠啊,就算我的鼻子烂掉了,我也绝对能在三百米外嗅到猫的可恶的烂味。多么奇怪啊,从猫那儿,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过来。还有,这只猫说话的声音,我不得不承认,真是怪好听的呢。猫说话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那座离开不算太久的城市,想起那座城市里那个美丽善良的小姑娘——她们俩的嗓音有点像。
  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这只猫不是猫。不是猫却有猫的身体,嘿嘿,不用说,这准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魔女!可是,她为什么要变成一只猫呢?她是想考验我的胆量吗?
  猫忽然在地上打了个滚,接着又把全身的毛猛地抖了几下,说:“喂喂,小老鼠,你为什么还不害怕?”我想撇撇嘴表示轻蔑,但是没成功。可是,我毕竟还是把想说的话流畅地说了出来:“算了吧。你就别装了,你又不是什么真猫。”
  “咦?我不是猫?那我是什么?”
  “你是小魔女。”我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许胡说!我讨厌小魔女这个称呼!我不是小魔女,我是小仙女!”话音刚落,猫不见了,一个小仙女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我可以舒舒服服地坐下来了。我靠在一棵巨大的树干上,四条腿全部舒展开来。这个时候,正好有几缕阳光透过大树的枝叶缝隙落在我的小肚肚上,暖融融的,要多惬意有多惬意。我吹起了口哨。我吹自己最爱的《回家》。
  小仙女凑到我面前,在青青的草地上盘腿坐下来。她蓬松的、长长的裙摆随意地摊开来,像是草地上一朵花盛开了。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我没名字。”我对她的回答当然很不满:“又骗我!”她认真地说:“这回是真的。”
  我看看她的脸,表情蛮诚恳的。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喂,小老鼠,你帮我起个名字吧!”
  嘿,太阳从西边出来喽。我长这么大,说真的,还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该怎么给一个小仙女取名字呢?这难道不是一个严肃、重大的课题吗?我有点紧张起来。我不想让小仙女发现我的紧张,我故作镇静,抬头望天。
  她大声说:“你看天干什么?难道天上会有名字吗?”
  天上当然没名字,天上只有彩霞。我看看小仙女,又一次抬头认真地看了看天。天空很晴朗。西边的山顶上,不知什么时候飘来几片彩霞,非常漂亮。它们很慢很慢地飘动着,像是在悠闲地散步。哦,在天上散步,那感觉一定很不一般吧?
  我扭头朝小仙女喊:“小仙女你看!多漂亮的彩霞!”
  小仙女抬头朝天上望去,她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我看见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就那么凝望着天上的彩霞。
  彩霞——我心里有个什么东西忽然动了一动——这不是挺好、挺现成的名字吗?哈哈,人类是怎么形容这种事儿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郑重地对小仙女说:“彩霞。你就叫彩霞好了!”
  
  三、彩霞总爱恶作剧
  
  我在大森林里定居下来。
  我的新居是彩霞帮我建好的。那天,来了很多朋友。它们都是彩霞的朋友。很快,它们顺理成章地也成了我的朋友。
  那段日子里,彩霞是全森林最忙的人。她不停地走来走去, 不停地大声发号施令,指挥她的朋友们干这干那。
  “嘿,海狸鼠,去锯木头!”“嘿,大象,去运砖头!”“嘿,大黑熊,搅烂泥巴你最合适!”……
  彩霞指挥若定,有条不紊。那些朋友们非常乐意听从她的指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段日子,我敢说是大森林最忙碌也最热闹的一段时光。在那段难忘的时光里,彩霞迷人的嗓音响彻整个森林。
  一个满天彩霞的傍晚,我的新房子盖好了。我决定永远在这里生活。
  为了感谢彩霞,我精心编织了一只小巧的花冠,是用洁白的雏菊和一种鲜嫩翠绿的香草编织的。彩霞接过花冠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从那以后,彩霞每天都把花冠戴在头上。
  那花冠永远那么鲜嫩。做到这一点,对于彩霞来说不用费什么力气,因为她是小仙女啊!只是,我不知道她对花冠到底施了什么魔法。她没说,我也没问。这是她的小小秘密。
  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在大森林里,我陆陆续续认识了很多朋友。有些朋友绝对不在我预想的范围之内。在我来到大森林之前,打死我也想不到会和猫头鹰、黑熊做朋友。当然,我最好的朋友还是彩霞。我们几乎每天在一起。
  彩霞真不愧是小仙女,聪明可爱。她有想不完的新点子,做不完的新游戏。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快乐。然而, 我知道人类有一句非常有名的格言警句,叫做“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相信这话的确是一个真理。
  彩霞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她喜欢搞些恶作剧,而且,最要命的是,很多恶作剧是专门朝着我来的。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忍不住要发出一声叹息。
  新房子盖好的第二天清晨,我就被一阵可怕的敲门声惊醒了。我害怕得要命,钻在被窝里发抖。是不是森林里的妖怪来了?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门外的喊声,那是彩霞的声音。我非常委婉又不失礼节地提醒彩霞:“敲朋友家的门,不可以这么用力敲这么响的。”
  采霞严肃地说:“关于敲门这件事,我只知道两种方式。”我问:“哪两种?”彩霞说:“一种叫做很响,一种叫做不响。”
  我当时就呆掉了。这叫什么理论?彩霞见我晕头转向的样子,就补充说:“轻轻地敲,结果就会很响。不敲,哦,不用说,当然就不会响。就这么简单。”
  虽然我很恼火,但我还是试着启发彩霞:“你那叫轻啊?打铁也比不上你用的力气大!彩霞,你是不是可以试试第三种方式,比如像大黑熊那样温柔地……”
  彩霞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的话:“决不可以有什么第三种方式。不可以!因为那不符合我们小仙女家族的传统!森林小仙女家族信仰的哲学是:要么这样,要么那样!”
  我不敢肯定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又在故意捉弄我。我想了很久,然后对她说:“这样敲门,手不会痛吗?”彩霞眼睛亮了一下反问我:“我的手痛不痛,你会在乎吗?”我想都没想就说:“当然在乎,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啊!”
  随着一声欢呼,彩霞消失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彩霞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她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
  彩霞走到靠窗户的小桌旁,漂亮的睫毛扑闪一下,小桌上立刻出现了一只花瓶。彩霞把鲜花插进花瓶里,问我:“漂亮不?”我的小屋里立刻清香四溢。
  我的劝说宣告彻底失败。彩霞每次来我家都照旧使劲敲门,惊天动地。唉,我拿彩霞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随她了。
  虽然我的性格总的来说应该算比较温和的那种,但这并不是说我就没有什么脾气。我一样会发脾气!我对小仙女发脾气的方式是:我高兴的时候,或者说她乖的时候就喊她彩霞,声音尽量温存尽量亲切;我不高兴的时候,或者说她恶作剧捉弄人的时候,就喊她小魔女,声音很粗暴很冷淡。
  有一天晚上,我和彩霞在山顶上看星星。这是我们非常喜欢做的一件事。我们静静地躺在山顶的草地上,天上的星星那么亮那么干净,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彩霞忽然问我:“你刚来森林那天,我变成一只猫吓唬你,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我故意不理她,她追着问我答案。她越着急,我就偏不告诉她。最后,彩霞有点生气了。结果,我们不欢而散。
  彩霞不依不饶,每天追着问我答案。因为我不肯告诉她答案,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恶作剧花样越来越多。
  有一天,她居然变成了一把大汤匙,亮闪闪的,巨大无比,有十只小老鼠加起来那么高。在阳光下,大汤匙发出刺眼的光来,顶端还戴着一只漂亮的花冠。我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一路上蹦蹦跳跳丁丁当当。
  我的朋友老黑熊先是吃惊得合不拢大嘴,后来又笑得一塌糊涂。至于森林里其他朋友的反应,五花八门,就不必一一描述了。这让我感觉很没面子。我有点受不了了。
  我冲回我的小屋,开始收拾行李。彩霞有点慌,“你要做什么?”
  “离开大森林。这种没有体面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别离开我!”
  “可我怕了你了。整天被你捉弄来捉弄去!”
  “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算我欠你的还不行吗?我欠你一次恶作剧。你可以捉弄回我的。随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要怎么捉弄都可以。”
  我心里感动得要命,可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我板着脸把行李都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见好就收——人类常常这么互相告诫。
  
  四、沼泽深处的藤妖
  
  经过那场不愉快,我和彩霞的友情可以说更加牢不可破。接下来的日子,是一段真正开心的日子。我们天天在一起,在大森林里游戏,随鹿群远游,到森林深处采蘑菇,到最高的山顶上看月亮看星星,我们还经常手牵着手去寻找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然后给它们取各种美丽的名字。
  彩霞有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还有好闻的气息飘散开来。我经常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凑近了闻一闻或者触摸一下彩霞的长发。可是,彩霞无论如何就是不让我碰她的头发。
  终于有一天,我趁彩霞不注意的时候偷袭了她。
  我吹口哨,《回家》。我吹得很用心、很完美。
  彩霞闭上眼睛,很入神地听着。我偷偷地伸出手,去触摸彩霞的头发。我的手指刚碰到一根发丝,彩霞就突然格格地笑起来,好像被挠到了痒痒筋。我看得出来,彩霞想忍住笑,可怎么也忍不住。
  我当时就傻了。彩霞笑了好长时间,一直笑到肚子痛。我知道自己惹祸了,都快要哭了。当她可以忍住笑的时候,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碰她的长发了。
  可是,幸福总是短暂的——人类早就说过了。
  一场惊人的变故正在大森林最隐秘的地方悄悄酝酿着。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只有彩霞,在那段日子里表现有些异样。有时,我们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她却忽然脸色大变,凝神屏息,眼睛里满是担忧。
  “小老鼠,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我竖起耳朵聆听着,可是,除了微风擦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方小鸟的隐约啁啾,什么异常的声音也没有啊!
  “是你想太多了吧?彩霞,开心一点,不要想太多哦。”
  “可我真的听见了。那种声音……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哦,你听!那声音又来了!我听见一种不祥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彩霞凝神谛听着。我能感觉得到,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因为紧张、恐惧而微微战栗。
  
  在大森林里,生长着无数种树藤。它们长着长而坚韧的藤条,紧紧依附在大树身上生活。有一种树藤,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卡米拉树藤。
  卡米拉树藤是一种邪恶的树藤。它惟一的愿望和快乐,就是把它能够缠住的树都勒死。它的藤条粗壮而且带毒刺。
  “哈哈……这是我干掉的整整一千棵树!一千棵树。哈哈哈——”
  太阳落山之后,为了庆祝,卡米拉树藤决定再杀死第一千零一棵树。它高兴得太早了。这一次,它失算了。
  它选中的那棵树是大森林里最高最大的一棵树,开雪白雪白的花,像一群洁白的鸽子栖息在枝叶间。卡米拉树藤靠了过去。它的藤条紧紧缠住大树,毒刺扎进树的皮肉深处。
  “你死定了!为自己祈祷吧!”卡米拉树藤得意地放声笑起来。突然,它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突然凝固。这棵大树有剧毒。卡米拉树藤中毒了。在毒素的作用下,它死去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透过大树的枝叶洒落在卡米拉树藤的枝条上,卡米拉树藤顿时碎成千段万段。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卡米拉树藤破碎的遗骸逐渐腐烂。如果没有意外,它们将化为泥土。但是,意外发生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使洪水泛滥,卡米拉树藤的根被冲到一片沼泽地里。
  沼泽地的瘴气,依附在卡米拉树藤的根上,使它获得了修炼成精的法力。它修炼了整整一千年,终于成精了。比卡米拉树藤邪恶一千倍的卡米拉藤妖诞生了。
  在卡米拉藤妖诞生之前的那几天,沼泽深处不断发出可怕的啸叫,因为沼泽地远离我们居住的地方,所以没有人听见那些啸叫,彩霞是惟一听见的人。
  卡米拉藤妖有无数条手臂。它们可以随意伸展。它的感觉刚一苏醒,就感到了饥饿。它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香喷喷的食物。在它面前,那么多小动物在悠闲地走来走去。小兔在吃草。两只小鹿在说悄悄话。一只百灵鸟在溪水边跳来跳去。
  卡米拉藤妖的手臂伸过去。小兔消失了。两只小鹿也消失了。惊恐万分的百灵鸟像一支箭那样射向天空,从藤妖的魔爪下逃脱了。它不停地急速飞翔,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用它的鸣叫向大家向大森林报警。
  藤妖的肚子是永远也填不饱的!
  森林动物们开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大逃亡。可是,要逃到哪里去呢?离开大森林它们活不下去。
  后来,所有的动物都不约而同地逃到了我的小屋附近。大家的心里都很明白,彩霞和藤妖,必有一战。彩霞和她拥有的魔法,是这座森林最后的希望。
  
  五、最后的恶战
  
  我的新房子前面,有一片很大很漂亮的草坪。彩霞静静地坐在那儿,等待藤妖的到来。
  她坚决不让我在场。她说我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她分心。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怎么可能丢下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逃命?我悄悄躲在附近的一个大树洞里。
  七月的大森林,天黑得格外晚。太阳在远处的山顶上徘徊着不肯轻易落下去,好像在为大森林的命运揪着一颗心。所有的动物们都躲藏在我小屋后面的那片密林里。
  突然,一阵恐怖的吼叫传来。天色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卡米拉藤妖来了。
  卡米拉藤妖在距离彩霞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你以为,你能阻挡得了我吗?”
  彩霞微笑了一下:“你再强大,也是邪恶的妖孽。邪不压正——这道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藤妖亮出了一根粗壮的毒刺,毒汁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彩霞把头低下去,再抬起头来时,在她伸展开的手掌心里多了一只小小的花冠。哦,那是我给她的礼物呀,是我用野花和嫩草编织而成的。
  毒刺就要刺到彩霞的一刹那,彩霞将花冠贴近自己的心口。毒刺忽然软了下去。藤妖一惊,发出一阵吓人的吼叫,亮出了藤妖家族的族徽。族徽发出黑色的光芒。
  花冠枯萎了,掉到地上。彩霞的身体开始痛苦地颤抖。
  她仿佛支持不住了,她的身体快要倒了下来。哦,老天,我是多么地绝望啊!我冲了出去,扶住她。
  忽然彩霞放声笑了起来。我一愣,随即立刻恍然大悟,因为我的手无意碰到了彩霞的头发。彩霞的头发是不能碰的啊,一碰,就要忍不住笑个不停。
  彩霞格格地笑着,笑得那么好听,笑得那么天真,笑得那么灿烂。在小仙女银铃般的笑声面前,藤妖的族徽一块块碎裂了。
  卡米拉藤妖脸色越来越难看。它的丑陋的身体正在变得枯干,正在扭曲萎缩。一些裂纹像蚯蚓一样在它的身体上出现,并且蔓延着……
  我敢保证,这样的情形只要再持续短短的一分钟,卡米拉藤妖就死定了!可是,最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下雨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黑色的雨。
  黑雨淋湿了藤妖,藤妖立刻获得了力量,它一下子生出无数条根来,扎入地下,又突然变成无数条手臂蹿出地面,缠住了我。我立刻感到一阵窒息。
  此时,彩霞的柔软的秀发全部竖起,暴长十倍,刺向天空,像是一片黑色的丛林。
  彩霞的秀发与藤妖的手臂撞击,纠缠在一起。
  这是魔法森林!终极魔法!终极对决!
  彩霞所有可以聚集的能量都倾注在自己的头发上,藤妖也把最后的能量聚集在手臂上。
  藤妖消失了。彩霞也消失了。大森林上空,只剩一团紫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燃烧……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我朝着火焰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彩霞!”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四周一片安宁,彩霞满天。
  周围没有任何恶战留下的痕迹,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朋友们,也就是彩霞的朋友们,轮番前来照料我,安慰我。而其实他们和我一样,为了彩霞而难过,心都快要碎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现实:彩霞已经离开了我。
  我永远都无法把死这样的字眼和彩霞联系在一起。彩霞那么好的仙女,怎么会离开我?而且,我心里存着一线希望,那就是——就算彩霞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她复活!
  彩霞是为了救我以及大森林才死的,现在,我还活着,我必须做到这件事:我要用我的力量,来让彩霞复活!
  我告别了朋友们,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小屋,开始流浪,去寻找传说中法力高强的女巫,她一定有办法使彩霞复活!
  我怀着坚定的信念抬起头来,看见,彩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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