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班主任后，我被学生戏称为“老班”，从此和学生势同猫鼠。猫虽厉害，仅有一只，“老鼠”数量却多，且动辄四处出击，时不时闹点大小事，弄得老班我疲于应付：处理完张三又要关照李四，加上自身的教学负担和学校不定期派下的任务，逼得年近不惑的我常常生出“廉颇老矣”的感慨。
　　一日，对镜拔除新生白发数根，我不禁“恶狠狠”地感慨：“班主任这块责任田实在不是人干的！”同事笑曰：“既是责任田，何不承包出去？”一语惊醒梦中人，从此谋划一星期，要把责任田“承包”给班上那帮捣蛋鬼们。
　　周一班会课，我当众宣布：“班主任大权独揽，风光无限，根据人人治班的民主精神，本老班欲将权力转包给班上的同学，有感兴趣的没有？”
　　不料众学生冷眼相对：“没兴趣！”还有几位门生私下嘀咕：“想得倒美，让我们做事，他白得班主任费，不干！”
　　名诱不成，我一咬牙：“本校班主任费每月一百大洋，我再添五十！”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闻月有零花银子一百五，财迷张扬两眼放光，连声应承：“我来，我来！”
　　既有来者，何拒之有？我连忙恭贺张扬登上班主任宝座，并与之约定：“领一份薪水做一份事，有赏有罚乃公平所在，班级每出一件违纪违规之事，理当扣除一分，亦扣大洋一块，若得负数，倒贴银子充当班费。”张扬目光闪烁，估计其心下合计：“一月之中哪能得出一百五十件违规事务呢？”所以他满口应承：“使得，使得！”同时，他满脸谄媚对全班大打友情牌：“各位同学捧捧场哈，月末请大家的客！”从此走马上任。
　　第二天，我自任学校领导，抽查本班各项情况，放学总结时，宣布结果：“二人迟到扣两分，三人未穿校服扣三分，走廊扫地未净扣一分，做操三人未参加扣三分，语数外等各科作业四人未交扣除四分，全天计共扣除十四分！”张扬听闻结果，面如死灰！众生亦先愕后笑。
　　改天，本“领导”发现早读有人扑倒睡觉，不由一声厉喝：“张扬，这是怎么回事？”不料张扬一脸轻松道：“我已添二十大洋把职务转包给李庄了！”
　　李庄，彪形大汉，去年群架之主力，莫非要以暴治班？连忙与之约法三章：班主任只能以德服人，不得使用暴力！恰逢学校下达任务自治自理（即负责全校公共区卫生）一周。此一周，李庄尽心尽责，掏阴沟，通厕所，身先士卒，据说其几度加价转让，奈何无人接手，直至自治自理完毕。盘点一周仍负债三十大洋。
　　此后机灵鬼袁峰担当重任，周负债二十七却毫不在意，我惊奇地问诸门生，门生曰：“实行的是问责制，谁扣分，谁出银子。”本人郑重告知机灵鬼，班主任没有罚款权，只有教育权，所罚款项，一律发还。机灵鬼当场请辞！
　　人多智慧高，后来众门生发明了首任制：即当天谁首先犯规，第二天由其担任班主任，此一来，犯规率锐降至日均三起以内，班级由此清治。
　　月末盘点，全班负债百余，众门生一致举荐：“姜还是老的辣，老班您复辟吧！”我说复辟不难，你们得多点帮衬。
　　通过几乎全班的体验，门生们感受到了诸多“老班”工作的不易和辛酸，同时对自己平常为班集体抹黑的行为有了深刻的内省，这种认识让学生从他律更快走向了自律，我班的麻烦事务从此大大减少。
　　（作者单位：江西泰和县第三中学）